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途-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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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举起双手叫停:“古宗主,我有言在先,我和你永远不是一路人,你……”
“仅仅是发泄一下,你介意吗?”
古音的笑靥有种压迫人心的力量,李珣必须呼出一口长气,才能缓解对方加在自己心头的压力。
便在此时,古音开口:“我曾被叔父欺侮,怀了一个孩子。”
“呃……”李珣被顶了一记,脸上颇有些尴尬。
古音反倒是微笑如常:“这件事,记得宫侍对你讲过,我就不多谈这个伤心事了。总之,叔父要以血融之术催发玄婴之
法,换体重生,事情做得很是过分,可是,相对于**本身,我更无法接受他这么做的理由,他是为宗门考虑!”
“那是托词。”李珣脱口而出。
古音唇边笑容更添一分讽意:“若是托词,其实是为一己私利,我只当他丧心病狂,也就只恨他一人罢了,然而我却知
道,此人所言,偏偏就是真的。”
李珣为之瞠目。
“当时宗门内忧外患,弟子青黄不接。我一心扑在宗门事务上,修为不进反退。叔父与我同病相怜,眼看如此下去,宗
门再无能顶住大梁的人物,他干脆便使出这绝户的法子,要么血融玄婴,使他摆脱钟隐留下的附骨剑气,重振声威;要么便
是我反戈一击……”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似是重新咀嚼那不堪的记忆。
李珣回过神来,觉得这说法实在有些牵强。不过其中的细节他不清楚,妄猜无益,只有姑且听之。
“这是养蛊之法,唯最毒都留存。通过这个,叔父败亡,我修为精进,且一手扯出眼下这个局面,然而,先生也看得出
,我并不开心。”
会开心才怪!
李珣在心中摇头。
此时,古音的视线移到了云车之外,那里云气翻涌的虚空,或许是她心境的映现吧。
“那件事后,我总是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关于叔父,并于宗门,也关于整个通玄界。之前我与先生说的那些,便
是我想出来的一些道理,也就是在此基础上,我终于想透了,为什么叔父会做出那种事来。”
李珣微偏了下头,试探道:“因为此界诸宗,僵化死寂?”
古音又笑了起来:“其实,此界是死水也好,活水也罢,我也无所谓。只是通玄诸宗为了维持这种局面,归拢出来的条
条框框才真正让人作呕。比如……”
“比如?”
在李珣好奇的目光下,古音漫声道:“比如冥火阎罗。”
李珣倒真是吃惊了。这关冥火阎罗什么事?
古音唇边冷讥之色越发浓烈起来:“九幽噬界,好大的手笔!将宗门弟子禁固在牢笼之中,搏那微不可见的一线生机,
分明已是究途末路,却还幻想当年荣光,。他为的什么?”
李珣虽不喜冥火阎罗的算计,可是“九幽噬界”的壮举,还是让他颇为佩服。此刻见古音不屑一顾的模样,他有些不满
地响应:
自然是宗门传承……“”就是这个!“突然,尖锐的音调将他的话拦腰打断,古音眼中强光打闪,一瞬间甚至穿透了李
珣的肺腑,刺得他猛然一窒。”这便是此界的陈腐僵化制造出来的最大的笑话!“古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神色还算平静,可是那具有尖锐侵略
性的眼神,却撕开了她一贯文透雅致的妆容,倒像一头随时会扑咬上来的母豹,明明白白的告诉着李珣,要么接受她的观点
,要么,生死相见!
