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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凌烟乱-第10部分

小说: 凌烟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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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同木板上钉入的钉子,即便拔掉,也会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迹。
  望着眼前柔弱可人儿的缦舞,凤珝握掌成拳,终于下定决心。
  双肩霍地被人握住,缦舞不觉吃了一惊,待她反应过来这是凤珝的时候,耳边传来他慎重低沉的嗓音:
  “舞儿,我愿成为你的眼睛,与你相伴此生。我们成亲吧。”
  这么突如其来的求亲叫缦舞讶异地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了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半晌,一双温热大掌抚上缦舞顶上的发,轻轻揉了几下。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还不能接受,没关系,我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之后由你决定是否愿意嫁于我为妻,到时候,无论你的答案为何,我绝不勉强。”
  而后的话题便不再围绕于此,凤珝扶着缦舞回到屋里,借口有事又走了出去,留下缦舞一人待在房里,安静而又空荡。
  她坐在床头,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或许,今后也将永远如此了吧。缦舞无力地牵扯嘴角,留下的却只有苦涩与无奈。
  诚然如今的她已是一个瞎子,事事都需他人从旁协助才能完成。也诚然像她这样与凤珝非亲非故却同居一室,难免要招来闲话,蜚短流长之事,本就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制得住。
  凤珝所为或许是杀一儆百,然则悠悠众口堵之不竭,并不是光靠压制能够行得通的。
  缦舞这心里头纠结难安的自然不只是这些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轻寒的面容屡屡在她眼前闪过,甩甩头,仍是不能忘却。自己至今没有将这个男人从记忆当中剔除,无法逃避。不甘心也好,不认命也罢,那个时时浮现在脑海中的面容,时刻提醒缦舞过去十年的点滴。
  确实,十年弹指一挥间,匆匆掠过之后,光影却也在心间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哪里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曾经的她是凌烟阁阁主,凌烟山庄庄主轻寒的三弟子,一身武艺皆传自于轻寒,如师如父亦如友。对他的感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而如今的她身处天绝门,与天绝门门主凤珝共处一室朝夕相对,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凤珝还向自己提出成亲。
  一时间似乎发生了太多事情,令毫无防备的她措手不及。
  凌烟山庄与天绝门,轻寒与凤珝,白道与黑道。
  早已不是简简单单嫁与不嫁的问题,曾经与今后截然不同的立场,让缦舞望而却步,不敢轻易做出决断。
  说来凤珝也着实奇怪,三日来对成亲之事绝口不提,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照旧对她的生活照顾得周周道道一丝不苟,平日里的言语行动都看不出什么异样,委实叫缦舞觉着像是只有自己在自作多情。
  也不知是何缘由,如此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生活,却叫缦舞失却了起初的压力。这使她不禁开始怀疑,凤珝的用心良苦,是否真是被自己给忽略了。
  三日转眼即逝,看不见昼夜交替,却能听见鸡鸣暮鼓。渐渐的,缦舞似乎也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
  ——让我成为你的眼睛。
  凤珝当时是这么说的吧。
  而他确实也按着他所说的做到了。
  “凤珝,我答应你,与你成亲。”
  这一回,是缦舞主动开口,她看不见凤珝的反应,但从忽然紊乱的空气波动中能够感觉到,这个男子的激动与兴奋。
  凤珝再不能抑制心头喜悦,冲上前去紧紧握住缦舞的双手,“你是说真的?当真愿意嫁于我?”
  他害怕,害怕自己不过是做了场梦,害怕方才的话语只是自己期盼过了头产生的幻听。所以他要再一次确认,确认缦舞刚才的话,是真真切切,并非虚幻。
  缦舞被如此孩子气的凤珝弄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浅浅梨涡,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是真的,我,缦舞,愿意与凤珝成亲。”
  声音比方才更为柔情。
  《凌烟乱》苏窨 ˇ何以述情深ˇ
  凤珝的喜出望外本在意料之中,缦舞并未觉得有多惊讶。只是他后头说出来的一番话,倒是叫她着实震惊了一把。
  “舞儿,将你师父请来做主婚人可好?”
