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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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母说RISOTTO只有用意大利的菇才能做出味道,什么时候她去意大利我让她多买一些,寄给你。
爸爸给我找的法语老师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清澈的蓝眼睛,笑起来灿烂得像塞纳河潋滟的波光。我们昨天做了爱。在郊外优美静谧的树林。多离谱,我的初夜竟然是在室外。野合嗳。他很温柔地对我,发现我竟是第一次后,吃惊之余,愈发怜我爱我。
旖旖,你也没想到吧?与康平相恋两载,我们竟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呵呵,康平还真是傻。比我还傻。或许亦是无爱,所以没有欲求。
而我一度以为我此生除了康平绝不可能将己身交予任何他人,却没想到,原来接纳另一个男人,会如此简单。只是,回到家,在浴室淋浴时,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嗯嗯,你可以将此理解为一个女孩结束处/女时代的失落与矫情。正如我亦如是安慰我自己
现在每天都会早起,然后坐在晨光里读一本台湾版的小说,《八百万种死法》。我喜欢这小说的最后一行,一个酒鬼在祈祷:“主啊!请赐我平静,能接纳我无法改变的事。请赐我勇气,能改变我可以改变的事。并请赐我智慧,让我能辨别这两者的不同”
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我还会有小小短暂的沦陷,想起我曾经的执念。可是当我想起时,我已无法记得事情的感觉。所以说忘记也没有意思,正如用言语去诉说静默。一定会有那么一天,记忆与想念不会比我们的生命更长,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将不再想念,不再沦陷。正如其后,我以为我可以无比坚强,甚至坚硬。
其后,我以为我可以不再软弱不再哭泣。我以为我可以成为一个快乐的正常的人,即使我丢失了身体中可以燃烧的火种,我同样可以让自己变得很快乐,很大条。不能燃烧就浸泡。我将我的心浸泡于俗世的纷扰
旖旖,过往一切我已不再萦怀。不再有爱,和爱的能力,却学会了如何微笑,与坚持微笑。而命运多舛,我已然如此,惟求你能一切安好。
旖旖,我想你。希望有一天,我能在巴黎见到你,我要请你去加缪曾经坐过的咖啡馆喝咖啡,带你去吃正宗的法式大餐。如果可以,请带上安谙一起来。我想吃他做的生煸草头椒盐蹄胖双包鸭片肉丝黄豆汤四鲜白菜墩芙蓉水晶虾莲藕炝腰花还有鸡汁鳕鱼蒜香蛏鳝金牌扣肉蟹粉豆腐唔,好多!
及至离开,我才发现,乡愁原来就是味觉的怀念。而这味觉的怀念里最让我欲罢不能的就是你和安谙,以及那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说起来安谙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呢,不仅可爱,而且天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又这么爱你。旖旖,希望你能跟他在一起——
如果爱,请深爱。
PS:旖旖,我多么羡慕你。有安谙这样好的男孩子这样地爱你
看着莫漠发来的邮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个淡淡对我述着心事与思念的女孩仍在我身边,没有离开。又仿佛这个淡淡对我述着心事与思念的女孩不是莫漠,而是另一名我曾经认识却不太熟悉的其他女子,如此清浅,如此寂然。如此的令我心疼。
心中思量,手中敲下一行行字,我想给莫漠回信说点什么,却又一次次删掉所敲的字。说些什么呢?仿佛是一瞬间,莫漠的人生发生了如此彻底的转变,一个月,仅仅一个月,离婚,远赴法国。
莫漠的父亲很多年前就离开中国,辗转于欧洲各地,她的父亲是一名参赞。是她母亲独自带着她生活。相同的家庭背景使我和她成为莫逆。却没想到,及至最后,竟还是她的父亲救了她,极迅速地为她办理了去法国的一切手续。在她最动荡的时刻,得以在异国开始新的人生。或许离开,才是惟一的解脱。
而我此刻,坐在广州最贵的写字楼里,看她来自遥远异乡的邮件,感慨的同时,竟是无比阴暗卑劣的艳羡。同样是生命历程中父亲一角的始终缺失,可只要她愿意,她还是可以重回父亲的怀抱,重新得到父亲的关爱。我呢,我却仍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和莫漠的最大不同是,她错了可以从新来过。我却不可以。
