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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大宋权相 作者:吴老狼-第27部分

小说: 大宋权相 作者:吴老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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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下也不说话,解下背上包裹,从中取出陈旧的枣木匣子,双手递给替自己领见的值勤官,含泪说道:“此匣之中有贫道师弟李志常手稿,稿中记载了先师丘处机与贫道师兄弟一十八人西行觐见铁木真大汗的经过,名曰《长春真人西游记》,贫道本想请工匠刻印刊发,借以宣传大汗之文治武功,无奈囊中羞涩,一直未能遂愿。幸得听闻四王子领兵南下,贫道才特地来此地献稿,一来觐见旧交,二来请四王子出资刊印。既然老四爷已经病势,就请将此书转交新的四王爷,印与不印,任由王子决定。”说到这,黄药师将木匣往那值勤官手中一塞,背起包裹拂尘一甩,“告辞。”说罢,黄药师昂手挺胸,大哭着拖雷的名字径直出营离去。
  “仙长,仙长,请等等。”黄药师离开大帐没走多远,忽必烈就亲自领着一大票蒙古武将追了出来,忽必烈快步追到黄药师身后,拉着黄药师的道袍落泪道:“仙长,你要去那里?你是先王旧交,你就这么走了,叫小王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王交代?”
  “四王子,你身负统军重任,不必留我。”黄药师抹去眼泪,正色道:“贫道已决定返回岭南继续修行,替拖雷王子的在天之灵祈福,待羽化之时,再在九泉之下与拖雷王子团聚。”
  “原来道长是在岭南修行,难怪消息如此闭塞。”忽必烈恍然大悟,又问道:“敢为仙长一句,黄固应该不是仙长的原名吧?”
  “不错,贫道本姓慕名志清,只因与僧侣辩经失利,无颜再用真名辱及先师,这才改名黄固,迁居岭南休行。”黄药师满面羞愧的答道。忽必烈一听不由顿足,“原来仙长就是慕叔父,家父在世之时,确实提及仙长的名字,刚才仙长如果以原名告知,小王那敢不出营迎接?”同时忽必烈心里嘀咕,心说怪不得这个慕志清(注2)被子聪一问就这么发火,原来他辩经输给过和尚,输得连原来的名字都不好意思用了,可见当时输得有惨。
  “四王子,贫道不敢以王爷叔父身份之居。”黄药师又是一稽,“四王子,你还有军务缠身,请让贫道走吧。”忽必烈见到李志平的亲笔草稿,已有几分相信黄药师的身份,忽必烈又素来以儒家学说治国,自然不敢落下带头不孝的名声,便再三挽留黄药师。
  “四王子,贫道只是闲云野鹤,还是让贫道走吧。”黄药师坚持要走,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忽必烈,言道:“四王子,当年你的父亲与贫道分别之时,拜托贫道在金宋两国替蒙古大军收集新式火药配方,这份火药配方是贫道在宋国所得,传说是宋国工匠最新研究所得,宋国朝廷将此配方视若镇国之宝,请四王子务必收下,使贫道不负先王之托。”
  “宋国最新的火药配方?”这两天吃够了宋军新式火器苦头的蒙古众将个个惊叫,不可思议的盯着黄药师手中那一张纸。忽必烈更是激动得心快跳出嗓子,情急之中也顾不得辨认真假,心说就凭这张火药配方,就算是假的本王也先把这叔叔认了!想到这,忽必烈一把抓住黄药师的手就恳求道:“叔父,请你一定要留下!”
  注1:宋朝采用募兵制,士兵一旦当兵便是终身,子孙后代也必须当兵,可以携带家眷居住在军营中。
  注2:慕志清是陪伴丘处机觐见铁木真的十八弟子之一,其他十七人分别是:赵道坚、宋道安、尹志平、孙志坚、夏志诚、宋德芳、王志坦、于志可、张志素、鞠志国、李志常、郑志修、綦志远、孟志温、何志坚、杨志清和潘德冲。


