凰天-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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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娜犯屎稀
人来人往,凤宫人满为患,礼物一件一件抬入厅堂,拜礼之人,也皆是一波一波,有些东西,姚氏根本还未来得及打开看一眼,就只得吩咐下人送去储物间收藏。
我今日穿了一身明艳的红丝挽纱裙,头上华丽高髻如云,也戴了几件繁琐而富丽的首饰,少有的正式。
姚氏见我来,笑容浓了许多。
我宛然一拜,轻声道:“臣妾祝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带了一份薄礼,还望娘娘能喜欢才是。”
姚氏浅笑:“蓅姜的礼物,本宫可要瞧瞧。”
我站起身,吩咐身后的下人,放下手中所抬之物,方正木盒,黄色柔缎包裹,打开盒子之后,一股香气散了开来,灯光下,紫色香石的颜色更是显得精美别致,我转过头看她:“娘娘可曾闻到香味?”
姚氏仔细端详我手边的石屏,似乎有些意外,也许是看不大真切,于是从位上走下来,准备一探究竟。等她走到石屏面前,定睛一看,只见她身形微顿,竟梗在原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遂转过头来看我:“这是”
我笑笑,微微侧身:“臣妾的字体总是拿不出手,这等名贵香石上定当刻出书法大家的手笔才算适宜,于此,还特意问皇上买了个人情,求宁王所作,皇后看来,这几字是不是写的极好?”
姚氏略有顿滞,似乎真真看得失神,听了我言,方才反应:“宁王的字果然有大家风范,确实不错。”
我嫣然一笑:“皇后娘娘喜欢才好,香石护体,可助眠安身,娘娘可置于室内摆设,连熏香都省了。传闻中,香石味道,由天而成,不消不灭,十分神奇。”
姚氏目光仍旧掠向石屏一面,看着那两行字,颇为喜悦道:“蓅姜这礼物,送的十分有心,辛苦你了。”
我含笑对答:“正逢娘娘双十年华,礼物自然要讨您欢心才是。”
晚些时候,凤御煊、凤宜玶,以及姚冲极其其他官员都随之而到,一场生辰晚宴,办的极尽奢华。
席间,姚氏饮得几杯美酒,便面色红润,贴在凤御煊耳边轻声细语,凤御煊话不多,多半时候都是垂眸沉默,听着姚氏说的愉快,少有接话。
眼光掠去,也是心头一痛,往日那般耳鬓厮磨,闻言软语的甜蜜划过心头,似乎情景再现,却是另一般景象,我不是当事人,却成了旁观者。面上笑容从来妩媚灿烂,我便是最不愿看到这一切,却还是要露出百无一疏的姿态。
可心中尖锐如无数只蚂蚁啃噬的感觉,着实难过,扰得我心烦气躁。这世间当真没有宽容的女子,所谓体恤识大体,无非是佯装可全盘接受,讨个顺耳风光的口碑罢了,终是幽怨难受,只能无声吞咽。
若是无爱还好,不过是与己无关态度,若是有爱,怕是连假装都很难做到,我却还能笑得这般自然而然,真是匪夷所思。
倒是凤宜玶,见到那面石屏之后,眉角微蹙,调转视线,朝我这边望过来。我只笑笑,拿起酒杯,轻啜一口,品其中滋味,如何从口中滑落心间,辛辣的让人不安。
华韶嫄也有前来,今日一身桃红,愈显得娇艳可人,因为上次点曲一事惹得不堪,这次再见我,却仍旧热络,并不见生分。若说是因为看不出破绽所在,勉强说通,可若是觉得与我无关,便是不能让我信服。
华韶嫄不比华瑞莹,那般城府心思,并不会浅,怕是就算她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确信便是我下的手脚,也一定会心里寻思,他日如何扳倒我,报了一箭之仇。她越是毫无间隙,我越是会更加盯紧她。
父亲也在席间,从始至终,十分安静,华翌晨与乔晓月亦在,便是连凤云深与哥哥,也在当场。华家目前之势,父亲还算识体,与哥哥也有几句客套,多半也是看着凤云深的面子。
你来我往,熟稔之人方才交头接耳,台上歌舞升平,透过穿梭纷繁的舞女裙摆之间,我只看到凤宜玶的眼色,忽明忽暗,幽幽寂寂,人情所在,溢出言表。
那身侧的宁王妃,也是贤淑安静之人,两人交谈极少,偶尔她伸手为凤宜玶布菜,说上几句,便端坐看着台上歌舞,漫不经心。我瞥眼撩过乔晓月,见她时不时侧眼去看向哥哥方向,半是胆怯,半是期待,我却始终没有心生不忍。
这世间之理,不过都是上天注定,便是注定她不能与哥哥结为婚姻,他们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各走各,似乎更好。哥哥从不东张西望一眼,细心照顾他身侧的凤云深。怀孕六月有余,肚腹便便, 那种流露出的幸福满足,与乔晓月脸上的木然幽怨,对比鲜明。
歌舞刚罢,凤御煊看一眼台下,轻声道:“朕听闻皇后所言,姚相膝下还有一女,静美贤淑,才思绝然,如今也已过了二八年华,姚相难道至今还没有看中的高门大户子弟?”
