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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52部分

小说: 或者缠绵,或者诀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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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秘密。与这世界隔绝是我跟这世界暗地里的契约。虽然这世界一切都如常运行。我亦在这如常世界里如常生活。

我学会了能让自己更好生活的所有技能,微笑,客套,寒暄,今天天气哈哈哈。我不可避免无从选择地成为安谙所言的国家希望我们成为的中流砥柱。只是叶蓝,为什么我还如此的不开心。为什么我只有在这真实而自虐的疼痛中才能感到片刻欢愉。

“当这个世界决定放弃我的时候,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松开双手。自此不论飞升还是下坠,我自有我自己的圆满。”叶蓝离开第三天后快递公司送来限时邮件,一只不大的纸袋,封皮邮件类别一栏写着“护肤品”。纸袋里另有一只小些的纸袋,打开里面是叶蓝生前曾戴过的饰物,董翩送她的卡地亚满钻手镯,极品祖母绿配蓝宝胸针,一串珍珠项链,一对珍珠耳环,珠子质色那么好颗颗莹润匀称没有瑕疵我想亦是董翩所送吧。人之将死她真是无所畏惧了,这样名贵的饰品她随随便便就打了包让快递公司送来。如果快递公司的人稍差一些职业操守打开看到,这叶蓝最后的馈赠怕是永远也到不了我手。只是,叶蓝,你把这些饰品送我又是为何?难道想让我帮你记取你与董翩那已逝的暂短欢爱时光?而她的字条就混在这些饰品之中。好看娟秀的小楷,以一种我能望见的决绝姿态写下如上这段话。无端诡谲,如同她就坐在我面前,一如生时,冷漠孤绝。

只是,我的圆满又在何处?

又是否真的有所谓圆满?

叶蓝,你的死何等丰盈盛大,使我的生感到了卑微。

叶蓝,我果如你希望的那样,永远无法将你忘记。

叶蓝,这样你是否就会安息。不再悸憾。

叶蓝。叶蓝。叶蓝。

你送我的钻石耳环,那样大两粒石头,谁的眼泪一样闪烁在我耳际,这么多年过去我再接再厉又打了好多耳洞换了好多耳环,可你送我的谁的眼泪一样的钻石耳环我依然戴着,从未摘下。

叶蓝。

这么久,记忆里时间无声溜走,你裂云断石的歌声我仍能偶尔想起。还有你曾说过的,“我不介意被离弃。本来不是你离弃人便是人离弃你,那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你只累了。是不是。叶蓝。

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我不哭。叶蓝。

我甚至忘记了如何哭泣。叶蓝。

不过是因为寂寞

“旖旖,我在你门外。”手机短信里董翩如是简短道。

我捏着手机,泪水滴滴滚落,落在手机小小屏幕上,慢慢洇开去。眼里望出去,只是模糊。

梦中惊动犹有心悸。夜这么深这么黑,一如多年前六岁时第一次独睡一间房,午夜惊醒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了我,暗夜如巨兽,转眼就会将我吞噬。那时,隔壁房间有母亲,我跳下床赤足跑几步就可扑入她怀抱。现在,隔一层墙有董翩,他站在大门外。等我开门。与他相见。

只是相见又如何?

叶蓝死时他不在公司。

叶蓝死时众人散去后我没再回公司。

暴烈阳光下我静静站许久,站到我抬腿迈步时才发觉腿足俱酸麻。腿足酸麻我一脚脚落下去举步维艰。穿过马路。穿过暴烈阳光。下意识只是往前走。前面有人亦不知道躲。被人狠狠撞了肩不知道痛。撞了别人肩被人骂眼睛瞎也不觉尴尬与难堪。只是往前走。再抬头眼前是购书中心。长长石阶人头川流攒动。这世界这么吵嚷喧嚣原来还是会有这么多人来买书。而再前一晚叶蓝带我来这里买的三卷本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和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清人孙温所绘《全本绘红楼梦》还砖头一样码放在我宿舍床头。

叶蓝说,你一个研究生,怎么能连《红楼梦》都没看过,即使是工科生。说时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我说我真的没看过。所有文学名著不论古今中外我全部都没有看过。看也只是语文课本里的节选,如果那也算看过。想想我忽然笑,不过我男朋友的书算不算文学书呢?畅销书也是文学书吧?

