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色生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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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立的调查小组多次和傅南山谈过话,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并没有什么突破。如今和袁天沛的事情牵扯在一起,里面有太多的疑点,两方都有自己的证人,相信哪一边都显得比较草率。
嘉陵江畔的宅子里,何杏担忧地看了看关着的房间。
阿母端着新做好的饭把窗台上之前做的饭给换成了新的,颇为焦急地看着何杏:“少夫人,现在要怎么办啊?小少爷已经在里面整整两天不出房门了,也不肯吃饭,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自上一次熊三从这里离开以后,李君则就一下子沉郁了起来,对何杏说自己想要独处一会儿,就一个人在隔壁的客房里待着,谁知道她再怎么劝,他就是不肯开门。
何杏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要是一直想不通的话,不喝水不吃饭哪能撑得下去?所以她在外面使劲地敲门,用了十足的力气喊他:“李君则,把门给我打开,听到没有。”
里面始终没有动静,她对阿母说:“既然从外面开门的钥匙找不到了,就想点别的办法,帮我找一根铁丝来。”
她把铁丝插进钥匙孔里左右拨动,总算提高了嘎吱一声,门就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何杏推门进去,看到李君则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上,因为是阴天,房间里显得光线阴沉,她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抱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听我说,就算真的是你父亲的错,那也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良久才开口,声音沙哑:“这并不是什么小事,总要被下定论,勾结日伪,私通卖国,制造违禁武器,无论哪一件事情都能他被枪毙处决了。”
“可毕竟还没有下定论,如果实情不是这样呢?君则,你要对你爸爸有一些信心?”
李君则茫然地抬起头:“信心?熊三是阿母的亲外甥,他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阿母自己也亲口说了,当年我妈妈是留下了遗书的,后来却被傅南山销毁没有被我看见,何杏,你让我对他有信心?我拿什么有?”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虽然我知道熊三和阿母应该不会骗你,可是那个人毕竟是你的父亲啊,他才是跟你最亲近的人,你们有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他?”
他伸手又想去摸烟盒,被何杏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要再抽烟了。你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短短两天的时间,憔悴了好多。”
“你让我相信他,那我问你,我妈和我外公是怎么死的?我已经骗了自己好多好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地不再安慰自己,他不是凶手,他不会那么狠,可是何杏,如今证据放在眼前,我还要自欺欺人多久?我受不了了!”
“那你要怎么做?给你妈和你外公报仇吗?对你的亲生父亲下手吗?那太残忍了。”
他站起来,目光清冷无情:“你错了,最残忍的人是他。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谁都不能例外。”
何杏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心里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皱着眉头:“你要干什么?”
“这两天调查组的人是不是来找过我?”
“我没有让他们进来,每次都说你不在家里,我想你并不愿意跟他们讲话。”
“我要出门一趟。”
“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君则一边穿起外套一边回头看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调查组的那些人。”
何杏几乎是从飞奔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李君则,你真的要怎么做吗,可他是你爸?”
他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掰开:“你记住,他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仇人!”
“我希望你冷静一点,或许可以先跟他见一面,亲自当面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情。万一冤枉了他,你会后悔的。”
“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人吗?窃贼会承认自己偷东西吗?他们不会的。何杏,你不要再管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君则说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快步地走了出去,何杏呆呆地坐在床上,无措地把头埋在了胳膊里。
阿母在外面听到且看到了这一切,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默默地说:“夫人,您在天之灵可以慰藉了。小少爷要给您报仇雪恨了,坏人一定会被抓住的。”
警卫向调查组的人汇报:“傅家二公子在外面,说想要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快请他进来。”他们疑惑地互相看了看:“之前一直去他那里,他太太都推辞说他不在家里,我还以为李君则不愿意见咱们,没想到现在主动找到我们这里来,你们猜他会说些什么?”