第32章 第一天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开庆元年,蒙哥汗八年闰十一月初九,在经过一次双方都怀有歹意的和平谈判失败后,忽必烈毅然决定向宋军发动全面攻击,妄图在短时间内击溃宋军主力,为撤军北上解除后顾之忧。消息传来,士气处于颠峰状态的宋军全军严阵以待,在长江之上摆开庞大的防御阵势,意图以长江天险坚守,最大限度消耗忽必烈实力。一场足以决定历史走向的战斗,即将在浩瀚长江之上展开
  薄雾消散,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碧蓝如洗,微风轻浪,旄旗舒展,长江两岸战船列阵成行,密如芦苇,直把十数里江岸遮蔽得严严实实,两军又各有一条千人大船充作旗舰,高悬有元帅大旗。北面自不用说,忽必烈亲乘旗舰,居中指挥;而在长江南岸,宋军事实上的主帅贾似道却拒绝乘上旗舰,并向众将宣布道:“诸位将军,本相决定,这一次的战斗由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将军指挥,众将务必听从高达将军命令,安守其职,奋勇杀敌!”
  贾似道的命令宣布完后,宋军众将一片哗然,高达和其他人一样,也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向贾似道问道:“丞相,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带来的军队属于中央禁军,末将没资格指挥他们啊。”其他宋军将领纷纷附和,也有人叫道:“丞相,最近的两次战斗都是你亲自指挥并决策的,都打了胜仗和大胜仗,还是你亲自指挥的好。”
  “诸位将军,不必拍本相的马屁,本相是文官,缺乏指挥大军团做战的经验,指挥小规模战斗还勉强,大决战就靠不住了,这点本相自己非常清楚。”贾似道朗声说道:“而高达将军不同,他的官级虽然不如本相,但他是从士兵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经验丰富无比,又有勇有谋,大公无私,不念私情,我军与鞑子的决战,只有在他的指挥下才能获得胜利!”
  贾似道一席话说得宋军众将心服口服,无比佩服贾似道的胆量与气魄,贾似道又拿出宋理宗亲赐的尚方宝剑与自己的金牌印信,大声向高达命令道:“江西路宣抚使高达听令,本相任命你为战场总指挥,代替本相领导全军,与蒙古鞑子决战!而本相与凌震将军共领虎锐军,听从你的安排!我军将士生死赏罚,前进后退,全由你替本相做主!你若杀人,本相替你承担!你若颁奖,本相替你赏赐!你命全军进攻,本相身为先锋!你若下令撤退,本相亲自殿后!不得推辞!”
  “丞相。”高达微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被热血冲的,扑通一下单膝跪在贾似道面前,双手接过贾似道手中的尚方宝剑与金牌印信,噙着泪花答道:“末将谨遵丞相号令,誓死击退鞑子进攻!”说罢,高达起身走上旗舰,高举宝剑大声命令道:“众将听令,本将奉贾丞相命令指挥全军,众将务必做到擂鼓而进、鸣金而退,如臂使指,不得有误!若有违抗军令,畏缩惧敌者,无论何人,本将绝不轻饶!”
  “谨遵高将军号令!”包括贾似道在内的宋军将领一起单膝跪下,以行动表明对高达将令的听从与尊重
  
  “贾似道为人聪明,狡诈多变,且在战场上悍不畏死,擅长鼓舞士气,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名战将,那他是无可挑剔的。”长江北岸,忽必烈向众将解释自己发动决战的原因,“但贾似道却有一个致命弱点,缺乏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这倒不是因为贾似道无能,而是宋人素来以文官治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所致。往日宋军龟缩在鄂州城内,这个弱点没有暴露,但贾似道让宋军放弃城郭与我军野战,虽有长江天险可守,但指挥不力,正是我军破敌良机。”
  “王爷神机妙算,决胜千里,末将佩服之至。”蒙古众将一起拱手,对忽必烈的分析心悦诚服。忽必烈又向水军先锋张荣实命令道:“张荣实,本王命你率水军一千,乘小船五十只冲击宋军船阵!若能冲乱宋军船阵,本王升你为下万户!”
  “末将遵命!”水军千户张容实是一名身材彪悍的猛将,虎吼一声便即上船,领着五十条小船率先出阵。忽必烈又是一声令下,蒙古军船队中号角与战鼓齐鸣,呜呜的号角声与闷雷般的战鼓声震得江水荡漾,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而张荣实手执大刀站在船头疯狂挥舞,咆哮着鼓舞士气,“弟兄们,冲乱南人船阵,南人的银子和美女等着我们!”
  