远赴广州
安导多年来一直致力研发的三废治理及能源二次改造利用智能环境集成系统工程已进入最后调试阶段,有跨国公司愿意出资完成这最后的调试阶段。条件无非是一旦调试完成,项目专属产品的后续研发、工程设计、设备制造、技术服务及相关产品销售都归这家公司独家所有。
安导是学者,搞项目研发与其他任何科学家发明创造没什么不同机心,学以致用而已,间有专业兴趣及挑战自己的乐趣,但也不乏精明,一旦这套系统成功面世,国内市场不好预测,对于那些将环境保护看得比家身性命还重的欧洲各国却极具诱惑,市场潜力非常巨大。浙大环资学院下属的环工公司曾经找安导谈没谈妥,倒是相中了这家实力不可同日而语的跨国企业集团,并派我和陆、马、宋三位师兄一班人马赶来广州做最后调试工作。
月薪一千五,亦是这家公司出,算是廉价劳动力。这家公司的文秘都挣得比我们多。
接到安导派遣通知时,莫漠刚跟康练办完离婚手续,过程虽短,用莫漠的话讲,却如扒掉层皮。
那种撕心裂肺——结婚证书红色封皮被“唰—”一声利落撕掉,大红钢戳“砰—”一声落在上面,此两本证书就此做废,不再具任何法律意义,然后随便一丢丢进办公人员办公桌一只抽屉,那抽屉里满满塞的都是当天收回的结婚证书。原来一天之内,竟有这么多桩婚姻宣告结束,一天之内,竟有这么多家庭就此破碎。而后每人发一本墨绿色封皮离婚证,各自填好,贴上民政局照相室照的一寸免冠相片,“砰—”一声照片处再砸一枚钢戳,户口薄上“当—”地盖一枚长方小章,小小红章,共两行,上一行手写“离婚”二字,下一行注明年月日。两个人就此再没了关系。那种撕心裂肺,莫漠说非亲历不能体会。
结婚证书大红封皮被“唰—”一声撕掉的瞬间,莫漠掉下了眼泪,而我站在她身后,能做的只是轻抚她肩背。康练一旁黑着脸,显见也是极难受。一桩婚姻一载不到就匆匆以这种方式收尾,其间又发生了那种龌龊,任谁都是不堪的吧。
从始到终康练一语不发。因为莫漠不要求任何家产,所以办得极利落,没有填什么协议书。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拿到离婚证书,康练一语不发率先离去。莫漠哭倒在我怀里,我扶着她走出办理离婚手续的办公室,外面走廊里,安谙坐在长椅上在等候。
远远的走廊尽头,康平跟在康练身后默默离去。
自始至终,康练始终不知道莫漠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而嫁他,为了什么而拒他。想一想,也怪令人唏嘘。在这一场闹剧般的错谬里,每一个人都牵连其内,陪莫漠做这一番必输之搏。每一个人都是输家。所不同的是,有的人知道情由,有的人不。
还没走出民政局大楼,安谙的手机响了起来,安谙看一眼,面有微讶,“是我大伯。”他对我道。
“不是跟他请假了吗?”我皱眉。定是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才追到安谙手机来找我。只是现在这时节我哪有心思去学校又哪有心思管其它。
安谙接起电话,只听一句便将手机递给我。果是安导找我。让我准备一下,即日启程,去广州。我想我脸色一定变了。
收线后,安谙问,“怎么了?”
我神色不定看看他,再看一眼莫漠,“安导让我去广州。”
“什么时候?干吗?”安谙秀气的眉毛一挺,又是不满又是惊愕。莫漠闻言也止了哭声,怔怔望着我。
我无奈苦笑,说出由头。“我来跟他讲,让他找别人!”安谙说着拿起手机就要拨过去。我轻轻按住他手阻住,“安谙,别任性。”苦笑一下接道,“总有这一天。”总有这一天,我们不再相守于这方寸之间,你有你世界,我有我出路。如今这暂短别离只是预先演练,演练未来的必然分别,我们是否愈走愈远,还是再回头,一切如故。
安谙不再说话。莫漠亦一脸茫然。我们默默上车,默默向家的方向行驶。杭州七月骄阳下,热风如浪,一波一波袭来,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头晕目眩。安谙竟忘了开冷气。
车行到浙大附近超市,安谙停车,“我去买些菜。”顿了顿,又道,“要走了,总要做几个好菜,算是给你饯行。”
我说,很难过地说,“安谙,你别这样。只是最后调试阶段,应该不会太久,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吗搞得这么沉重。”
“本来以为,你放假了,我们可以出去好好玩一玩呢,这下好,全泡汤了。”安谙闷声说,眼底是浓浓的恨意与不舍。一路无语的莫漠“哇—”一声爆出哭泣,扯我裙角,抽噎着道:“你走了,我怎办?”