  缦舞怔忡了半晌,面上不觉染上了些许薄愁意味。
  由轻寒来做主婚人无可厚非,他是自己的师父,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他对自己有着整整十年的养育之恩。凌烟山庄便是自己的娘家人,师父便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脑海中闪现出这个词儿的时候,心里明显抽绞了一下。隐隐刺痛。
  然她心里的疙瘩如何能够这么快就消解,自个儿心里头摇摆不定的同时,还要忧虑着轻寒可能会有的反应。
  是不屑?是欣喜?抑或一如既往的淡漠处之
  半晌,缦舞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一双大掌包住,裹在温热的掌心里头。那双手掌细滑柔腻,毫不似习武之人应有的粗糙咯应。
  这双手一如它的主人,媚骨柔情,凉暖不定。
  缦舞心下一动,缓缓将手抽出,随即覆在凤珝的手背上,轻声吐了句:“好,依你便是了。”
  她无法拒绝这个男人的温情,无论凤珝看起来是如何的不可一世俾睨众生,每每在缦舞面前,他展露出的却都是令人心生疼惜的模样。
  或许,与他在一起,这能令自己彻底走出那个人给她留下的记忆也不一定。
  缦舞垂目深思,没能留意到身旁凤珝悲喜交加的神态。
  她看不到,他亦不想被她看到。
  两人的婚事定在一个月后,也就是三月十五,虽说凤珝并不相信所谓命里风水一说,但仍是有意挑了个传统意义上的黄道吉日来举行仪式。
  这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关乎缦舞,关乎他们两人的未来。即便是凤珝,这心里多少也有些紧张。
  这桩婚事诚然是匆忙了些,为了赶在三月十五之前将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整个天绝门上下一派繁忙。
  丫头小厮们也好,天绝门门下弟子们也罢,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对凤珝分派下来的任务不敢有一丝懈怠。
  也是,天绝门是个魔教组织,同时也是杀手集团,时时刻刻处在武林的风口浪尖上。这回好不容易门主大婚,此等喜事给天绝门沉闷了许多年的气氛带来不小改善。
  人心都是肉长,试问天下谁人不望日子能过得欢天喜地些的呢。
  整场亲事的准备凤珝无一没有亲自操刀。说不上是对他人不放心,只是他想为了缦舞做些什么。
  缦舞眼不能识,凤珝便耐心地一一讲述给她听。
  喜服的料子、样式、纹饰,珠冠的材质颜色,大婚当日请来观礼的宾客名单,宴请宾客时的菜肴酒水,事无巨细,统统向缦舞一个个解释清楚。
  手掌在裁缝连夜赶制出的喜服上面摩挲而过,细密的针脚在缦舞手心留下浅浅痕迹。
  凤穿牡丹。
  只凭触感便能感知出此嫁衣的做工精细、匠心独具。可见凤珝为了他俩的婚事,是有多么上心在意。
  是日,凤珝揪着裁缝在缦舞房里继续给她修改嫁衣,不仅要求合身,就连细节之处也不能马虎。
  缦舞哭笑不得。自己又不能看见这嫁衣长什么样子,大约知道了上头的纹饰以及整件衣服的样式也就差不多了,谁想凤珝比自己还要挑剔,俨然一副这衣服到时候是穿在他身上的样子。
  缦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声音很小,却还是落入了凤珝的耳朵里。再待缦舞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然只余下他们两人。
  那裁缝不知何时已被凤珝遣了出去。
  灵觉敏锐的缦舞洞察到屋里的变化,止住了笑,气氛霎时安静下来。
  凤珝就站在自己跟前一步之遥——即便双目尽盲,缦舞仍然能够依靠气息辨别出对方的位置,更何况彼此的距离如此之近。
  沉默良久,就在缦舞打算随意找个借口将凤珝打发走独自一人好好睡上个午觉的时候,凤珝的眸光霍然闪烁了下。
  当然这一点缦舞是看不见的。
  当凤珝轻柔曼妙的声音飘进耳朵里,惹得缦舞浑身一阵酥麻,她这才发现气氛与方才大相径庭。
  “舞儿。”凤珝开口轻唤,不等缦舞应答又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你可知对我来说,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为何吗?就是遇见了你。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已在心中许下誓言,今生今世非卿不娶。日后我必当寻遍天下名医来为你诊治双眼,不过,退一万步说,即使你今后再不能看得清晰,你只要握住我的手就好。我来带着你走,成为你的眼睛,与你相依相伴,死生不弃。”
  相依相伴,死生不弃。
  这八个字如同天降甘霖,浸润缦舞那颗在漫长漂泊中愈渐干涸的心,对她而言,誓言也好承诺也罢,并非如此重要,只是,这样一个无悔付出的男子,这样一段不能不动心的真情,仍谁都不得不承认它的弥足珍贵。
  缦舞微微颦眉,脸上有些热,别过头去淡淡道:“缦舞不过是个走进人群即会被埋没的平凡女子,何以能让你为我如此深情。”
  不得不承认,她的心里对凤珝抱有愧疚。他对她用情至深,而她,虽不至于敷衍了事,却诚然没有凤珝来得这么深这么真。
  凤珝垂下头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略显羞涩的少女,他温柔地转过她的脸,手心捧着她圆润的脸庞。
  好像被吸引住了一般。凤珝不由自主地俯下身,他不过是想凑着她更近一些,看得她更清楚一些。
  纤长的睫毛上面挂着几滴晶莹水珠,扑闪扑闪似落未落,白玉般剔透的肌肤散发出珍珠般的光芒。
  他只是想近距离地看看,谁想这一看,竟欲罢不能。
  再无一刻犹豫,当缦舞惊觉过来时,两人的唇瓣已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霎时,呼吸凌乱了心跳。
  缦舞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不敢随意动弹。唇上微润的触感瞬间冻结了她每一分思绪。她有些发懵,云里雾里不知身处何处。
  唇上的两片微润动了动,害得缦舞也跟着背脊一僵,她的脑中出现无比硕大的几个字,他们——接吻了?!
