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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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过分的是,每天到了夜里,这个王八蛋还丝毫懒得掩饰,能抱着她睡觉的愉快,每晚都乐呵呵的,有几次甚至还让她听见,他愉快的在哼歌!
有了先前的教训,秋霜再也不敢松懈精神。
就算是白天再累,晚上非要被囚困在他怀里时,她也会先用毛毯把自己裹紧,纵然不能逃离他的体温与气息,但是最起码还能阻止自己,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不会再伸手乱摸,给了他取笑的机会。
不过,打从离开湖州城起算来,也经过了十多天,这些日子里面,她虽然不给他好脸色,但是只要是他猎来或买来的食物,她可是顿顿都没少吃过。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同理可证,她也不会笨到,放着送到面前的食物不吃,让自个儿饿着肚子。
毕竟,她还没死心。
秋霜还是要逃,只是她很聪明的,静静在等待时机。
虽然是再坚固的铜墙铁壁,也总会寻得到缝儿可以透风。即便徐厚再谨慎、再敏锐,但是他总会有疏忽或疲累的时候,只要她能在那时觑得机会,逃走的希望就大了。
只不过,秋霜也明白,她遇上了个艰难的问题。
随着徐厚驾着篷车,从大路走到小路,再走到山径,或者偶尔还会经过没有路的地方,必须把马赶在前头,力大无穷的徐厚扛着篷车,带着她走过河川或乱石。
他们愈走愈远、愈走愈偏,到了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这下子,就算是她能逃离徐厚,只怕也会落个迷路山区,孤独无援的下场!
就在秋霜心里困扰不已时,那一天傍晚时分,他们刚翻过一个山头,进入山区深处,马儿拉着篷车进入山区之中,一块不似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辟的广大空地。
“今晚要吃什么?”坐在篷车里的秋霜,忍不住发问。
照理说,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停车歇息,享用晚餐的时候了。但是今天都过了晚餐时辰许久了,篷车却还转着轮子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害得饥肠辘辘的她不得不发问。
不可否认,徐厚的手艺还挺不错的,那些山林野味、河鲜野菜,都被他烹调得滋味得宜,害她每到用餐时刻,就会期待不已。
一反向来的有问必答,这回徐厚不但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吭。
“你没听到我在问你吗?”她摸着肚子,又问了一句。
还是沉默。
这就怪了,这家伙向来话多得很,怎么可能有机会说话,却还忍着不说?难道是驾车驾得累,就这么睡着了?
秋霜心儿一跳。
难道,她的机会来了?!
偷偷摸摸的,她撩开篷车的车帘,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悄悄的伸长脖子,去偷瞧坐在驾车位子上的徐厚。
只见那双铜铃大眼,非但没有闭上,甚至还睁得好大,警戒的向四处张望,无疑清醒得很,根本就没有半点睡意。
既然没睡着,为什么不回答她?
“喂,怎么,你突然哑了啊?”秋霜伸出指尖,戳了戳那宽阔硬实的后背,不悦的嘀咕着。
倏地,他神色一厉。
“噤声!”
那严厉的语气,以及从相识以来,大脸上首次出现的戒慎神情,让她也察觉到状况有异。看惯了他懒洋洋的表情,此时此刻的他,神情严厉得好不吓人。
“怎么了?”她把声音压得好低好低,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有动静。”
她左看右看,观察了一会儿,用更小的声音问。“什么动静?我没看”
飕!
语音未落,一支大旗突然从天而降,笔直射入土中,旗杆处入土足足有一尺多,大旗傲然而立,挡去他们前方的去路,逼得他们无法再前进。
只见大旗在晚风中猎猎飞扬,红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黑”字。
徐厚双眸一黯,伸手将身旁的小女人挡入篷车里,抬头环顾四周,看似不动以应万变,实际上左手已经握住,从不离身的大刀。
蓦地,就如暮色般迅速,几百名彪形大汉从四周的山林里,井然有序的奔出,脚步声震动山区,转眼之间就将篷车团团围住,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高大的男人,围着狼皮的披肩,骑着一只剽悍的骏马,慢条斯理的穿过彪形大汉,来到黑字旗下,停在他们前方。
男人方头大耳,右耳上还缀着一枚厚重银环,森冷的视线扫过篷车,先是逗留在秋霜的脸儿上半晌,之后才不情愿的挪开,望向徐厚。
“来者何人?”
“大风堂,徐厚。”
男人挑起眉头。
“你想从这条道过?”