李珣猛然间被震信了。还好,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古音便又恢复到幽深不见底的常态。
她继续用讥讽的语调说话:”冥火阎罗费尽心机布下九幽噬界,也许几百上千年后,真出来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能一
举扭转颓势。然而,他可曾想过,他封在里面的两千弟子,到最后,还能有几个活着出来?“李珣**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古宗主可从来不是这么悲天悯人的人物……“”不过是推己及人罢了。“刚刚情绪上的突然爆发,使古音眉目间有些疲
倦,语调也缓和了许多:”冥火阎罗所做之事,与当年的叔父并无二致,周样都是为了宗门在此界的一席之地,维持曾经有
过的地位和尊荣。这不是个例,而是常态。一个古音不算什么,两千弟子也无所谓,可推而广之,古往今来,通玄诸宗起起
落落,又有多少冥火阎罗和玉散人,以宗门传承的理由做出同样或类似的事?累加起来,十个两千、一百个两千,也未必能
说得尽,而这仅仅是对本宗弟子的手段……“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在李珣耳中,却仿佛是湍流进入封闭山谷时的低回咆哮
,下一波爆发,可能会在任何时刻来临。
李珣发现自己需要调理一下心情。
事情正发生诡异的变化,他此时并非是在和古音勾心斗角,而是在她翻滚的记忆和情绪中,艰难地寻找自己的位置。不
知不觉,自己便丧失了主导权。
可是,这一过程中漏出来的许多前所未闻的信息,又让他感觉十分刺激,不知道是否应该打破这种局面。
这时候,古音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我自认为恩怨分明,若是叔父为一己之私害我,我纵使复仇,也不会牵拉他人,可
事实是,他私心虽有,驱动他行此逆伦恶举的,还是所谓的宗门传承的念头。这就是通玄诸宗弄出来的条条框框。他们用这
个限制别人、也限制自己,让这狗屁不通的法子,成为约定俗成的规则,让如此行事的人物都成了英雄豪杰……“她紧盯着
李珣,每一个字都从紧挫的贝齿间挤出来,铮然鸣响:”所以,我复仇之目标,除了叔父本人,还有造成之一切的通玄诸宗
,凡是以此今为行事之法则的宗门,我一个都不放过!“李珣抿住嘴唇,他终于发觉,古音”疯“在了什么地方。
这个一贯冷静的女修,其思路已经完全被满溢的情绪淹没,李珣很难找出其中的理由,故而也只有随这毫无道理的情绪
冲击。
此时的古音,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或许是李珣冷淡的反应,又或是她可观的自控能力,古音在彻底失态的边缘忽然就冷静下来。
绷紧的肢体放松,因为激动而微红的面颊迅速苍白下去,接下来,古音就静静地靠在座位上,似乎是直视李珣,可观其
神情,却已是神游天外,似乎已经陷入到一个完全自我世界中去了。
李珣等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没趣,撇了撇嘴,正要有所动作,古音又开始说话,语气非常平静。”如果我真的要改变此界面目,我会将发动的时间拖后一千,甚至两千年。那时候,通玄界完全是一潭死水,这一代的
豪杰俊秀,也大都不在了,而诸宗与散修的矛盾,却将积累到随时爆发的程度。那时只要有人因势利导,结果将会是水到渠
成,而我,从四九重劫结束,只等了一百年,这一百年,大概就是我的极限了。“忍耐仇恨的极限吗?
李珣嘿嘿冷笑起来:”古宗主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请古宗主指教。古宗主欲以散修盟会之力
,撼动通玄诸宗维持的局面,将诸宗从此界抹去……“”宗门抹去,修士自便。“古音的情绪慢慢回落,神态与常时已无二
致。她微笑摇头,”只要他们不再立宗结派,我亦不会直尽杀绝。便如百兽宗那样,只毁其宗门神器,余者不究。“被她打
断发言,李珣也不急,耐心听完,方又道:”若我理解得不错,按照古宗主的打算,今后日子,大约是让此界修士自由自在
,不受宗门所累,修行传承,均以个人为根本,至于此界资源,则各依其能,相互竞争。那就等于是再向死水潭中放进几只
鳄鱼,让死水翻动起来。可是,鳄鱼玩得高兴了,将一潭水撑成泥糊,岂不是连死水都不可得?三百万修十互相攻杀,各宗
传承断绝,便是日后能平衡下来,此界修行水平又会退化到什么程度?古宗主可曾想过?“瞥他一眼,古音轻笑摇头:”悲
天悯人的,应该是你才对。“她似是要回避这个问题,李珣则步步紧逼:”请古宗主解惑。“古音看他半晌,似要看入李珣
真意,方朱唇轻启,从容道:”若是那样……与我何干?“李珣身子有些夸张地后仰,朝天无声一笑。至此,他便再没有什
么可说的了。
他嘿嘿两声,最后再看了眼昏睡中的林无忧,转过身去。
这回古音没有拦阻,只是突然飞来一句:”先生可知,幽离神君何以卖力招揽于你?“李珣心中微动,却也头不回地道
:”天底下未必只有古宗主一人慧眼识英才,这一步,敝人倒还有些自信。“说罢,他不愿再与古音纠缠,身侧微晃,似被
大风吹起,飞离云车。身后,古音语气如常,却字字清晰流入他耳中。”他日,请先生用心观我手段!“九天之上,罡风凛冽,激荡不休。李珣飞掠之际,身躯似化入其中,随狂风飞卷,转
眼便是十里开外,后方古音与其云车已融入青天白云之内,不见踪影。
在没有丝毫保留的飞行中,李珣被古音的情绪影响的心境也慢慢开朗起来。但这时,他又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高空中元气充沛,生灵却是稀有之至,所以李珣对生机的感应越发敏锐。还隔着几十里路,他就发现有一团无比强烈的
气息反应,就停在正前方,没有半点遮掩。
他发现了对方,对方自然也有所感应。
虽相隔数十里,李珣仍感到皮肤一烫,对方凌厉的神念锁定他身上,似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挖出来看个清楚。
前面是谁,已是不言而喻。
妖凤……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双重身分吧。
此时,李珣不认为对妖凤保持这个秘密有什么意义,当然,他也不会主动上前,把一切都说出来。
此时他只是在想,要不要线过去呢?
