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公子无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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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
意随见来人紫袍金冠,心知他身份必然不低。此时见他如此模样,继而又吐出这两个字来,正茫然迷惑中。来人已一跃而起,瞬间到了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再次重复道:“你是青岚!”语气万分肯定。
“我林琦倒是不知自己何时多了个青岚的名号呢?”意随懒洋洋地说道。
“那么招贤阁呢?”紫袍男子声音低沉地问道。
却也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自己竭力忘记的记忆炸开,意随恍然醒悟,“是你!”
却听紫袍男子隐含愤怒的质问,“当日我道是何人劫了你。莫不就是三哥?”
意随闻言,心内莫名。下一刻,趁其不意,挣开了他的手,跃下假山。对着一脸惊讶的紫袍男子说道:“阁下不必多疑。当初林某被小人暗算,才不得已暂时在那里。不过是,后来幸得一个朋友相救而已。”
说完,人已飘然而去。
紫袍男子还想追去,却被一时出现的王雨拦住,只得喊道:“我叫君慎言。”
夜晚,王府各处灯火璀璨,卫铭亲自前来,道:“王爷请林公子去明经院。”
明经院,是瑾王的住所。这里的下人也更加恭谨。只是几瞬间便将晚宴摆好,依次退下。意随注意到此次席间多了几人。
白日的紫袍男子紧挨着瑾王坐着,诗云、词韵也都已到场。
意随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便听瑾王开口道:“林公子,这是我四弟。今日四弟鲁莽无知,冒犯了公子,还请见谅。”
意随知道瑾王是个君子,而且说得并不只是今日之事,怕更多的是说得当日招贤阁的事。况且那时也是自己无知,此人只是恰巧遇上而已。再说自己的记性着实不好,当日之事早已记不清了,况且,也不远记清,因此只是笑道:“原来是慎王爷。林琦记性不好,早就忘了那些事了。以后也就莫再谈及也就是了。”
瑾王笑道:“好,那就好。”又问道:“听说今晚凌云阁将有一场盛大的乐会,林公子可愿前往一观?”
“嗯!那就去看看也无妨。”
凌云阁,是帝都城东南的一处不凡的茶楼。平日里多是才子文人的谈诗论词之地。再加之春闱才过不久,朝廷又新得了一批才学之士。一时,这些人也是多来此凑热闹,自是更加热闹非凡。
但今晚,听说有人包下了这里,只为寻着一个能够弹出符合自己心意的曲子的人。想要再来一次高山流水,或是文君相如的佳话。当然,后一句自然是大多数人的心声。不过,文人,本就觉得这是风雅之事,自然是乐的见此的。
其实,在帝都以及各大城镇,这类事原也不在少数。只是,今日发起此事的人更为难见而已。
凌云阁里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皆是文人,学子之类的。也不乏富贵之人。掌柜与小二等正热情地招待来客。
厅里有一座新搭的木台,雪缎铺于其上。前边挂了一幕极大的帘子,帘幕重重,皆是轻纱软帘,或白色,或透明。隐约可见其后有一大幅飞雪屏风。台下三面皆设齐了桌椅。整个茶楼内也都被挂上了一层软薄的纱帘,时而随风飘动。
瑾王领着几人到了东面落座,就有侍人端上茶水糕点。瑾王一脸温和,含笑打量着四周,慎王也看着四周,疑惑地打量着。独有意随大大咧咧地随意扫了一眼四周,便高兴地坐下,不时地饮茶吃点心,倒也乐得自在。
“这来的是什么人啊?看这阵势,很大手笔嘛!”词韵晃着头问道,到真有几分绿染的灵动模样。
“是哦。如此排场倒还真是少见。林琦,你说是吧?”慎王盯着意随问道。
意随随手又拈了块糕点放入口中,听他此言,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看向台中。随后将碟子推到了瑾王面前。瑾王温言道了声谢,便接过了,也放了一块到口中,含笑看向台上。
慎王不满地抓住瑾王的袖子,声音有些撒娇,“三哥。”
看的诗云、词韵一脸惊讶,王雨也皱紧了眉头。
正这时,便见这里的老板上台,简单地说了句,便道:“下面就请流云姑娘为各位解说具体事宜,”
随后,一位身穿苏绣软烟纱的少女便站到了台上。只轻轻一笑,便已引来台下一片欢呼。
作者有话要说:
☆、倾世有词繁花落
少女动若流云,笑颜轻浅,是个难得的美人。不若寻常女子,总喜浓妆艳抹,反倒是,不施粉黛,质清如许。
名为流云的女子声音轻柔利落,字字清晰入耳。“今晚是我家小姐寻求知音之日。常言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故我家小姐特作《繁花落》一词,以寻作得合意之曲者相结为知音,若能合意,将可得小姐一舞相伴。亦可留下一段佳话。望在场擅此道者,不吝赐教。现在就先请各位看看词稿吧!”