  “将军,敌人上来了,有可载二十人小船五十条,估计载兵千员。”了望台上的宋兵大声向接替贾似道指挥宋军全军的高达禀报道。高达马上明白忽必烈的用意,微笑道:“好你个忽必烈,欺负贾丞相没经验,竟然欺负到这地步,想用小股部队冲乱我们的船队?挫动我军锐气?”笑罢,高达正声大叫道:“邛应何在?”
  “末将在!”高达麾下的第一猛将邛应站出队列,抱拳侯命。高达厉声命令道:“命你率本部水军三千,领大船两艘、小船百艘阻击敌军船队!切记,无论敌人增兵多少,两个时辰之内,本将不会给你增派一兵一船!你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条船,也得给本将顶住!”
  “末将遵命!”邛应虎吼一声,又向高达问道:“将军,末将可带手雷出阵?”高达眼皮都不眨,喝道:“你没有手雷,用肉搏战给本将御敌!”邛应再不说话,转身跳上旗舰之侧的本部大船,领着本部水军出阵而去。见此情景,旗舰上的其他宋军众将不禁暗暗佩服高达的气魄——邛应带去的部队其实就是高达的嫡系,高达把嫡系派去打消耗最厉害的第一阵,这份无私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高达则又大喝道:“鸣号,擂鼓助阵!”
  “呜——!咚咚咚咚——!”宋军之中也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号角声与战鼓声,两条大型车船齐头并先,领着百条小船摆开一字阵形,破浪而进。见此情景,忽必烈不由大为诧异,惊讶道:“这贾似道还真不简单,竟然是派小股部队阻击本王的先锋?本王还以为他会让全军出动,吃掉本王的先锋船队。”诧异归诧异,贾似道缺乏指挥大军团战斗经验的弱点已经在忽必烈心中先入为主,忽必烈又冷笑道:“很好,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先沉不住气。”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与号角声中,宋蒙两只先锋船队在江心飞快靠近,因为两只船队以小船为主体,双方都没有携带足够的弓箭,也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在水战中常见的弓箭战术,而是直接的向对方笔直冲去。在即将相撞那一刻,蒙古先锋张荣实举起大刀,咆哮道:“杀!”蒙古士兵一起呐喊,“杀——!”
  “大宋——!”宋军船队以贾似道创造的战场口号回答了蒙古军的喊杀,音犹在耳,两支船队已经直接硬撞在一起,邛应乘座的宋军大船狠狠撞在张荣实乘座的小船上,可因为逆风逆水的缘故,宋军大船仅是将蒙古小船撞得激烈震荡,并没有直接撞翻。同时张荣实也一刀劈在宋军大船船舷上,借力跳上大船,在空中狂吼一声大刀当头劈下,劈断两支刺向他的宋兵长枪,双脚落下踏在船舷,又是一个前空翻,大刀带着凛冽劲风劈向一名被他武艺吓呆的宋兵额头。但他的长刀即将砍到那宋兵时,旁边突来一柄钢刀架住。救出宋兵的邛应笑道:“狗汉奸,有两手!来,你邛爷爷和你过几手!”虎口发麻的张荣实知道邛应是名劲敌,一言不发的向邛应连连劈砍,邛应小心招架,并抽空反击,与张荣实打得难分难解。
  两边领兵将领直接交上手的同时,宋蒙两军的其他士卒也在水面上乒乒乓乓的打在一起,臂力占优的蒙古士兵猛砍猛冲,熟悉水战的宋军则利用水流起伏从容应对,丝毫不落下风。中刀者,咆哮怒吼着继续拼杀;落水者,或是爬会自家占战船继续作战,或是就在水里与落水的敌人继续恶斗;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枪,武器落水就抱住敌人往水里猛拽,或是揪住敌人往船舷上猛撞;更有那熟悉水性的士兵钻到敌人船底摇晃,试图将敌人船只掀翻,船上的人则挺枪对着水里乱刺,妄图将敌人消灭在江中。整个江心的战场就象一锅煮开了的血粥,被鲜血染成淡红的江面就是那粥里的水,交战双方的船只与士兵就是那粥里的米,水米融为一体,夹裹着残肢断臂与血肉内脏翻滚不休。而那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与惨叫声,就象是大火煮粥时发出的咕咕声,直接传到长江的双方主力船队将士耳中。
  
  “凌震,你说邛应能顶住吗?”因为相隔甚远,贾似道看不出自军船队是占优占劣,只能向身边的老兵油子凌震询问道。凌震拱手答道:“恩相放心,我军士兵擅长水战,又是以众击寡,绝对输不了。”
  “那就好。”贾似道点点头,再细看战场时,宋军的船队果然逐渐占据了优势,江面上竖立的蒙古军镶蓝素白旗帜越来越少,几乎被宋军的杏黄旗帜淹没,蒙古军船队已经出现崩溃迹象。可就在这时候,长江北岸蒙古军船队中旗帜闪动,又有一只由五条大船和上百小船组成的蒙古船队冲出,借着顺水顺风的优势飞快逼近战场。缺乏经验的贾似道沉不住气,脱口叫道:“增援,快增援邛应部队!”
  “恩相,这个命令你应该让高达将军下达。”凌震尴尬的答道。经凌震这么一提醒,贾似道才猛的想起自己已经把指挥权交给了高达,而且自己为了不干涉高达的指挥,早早就转移到了虎锐军的战船上。尴尬一笑之余,贾似道赶快转头去看旗舰的旗号,看高达有没有发出增援命令。可是让贾似道大吃一惊的是,宋军旗舰的旗号台上竟然毫无动静,也没有任何一条战船出阵增援邛应船队,贾似道紧张之下差点就想到旗舰上去当面质问高达,但转念一想又停住脚步,只是不断的低声念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贾似道在这边告诫自己信人不疑时,蒙古水军千户朱国宝率领的第二支蒙古船队已经加入了江心战场,并瞬间扭转了江心战场的力量优劣之势,被邛应逼得跳江的张荣实也爬回自己的战船,领导第一支船队配合朱国宝船队对邛应船队展开全力进攻。而邛应则率领宋军沉着应战,利用熟悉水战的优势在蒙古船队中穿插迂回,寸步不让。蒙古军高声喊杀,以优势兵力全力冲击,宋军则高呼大宋,以血肉之躯苦苦抗衡,江面上血水荡漾,残肢尸体随波逐流,喊杀声声传十里,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但不管蒙古军的两支船队如何冲杀,宋军的船队就是寸步不让,死死拦住蒙古船队。
  时间一分一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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