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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赐姓二公主-第29部分

小说: 赐姓二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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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们”颜羽掐着喉咙捶胸口,好似吞了一盘纸下去。

骆尘忽然作嘘声状:“你听,有马车声。”

颜羽亦是听见,除了我这个基本没有内功可言的半吊子。

是宫里来的马车,按车驾的制式来看,大致是书寅派来的人。车上跳下的那个人,我认得他是书寅身边的近侍。

三人偷听之下得知,这名近侍夜间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请做包子的师傅入宫,以后专门为书寅做包子,也就是再也出不了宫门。看包子师傅一脸苦难的样子,骆尘立马上前自告奋勇,说是愿意代他入宫,包子师傅自是喜不自胜。

随后,骆尘便装作包子师傅,而颜羽和我就装作他的小学徒,一同坐上马车。

一上马车,那名近侍便将身体探入车舆,对我等说道:“十殿下此行是瞒着娘娘,所以稍后入宫之时,还请三位不要说话,装聋作哑就是了。”

由于最终还是秘密行事,故而走不了穆华门,又是从禁军意志不坚定的熙和门进入。昏暗的宫道深处,书寅已在等待。

书寅一见我,本是兴高采烈,但见身后跟着的两人,脸色立刻沉下去:“不是说就你一人回来吗?怎么带了他们两个?”

我无奈笑道:“你就派了一个人来接我,如果路上出什么乱子,谁来护我?”

骆尘十分警惕,蓦地侧目向另一方:“有人,是约十人的小队。”

“是左丘衍。我与他商量过了。泊舟阁每日须换三班守卫,目前最近的一班便是子时。他刻意绕路过来,让你们乔装成他的亲信,随之去往九哥那里换班。”书寅的目光很不友善,尤其见我挽着骆尘的手,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晗月,他是谁?”

“我夫君。”我故意在骆尘臂上蹭了蹭。

“你,你夫君不是这个人吗?”书寅抖着手指向颜羽,“晗月,这半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连驸马都给换掉了?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我清咳两声:“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颜羽摊手道:“是啊,连我这个戴帽子的都不介意,殿下就当作一无所知吧。”

书寅很会抓重点:“什么帽子?”他在骆尘和颜羽来回观望,最终分析出一个结果,他转身看我,“晗月,你是一女侍二夫?”

我嘴角抽了抽,冷冷看他:“小心我把你丢到静湖里喂鱼!”

左丘衍已近至身侧,他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催促我三人尽快更衣。他同样注视骆尘许久,但仅仅是注视,左丘家的男人果真天生没有鸡婆的潜质。

静湖映月,泊舟浮影。此时本是静湖最美的季节,可惜无人有心欣赏,或是全无闲暇。

左丘衍带人与泊舟阁外的守卫换班,我等三人也被安插在队列之中。

突然间,泊舟阁上的窗里好像掉下什么东西。左丘衍逮着机会,手指我三人:“你、你、还有你,随我过去看看。”

通往泊舟阁的浮桥很长,在中段之时,左丘衍才告诉我:“这几日,太子殿下有点不对劲,总时不时往外丢东西,听侍奉的宫女说,太子殿下好像疯了。之后的事,大家也都不清楚,因为现在根本没有人进得了太子的房间。所以,我才会冒险帮十殿下。”

左丘一家忠于父君,没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倒戈荀妃,看他神情默着,与往日大不相同。我正想发问,颜羽倒先开了口:“你的家人也被挟持了?”

左丘衍的步子骤然停驻,灯火掩映下的脸,顿时煞白。话音冰冷:“挟持?原来萧王的家人仅仅是被挟持?呵呵,我父兄抵抗荀妃,日前已被赐死。”

“什么!赐死?”我吓得紧紧拽着骆尘,相信我现在的面色不比左丘衍好多少。连左丘衍家都去了两条人命,何况是朝中那些顽固的大臣!

“二公主,你是最后的希望,但愿你能救下太子,今后的事,我左丘衍定当竭力相助。”他冷漠一语,却是坚毅无比。我有一种预感,左丘家的将来绝不仅止于区区禁军、区区辰宫,而是关外那片荒漠沙地。

走到九哥房门前,我轻手把门推开,才开出一道门隙,一个黑点便向我袭来,速度极快,隐隐带着墨香。我下意识抬手去挡,然风平浪静,眯眼看去,是骆尘帮我截了。是九哥的毛笔,上边那朵蹩脚的木兰花,还是我亲手所刻。

骆尘含笑点头,替我将门完全推开:“进去吧,我等你。”

我悄然迈步进去,在门前就唤了一声:“九哥,是我”

