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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丧乱志 作者:深圳铁板烧-第22部分

小说: 丧乱志 作者:深圳铁板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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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庆心中着急,于路低伏高窜、毫不停歇。到了约有来时一半多路程之处时,只觉真气难以为继,身上新伤及左眼凹陷中隐隐作痛。无奈只得停步稍作歇息,待气力回复些许,再起身赶路。行之未远,天边明月破云而出,一瞬,又重回云后。就在此刹那间,前方树后似有利器反光,微晃即逝。魏庆心生疑窦,蹑足绕了个大弯摸到树后,见两名金兵正在树后警惕地向外张望。魏庆抽出袖中锥,轻身一跃,臂分左右,瞅准二金兵脑后刺下。金兵闻身后衣袂之声,欲回头已晚,被铁锥自脑后至嘴中刺个通透,一声未发,死在当场。
  魏庆铁锥建功,双手一松,揽着二金兵尸体将其悄悄放倒。加倍小心了前行,果在半里之外又发现两名哨探金兵。魏庆依样施为,却不料其中一个金兵颇为聪明,闻声便矮身向外滚开,魏庆再出手已是不及。那金兵逃开之后也不出声,只是在林木间绕着往诸葛砦方向奔跑。魏庆在后坠着急赶,眼见追上。那金兵绕过一棵大木,木后两口刀让过金兵,无声无息的向着魏庆兜头劈来。魏庆闪身躲过,正要还手突刺,又有几名金兵闪出攻击。这批金兵手头颇硬,一时间占尽优势。魏庆奈何其不得,心中又记挂报信之事,于是虚晃一招,转头扎进身侧林中几名金兵随后追入,紧紧咬着魏庆不放。林中亦不太平,隔三差五总有一两名金兵突出。十几株木过,围堵金兵已有数十。魏庆见此情形,心中更是焦躁,东杀西撞之间,已来到砦前木栅外不远。正欲冲林而出,身前闪出一长大人影,刀风凛凛,寒气逼人。
  魏庆脚步倏地一停,硬生生化前掠为横纵。虽是避开刀锋,体内真气却是一阵翻涌。长大身影那口刀毫不停歇,紧追着又是一记劈来。魏庆无力再躲,遂咬牙将手中铁锥搭成一个十字,举高准备硬抗。谁知那人刀锋忽转,由竖劈化斜切,缘着铁锥一头划向魏庆肩头。
  魏庆趁对方变招,足下用力,一个侧跃摔在地上。虽然狼狈万分,却终于脱出刀影笼罩。对面那人凝刀不发,操古怪语气问道:「你,折翎?」
  魏庆不理,起身再奋力一跃,终出得密林。一日之内,战胡女、冲金营、愤离丧、往返赶路、身眼被伤,终至强弩之末,只感足下发软,忙伸手扶了木栅站稳。那长大身影迈步出林,云内微弱月光照于其面,正是金将扑散。他瞥了瞥魏庆,摇头道:「可惜!」挥手示意亲兵围剿魏庆,又唤来一人用胡语吩咐了几句,接过一件黑褐色斗篷将自己全身罩住后,绕过木栅往砦前斜坡而去。
  魏庆所立之处,乃密林与木栅交接所在,离斜坡小径尚有段距离。此刻见扑散装扮奇怪,上小径往砦子处走,心内只觉不好。方欲探手入怀,取火信施放,得了扑散吩咐那人已与众亲兵一拥而上。魏庆游走接战,虽刺死刺伤几人,却难耐金兵人多势众,身上腿上又添了些伤口,渐渐乏力,身法缓滞。金兵见他情状,不愿为困兽多添伤死,只是围住他做车轮大战,意图将其耗至油尽灯枯。