“李君则很聪明的,说不定这一次过来是想到理由给他父亲开脱了,我们最好多一个心眼,别被他给骗了。傅南山这回罪证确凿,虽然当事人怎么都不肯承认,但是大家都是明眼人,如果不是当时我们在他的化工厂里面把那个地下暗室给找到了,恐怕想定他的罪比登天还难。”
“可不是嘛。”
李君则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来,调查员问:“一直想找二公子聊一聊,可惜您公务繁忙,之前我们没有机会跟您见面。想不到现在您会亲自过来。”
“我并没有公务繁忙,各位去我家里的时候,我就在楼上,对不起,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客而已,现在自己找上门,就当是给各位赔罪道歉了。”
“不知道您想说些什么?”
“傅南山一直都是幕后的那个人,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在上海的时候,他设法把我调进了伪政府的特工总部七十六号,引导我注意到谭公这个人。回到重庆以后,我怀疑谭辉就是谭公,找人去试探他,傅南山让我派出去的人骗了我。谭辉根本就不认识章时平,至于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死,可能也跟傅南山有关系。剩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就像袁夫人说的那样,他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心狠手辣,对亲近的人也不会放过。”
李君则的一番话让办公室里面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有人开口:“二公子,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是我们听错了?那些事情真的都是傅将军设计的吗?”
“你不信我吗?还是从我的口中听到我说他没有做任何的坏事,你们才能相信。”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实在是没有想到您竟然会站在了袁将军那一边。毕竟傅将军可是您的”
他站了起来:“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们要怎么做我不想管,我先走一步了。”
“二公子,到时候还必然需要您到场重复供词,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李君则点点头,从这里出来,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傅家。
因为傅南山被卷入了这宗案子,所以傅家大宅的警卫都被换了新的一批,明面上戴农的意思是请傅将军在家里好好休息,近期就不要处理公务了,实际上相当于是把他监禁了起来,傅家上下的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所以警卫一看到李君则,就拦住了他:“您不能进去。”
有熟悉他的军官知道李君则的身份,到底放行了。
傅南山在书房里,看起来是老样子,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变动而显得焦躁不安。李君则没有敲门就直接开门进去,他抬起头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看我了,真是稀客啊。”
“我妈的遗书在哪里?你是不是烧毁了。”
“什么遗书?我不知道。”
“你还装蒜,我都已经知道了,当年我妈死的时候明明留下了遗书,可是你没有给我看,她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傅南山低头写毛笔字,只当做没有听到。
李君则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把砚台一下子打翻在地上:“告诉我,她最后说了些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那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杀了她。也是你害死了我的外公。”他一把抓住了傅南山的衣领:“你这个杀人犯,你把我妈妈还给我!”
傅南山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你妈不是我的杀的,她是自己上吊死的。”
“我不信你,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把我当成过自己的儿子。在你的心里,只有傅世钦和他妈,我和我妈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你又何时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过?”
“因为你不配。”
☆、96。我自横刀向天笑
门外忽然有人步伐急促地走近,随后就听到了傅世钦敲门的声音。傅南山应了一声让他进来,他没有注意到李君则也在这里,只是很着急地说:“爸,外面调查组的人和戴局长都来了,还带了一队警卫过来,看起来情况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君则冷笑了起来:“你看,你的报应这么快就已经来了,挡都挡不住。”
“是不是你说了些什么话?”
他一摊开手:“我又没有撒谎,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而已。私通卖国,傅南山,你罪行累累,这一次是插翅难飞了!”
李君则的话音刚落,傅南山一巴掌就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脸上:“混账东西,你知道什么就跟他们瞎说,你会害死我们傅家的!”
