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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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是自私啊。”凤珝的声音里听不出与他这句话相符的责备,反倒是让人感觉有几分凄楚。
缦舞沉默。她无言以对,任何言语的回应都是苍白,毕竟,正如凤珝所说,她的确是个自私的女子。
凤珝无奈地耸了耸双肩,收紧手臂,贴在缦舞的耳边又缓缓说道:“大概你就是我此生命定的克星,我凤珝自认从不会被人利用,现如今栽在了你的手里头。不过,我心甘情愿。”
只要她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机会,终有一日,他会将那个人的影子丝毫不剩地从她心里剔除,完完全全驻进她的心。
春日的夜里多少还带着些凉意,缦舞的心里却涌上了一股莫名暖流,让她冰冷的四肢都得以舒缓。是什么缘故呢?她想,大抵是自己被凤珝那番话给感动了吧。
她欣慰地笑了起来,没有出声,只是唇角上扬的弧度愈发明显。不消片刻,那抹笑容凝在脸上,又逐渐消散,直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诚然凤珝对自己好,是自己几生修来的福气,若能与他结成良缘日后必定也不会再有更多烦恼。只是又为何,心中隐隐升腾起一阵不安?就连缦舞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这样反复翻涌而上的彷徨无措,究竟是在预示着些什么。
这一夜,缦舞与凤珝二人相拥而眠,却是同床异梦,各自心里都装着解不开的心结。
是一夜好梦,还是辗转难眠。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整个天绝门上下一派热闹景象。大婚当日,宾客临门,红彤彤的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天绝门好阵子没这么热闹过了。
“一梳梳到底,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伺候缦舞梳妆的丫鬟握着梳子一面给她理顺背后墨发,一面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吉利话儿。
对镜梳妆。缦舞心里稍有些埋怨。她又看不见,随意弄弄也就可以了,只是丫鬟喜娘们非扣着她穿戴打扮样样精细。弄得素来清减的缦舞哭笑不得,无奈地顶着头上沉重珠冠,只觉着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
一直住在天绝门里的缦舞,如今大婚倒也省去了过门的繁文缛节,这对不喜繁琐的她来说已是莫大幸运。
她坐在梳妆台前星眸半闭,任由身边的丫鬟们在她脸上顶上任意折腾,眼不见为净,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庆幸自个儿什么都看不见。倒也乐得自在清净。
从前厅传来的人声一直传到缦舞这间屋子里,可见凤珝请来了多少宾客。缦舞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这是她人生头一遭,在轻寒以外的男人身上体会到幸福。
屋子里头忽然多了一个人的气息,缦舞身子一紧,警惕地回过头去。
“缦舞姑娘。”男子的声音,让她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缦舞释然笑了笑,“休宁,何事如此慌张?”
在她的印象里,金银妖瞳的休宁一直是个冷冷淡淡,除了对凤珝毕恭毕敬之外不怎么搭理人,做事也向来从容不迫的合格影卫,怎的如今破了功?
休宁完全没有理会缦舞毫无恶意的调侃,屏退屋内几名婢女,疾步走到缦舞跟前刻意压低声线道:“缦舞姑娘,主子,主子他不见了。”
“不见了?”缦舞蹩眉,不见了是怎样个概念?
“属下方才去到主子书房时,发现主子并不在那里,整个天绝门内外,都没有他的踪迹。”休宁极力是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正常,他知道,此刻的场面已是够混乱的了,若是连他都不能保持冷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缦舞腾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难掩满脸震惊之色。
她不相信凤珝会在大婚当日有意逃婚,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做的。既然如此,那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
这种时候要让缦舞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委实困难,好歹她也是在凌烟山庄学艺十年,大风大浪没少经历过,震惊之余很快便又恢复理智。
缦舞正了正色,问道:“他什么都没留下吗?”