  不一刻,林中深远处忽然传出一声闷声惨呼。木栅旁围攻的众金兵闻声皆怔,而林中惨呼及兵刃相交之声越来越近、亦愈发密集。魏庆趁金兵分神,将手中双锥奋力掷出,自怀中取出火信,便欲扬手施放。恰此时,林中两道身影破空而出、杀入金兵群中,斩瓜切菜般放倒全数围攻金兵。一人毫不停歇,越木栅向砦子疾冲;另一人扶住摇摇欲坠的魏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安公子可是无恙?」
  魏庆定睛一看,扶己之人乃是赵破。摇摇头振奋精神,先将火信施放,后道:「安公子单剑屠金营,安然无恙。得知金兵援军至,命我回来报信。」说罢心头一松,晕厥过去。
  空中火信璀璨,化做尘灰下落。折翎一掌打死名金兵,跃在一大木枝杈上,借火信微光瞰视砦前斜坡,不由大惊失色。砦前密密麻麻布满俯卧金兵,或用黑褐色布块遮蔽、或浑身裹满泥浆,与土地浑若一体。金兵尾端在自己脚下不远,前端已至护河,怕是有千五六百之数。近处一人见天上火信,一跃而起,刀指前方做发令状,口中咿呀大喝。众金兵闻令跃起,野兽般冲往砦墙。几架歪歪扭扭的厚木板经众人之手由后向前传送,离护河越来越近。
  折翎搭箭,射死一名抬传木板的金兵。正要搭箭再射,余光瞄到一箭飞来,忙侧身让过。斜坡上扑散持弓大吼道:「折翎,来这,死!」
  折翎视作不见,充耳不闻,搭箭再射木板旁金兵,扑散亦是继续箭射折翎。折翎虽是分心避让,却依旧箭无虚发,怎奈金兵势众,难阻木板行程。望向砦墙,依旧无声无息,黑暗一片,竟是一矢未发、一人不见,如同不曾望见火信一般。
  扑散箭射折翎,连续不断。折翎望砦墙心急失神,躲避稍慢,被一枝箭划过脸颊,带出一道血痕。扑散见状举弓大笑:「哈哈破军!哈哈杀将!」
  扑散正笑间,砦墙之上忽发一声喊,数十火把几乎同时燃起,照的墙上亮如白昼。折翎扑散皆愕然,转头望去。墙下金兵亦多怔,攻势一缓。墙上弓手搭箭垂弓、齐齐整整站做一排。正当中风慎右手持扇当腹,左手捻须,姿容儒雅,遥辣换鸸庥车难┌滓郏挠猩裣芍拧V豢上Я臣涨嘀祝种猩饶耸遣恢未ρ暗玫呐┘移焉龋宦撞焕啵狗绮缮匝贰�
  趁众兵皆静,风慎眯眼喊道:「尔等狄戎,犯我疆土。可知此间诸葛武侯之魂尚在?今日武侯附于吾体,定教敌寇片甲不留!」
  攻砦金兵连扑散在内,能说宋语的仅是凤毛麟角,说的通顺的是半个也无,风慎这几句文邹邹的话语没一个听懂。不待他说完,亦不待扑散下令,便又呐喊着使刚刚到护河边的木板搭起桥来。风慎见状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对牛弹琴!」说罢,右手将扇向前一招,垂弓的弓手将弓抬起,箭头处竟裹着燃烧的火布。箭矢穿空而下,金兵纷纷躲避。箭矢落于地上,惹起一阵噼啪爆裂之声,人群之中火星四溅,兵士衣物多有引燃。风慎将扇交于左手,又是向前一招,砦左火光不及之平滑峰顶便掷下许多缸罐来,密如冰雹。缸罐之中,满是助燃油物,砦前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攻砦金兵所携黑布,此刻成了上好的烧料,持布之人,个个如同火炬一般。裹着泥浆的金兵占了便宜,带着身上泥浆未满处的明火,哭爹喊娘向回飞奔。有鞋子起火之人,奔跑时引燃地底所埋之物,引起一阵大火,再奔几步便倒地无声。
