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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凰天-第70部分

小说: 凰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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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宜玶撩摆坐在我对面,脸色淡然:“元妃生前的侍候宫婢已经交代,你曾去过落英苑,可有此事?”
  “有,我的确去了,我还带去了怀森。”
  凤宜玶略有蹙眉:“蓅姜,你可知,这一次,事事都指向你这一方,会对你极其不利。”
  我笑笑:“的确于我不利,可不也没有找到证实我害死元妃证据吗?那宫婢见我去过落英苑,我当时也只是站在院中,与元妃交谈,至始至终,从未单独进去过房间,而后也不曾有机会去过落芳苑,人证物证,我这里都有。宁王来,就是为了这事?”
  “蓅姜,皇上将此事交托与我,是有心保你。”
  我撩眼看他:“那宁王你呢?”
  “自然也是如此。”凤宜玶急急道,眼色略有波澜:“蓅姜你当日去落英苑究竟作何?”
  “你想问,还是皇上想问?”
  “又有何区别?”凤宜玶目不转睛看我。
  我嘴角带笑,缓缓道:“于皇上,我会说,让怀森见过元妃,也算是日后于怀森一个交待。于宁王你,我会说,我去是为了长生。到底哪一个才是宁王可呈报给皇上的,您自己做主吧。”
  凤宜玶轻叹,似乎也甚觉为难,从来淡薄面容,也染了愁色:“查了这么多天,竟没有一丝头绪,我苦寻蛛丝马迹,只要寻得一丝半毫,也好先为你脱罪了才是。
  御煊城府极深,就是不知他怎么思量此事,才让人不安。后宫之中,本就是非繁多,少些麻烦,自保为先。蓅姜,你要小心行事,宫中自然有盯你的人,切莫大意含糊。”
  我直视他眼,人淡如菊,如是这般波澜不惊的眼色,就算有一丝涟漪,也轻而易见:“若是宁王帮助蓅姜,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回报,只不过如同竹篮打水一般,宁王还作何想?”
  “我之立场,那日在桥上,已经说的足够清楚;我之所想,也在你垂危之际,全部坦诚不公,蓅姜不需一再试探。人生之中,只有三人与我来说,最为重要,我的母妃,御煊还有你。事到如今,我能做的,只是能看着你在后宫之中,富足安稳一生,能帮你的,我都会尽力。”
  凤宜玶起身,轻轻看我一眼:“我虽不是华安庭,但我也不是凤御煊,我只做我凤宜玶所愿之事,仅此而已。”
  凤宜玶走后,我静坐思索,却只是两眼空空,不知所想。额际间传来清晰疼痛,我阖眼,伸手去按。
  “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准见。”
  珠帘轻响,女子莲步上前,略有燥急:“妹妹,妹妹,外面传的你可都听见了?”
  “传闻下手之人是我吗?”
  淑妃急急道:“可不是如此,刚刚路上遇见宁王,面色凝重,是从兰宸宫里面出来的吧?难道说真真是来调查妹妹的?”
  我调眼看她,微微含笑:“没有人找到任何证据,信口雌黄也要挑个靠谱的,我就坐在兰宸宫,不躲,不逃,等个结局出来。”
  “说的就是,元妃是自尽还是他杀也说不准,都那般田地,收拾她,根本没有意义。可若是真的不是她自尽的,这么一来,妹妹你又是最后见到她之人,这”
  “无妨,若是元妃并非自尽,闹这一场,无非是想把我绕进圈子,可她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说明是我下的手,也得逞不了,这注定是死局。”
  “可不是,可惜流言蜚语,就算不当真,听在心里,也不舒服,妹妹尽管放下心来,这事情,皇上一定会让宁王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只不过最近,皇上流连裕嫔素影殿的次数多了,兰妃在我耳朵根边,骂了无数了,皇上不大去瞧二皇子,倒是去她的素影殿,这可让兰妃怒火攻心,恨得咬碎了银牙呢。”
  我笑笑,后宫佳丽三千有余,皇帝临幸谁,都属寻常。
  世间可有嫔妃真真做到专宠?从来不曾有过,帝王之心,能装下的,永远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爱是爱,不爱是不爱,他能做得,也许与爱无关,可对于女人来说,即便是他无心所为,也总会成为伤害。每每想到这些,总会让我郁结难纾,不愿想,却不得不想。
  因为元妃这事一发,平日里簇拥而来的嫔妃们极少再来,除了淑妃,华韶嫄也时常过来。当真是情爱滋润,颜色更好,昔日秀美女子,今日依然韵味十足,愈发光彩照人。
  话里话外,都只不过是一些点到为止的炫耀,说来眉飞色舞,掩不住的得意神色。犹是一身红色穿的欢喜,与我相比,更有生气。
  邀月最厌恶华韶嫄请安,每每看见她着了红衣在兰宸宫走动,更是冷言冷语,恨不得撕烂那一身衣物:“娘娘,裕嫔真是不知死活,当初也不知道谁说,皇上不喜她着红衣,如今见娘娘身处尴尬,倒是越发得意起来了。就算皇上多留在素影殿又如何,她不是还没怀上皇嗣吗?得意的就似生出皇子那般,真是可恨至极。”
  我倒是无谓,除了心底那一份隐痛,我并不介意其他:“人若得势,难免忘形,多看看她,也好当成一面镜子。裕嫔手段自然不简单,她走一步,我们可不得跟她一步,小心,着了道。”
  邀月不服:“就凭她?哪里能跟娘娘半分姿色比拟,还真以为自己国色天香,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继续翻书:“别管娇花美态,还是蒲草之姿,能留得住男人,才是正经。”
  “娘娘,您难道看她那样子不气?”