房里悄无声息,我轻车熟路绕进去,脚尖好似踩到什么,低头看去,竟是我的画像!看那清逸勾画,是出自九哥之手。我抬目四望,发现这屋里竟然挂满了我的画像。

一个疲惫的声音自书案下传来:“小柒?呵呵,最近冒充小柒的人可真不少。她走了,她去了益阳关,再也没有回来。我护她十年,为她心机算尽,还夺下太子之位,有什么用?居然输给一个刺客、一个叛贼之子。”

我俯身趴在地上,见他倚在狭小之中,云纹紫衣黯淡无光,好看的眉眼苍白而颓然,这哪里是当初那个淡然风雅的胥书沂?泪水止不住浸出眼角,猛地拉住他的手,把他硬拽出来。我从来拽不动他,今天是如此轻易。我又唤他:“九哥,是我。我回来了。”

他混沌不堪的眸子,渐渐看向我,倏尔一道光冲破阴霾。九哥盯着我不到片刻,瞬间把我拉进怀中,那种几乎能捏碎骨头的力道,令我难以呼吸。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狠狠将我按在墙上,口中不断念着我的名字,更是倾身贴过来。

我意识到他的目的,奋力挡开他:“九哥,不可以!”

九哥的力道逐渐加重,仿佛方才所见的无力颓然皆是虚无。他说:“你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回到我身边!小柒,我想你,我要你”

是理智之外的举动,我扬手打了九哥。左丘珩说他疯了,说对了,他确实疯了。一个素来温柔从容的人,怎会变得这样他吃惊看着我,我只能回答他:“九哥,我已经和骆尘成亲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救”

“我不需要你救。我落得今天这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哼,就凭那个女人,也能困得住我胥书沂?别妄想了!”九哥退开两步,坐在书案上,始终把我望着,“小柒,你知道吗?对我而言,太子之位根本无关紧要,我去争,只是为了你。手里有了权力,就能抗衡一些人,而你,也不必受人摆布。可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是我的九哥,我不忍见他消极至斯:“九哥,你是太子,未来的帝君”

“若一件事的意义早已不存在,我还坚持什么?”九哥反问一句,我就已哑口无言。

“如果手中没有权力,你就不能抗衡那些人。你说太子之位无关紧要,但若你保不住这个位置,也就保不住任何人。当然,包括我的命。”这段话,我不知想了多久才说出口。直觉告诉我,既然九哥做的一切都是为我,那自然也会为保护我的命,而去做眼下这件事。

窗外的月光映在他背后,泛起层层清辉,如他的目色一重一重蜕变为往日深邃。我如实说:“我进宫,你以为我还出得去吗?你知道荀妃困不住你,也自是知晓她的实力。知己知彼。我是怎么进宫的,九哥,你会猜不到吗?”

九哥眼底耀出光华:“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动你!”

我缓缓走近他,如身在迟暮亭,绕到他身后,轻轻环住他:“好啊,九哥,做给我看。”
有时尽,素衣白裳【完结】
一旦九哥决定了,那件事就没有输的可能。左丘衍暗中联系群臣,骆尘和颜羽以自身威望召将士归心,九哥则在泊舟阁运筹帷幄,而我,不得不陪在他身边。

荀妃作势,如是昙花一现。她以为锁定胜局,只等父君一死,即可扶持三哥书行登位。可惜,她的智谋终归敌不过九哥万一,把九哥的放弃芜误以为是认输,所以,她败得很快。

仅仅半月之期,荀妃势力均被清扫殆尽。据说,九哥出了泊舟阁就亲自去了她的殿阁,而她再也没有从殿中出来,只闻在某天夜里,有影卫潜入其中,抬出她的尸首。没有人知道荀妃的死因,也许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对她在意,因为三哥早已莫名失踪,再无下落。

太多事,我不敢深想,或许没有深想的必要。如果一个人本性如此,那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不会超脱本性之外。我真的很想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九哥,可是,再也不能了。

天启十九年五月,九哥复任监国,朝堂之上,登高一呼,百官跪拜。

同一日,父君病危。

半年未见父君,他竟已清瘦至此。他确实染病,在前往须云峰寻我之前就病了。他之所以愿意放下对道教的成见,愿意纡尊降贵去寻我回来,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人总是到某个阶段,才能将一生执著看得清明。有的为时已晚,有的尚可补救。父君一生都很幸运,包括最后的时间。他想补救的,全数做到。

我握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泪水涌出眼角,滑入他掌心。他也是我的父亲,养育我十年的父亲,也是爹爹用命护下的父亲。我不知人一生中可以忍受几次至亲死别,而我将要失去第二个父亲。