  这一场大火,直映红天际,峰顶王锦及一众砦丁拍手庆贺,动作面孔皆被照了个清晰。砦墙较左峰矮甚,且上端为木质,此刻火势太大,若没有护河隔绝,定要遭受池鱼之殃。李豫在一旁沉着脸,一面指挥砦丁将早已准备好的水不停歇的浇在砦墙上以防火患,一面不满的对风慎嘟嘟囔囔。风慎此时春风得意,他人所言皆不入耳,只看着墙下金兵惨状哈哈大笑。忽一股浓烟飘来,正被他吸入喉中,立时咳嗽不止,涕泪交流。
  扑散在后,目睹此火,睚眦欲裂。树上折翎见金人多被烧死,心下不忍,转头不欲看时却恰好见了扑散对着火场大吼,遂张弓大喊道:「扑散!破军!杀将!」待扑散回头来看,便一箭射出。
  扑散适才以箭射折翎,刀尚在鞘中。此刻见折翎箭至,便挥手中弓拨打。待折翎射来一箭随弓而落,正要取箭回射折翎,不料那箭后还有一箭,直直插入自己咽喉。
  折翎连珠箭功成,收弓冷冷看着扑散道:「此箭长二尺五,点钢为镞,尾端设凹槽三,得真气之御,以某名为翎,号曰穿云。死于此箭,尔心可安矣!」
  扑散怒目瞪住折翎,一把将颈中箭矢拔出,鲜血喷溅之下张嘴大吼,出野兽之声。三五息后,吼停身倒,再无生机。不一刻,溃兵带火四散奔逃,引熊熊大火将其尸身化作飞灰。
  砦墙、峰上及赶来的劫营人众皆望火大呼,群情高亢。折翎仰首望向云间明月,喃喃道:「云儿,你知否?此乃战端方起耳!你在天上,定要保佑我守住此砦。击退金兵之日,便是你我团聚之时!」
   (第一部终)


第二部 沙场兵


第01章 一剑东来逢叛乱 独守营门定军心
  春来四月,山花乍放,林深幽静,鸟鸣啾啾。林外树前的草地上,正有几只野兔嬉戏觅食。忽然,其中一只抬头竖起耳朵静听,另外几只也偏头侧目,跟着便四散逃去。未久,有几个手持简陋兵器的青壮从林中深处走了出来,踏在刚刚被野兔啃噬过的青草之上,向四周打量。其中一人如猿猴般迅捷地爬上树梢,向远处瞭望了一会,喜悦地向下喊道:「陆二郎,这股金兵貌似过去了!」
  树下被称作陆二郎的那人二十余岁年纪,眉清目秀、乍背蜂腰,打了个赤膊,前胸后背有几处看似痊愈未久的伤疤。听到树顶那人喊话,欣喜笑道:「好!你下来与众人先行,我返林中喊乡亲回村。」
  树下另一人调笑道:「二郎喊乡亲是假,与周家小娘子厮磨才是真吧!」
  陆二郎满面羞赧,强项道:「只你这泼才心内腌臜!」
  众人见他脸色通红,齐发一阵哄笑,七嘴八舌指点议论。陆二郎吃不住众人戏谑,抛下句「路上仔细些个」便一头扎回来路林中。走了一会儿,耳根热烫渐消,心中浮起兰秀的柔情美貌,笑容浮上唇角,脚步更加快了些。
  崎岖中行了顿饭工夫,又跨过一条小溪,乡民藏匿的山洞便现于眼前。陆二郎使洞口放哨之人知会人众返乡,自己匆匆来到洞中周家父女所处之处,欢喜道:「兰秀,金狗退了,咱们回家去!」
  那兰秀正值桃李年华,虽是身着粗衣,却难遮清秀可人。此时见陆二郎至,眼角眉梢,尽是喜气。牵了他手亲热道:「小安,路上可辛苦么?来,先喝口水解渴!」
  小安尚未答话,旁边忽然传出两声咳嗽,随声转出一名老者。兰秀倏地将手缩回,红着脸低头跑去取水;陆小安憨憨一笑掩饰心内尴尬,挠头道:「义父!」
  老者瞥了陆小安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自背起一个小包袱吩咐道:「带好咱家粮种!」接着又瞥了他一眼,叹口气拄了根木棍自顾自向外行去。
  兰秀见家父离去,将手中皮囊递给陆小安,歉疚道:「你别怪爹爹,他心中很是疼你的。只是只是见我年岁日长,气你不向他提亲罢了。」
  陆小安见兰秀语句踟蹰、眼神委屈,胸中一痛,将心一横道:「等回村,我就去向义父说,请他将你嫁我!」
  兰秀闻言欣喜万分,可笑颜绽开未久又沉寂下去,执手问道:「这次依旧没有你兄长的消息么?」