  竭力保持的从容镇定在这一瞬间,宣告土崩瓦解。缦舞勉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神志,意欲伸手推开眼前这个举止放肆的男人。
  毫无这方面经验的缦舞如何能使凤珝的对手?甫一伸出的双手刚刚贴上凤珝的双肩,即被对方反手握住。
  凤珝的吻,温柔而又缠绵。如同一只翩跹而至的蝴蝶,轻轻落在缦舞唇上,在那里吸取香甜蜜汁。
  本打算浅尝辄止,谁料香甜触感令凤珝不能自持,在缦舞的唇上辗转反侧,终于,舌尖灵巧地一用力,撬开缦舞牙关,长驱直入,在她嘴里肆意翻搅,挑逗起她一而再再而三逃避撤退的香丁。
  在他霸道温柔的吻中,缦舞仿佛不能呼吸,逐渐失却自我,如同跌入了一方无底深渊,缓慢下坠不知何处才是个尽头。
  她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再无力抗拒,软软地臣服于他。
  感觉到对方的瘫软松懈,凤珝非但没有停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一手搂着缦舞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唇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提供她思考,缦舞的脑中只余下了一片混沌。好像因为这个吻,流沙不再前行,时光不再荏苒,光阴不再飞逝。
  门口那名唤休宁的男子,也随着时间一同静止。
  “咳咳”也不知过了多久,休宁这才意识到站在门外偷窥别人亲热是件并不光明磊落的事情,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视线不知该落在哪里才合适。
  忘情时刻却被惊扰,这大约是世上顶郁闷的事情。只能由着缦舞从自己怀中挣脱,凤珝一时有些恍惚。方才还是温热得有些发烫的胸膛,倏然间变得空空落落,一时不太习惯。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凤珝面上毫不掩饰地愠怒,休宁后颈一凉,敛了敛心神,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说道:“主子,属下已将凌烟山庄庄主请来,此刻正在大堂里坐着。”
  休宁领了凤珝的命令,快马加鞭赶到凌烟山庄去把轻寒请来,就为了请他来做他们大婚时的的主婚人。
  一月的准备之间委实匆忙了些,好在两地相隔并不太远,一来一回也就二十日光景,总算赶在三月十五之前把人领了过来,还能余下几日好做周旋。
  听得轻寒已经到了天绝门,缦舞一怔。说来,这一回她与轻寒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呢?曾经即便小有分离,了不起也就十天半个月,如今再见,却已然隔了两月有余。
  说不挂念,自然是假。
  这一点就连凤珝也看得透彻。
  也顾不得被休宁撞见时候的那般羞赧,缦舞心里涌起一股热切,只盼望着能够早些见到久违的师父。
  见到缦舞刚要迈出的步子猛地一滞。她还有什么资格能去想“见到”呢?即使不能避免思念得紧,然她如今不但双目失明,更是即将嫁做人妇,此般情愫,不可再留,亦不可再有。
  再怎么细密的心思,落在凤珝眼里好似一切伪装都不能显露功能。只消轻描淡写地扫上一眼,他便能看出缦舞纠缠难休的心思。
  “走吧,轻寒既是你师父,也是凌烟山庄庄主,总不能让人家在外头等得太久。”凤珝一边说着一边拾起缦舞的手,牵着她慢慢往大厅里走去。
  周遭没一点动静,缦舞侧耳仔细倾听,愣是没人开口说话,倒是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握紧了牵着自己的凤珝的手。
  朱唇轻启,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大堂里想起了一个娇柔到似有些做作的女声:“凤珝,长远未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恍若一道晴空霹雳,直愣愣地劈在缦舞身上。
  这个声音她如何能够不认得?
  另一个声音改过了原来的女声:“舞儿。”
  他淡淡地唤她——舞儿。
  缦舞心头一动,不知该进该退。这个声音,她有两个多月没有听见过了吧,并不算是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怎叫她挂念至今?
  “师父”除了这一声师父,她着实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为了掩饰尴尬,缦舞又对着那个女声来源处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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