相伴数日,同居一处屋檐下,我与莫漠日日安享安谙花样百出整治的鲜美菜肴,口腹之欲之满足,直令人觉人生没有什么不可以原谅与宽囿。
每晚我收工回家,吃罢晚饭品过安谙做的甜品,洗过澡,即使再累,也会与安谙一道陪莫漠看一会儿电视或碟片,莫漠此刻极脆弱,虽言已好,却看不得任何沉重剧情,我们陪她看的都只是动画片,海绵宝宝,虹猫蓝兔七侠传,喜羊羊与灰太狼杭州燠热闷湿的七月深夜,三个大孩子,被海绵宝宝和灰太狼的谐趣可爱逗得前仰后合笑不可抑。如此,竟有了相濡以沫,岁月日深的感觉。人情已惯,此刻一朝分手在际,如何能不难过。
可我不比他俩,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是参赞之女,一生尽可由着性子,自己圆满,四方圆满。而我,却须踏踏实实行在地上,每一步,都务求踩一个清楚脚印。我们怎么同?他们又如何会得懂,生之艰辛与无奈。
月薪一千五不是大数目,我一个月在茶坊酒店卖艺所得亦不止此,但安导对我的帮助和提点,我不能不报不还。这一趟广州,心虽不愿,却势在必行,不得推诿。
只是莫漠,待我再回来,怕是再难相见了。
一只大手拍在我肩膊,不用回头看也知是陆师兄,这个冒失毛躁的家伙,总是这样一巴掌拍落我肩膊,铁砂掌一样,“走啦程旖旖不干活就收工。天天搞这么晚,累也累死了'奇+书+网'。”说着长长伸一个大懒腰,还配一个大呵欠。
我回眸瞥他,略恼,“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儿。”
“走吧走吧,看你发半天呆也没写出一个字,这邮件今天就甭回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啰。”
“你监视我!”我气道,也不是真的气,这人天生大条,对谁都大大咧咧,我早惯了他。
“没有啦,只是随便看一眼,哪里就算监视。”忽然凑近我,眨眼笑笑道,“什么人来的信?男朋友?我看你眼圈都有点红呢。”
我一脸黑线横他道,“要你管!”却到底被陆师兄生拉硬拽从椅中拖起。
出得HBJC研发小组办公室,外面走廊马师兄宋师兄俱歪在廊侧长椅闭目假寐,人人一脸疲惫。见我们出来,挣扎起身,这些日子,怎一个熬字了得。
陆师兄忽然提议,“不如我们去吃点宵夜?晚餐那破盒饭一点不好吃,都没吃饱。再喝点冰啤酒,喝得晕乎乎的,回去倒头就能睡。”
“算了吧。我不喝啤酒也能倒头就睡。”我不想去,只想马上回到宿舍。
马师兄宋师兄却略沉吟道,“也好。”
陆师兄转头向我,“你也得去啊程旖旖,不要以为自己是女生就可以搞特殊随便脱离组织,这趟出来我是领导,你要服从领导命令。”
我切他。他瞪我道,“切什么切?走啦!”拉住我胳膊生怕我跑了也似。
我无奈,只好道,“我去趟卫生间总可以吧?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陆师兄放开我,小声嘟哝道:“女人就是麻烦。我们到楼下等。快点啦!”
我翻一个白眼球给他,径自走到卫生间。
累了一天,此刻镜中的我面色苍白几无人色。临行前一直以为安导搞了几年的这个环改系统不过调试调试就可上马,及至真的要应用于实际,才发现,很多细节很多数据都得改。这家公司又刁钻,要求我们九月底务必完工。这一千五啊,他们花得可真划算。
在卫生间里随便按些洗手液洗了把脸,所幸尚不太老,广州又很湿热,皮肤经折腾,洗过脸不用搽什么护肤品也没什么。只是洗手液洗过的脸紧绷绷的很不舒服。想起安谙曾对我说的话,旖旖,你不要总用这么劣质的护肤品好不好?什么牌子都不挑,超市里随便买来就用。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遇到你这样的主人,真是呜乎哀哉。
彼时,他自卫生间洗脸池上方大镜中看我,乌黑眼眸又明又亮,双手环握我腰上,又温柔又有力。那是我将来广州的前夜,我在卫生间收拾简单几样护肤品,用纸巾一件一件擦干水渍,收进一只塑料包里。他进来,贴我身后站立,良久道,旖旖,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我倏然抬眸看镜中的他,他一脸认真,丝毫没有玩笑意味。眼底是坦荡的温柔,坦荡而纯粹。我默然不语,沉默中挣扎思度。他不会知道,他的怀抱,我多么渴望。却又因这渴望,而不敢想望。愈是纯粹的东西愈具有杀伤力。愈是渴望的事物愈是压制自由。将我抛入无尽矛盾之中。
他手上力道略略加重,掌心热度透肤浸骨漫及全身,我开始轻轻颤抖,颤抖中我继续抵抗自己愈来愈软弱的意志。他又用嘴唇轻轻摩吻我耳廓。一边低声呢喃,好不好,旖旖?我只是想抱着你睡。我说过,在我还没想好怎么对你之前,不会碰你。难道你信不过?
之前某晚的并榻而眠浮现脑际,那是安谙还没去哈尔滨之前,莫漠也还没有离婚,旎旎刚来,尚没生过病,我和安谙也没互道过心意。那夜也是莫漠占了我的床,我夜深无眠一个人躲到卫生间看安谙的书。那时我刚知道安谙是个作家。那时世界年纪还小,尚无如此动荡。
他在卫生间笑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让我好好照顾旎旎,不过一句玩话,却令我惊悚异常,我执他手掌于地轻拍,念兹在兹让他随我三遍言道:大吉大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