  小安黯然摇头道:「富平战前在军中打听时,听人说大哥战死在太原了!」
  兰秀闻听此信,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将执着的手更紧了紧,陪陆小安一道默默。陆小安强颜笑道:「我奉家父遗命,寻了大哥七年。如今虽是死讯,却也胜过杳然。五年前我途径此地,染了风寒,若不是义父救我,恐我比大哥还要先走一步。后来义父他老人家又收我为义子、举荐我入西军,方有今日之陆二郎。得你青睐,更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我执迷寻找,让你苦等了这些年,真是对你不起!」
  兰秀摇头方欲讲话,从洞中深处前呼后拥走出一个衣锦之人,嗤鼻道:「你这军中逃卒又在对周家小娘子做什么勾当?」接着得意洋洋对身边人道:「武夫就是武夫,怎也靠不住!两军阵前比谁逃得都快,此刻见了小娘子,却粘粘糊糊往上去贴!」
  陆小安闻言大怒,转身欲争执,手臂却被兰秀紧紧拉住。那衣锦人轻蔑道:「如何?你这黥卒还想对我动手么?吾乃进士出身,大宋的肱骨男儿!岂是你这斑面小儿可以无礼的!」
  陆小安怒目喃喃道:「大头巾果都该死!」
  衣锦人怒喝道:「你说什么?来人,将他与我绑了,鞭打一顿送到凤翔府治罪」言罢,想起凤翔已被金人占据、府治皆无,心中登时有些虚怯。一旁陆小安已怒至极点、双目喷火,若不是兰秀死死拉住,早就冲上来将衣锦人一顿好打。他久在军中,历死伤无数,只发怒站立不动,便已肃气萧杀。衣锦人身旁一干家奴护院心生恐惧,一边在自家老爷耳边说着好话,一边连拉带劝的将其往洞外送去。
  陆小安狠狠的朝那干人离去处吐了口唾沫道:「真不知我等沙场血战为了哪般!就为了保住这些跋扈无礼的大头巾么?」
  兰秀在旁解劝道:「罢了,莫气坏了身子。胡老爷只是暂时栖身此处,待赶走金狗,得了太平,还是要为天家做官的。休得恼了他,以后你我日子难过。」
  陆小安余怒难息,却也不愿让兰秀看自己冷脸冷面。只得重重叹了口气,将家中粮种背在身上,携了兰秀去追她爹爹。
  村落中道路上,马蹄脚印颇多,乱杂杂直往南去了。路旁各家只损了些门窗,屋舍床柜倒还完整。此村所处偏僻,本来并无金人打搅。不知为何自上月中始,总有成队金人过境。虽从未若听闻般烧杀抢掠,却也吓得乡民胆战心惊、躲避山中。凭心论之,富平败后,倒是大宋的溃军更可怕些。不过山中民风本就彪悍,又加村中年轻后生多在西军中为兵卒,村落所在一直安好。
  陆小安请义父歇下,自己与兰秀安置粮种。方告一段落,便听得村南一阵喧闹。再仔细听,却是梆子声中夹杂着汉子大吼:「金狗大队自南边来啦!」
  兰秀吓得脸色煞白,忙去屋中喊爹爹逃遁。陆小安心中虽疑惑金狗这次往返太速,行动却不敢怠慢,抢了刚刚收拾好的粮种,搀拽着周家父女二人熟门熟路的往山中奔跑。村中乡民措手不及、扶老携幼、跌撞而行,家家户户皆是一般。大队尚未出村,南面金人已至。陆小安见逃脱不得,一震手中木棒,回头大喝道:「有胆的随我挡住金狗,护乡亲进山!」挣脱兰秀拉扯,往队尾跑去。
  十来个富平逃回的汉子与七八名村中后生各持枪棒紧紧跟在陆小安身后,在路中间列了个军中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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