最终,李珣还是打消了这个示弱的念头,顶着越来越强大的压力,直线飞掠,几十里的距离一晃即过。
接下来,隔着去声气,李珣清楚地看到那道赤红的身影,背对着他,静静悬空。
九天罡风虽烈,却无法吹动她的裙袂,由此更显滞重和孤独。
李珣没有减速,从妖凤身边呼啸而过,距离最短时,也不过百尺左右。两人身影交错之际,李珣清楚地感觉到,来自于
妖凤身上灼热如岩浆的杀机。
他心中一动,扭回头,隐约见得妖凤雍容美艳的面容雪白中透着铁青颜色,眸子却燃着火。
两人视线对上,李珣立刻明白,也许,妖凤是误会了。
并非每个人都会屈从于古音的手段。
至少,他不会!
第三章 竹楼
六七月间,暑气渐重,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
炽阳高照,天空连一丝云气也无。自高空俯瞰下去,却见山峰溪谷,绿荫处处,蝉鸟鸣唱,亦错落有致,整座山峰恍若
一块巨大的翡翠,横亘天地之间,盈翠欲滴。
灵峰胜境,自成一界,不过,峰下连霞山脉的景致与此地也相差仿佛。李珣站在临渊台上,目光似乎能穿透下面深邃的
云雾。
斜贯西南、东北的漫长路程下来,任李珣血影妖身几近大成,沿途吸蚀生灵之气,至此也是微乏。
他缓缓按压住体内奔流的燃血元息,此刻他仍旧保持着血影妖身的状态,虽是潜行匿迹时不太方便,乱七八糟的顾虑却
少得多。
青吟,青吟!
他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眶内燃起了炽烈的火。
峰顶无人,从钟隐的故居来看,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打理了。
坐忘峰大半地域都不在护山禁法的布控范围内,此界许多高手都能潜入其中,阴散人掳去婴宁,便是前车之鉴。
在此情形下,李珣顾忌更少,确定青吟并未到此后,他袍袖一翻,径直从临渊台上跳下,身化虹光,飞射而去。”不在这里,又会在哪儿?“李珣口中喃喃自语,心里却自有计较,估摸着飞行的距离,约下降千余里之后,身如飞龙
,破雾而出。他眼神猁,在高处一扫,十余里外,林中小湖竹舍便映入眼帘。
转眼便到近前。林木掩映下,湖水似乎纳入满山苍翠,碧汪汪的,湖上还有几只水鸟悠闲来去,十分可人,边上竹庐似
也沾得一层水气,盈绿中更显清凉。
对此美景,李珣只若不见,来到竹庐前,毫不迟疑,排闼直入。随着门诽开启,耀眼的光亮瞬间充盈了整个厅堂。
李珣站在门口,目光扫射,便是空中飘浮的尘埃也无法逃过他的一双眼睛。
稍停了数息,他走进屋内,在厅堂中央略一思索,径自转向里间。里面就是青吟的卧室,布置简朴,与寻常修道之人无
异,只有倚壁而立的梳妆台还有一些女性气息。
李珣走到梳妆台前,伸手去拉下面的抽屉,眼见沾到手柄,目光忽然凝定。
他蹲下身去,手指在地上一抹,指尖沾了一层灰白。
这不是尘土,而是碎到极致的石粉,食中两指稍加搓弄,他便知道,石头的质地坚硬,绝非常物所能及。
至此,他心中已有定论,脸上却依然沉沉如水。
李珣站起身,逐一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里面除了一此梳钗发簪之外,再没什么物事。
他抬起头,”哈“地一笑。身子前倾,手撑在妆台上,看着琉璃镜中年轻修士的面孔。
总体而言,镜中人的面色还算平静,然而上挑的眉峰以及略带血丝的眼睛却是凌厉阴骛,似要将镜面撕裂一般。”你打碎了坐忘石……接下来,又会干什么?“对着镜中人,李珣喃喃自语,心中却渐归平静。脚底略加研磨,感受石
粉累微的触感,一线模糊的感应在脑中若隐若现。
他猛然转身,大步走出屋去。
午后的天光依旧刺眼,他眯起眼睛,直视高空艳阳,自身的意念似也融入万丈阳光之中,遍洒坐忘峰上下。
任李珣修为如何精进,也不可能洞彻坐忘峰的一草一木。然而在浓郁的生机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