休宁从衣襟内掏出一封信,递到缦舞面前,“书房里有主子留下的一封书信。属下不敢贸然打开,请缦舞姑娘先过目吧。”
缦舞笑得有些尴尬,“休宁,你是存心刺激我吧。”
休宁愣了愣,施施然收回手,有些抱歉的说道:“那容属下念给姑娘听吧。”
缦舞身形不稳地晃了晃,胳膊肘刚巧碰到台子上花瓶,只听得“呼啦”一声,花瓶被撞翻下去,碎了一地。
《凌烟乱》苏窨 ˇ只身走天涯ˇ
大堂内的宾客们个个欢欣雀跃,翘首等待新郎新娘的出现,然而,他们等待大半日,迎来的却是传说中的金银妖瞳休宁。
还不待众人从讶异中清醒,休宁一番话再一次让在座皆是唏嘘一阵。
“今日婚宴取消,诸位大多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我天绝门会为大家备上膳食,大家尽可享用。”
说完,休宁头也不回离开大堂,空余下身后众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嗟叹错愕。
原本同众人一样在厅里候着的轻寒,听闻如此剧变,不由蹩起两道俊眉,望向休宁背影的眸光深不可测。
一旁凤瑶注意到了轻寒的表情,嘴角一撇,故作关切道:“大婚当日取消婚礼,这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凤瑶脸上的神态与她的关切口吻毫不相符,委实逃不离惺惺作态的扭捏做作。
整颗心挂念着缦舞现况的轻寒自是没能注意到这一点,二话不说提起步子就往外走。方一迈出两步,便觉衣袖被股力道生生扯住。一回头,果是凤瑶。
“你这是要去哪儿?”还不待轻寒开口,凤瑶先一步抢了白。
轻寒冷冷瞥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眼看着轻寒玄色身影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凤瑶呆滞地微伸着手,仍维持着方才抓住他衣袖时的动作,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心境。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为何会如此轻易松手,然轻寒方才那一眼,杀气四溢,像是若她再多费口舌,下一刻便会立即横尸当场。
那个缦舞,果真对他如此重要么。
凤瑶的手缓缓垂落到身侧,谁都不曾留意到,默然立于角落里的绝色女子,嘴角勾起的决然笑意,恨意渐浓,阴鹜至极。
破门而入之时,缦舞正坐在桌前出神地想这些什么。轻寒踏进房门的脚步一滞,望着面前少女单薄孤寂的身影,竟有种想要上前将她揉进怀中的冲动。
然他并未付诸行动,只是呆呆站在门口,深深凝视那个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灿若桃花的女子。
轻寒从未料想,自己一直希望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偏偏生得这些是非,让她身心受创。缦舞的背影,从未有像现在这般疲惫不堪过。
叫他心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舞儿。”终于不能耐住心中焦虑,轻寒疾步上前来到缦舞跟前。
只是缦舞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轻唤,神色未动,依旧低眉信目面无表情,像是陷入某种不可挣扎出来的梦魇,对周遭的事物早已没了知觉。
轻寒心上划过一丝不忍,抬声又唤了唤她,这一回,缦舞终于有所反应,缓缓抬起头,仍是不见丝毫悲喜动容。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低哑浑厚的男声平日里颇具磁性,眼下却显得干涩生硬,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发生了什么?缦舞机械地抬起手,掌心紧紧握住的是凤珝留下的那封信。发生了什么,信中皆已有所阐明。
粗粗掠过一遍信中内容,轻寒的神色由暖转寒,眸中亮采逐渐变淡,一点一点沉了下来。他手握信件的指节泛出苍白之色,像是要将手中这信生生捏碎。只是一切都只不过是信中愤慨,无力言语更多。
到头来,谁爱了谁?谁负了谁?挣扎也罢,沉吟也罢,木已成舟早已无力挽回。
沉默良久,轻寒终于开口:“随我回去吧,回凌烟山庄。”
听见这话时缦舞微微一愣。自那一日离开,她再未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那个自己曾居住了整整十年的地方。时隔不过数月,风云变迁,容颜尚未老去,心已不复当初。
回去,其实再也回不去。
“不了师父。”缦舞面容淡然,内心波澜滴水不漏,“我不回去。”
到了这种时候轻寒才初初发觉,自己遇事淡漠不露声色的性子被他这徒儿学了个七七八八,放在此刻,也不知是喜是忧。
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无论缦舞如何掩饰,都能被轻寒锐利的目光看穿。她自知在师父面前永远毫无保留,所幸开诚布公,咬了咬牙挣扎片刻,抬声道:“凌烟山庄,我是不会再回去了。自从那一日你将我亲手送上凤珝的马车,我便已打定了主意。师父你常说做人不可目光短浅,要成大事者亦不能滞留不前,如今我便以你所教导。倘若永远留在凌烟山庄,我永远不能看清这个江湖这个世界。”