说毕,广袖一抬,便有两列白衣少女自台子左右两侧鱼贯而出,各自手捧词稿,翩然穿梭于在座的人群间,将词稿依次分发于来客。
在座接到词稿的人,有喜有悲,不过,相同的是,都神色十分激动。
意随看着激动地众人,疑惑地问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引得这么多人如此兴奋?”
瑾王微微笑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似是品味般地看着台上,笑容和煦地说着,“传言金陵有阁名春景,有女姓月名倾雪。原将要成为春景阁下一任的头牌,却在几年前于登台前一夜一举拿下春景阁,翻身成为那里的主人。当着阁中众女的面销毁了所有人的卖身契,只让所有女子自行决定去留。并且再不只是客人选择姑娘,那里的姑娘一样可以选择自己所要陪的客人,并且绝不强制卖身。而且,见着她的人,无意都觉得她是九天仙女,一身清冷的气质,令人可观而不可近。又因这月倾雪自身也身手不凡,所以江湖中都以月阁主称呼。她可是个难得的奇女啊!”
瑾王的话中是无限的敬佩。
慎王也插嘴道:“而且那阁主身边常年有两名出色的女子相随。”抬鄂指向台上的女子,“这流云姑娘便是其中一位。”
意随心不在焉地听着二人的话,反正这女子若何,又不关自己的事。他缓缓地放下茶杯,这才随手一拈,顺带瞟向词稿。
一下,却是愣住了。这——不是年前有位女客留在玉鸣楼的词吗?!
“这词当真不错。只是不知这位月阁主到底是何模样?若能见上一见,才真叫不虚此行啊!”诗云看着自己手中的词稿两眼激动地说道。
词韵也兴奋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撇嘴道:“小诗,你又犯痴了!日日看着我这么个大词人在你身边,而且你自己也是个有名的才女,还用得着羡慕别人吗?”
诗云此时还沉浸在词稿中,未能回话,词韵自以为她赞同,正得意间,却见诗云摇摇头开口叹道:“你我二人又如何及得上此人之一二啊!”顿时险些岔气。
瑾王也点头道:“这词却是不俗。”转而问意随,“林琦,你说呢?”
意随愣了愣,心不在焉地答道:“确实。”
“这不错吗?本王如何没看出?”慎王在一旁嘀咕道。
诗云瞪了他一眼,解说道:“且不论这词本身如何,单就它所书之事,亦早就是万古流芳了。”
“什么?”慎王不解。
“唉!”词韵故作长叹,而后没好脾气地说道:“慎王爷难道未曾听说过镇国公主和安国候之事?即便没有,难不曾,作为一位王爷,也没有读过本朝锦帝年间编撰的《为政·风华录》一书?”
瑾王笑睨了自己四弟窘迫的现状一眼,轻声含笑,温声说道:“四弟以后还是多学学吧!”
这厢几人静了下来,才见台上的流云不知何时已退下,四处都是商讨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低低的丝竹声,一片柔美。
看着璀璨的灯火,意随不觉心中一动。念及灵霄公主与柳洛蓠这传唱千古的二女,心下一片迷茫。
知音,是什么?
什么,是知音?
透过手中的宣纸,仿佛能看到一个如莲似冰的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傲世独立,却也寂寞一生。
那份寂寞,与自己倒是出奇的相似。
一炷香后,流云再次上台,道:“下面有请有意者依次上台,笙箫笛瑟,琵琶古琴;要何种乐器自选便是。我们都有备好。”
话音一落,人群熙攘沸腾,应者无数。
意随身处其中,却不觉半分喜意。便寻了个借口,独自起身,向茶楼后院走去。
月光淡薄,若冰若霜。意随自袖中拿出那章写着《繁花落》的词稿,背倚翠柏,静静地看着,出神良久。
“公子既有所感,为何不去试试?”流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呵,还是不必了吧!”意随自嘲地一笑,而后说道。
“呵。我还当公子与众不同。不成想,竟是个如此懦弱的人。”流云摇头嗤笑道。
意随转身,以眼询问,为何?