姚相闻言起身,撩摆跪拜:“微臣甚为小女之事愁心,还望皇上代为定夺。”
凤御煊嘴角轻微上扬,眼色仍旧深幽无底,却有一道极快的寒光乍然闪过,面上始终冷清淡薄。我心下里一怔,似乎知晓他手段,难道是
“见皇后这般德惠冲怀,贤淑恭顺,想来姚冲教女十分有方,幺女自然也是人上之人,这般女子,不可轻易许了普通人家,若不是尊极而处,朕还颇为顾虑。”
见凤御煊这般道,姚冲面露喜悦,却似乎压在心头,挑了眉毛,仿若心知肚明,只静等皇帝下文,脱口而出。
父亲蹙眉,眼光微凉,探望我这一处,似乎颇为担忧。华家明明三女入宫,也未见动摇那姚氏一分半毫,若是皇上这次再亲许他一门高亲,华家何日方能出头?恰好同为朝官,又同有女儿入宫,事事总会心有比较,嘴不能说,却一定会心有所想。
“之前永州侯郑栓还在为朕薄了他颜面,私许了云深而心有所结,朕便应了他再许他一门亲事,想来想去,就姚相幺女可配得,你看如何?”
姚冲俯身,将腰弯的更深,双手作揖,再次一头触地,似乎颇为满意,高声道:“皇上高抬姚冲,永州侯一门亲事,似乎高攀,就怕”
我心中轻笑,这姚冲老贼,得了便宜,竟还卖乖,也不愿立即让大家看出他算盘,又来欲罢还休。
“姚相不必担忧,朕已问过永州侯意见,他对于姚相之女颇为满意呢,只等朕问你个答复。”
姚冲一拜再拜:“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
这一局已定,大家心头各有滋味,父亲面上掠过一丝僵硬神色,应是对姚冲这次人上人的婚配,妒忌十分。心念着这等好事,如何也是他这皇帝身边挑中扶植的囊中物,竟成了姚冲这等叛臣的美事,心中难免不爽,也想不通顺。
凤宜玶闻言,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微微垂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姚家姿态,俨然受宠,若说凤御煊准备下手,说来无人能信。
这一步走的极好,要除什么人,就看怎么将它一步步绕入圈套,姚冲幺女嫁入永州侯之府,日后便多了一个借口,况且这借口非同一般,一旦流传,便再无回头之路,只有死路一条。
想必姚冲还不知道凤御煊心怀着什么目的,就算算出皇上有意压制姚家权势之盛,也绝不会是当下,足够他耐心等到姚氏怀胎生子,也好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野心得逞。
于是,他必须不断攀搭笼络权贵,那独得凤宜玶割舍的最富五城,又逢封地最大诸侯的永州侯,便是姚冲心中最大的那一个算盘。如今凤御煊想主动成全,姚冲自然喜出望外,只觉得得来毫不费功夫,只手撑天之日应是不远矣。
我多喝几杯,头晕脚轻,借故出了殿堂,到外面吹吹凉风。
“娘娘,您喝这么多酒是作何,小心身子不爽。”邀月喃喃,用手上帕子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暑日难熬,便是到了夜晚,也只是稍有凉爽,我喝了酒,便更觉得浑身发热,只觉得像是吞火入腹,焦灼肚腹,却发不出汗来,憋得人不大舒服。
我倚在柱边,伸手拂上脸颊,也觉得火热:“邀月,我的脸是不是红了?”
邀月探过身,仔细看看,点头道:“娘娘的脸色红润极了,像是涂了胭脂一般,还挺好看。娘娘,奴婢发现,您一醉酒,就特别爱笑,笑的比平时都要妩媚风韵,说不出来的媚态,看了让人酥骨。”
我轻笑出声,伸手点了邀月额头:“你这婢子,说出话来,就似好色男儿,还酥骨,这等话也说得。”
经我这一说,邀月有些羞涩,急急道:“娘娘不信您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邀月可没信口胡说。”
“笑,总比哭要好,不是吗?”
邀月还不等接话,目光隔着我望向远处,到口的话吞了回去,遂俯身拜礼:“宁王千安。”
我闻言,并未回头,只是笑着交待邀月:“我口喝了,给我拿一杯凉茶过来。”
邀月点头:“奴婢这就去,娘娘请稍等片刻。”说完一转身,离开了。
我依旧没有回头,倚在柱边,轻声开口:“宁王这会儿也是出来吹风解酒的吗?”
凤宜玶几步上前,转过我面前,一双眼仍旧波澜不惊,清浅宁静:“蓅姜,你当日要走我的字,便是因为送与皇后?”
我笑笑,点头:“宁王不愿吗?”
凤宜玶不答反问:“蓅姜,你应该是有所了解了之后,方才这般所为的吧?”
我轻声一笑,身软如泥,有些站不稳当,只好伸手扶住栏杆,微微倾身,离他极近,需仰着头才可与他对视:“如何?你觉得我利用了你吗?”