天大地大,总能有一处是我缦舞的容身之所,远离凌烟山庄,远离你。
轻寒深深望进她的眼,“你若是逞强,也等治好了双眼之后再说,如今你不能识物,凤珝又我如何放心留你一人待在这天绝门。不如同我回去,还有你师兄师姐可以照顾你,也免得他们为你担心。”
呵,师兄师姐,说了半天,终究没有提到自己。缦舞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在深渊中下坠,伸出手,抓不住任何能够拯救自己的东西,正如同她无法把握自己的心。
“师父,我随你朝夕十年,我以为,你应当了解我。”缦舞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她的性子虽说凉薄,但骨子里的倔强却是与轻寒如出一辙。
这一点,轻寒如何不知。
“也罢也罢。”轻寒终于松了口,他自然懂她,即便如今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未必能使她回心转意,“今日你早些歇息吧,趁这一页夜好好冷静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做决定,明日再给我答复即可。”
也不知心里隐隐泛起的忧虑从何而起,轻寒说完话便扭头离开,也不等缦舞作答,急急起身离去。
想他轻寒近十年未曾有过这般感觉,不安彷徨纷至沓来,忐忑焦虑之念似是洪水猛兽,一遍遍凌迟着他自诩钢铁坚硬的心。
只是,无论如何轻寒从来都没有像眼下这般仓惶失措。
日上三竿时,估摸着缦舞大约已经起床,推门进去,清朗日晖洒进屋里地面,暖橙色铺满了里头的红木家具,却驱不走满屋子的清冷萧条。
这丫头终究是这么一意孤行。
望着眼前人去楼空的景象,轻寒不由握紧了拳头,眉梢微蹩泄露了他担忧与愠怒相辅相成的心境。
未留下只字片语,连个字条都没写,趁着夜色偷偷离开。这确实符合她素来执拗的个性。只是轻寒眸光霍然一黯。这样冒冒失失只身离开,也委实任性了些,万一路上有个错漏差池,叫人如何安得下心来。
一声轻叹自轻寒的薄唇中逸出,消散在空气里,恍若无声。
朔阳大街上人声鼎沸,太阳刚刚升起不多时,嘈杂声已是一片连着一片,纷纷落入缦舞的耳朵里。
仅仅因为一时之气,缦舞连夜收拾行装从天绝门跑了出来,经过一夜跋涉方才穿过树林来到朔阳。
借着一根竹棒探路,缦舞悠悠走在路上,从周遭的声音中辨别方向与地域。说是不要再回凌烟山庄,说是不要再依赖师父以及师兄师姐,当真出来了,却又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茫然向前,也不清楚前方究竟为何处。
正一面漫无目的地前行,一面暗暗思忖往何处去,背后一震,冷不丁往前踉跄几步。
只听得一个银铃般女声,带着些未脱稚气,想来还是个小娃娃,小娃娃焦急叠声道:“呀,对不住对不住,我跑太急了。”
缦舞回过身,拍了拍方才被撞皱的衣摆,摇了摇手,“不碍事的。”
见缦舞不予追究,那女童又匆匆向前跑去,一如方才般慌忙。刚跑出几步偏过头想了想,又折返回来。跑到缦舞跟前,羞红了脸,赧声说:“这位姐姐,能不能能不能舍些银两给我”
“银两?”这可是头一遭在路上被人拦下要钱的,比乞丐大胆些,又比强盗矜持些,让缦舞摸不着头脑,“你要银两做什么?”
小娃娃的声音里添上了几分哭腔,“我弟弟生病急需用钱看大夫,可我身上只有几枚铜板,若是姐姐手上宽裕能够舍我些闲散银子,好让我给弟弟买些药材。”
缦舞小心翼翼地循声伸出手去,果然在那小娃娃的怀里摸着了一个小小娃娃,裹在襁褓之中,脸上很烫,想必是发烧了。
再往前,摸到小娃娃的脑袋,大约比自己矮了将近半个身子。
看不到小娃娃的神情,她本能地感觉到对方虽是在恳求乞讨,周身散发出来的竟是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倔强味儿。这不由使得缦舞心上一颤,脑海中闪现过一双倔强执拗的眸子。
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掏出几枚银两塞进小娃娃手里,放柔了声音对她说:“赶紧去看大夫吧,生病了可不能拖得太久。”
小娃娃连声道谢,兴冲冲地向着医馆的方向跑去。
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沿途一段小小插曲,谁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缦舞又一次遇上了这对姐弟。
这一回,是在医馆门口。
前方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缦舞本无意掺和市井小民们的争斗纠缠,只是在一片嘈杂之中,她听出了方才那小娃娃的声音。
稚童尖细的哭闹,男子粗犷的怒骂,以及旁人指指点点的细碎私语,全然清楚落入缦舞耳朵里。她仔细停了一会儿,依稀辨明了大抵状况。
原来,那缺德的医馆大夫收了钱却不办事,见小娃娃一对年幼姐弟好欺负,随意诊了诊脉便道无力回天。谁都知道,这婴孩儿发烧本是常事,想必是那大夫不愿担当责任,更不想多费些药材,挣了钱后翻脸不认人。
这种欺善怕恶的事情本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