叶蓝翻一个白眼给我,从书架上拽一套三卷本《红楼梦》塞进我怀里。想想又抽出一本,四四方沉甸甸砖头一样,指着封面道,喏,你先看看这个,孙温《全本绘红楼梦》,老爷子用一辈子时间画的,你先看出点兴味了再看原著。会比较容易看得下去。

我抱着这四册书,咧嘴道,可是我没有时间看嗳,叶蓝。

好好看看吧!你男朋友不是作家么。一定看过不少书吧!你这样什么正经书都没看过,小心跟你男朋友没有共同语言。到时人家移情别恋找了小美女作家去探讨文学与人生,你可别扯着我袖子哭鼻子。叶蓝冷哼一声道,很是恨铁不成钢。

我切她一声。回她一个大白眼。虽然就此问题安谙曾拿安导与安师母为例安慰过我,还是隐隐有惊惧。怕叶蓝一张乌鸦嘴一语成谶。抱了书再不敢回嘴。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狠话。

彼时叶蓝一颦一笑皆在眼前,此时她却不知躺在哪家医院的太平间。这世界还可怎样荒芜。

我忽然没有力气再走下去,软软坐倒在购书中心长长石阶上,身旁有小情侣嬉闹着上下追打,有人拎重重一大袋新书匆匆而过,有人拿了肯德基汉堡可乐坐在我身边边吃边憩,有人走过时看我一眼,有人寂静,有人有思虑,而我仿佛被一整个世界离弃。叶蓝死了。莫漠带着不知其父的胎儿辗转欧洲不停更换男人不停做/爱,即使怀着孩子也不肯停止做/爱。安谙不在身边这世界还可怎样荒芜

脸埋进膝头,泪水终于滑落。隔了这么久,几条街走过,我终于,哭了。

“旖旖,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董翩再次发来信息。

我捏着手机,屋子里似乎还飘散着叶蓝耳后的淡淡栀子花香,今晚她睡在哪里,哪间医院的太平间?而太平间冷硬冰柜里她是感到寂寞还是解脱?

那个让她放弃生命的男人就在一墙之隔,我无法断然回绝或许只是因为我此刻的软弱。不论是谁,只要有个人陪我不让我这么难过,或许都没什么分别。

“旖旖你再不开门我打电话了。如果你不想让你三位师兄听到我是无妨。”我看着董翩新发来的信息。泪水不断滚落我却突然笑了出来。多么好,他还能威胁。他曾经的女友为了他的遗弃白日飞坠殒殁他还能威胁。多么好。

胡乱抹一把泪水我去开门。走廊里感应灯因为开门声骤然亮起。骤亮的灯光里我冷冷看董翩,还是那么秀媚邪魅,眼里却似有忧伤。

我挡在门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几句,还是让他进来。而说,又说些什么?进来,又进来做什么?就这么犹豫片刻的工夫,感应灯灭,屋子里亦没有开灯,门里门外瞬间黑暗。瞬间的黑暗中董翩幽幽叹息一声,轻轻抱住了我。

来不及反应我已被他抱在怀里。待我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怀抱已由最初的轻轻环绕变成用力箍缚。我奋力挣扎愈挣扎他愈用力。直到最后我不再有力气挣扎任他将我紧紧箍缚。他身上有些微酒气,伏低身头埋在我颈间鼻息滞重。似在忍耐似在压抑。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因为欲。如果他也有心痛与震动。我想这一刻他不过是软弱。跟我一样的软弱。翼望得到来自另一同类的陪伴与慰藉。

这样我的心也软下来。感觉不到我的挣扎他渐渐缓了力气。我将脸偎在他耳边,手指插进他发丛里轻轻抚摸他发际。这么浓密轻软的发,叶蓝是不是也曾如我这般轻轻抚摸?

门在他身后关上,“砰—”一声我想感应灯一定又亮了。楼道里一定又光明乍现。与这屋子里的漆黑一片如同两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此时,只有我和董翩。

“我只想抱抱你。”董翩仍未松开他的怀抱。

我由他抱。

屋子里淡淡栀子花香是叶蓝未散的气息。如果人死后真的有灵魂而叶蓝你此刻并未离去,请你原谅我们不过是俗世里一对软弱男女。你的离去令我入骨难过,难过令我软弱,我想我只是想找个人陪伴,与董翩一样,与黎明时你渴望一个抱抱一样。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或许喜欢与爱一样,不过是因为寂寞。

而人到底是因为堕落而绝望,还是因绝望而堕落?叶蓝如果我这是堕落,也请你原谅。

今日菖蒲花

安谙来时我没有去机场接机。

安谙来时我刚参加完叶蓝的葬礼。

他坐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1351航班,七点五十分从首都机场起飞十一点零五分在白云机场降落。

叶蓝的尸体七点整从太平间化完妆出发,八点二十到殡仪馆,排队等待火化用了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到火化完毕,历时三个小时整。

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死亡,每时每刻都有人化骨成灰。叶蓝排在第三炉,在她之后,还有三炉;炼尸炉分两格,每格一名死者,每炉两名。十二名死者分六次火化。仅仅一个上午,这家殡葬馆就有十二名死者化骨成灰。抑或这根本算不得多。

没有举行遗体告别。或许因为这具身体即使再怎样化妆也难平复凹塌恐怖的脸,而碎断的四肢百骸塞再多棉花穿再厚衣衫也算不得完整。所以叶蓝的家属选择了不进行遗体告别。与我当初的选择一样。我亦没有给我的妈妈安排这所谓的最后仪式。生命消亡,任何仪式其实都是多余。不过是做给活的人看。所谓死后荣光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如果生时不能够快乐。