爹爹死的时候,父君掩住我双目,不愿让我见到爹爹的惨状。然而今天,我长大了,就算有人掩住我的眼睛,我也有力气拨开了。

原来,人之将死,是这样一副形貌。如是香炉里堆积的香灰,依然残留原本的气息,却是黯淡无华。被风吹起、吹散,即便想要伸手去留,亦是无用。

他面容枯槁,手里的余温告诉我,他还活着。可断续欺负的胸膛,又是另一番意义。

“晗月,你回来了?”父君在唤我的名字,但忽然笑了一下,“父君知道,你一直很希望朕唤你‘小柒’。但小柒是白承的,而晗月却完完全全是我胥成弈的女儿。”

“晗月知道,都知道”我哭到不能自已。原来我执念的东西,竟会伤害父君,他只是想让我完整地成为他的女儿,但我却抗拒了十年。

父君长叹:“朕知道,你一直喜欢书沂。可你是朕最爱的女儿,又岂能嫁给朕最爱的儿子?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也算了结心事。明都萧家,是景国上下唯一能与王族相衡的家族,也只有萧王那般的人,才配得上你。可是,你却跑了,跑到父君找不到的地方。父君以为你不喜欢那样有权势的人,所以才换了于太傅的公子。所谓与世无争,估摸着能衬你心意。可惜,你还是跑了。”

我静静听着,心说若是知道父君染病,为了结他心愿,嫁去明都又有何妨?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连父君病了也不知道,也从未有人告诉我。

父君朝九哥抬了抬手:“书沂,你过来。”

九哥与我并肩跪在父君榻前:“父君,可有事嘱咐儿臣?”

“好好待小柒。朕此生留不住珍月,也只有小柒这么一个女儿了。”父君颤抖着握起我与九哥的手,“就当是父君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人要死了,看事情总是很通透。你们两个是朕最心爱的孩子,成婚,又有何不可?这么些年,我在执著什么?”

“父君,你不会死的。晗月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父君沉灰的容颜似乎笑着,我视线模糊,看得不真切,只觉他将我的手放入九哥掌中。

父君心满意足看着一双交叠的手,笑得很开心:“其实,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用为书沂选妃而劳心,也不用为嫁女而烦恼,让你们永远留在朕的身边,不是很好吗?不错,不错,这才是最好的。呵呵,总算可以放心了”话音未落,他已再无声息。

天启十九年五月十七,景国第七任帝君胥成弈,崩。

三日后,九哥继位,且昭告天下,待三年守孝期满,便即可立我为后。

至此,我已整整一月,未见骆尘。他去了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颜羽。但他肯定地告诉我,骆尘确有入宫接我,可后来似乎见了个人,之后独自出了辰宫。

颜羽说,他已派出萧王府所有武侍,为我搜寻骆尘下落。我听了,只笑了笑,顺便让他把人给收回去,免得节外生枝。毕竟萧家的平静来之不易,自是不必再为我惹出祸端。

骆尘见的那个人,对他说话的那个人,还有让他消失无踪的那个人现在,就在我眼前。他一身墨色王服,威仪非常,仿佛他天生就该这般。

从父君驾崩的那天起,我天天守在灵堂前,不回栖梧宫,也不见他,不与人说一句话,只是跪在那里。并没有像上回那样绝食闹脾气,只当是一切顺其自然。

就像荀妃困不住他,而他,也未必困得住我。只是两个人的方法不同。

时至今日,他登上帝位已一个月了,四海安定,他是个好帝君。

青竹附在我耳边说他来了,我也只是起身看着他,无行跪礼,莫说是三言两语,我连一个笑也没有给他。是的,我在逼他。只要他肯来找我,就是转机。可以说,我利用了他爱我的心,然我别无他法。

九哥有些疲惫,听青竹说,他为了批阅奏折,已好几日未能安寝。他牵起一个我喜欢的笑,温柔看我:“小柒,你的心思,我岂会不懂。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太久没说话,开口之时,声音有些干涩:“我已经嫁人了。你身为帝君,该不会作出夺人妻之事吧?何况还是功臣之妻。”

九哥低笑道:“若说夺人妻,我继位下诏的那一日,便算是夺了。那时,怎么不听你说这句话?”

“因为你知道的事,我再说,也无意义。”

“所以你也不问骆尘的下落?”

我笑得很轻松,勾起唇角,毫不费力:“为什么要问?你让他走,他还会让我找到吗?”

九哥勉强笑了笑:“小柒,其实,你很了解我。也只有你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控制我,该用什么方法逼我就范。”

我说:“要是赢不了帝君,所谓方法,也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九哥静然看我:“那你又想不想知道,这一局,是谁胜、是谁负?”

我直视他的双眼,心无畏惧。片刻过后,他扬手唤来一名宫人,且让他把一方黑漆木盒,跪呈在我眼前。

他说:“我等不了三年,所以,就今日好了。”

我信手拨去金销,毫不客气地将盒子打开,无论里面是什么,我都接受,包括接受之后,打算给自己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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