“没错。”
“那就留下身上的钱财,跟车上的娘儿们。”那双眼睛再度一扫,垂涎的意图表露无遗。
有生以来,秋霜首度感受到,何谓恐惧。
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光,就像是猛兽看着可口的猎物,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落到那个男人的手里,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凌辱。
关于罗梦的传说,又闪过脑海,她只觉得心惊胆战,小手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徐厚的衣角,下意识的把他当成救命的浮木,娇小的身躯躲在他背后,一阵又一阵的轻颤着。
低沈浑厚的声音,从她身旁的男人嘴里说出。
“办不到。”
高踞在马上的男人,嘴角勾起冷笑,蓦地抽出背后长枪,大声喝道:“那么,你要过我黑家寨,就先问问我的枪!”
倏地,长枪刺来,直取徐厚的项上人头。
变化太快,秋霜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得揪在手里的衣料一紧,接着就被强大的力量抽出,她紧握的小手突然空了。
手握大刀的徐厚,在长枪刺来时,已起身迎敌,朝马上的男人跳去,逼得对方翻滚落马。
就听到刀枪交击,刺耳的金石呜声,一声快过一声,教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长枪遇上大刀,一招又一招,彼此交战不休,谁也占不到便宜。
渐落的暮色中,刀枪交击时,迸出的火星子,愈来愈是醒目。
她待在篷车里头,焦急的看着紧绷的战况,心里愈来愈是恐慌,却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堂堂一朝宰相,会将运送夜明珠的重责大任,交给徐厚来负责。
即便是极少见过,有人在面前动武,她也能从两人的一招一势之中,看得出双方武功极高,绝非泛泛之辈,有些招数快得她连看都看不清,却惊险得教她心儿直跳。
就在恐慌的情绪,累积到最高点时,狡诈的长枪终于觑了空隙,直刺徐厚的咽喉,闪着银光的利器,几乎就要
“小心!”
她惊声警告,急得站了起来。
蓦地,长枪迥旋,没攻向徐厚,竟然往她的方向飞来。
黑影闪过,她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陡然被抱住。徐厚舍下难分难解的战局,冒死抢身上前,用身躯护住她,腾空将她抱离,直到数丈之外才落地。
长枪追来,死缠不放。
他转身挥刀,精准的一砍。
啀当!
就听得一声硬响,长枪硬生生被打落,断成两截落在地上。
耳戴银环的男人,一步又一步的踏上前来,跟在他后方的数百名彪形大汉,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的逼近。
她又惊又怕,紧紧贴着挡在她的面前,像是一座铜墙铁壁,只凭一人一刀就面对几百人,牢牢保护她的徐厚。
怎么办?眼看敌人愈来愈近,秋霜颤抖不已。
她信任徐厚保护她的决心,也信任他的武功,但是敌众我寡,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以敌挡对方的人海战术。他会为她而战、他会为她而受伤、他会为她而死
担忧的心儿,不知怎么的,像是被刺了一枚长针,痛得又深又狠。
“你、你你、你快逃”她脱口而出。
浓眉紧拧,他睨了她一眼。
“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轻抖的唇儿,就是溜出她藏也藏不住的真心话。“你、你快逃,你一个人的话,或许还能逃得掉,我”
秋霜没有瞧见,那双黑眸之中闪过的讶异,眼前踏步走来的男人,却陡然咧嘴而笑,与耳上银环相映成辉。
“哈哈哈哈,徐厚,这次算是我赢了吧!”男人插腰狂笑,一扫先前的敌意,反倒热切得很,就连身后那些原本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这会儿也全都笑开了。
徐厚勾起嘴角,收起大刀。
“声东击西,还是攻击娘儿们,这哪算是赢?”
“我是想试试看,那娘儿们对你来说,有几斤几两重。”戴着银环的男人露出暧昧的笑。“看来,你挺在乎她的。”
在秋霜呆愣的注视下,徐厚大步迎上前去,重重的朝对方打了一拳,警戒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愉快的大笑。
“你这家伙,这么久不见了,还是爱摆排场!”
对方也回以亲热的重击。
“人多才好唬人嘛!”
“与其靠着人多,还不如把你自己的枪法练熟。”徐厚推了对方一下。“你用枪的劲头不够,是不是又多娶了三个小妾,把力气都用在那档子事上了?”
“不是三个。”那人大笑。“是七个!”
眼看两个大男人你推我、我推你,说说笑笑好不快乐,被晾在一旁的秋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开了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还在发颤。
徐厚这时才回过头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她嘻皮笑脸的说道
“来来来,忘了跟你介绍。”他攀着那个,上一刻还刀枪相向的男人,对着她说:“这是我的老朋友,黑老七!”