公司里的同事都去了。惟独董翩。他的秘书代表他对家属致以慰问,并奉上一张据说数目很大的支票。是董翩一向的风格。或许对于他,最后能表达疚欠的只有钱。也只能是钱。

我远远望着叶蓝哀恸欲绝的年迈双亲。捡拾骨灰时她的母亲哭得几欲昏厥。然后一名青年男子过来搀扶走她母亲。另一名素装少妇过来一块一块在骨灰盘里捡拾骨灰。大概是叶蓝的表姐表兄。

他们直到最后也不知道叶蓝究竟为何而死。董翩平时对下属不错,公司同仁因此一致保持缄默。而即便叶蓝的家属知道又如何?自始至终都是你情我愿,两不相欠,没有逼迫没有欺骗,承受不了失恋是叶蓝的事情,说到底董翩并无过错。

生命那么大,大到每个人只有一次。

生命又这样小,小到死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于叶蓝的死,董翩未在人前有半点表示,悔恨或者沉痛。他如常上班,如常召集属下开会,如常交待秘书告诉大家,参加完葬礼吃完回魂饭如果没有事情可以不用再来上班,如果有事情只要不是太急也可以明天再做。丝毫未有躲闪回避。公司里那些原先倾慕他的女员工都私下里暗叹,这个男人何其冷酷。这个男人太可怕。叶蓝大好年华倾身一跃却连他一滴眼泪都换不来。我却知道——我以为我知道,他内心的哀默。

伤痛太重,到最后,只有沉默。我们以为的不动,不过是因为,无法表述。无从倾诉。

从殡葬馆出来,外面阳光大好。大好阳光下我眯着双目眼里望出去一片虚茫。从没有悲伤可以感动上苍,除非这悲伤有能力扭转乾坤。可是没有。没有悲伤具有如此能力。所以叶蓝葬礼这天广州难得的晴天朗日。一如多年前妈妈火化那天。

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

再见到安谙,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从殡葬馆出来遇上该死的堵车,一堵就是两个小时。长长的车龙拥塞一路,出租车司机最后干脆熄了火。扭开音响,听电台里放的口水歌。或许所有大城市都是这样。现代化进程发展到今天,人类自身所感到的艰难与不易,无非都是拜自己所赐。大气污染,水质污染,臭氧层破坏我们今天对于环境的所有补救只是杯水车薪。创建远远比不上破坏有力量。我们以为的亡羊补牢,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抚。安抚得了意识,安抚不了自然本身。

手机响起,我看一眼,是董翩。司机很有职业素质的调低音响。电话接通,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司机从后视镜里诧异望我,我才轻轻道,“结束了。”

董翩仍是无话。半晌,我道,“我男朋友今天来,现在大概已经下飞机。我们约好在购书中心外面会齐。没什么事下午我就不去上班了。”

“好。”隔很久他道。

我想不出还要跟他说什么,捏着手机,却不忍就这样结束通话。电话那边的他的沉默让我知道,有的血泪见得,有的见不得。尽管他对叶蓝无爱,这样一条鲜活生命却到底因为他而殒落,又怎么可能不痛,不动。

“没什么事了。挂了吧。”又过许久,董翩道,“谢谢你。旖旖。”这是他第二次对我说谢谢。上一次,是因为叶蓝。这一次,我想也是因为叶蓝。因我去送了叶蓝最后一程。在他心里,或许他觉得亦是代他。

我忽然感到难以割舍的疼痛。这与面对死亡又是一种不同的疼痛。这疼痛那么激烈,那么尖锐,激烈尖锐到我想对他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可话到嘴边,我只是说,“你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会吗,会担心吗?”他淡淡一笑,自嘲而寥落,“好好陪你男朋友。我没事。明天早上有会。不要迟到。”不等我再说什么,挂断电话。我怔怔捏着手机,直到手机来电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安谙。

从出租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安谙。他坐在购书中心长长石阶上,脚边靠两只旅行箱,肩上是背包。比相片中还要消瘦。精神却是极好。看到我一跃而起就要跑下来。我也不由自主向他跑去,嘴里却喊:“别过来。看着包!”

他大笑起来,亮白牙齿阳光下熠熠闪烁,我看着他熠熠闪烁的白牙齿,那么亮白洁净,如同他的人,没有暗夜,只有白昼,就觉得滞重难行。不由缓下脚步以一种仰望的卑微,慢慢走近他,走到他近前。

安谙。再见面,你还是你,我却还是我么?

他头发长了。一把抱住我时发梢散落我颈间,痒痒的,带着薄荷洗发水的清香。购书中心长长石阶上人来人往,一如两天前叶蓝死那天的熙攘。那天我久久坐在石阶犹如被一整个世界遗弃。今天安谙终于来到我身边,我却仍觉得凄惶。

“老婆,到底是包重要还是我重要,这对你还真是个问题!”他摩挲我发际,低笑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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