  “不气。”
  “娘娘还真是心宽,连这般都容得。”
  “容不容,要看自己所处,元妃事情一日不定论,低调做人,总是不错的。”
  又是半月过去,元妃之死,终是再无找到一丝线索查得,只得以元妃自尽收场,一场悲剧,草草落幕。
  几天后,素影殿传出喜讯,裕嫔怀孕了。
  诡途
  我近来日子身子十分不爽,夜里总是无端虚汗惊醒,说不出的胸闷郁结。每每醒来之后,便再难入睡,凤御煊十日未有过来,我反倒越发沉静。
  所谓风光得意,也不过只是一朝一夕,就似盆栽花期,从来只是短暂。
  我长出一口气,微微垂头,伸手轻捶胸口。乌黑长发,滑落肩头,捞一缕在手,却心思沉重。
  我想起母亲,又想到沈廷筵,不是这般苦涩寂寥,人人都可吞藏于心,我这等忍功,还真是传承母亲,十分有十。
  可惜,总是红颜命薄,到底女子心思,较之男人,既浅又轻,可也不是人人都活得如母亲那般窝囊。就似凤御煊那般霸道,他不能予我唯一,却要束缚我三生三世,但他也许不知,我是如何角色。
  爱如何?不被爱又如何?注定无法企及的东西,我若愿意只取一半,也必定不会,付出全心。母亲这一世,我看的还不嫌腻烦?焉有重蹈覆辙之理?
  若是我还能理解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帝王,所有无奈与背弃,我那般无辜与自保,也理所应当成全。这世上,不存在以半分换十分之理,便是九分换来也不成。
  我便是如此,卓绝到固执,你给我的,我不欲要,我能给的,我也不欲交托,仅此而已。
  再扶上额头,又是生出浅浅一层细汗,我撩开帐帏,起身下床。刚一起身,头昏虚弱,连忙伸手去扶旁边床柱,却失手拨翻了留在床边的油灯,一瞬间,蜡油泼上手面,烛台坠地,滚的叮当作响。
  “娘娘,您起了?”刘东推门而入,穿过珠帘进来一看,赶紧上前。
  “娘娘莫动,奴才来剥掉这蜡油。”说着握住我手腕,小心翼翼剥下已经凝固的蜡脂,灼热刺痛,从手面清晰传来,像是绣针细细穿过皮肤,火辣辣的疼。待到剥落凝固蜡脂,原本羊脂白般的手背,红了大片,即便不碰一丝,也灼痛难忍。
  “娘娘稍等。”刘东急忙转身出了门口,似乎去准备药膏。
  我低头看着伤处,泛红处颜色加深,似乎生出了水泡,我顿了顿,伸出另一手掌,毫不犹豫按在烫伤处,狠狠按压。疼痛感骤然加深,似见缝插针的渗水,侵入骨缝脉络,苦痛难堪。
  我毫不心软,直到那疼,急急攻心,就似在心口烫出疤痕,疼得我呼吸滞缓,愈发不畅快。我就是要这般疼,疼了才会生出记性,才懂自己曾经犯了什么错,妄想了哪般,当初那样的野心,是不是也在年深日久中,消磨渐浅,是否位于高处,就得意忘形,是否风平浪静,就以为大功告成。
  “娘娘,快把手放进冷水中浸泡一下,快。”刘东跪在我脚边,手端金盆,急急道。
  我眉角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的将右手放入盆中,突遇冰凉侵肤,伤口处愈发麻木,红色难退,只是疼痛感似有渐弱。
  等到拿出手来,刘东小心用暖炉,将手背水份析干,轻手轻脚给我涂了药膏,细声细气道:“娘娘这纤骨素手,百里挑一,可千万别留下伤疤才好。这一巧手,就算是执笔,都美不可言,娘娘可要小心。”
  复又抬头看我一眼:“是奴才将这油灯放在床头的,奴才失职,害娘娘受伤,请娘娘责罚。奴才这就去换宫廷立柱,再不摆油灯于那里了。”
  “不必恐慌,我起身时头昏脑胀,一时失手了,你去给我拿几本书过来,我睡不着。”
  刘东跟着道:“娘娘,此时方才子时末刻,离天亮还早,娘娘手伤,不如多歇着一会儿。”
  “顺便沏一杯茶过来,掌两盏灯既可。”
  刘东自知劝不动我,唉声叹气道:“让奴才给娘娘的手包扎一下,小心碰着脏东西,可就麻烦了。”
  我倚在床边翻书,刘东不敢大意,立在我旁边,随时侍候。子时正逢夜深十分,格外寒冷困顿,我差他回去休息,他执意不肯。
  “娘娘,您说那元妃可是皇后所下杀手?事情一出,皇后随即躲得远远,似乎生怕沾到半分牵扯一般。而每次都是皇后先下手为强,犹是这次怀了皇嗣,更是嚣张才是,也有栽赃娘娘的立场。”
  我目光游走纸质书页,随手翻过,淡声道:“皇后之精明,少有人及,这事未必是她所为,至于她躲得远,本就是打了旁观的主意。”
  “旁观?也是,不管谁下的手,对于她,都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刘东切齿道。
  “你错了,她要旁观的,怎么会是下手之人的动作,她要看的,是皇上的态度。看来,皇后也渐渐清楚,政局时事,站对了立场方向,那是何等重要的,就算是我自己入瓮招灾,也要看皇上态度再下手,从不做里外不是人的戏码,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之人。”
  “那娘娘您呢?元妃之死,终是没有查到半分蹊跷,难道真的就这般人不知鬼不觉,能杀了人?”