“蓅姜”我不等他说完,径直开口:“宁王,我与她,你也只可选一个帮,你当你们有多年
情分可顾,我也能理解,毕竟你我并无多少相处,你肯帮她,我亦不怪你。”
不胜酒力,愈发觉得身体里的那股火,不断窜高,身子如湖边苇草,仿若风一吹,我便无法控制的左右摇摆。手刚松开栏杆,还未曾迈出一步,便往前踉跄,我慌乱,生怕与他有什么接触,急急去抓旁边栏杆,身体极快向着那一边倾去。
凤宜玶眼疾手快,伸手拉我胳膊,怕我受伤,我却是下意识挣脱,如是结结实实的撞上那栏杆,微弱呻 吟,溢出我口。
他梗在当初,手还是被我挣开时候的姿态,突兀至极,面上已无笑容,蹙起剑眉,一双眼幽寂孤然的让人心寒。
我坐在鹅颈椅上,将头往后仰起,摇摇晃晃,无法自持。笑依旧是笑,只会愈发灿烂妖娆,我虽然喝多,心知头脑依旧清楚,对于面前这个俊秀淡薄的男人而言,不管设下哪一局,他都是绝对的输家,只要他心中对我还有情在。
“宁王妃也是不错之人,看起来温婉可人,宁王若是还心存愧疚,不如好生对待,莫要负了他人美意。”
凤宜玶脸色有些难堪,似乎愠怒:“你”
我依旧笑得莫名:“蓅姜总是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多强求,何况他们一个是珠玉在前,一个是名正言顺,我无任何资本胜出,只望日后大家公平竞争,宁王也莫要太过偏袒,只管帮护皇后,不需替蓅姜拆台便可,我便满足,宁王”
语音刚落,还未吐出剩余字句,便猛地被凤宜玶扯起身体,我防不及,也没有力量相抵,被他狠狠拉起,只觉一只手极快的拦在我腰间,顿时只与他面面相对,近到仿如只要再微微一动,便可唇齿相碰,就连他嘴角醇美酒味,吞吐气息,都清晰可闻。
我一时间慌乱无语,浑身僵直,愣在当初,不知该如何以对。半晌,凤宜玶也是不敢一动,气息急迫,似乎恼羞成怒一般,我被他揽在胸前,紧贴他胸膛,那一起一伏,胸膛内结实心跳,便是一清二楚。
我定定神,撩眼看他,他正微微垂眼看我,双目相对,我无言,他亦无言。
如果说,凤御煊的情爱是深沉而厚重,隐藏而独占,凤宜玶眼中那星点便可泛滥成灾的浓情蜜意,则是浅显而深刻,表露而坦白。
一见倾心,再见刻骨,世间当真有这种情分?还是只有我与凤御煊才是一路行人,我们只能理解我们所认知下的感情,不被人了解,也不曾认真的去了解他人?
月色泠然,清辉皎洁,我看清他的眼,融入太多,多到解读不清,他定定看我,眼中炙热而浓厚的感情,渐慢缓和,如退潮的海水,漫过沙滩的一瞬,波涛澎湃,可退却之时,却是悄然无声,只不过,仍旧有痕迹证明,当初如何震人心魄。
他的脸缓缓低下,我愣住,只闻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便是不能拥你一生,我仍旧不会背弃,你可以不在意,无所谓,但不可如今日这般,再说这些狠激我。”
我僵住,感知有冰冷而柔软的唇,扫过我脸颊,极轻,极快,一直凉到我心里最深一处。我卸下一身气力,颓坐在鹅颈椅之上,等到回神,那蓝色锦袍之人,早已无踪无影。
欲为
晚风微凉,掠过我发间,脸颊,终于感到凉意,却是从心底不断散发出来。周遭寂静,所有人都在殿堂中饮酒作乐,我坐在这隐蔽一角,愣愣发呆。
“娘娘,娘娘。”
突闻有人唤我,我一惊,抬了头,见邀月一脸犹疑看着我:“娘娘,您这是怎了?”
我定了定神:“你这一路走过,可有见到他人?”
邀月摇头:“这处林子无人出入,都在殿堂那面乐呵着呢。倒是奴婢折回来时,看见宁王正往外出,脸色有些冷。”
我轻叹,后宫眼杂,难保会被暗中窥视,幸好我是半路出来,又入了这不引人注意的一角,若是真被他人看见,少不了从中作梗,徒惹麻烦。
自是未曾想到宁王对那几字如此在意,送与皇后做礼又如何?难不成他知晓姚氏的心思?可从他这般问我看来,似乎远不止知晓私情那么简单,若是真的也看透我的心思,那才真叫厉害。
不过量他也猜不出观赏石屏的蹊跷所在,我的确是利用了那段感情,不如此,焉能让姚氏好生收下那份“第一无二”的礼物,还欢天喜地的感激我?
人心总是肉长,可于现在的我来说,肉已化石,人人都有可被宽容饶恕的理由,却无人能知,长生羸弱之苦,我失子之痛,远不是他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