傅南山的手劲大,这一巴掌下去,李君则的嘴角一下子就见红了,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我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了,也一定要报当年你杀了我妈妈和我外公的仇。”
戴农很快带了人闯了进来,一看到书房里的情景就已经能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上前一步:“傅将军,今天戴某带兵进了傅家的门,多有得罪了。不过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跟我们走一趟吧。”
傅南山看了李君则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跟着他们出门上了车。
傅世钦母子一直追到了门外,但是被警卫给拦住了,不让他们踏出傅家大门。
“妈,您怎么样,没事吧。”傅世钦看着他妈的手捂着胸口,脸色很难看,心里十分担心。李君则始终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她看着他:“君则,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亲手把自己的父亲给拉下地狱,你当真是半点父子的情分都不念及了啊。”
“在他的眼里,唯一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我和我妈什么都不是,你跟我谈什么父子之情,真是可笑极了。”
“你在国外留学,他派人暗中照料,你得了肺炎的那一次,被人送进医院里,护士日夜照顾,还不都是他安排的?后来你回国却不肯回家,人在上海,他想见你,但是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借口说是公干冒着危险私下去了一趟上海,名义上是去跟你哥商讨事宜,实际上就是想偷偷看你一眼。你回重庆当日,他高兴地晚上喝了两杯酒,平时没有人陪他喝酒的时候,他是滴酒不沾的,原本等着你第二天就能到这里来,谁知道等了两天不见你人影,他跟自己怄气,每天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叹气,到底没忍住让秘书去接你们过来”
李君则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闭嘴,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的话,我也不会信。”
“你自小聪明,观察细微,能通人心,我是不是在撒谎,你未必看不出来,只是非要把自己禁锢在假象里,不肯承认这些事实。你伤害你自己,也伤害了爱你的人。”
月姨摇头:“我知道你至今无法接受你生母和你外公的死,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走不出那些阴影你一生都不能解脱。从来我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什么样子你感受不到吗?可我也感觉到,你表面跟我客气,叫我一声月姨,心里始终对我存有芥蒂。原本以为时间久了,能够把所有往事冲淡,却不想如今愈演愈烈,终成祸患。”
李君则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睁开:“你不要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改变供词。你们素来是最好的演员,既然大家现在已经撕破脸,就不要再虚情假意地说话了,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他快步往外走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停下了步子,一拳打在了墙上,手背上赫然划出了一道血痕。
傅南山实际是被软禁了。
这里不是深牢大狱,相反环境清幽,除了警卫无人进出。蒋寒丰其实已经回到重庆了,但是任凭傅南山怎么要求见他,得到的回答都是:“委员长刚回到重庆,手里的事情太多太忙了,暂时没有时间见您,再等一等吧。”
蒋寒丰不肯来,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傅南山在军中的威望甚高,如果贸然定他的罪,宣布判刑,到时候军中恐怕会有震动,尤其是西南军区二十万的兵,都是傅南山一手带出来的,说傅南山是卖国贼,部队那边必定不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战事吃紧,正是稳定军心的最关键时期,傅南山这件事情自然要能压则压。
政治家做事素来是考虑大局,蒋寒丰是什么人,傅南山的事情一出,他肯定留傅南山不得,但是明着杀不可取,只能先以他病重为理由,让他把手里的权利都放下,再趁着傅南山渐渐淡出视线,不被那么多人关注的时候,再通过其他方式不着痕迹地要了傅南山的命。
然而傅南山这么多年来跟随着蒋寒丰打天下,老蒋存了什么心思,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几次在警卫那里碰了壁,他就知道恐怕日后再无机会解释清楚了。
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如今大祸临头了,可能连活着从这个大院子里走出去都是一种妄想,可他竟然心里出奇地平静。
年过花甲,人生本来就步入到了暮年,生死对于他来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遗憾还有太多,儿子的怨恨未解,党国的误会未破,说不难过也是不可能的。
被关的时间越久,他的心就越冷。一个人的时候,时常就会陷入到回忆里,和袁天沛一起并肩作战,和蒋寒丰一起商榷对策,过往的情分统统殆尽,心里的烽火从未熄灭过,仿佛提醒着他,那些冲锋沙场的日子是多么的豪迈激昂。
他不信是袁天沛故意陷害自己,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其中周转,他已经想不通,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傅南山问警卫:“有酒吗?”
警卫说:“每日的饭菜都是按照规定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