。
。
第四章(1)
黑家寨里热闹得像是过年。
当黑老七带着徐厚与白秋霜踏进寨门时,黑家寨里的人们发出大声欢呼,纷纷迎上前去,有的帮忙卸下篷车,替马儿找来草料,让马儿好好休息;有的则是接过篷车,修整颠簸过久的轮轴。
而大部分的人,则是夹道欢迎,更有人亲热的走上前来,跟徐厚相互击掌,或是亲热的熊抱,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似的,跟他打招呼。
黑老七走在最前头,迈步走进黑家寨里,最高最大的一栋房子。
一踏进屋子里,看见的就是空间大得令人咋舌的厅堂,虽然没什么摆设,只是满地散落着毛毯,以及矮几,但是大厅主位却布置用心,用的是一张宽大舒适的楠木椅,上头还铺着厚软的狼皮。
黑老七往椅子上一坐,还不忘招呼他们。“你们连日赶路,肯定是累了,快过来这里休息。”他大方的挥挥手,视线在秋霜的身上,又多逗留了一会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徐厚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他的视线,遮住她的脸儿与身段,脸上神情则是从容不迫,大嘴上还勾着笑,故意亏着好兄弟。
“你就这么招呼兄弟的?”他瞄了瞄四周,不以为然的猛摇头。“除了你屁股下那张椅子外,我们还能坐哪里?地上吗?”
在说话的同时,他宽厚的大手,还是握着她娇软的小手,牢牢不肯松开。
事实上,自从他跟黑老七愉快相认后,他就始终握着她的手,不论是前来黑家寨、踏进寨门,直到现在,他的手就牵握着她。
她心里还气恼着,他跟黑老七对战前,不先跟她知会一声,害得她心惊胆战,差点要哭了出来,真以为他会战死在眼前,而她会被这群山贼凌辱。
被骗的感觉,让怒气就像小泡泡,咕噜咕噜的直往上冒。
她几度想甩开他的手,但是他用的力道,却愈来愈重,甚至稍微弄疼了她,害她只能放弃,乖乖的任他牵握。
正在赌气的秋霜,根本没发现,黑老七几度都在瞧着她看,看得只差没流出口水,直到听见徐厚挑明直说的这一会儿,黑老七也才好不容易,把视线从她身影上拔了回来。
“唉啊,你瞧瞧,我高兴得都忘了。”他一拍脑门,转头朝着大厅旁,发出震耳呼啸。“喂,快搬两把椅子过来!”
“是!”
厅旁众人应和,立刻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搬出两张椅子,还有两张桌几,放在主位下方,还乖乖的擦拭干净。
椅子与桌几虽然都是上好质料,连雕工都是绝佳手艺,但是两椅两桌,偏偏是四个样儿,完全配不成对。
徐厚不客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摸了摸雕刻四爪莽纹的扶手,微微挑起眉来。“哪里来的好东西?”
“当然是抢来的。”黑老七得意的笑。
正握着缺了一角的茶杯,喝着明明是千金难买,却被泡得比一般茶叶还不如,不知到底是不是吓煞人香碧螺春的秋霜,听见那句志得意满的宣布,差点被嘴里那口茶呛着。
抢?
握着茶杯的左手,微微一颤。
这些人果然是山贼。
不知是不是察觉她的轻颤,牵握着她右手的徐厚,虽然表情未变,手掌却些微紧了一紧,彷佛是无声的抚慰。
跟她发凉的指尖相比,他的体温无疑暖烫得多,比热茶更能镇定她的情绪。
“跟谁抢来的?”他若无其事的问。
“今年五月,一个贪官污足了银两,带着八十三车的金银珠宝,外加他娘亲、大老婆、小老婆,跟一大批的小妾,经过寨门前时,让我给留下的买路钱。”黑老七语气轻松,就像是夏季到了,该收割稻谷般自在。“我留下金银珠宝,还他一辆车,把吓得昏的昏、呆的呆的贪官、老娘跟大小老婆,全打发走了。”
“喔?”
“嘿嘿,瞧,你说的话我全放心上,可没再杀人。”
“那些小妾们呢?”
“想走的走、想留的留,都随她们的便。”他笑咪咪的说。“还有几个宁愿留在黑家寨里,不肯走了。”
“还有呢?”徐厚问。
黑老七装傻。
“什么还有?”
“那几个情愿留下的,是不是包含,你新娶的七个小妾在内?”他问得一针见血。
“嘿嘿,兄弟,还是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