“明明遇到了可以相交,并且有很大可能成为知己的人。却连试一试都不敢,可不是懦弱么?”
意随一怔,随即笑道:“是哦——”
随即释然一笑,大步朝前边走去。
厅中早已是声音嘈嘈,看来仍无人能合这位月阁主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位月阁主到底是怎样的无聊才会弄出这样一个乐会来呢?
仅凭同类的气息,仅凭世人口中这女子的清冷若雪,也不会像是爱弄这些的人。
因为,真正的有才之人,从来都只会低调行事。也从来都不喜张扬。但是也同样不屑他人的目光。
台上帘幕依旧垂着,丝毫未动,先时十分激动的人们早已变得焦急了起来,四下都是窃窃私语之声。
诗云、词韵二女见意随回来,都是心下一动。瑾王、慎王也都朝他看来。
意随缓步自外走来,神情自若,好似闲庭散步,却又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芒。——自信。
向几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便大步闲散地朝台上走去。
意随神色平淡地站定,一时吸引了四下的目光。静默了片刻,意随浅浅一笑,缓缓开口,“在下别号风露,愿请一试!”
台下一静,片刻后,一片轰然。
“这人谁啊?行么?”
“我看也是,才多大,也妄想着美人!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依在下看,此人或许真有几分真才实学也未可知。”
“这人若不是狂妄自大,便是真有几分才学。”
词韵嗤笑道:“一群蠢贼,想林公子出名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干什么了!”
“无知!竟敢诋毁公子!”王雨也忍不住愤怒地帮腔。
瑾王先时还有些惊讶,此时略一思量,回过味来。问向几人,“林琦莫不就是三年前作出《利欲篇》的少年,风露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悠悠舞乐罢千年
意随拂袖在不知何时备好的琴案前坐下,丝丝缕缕的丝竹之声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息。
琴,是百年难寻的沉香木做的。捻以罕见的冰蚕丝成弦,没有常见的云纹花鸟的雕刻做装饰。不过,仅如此,已是上上之琴了。
意随凝神而坐,手指随意地拨过琴弦,几声单调的琴音响起,绵长,悠远,散发出古琴特有的古朴气息。
几声过后,手指上的动作赫然变得流畅起来,悠悠的琴音随之响起,如汩汩流水,流向已逝的岁月。
时光回溯,琴韵悠悠。仿佛能看见百年前那两个绝世女子,镇国公主灵霄,安国女侯柳洛蓠——世称,双绝。
台上的帘幕不知何时已缓缓拉开,一个身着广袖白衣的女子翩然飞至。停立片刻,抬袖起舞。舞姿翩翩,不同于寻常舞者的纯粹高绝的技艺,也不同于那些争相媚人的舞姬的那种妖艳。即使挥袖起舞,依然是站在云端,雪上,带着孤傲与寂然俯瞰苍生,不流于俗!
纤影飘飞,如清泉一般的歌声也自台后响起,又如溪流潺潺,正是《繁花落》的词:
这一场烟花寂灭复为谁殇
是高山流水的相知相望
是风华绝世的举世无双
穷尽一生谱一曲倾城的歌唱
红衣似火 碧衣胜仙
演绎惊世一场
舞袖回雪,琴声亘古。身后的飞雪屏风绘成一幅凄怆幽远的景象,一时间,曲舞不在眼前,而在远方。又为何,如此动人心弦?好似低回细诉,又有清泪涟涟,都不过被掩盖在垂眸间,不见落下。是无奈?是羡慕?亦或,是悲叹?
刀光剑影,金戈铁马,三方乱平,由乱而治,不世之功,女惊天下,古来无双。
琴音如泣,有悲无泪,丝丝沁心。
寒梅夭夭灼如常
谁曾说情深不寿缘浅如许
至如今倾尽天下万世传唱
这一场烟花寂灭
覆了谁 又是谁在心伤
勿相忘
此生此夜,一个亲人早逝,爱人忘尽前尘;一个被亲兄长所忌惮,险些命丧。都是被世事无奈逼迫的人。幸得结识,而成知己。
友情,有时比爱情更可贵。
只因为,明智的人都知道,这样的距离,不若亲人近,不若爱人亲,也不若他人远。是个不远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