  我侧头看刘东:“你想说什么?”
  刘东蹙眉,探身向前,小声道:“娘娘,您不觉得蹊跷无比吗?”
  “吉嫔之死,不也没有人看见究竟吗?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定是被掩住踪迹,混淆视线罢了,还能”我一顿,心中乍然有了思忖,不由得自己也是一愣,难道
  “娘娘,您”
  我敛色:“那身边侍候元妃的宫婢,现在人在哪里?”
  “被调离落英苑了,现在再内务府做着呢,怎么了,娘娘觉得她可疑?”
  我淡淡一笑,弯起嘴角,凝了嘲讽其中:“过犹不及,果然如此,看起来太过天衣无缝的东西,越是不禁推敲,越是不可能为之,越会是问题的所在。”
  “娘娘这意思,是那个宫婢下的手?”刘东诧异。
  “这般细查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元妃不会是自己自尽,那必是他杀,而能不动声色杀了人,还必然能成为众人视线漏洞的那一个,除了她还能有谁?
  怕是早就有人算准,只要那宫婢不曾落下马脚,这元妃之死,必是死扣,最终也只得落一个,不可信服的自尽为终。经手之人越少,事情就越发不容易暴露。”
  “那娘娘看,那宫婢”
  “让马德胜好生兼顾,别看差了眼才是。”
  坐了一整夜,腰酸背疼,天亮时候,我昏沉欲睡,靠在床头微微阖眼。细细想来,那宫婢又到底是谁的人?姚氏似乎没有非杀元妃的理由,若是已落了元妃指示吉嫔害我的罪名于身,那么,天仃一事就算不是她所为,也会被牵连其中的。如此,姚氏更不希望元妃死,有个背黑锅的,何必除去。
  若是我还能想到的,华瑞莹的嫌疑最大,她对我恨意不浅,可若是因此而栽赃我,也未免小题大做。长生已经过继给她,要算报复,这也足以比得上栽赃我来得立竿见影,她这一试探,到底为何?难道是想扶自己妹妹上位?抑或者猜得出,我雪夜去落英苑的意图?为此而尽早斩草除根?
  华瑞莹当真这般,神机妙算?除此,也并不能排除兰妃淑妃心机所致,这宫中女子,人人心中皆藏了鬼魅魍魉,只留得一分真,九分假,光凭眼睛看,一张张笑面如花,似春风拂面,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我唤刘东进来梳头,斟酌半许,轻声道:“那侍候元妃的宫婢唤名什么?”
  “回娘娘,叫翠红。”
  “对了,雪菊是不是还在马德胜手下做着?”
  “娘娘说的可是吉嫔当初跟在身边的宫婢?”
  我略微点头:“不错,就是她,当初不是漏夜到兰宸殿与我说些秘密之事,吉嫔不算愚蠢,死了也不肯让皇后过得安宁,也亏得这个宫婢,也是个角色。当初不也是求我收留,我让她先置于马德胜手下,今日看来,也算有些作用的。”
  “娘娘意思是”
  “给我把雪菊招了来,避着点眼目。”
  “娘娘放心。”
  早膳刚用过,雪菊被刘东带了来,进门之时,手中捧了木盘,恭敬有礼,俯身拜我:“宸妃娘娘千安,奴婢雪菊是奉了马公公的命,送来今年春季的衣衫缎料,让娘娘您先过目,挑一些,拿去裁些春季新衣。”
  我撩眼看她,十分清灵相貌:“好啊,端过来让本宫瞧瞧。”
  雪菊走上前来,双手探出,木盘之上,七八种眼色缎料,只有巴掌大小,只做参看。我伸手,撩过布料,不经意道:“雪菊这段时间,你过的如何?”
  雪菊心知我意思,俯身便跪:“奴婢心思,望娘娘成全。”
  我含笑,拾起一块殷红缎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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