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船-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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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在半空的触手皮开肉绽,半透明的乳黄色黏液从伤口处喷射得四处都是。这根黑色的大家伙如同受了惊,咣一下甩开还在吞噬着的大光头,这种力量直接让抱着希瑞斯小腿的肯特也一并擦滑到墙边而后它快速地缩回抽水马桶,不见踪影。
持续不断的枪响,一时间让秦珊的耳朵里只有这种同样的声音在回荡,伴以耳鸣,嗡嗡作响。
她浑身僵硬,手脚冰凉,埋在胸腔里的心脏不比枪声的频率要慢,甚至是,更快。
手指不由掐紧手枪,她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白色马桶,好可怕,好担心下一秒,这里面又会再冒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
奥兰多正蹲□查探大光头的伤势,幸好,还没有死,但出血量非常大,他命令肯特把希瑞斯搬去楼下大厅看船医。
保持着高度警惕,奥兰多垂眸瞥了眼秦珊,她完全呆滞,恐惧写满脸蛋。
他问她:“你最好和他们一起下去。”
秦珊这时才回了魂,她黑色的瞳孔重新明亮起来,她微弱地摇了摇头,脖子和脑袋止不住在颤抖。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讲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奥兰多挑了挑眉:“那就马上上膛。”
嗯,嗯,秦珊哆嗦着扳开手枪保险栓。
奥兰多:“开一枪给我看看,不过别像上次那样对准我。”
女孩脑后的黑色马尾辫一直跟着她在哆嗦,她帕金森病人一样举臂提枪,让知觉和力量回到自己僵硬冰冻的手指,而后瞄准马桶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
正在附近地带搜寻海怪气味和迹象的某条大黑狗嗷一下跳开:“喂!别打到我啊!”
轻微的皮毛焦味里,金发男人勾起一丝赞赏的笑意:“还不错。”
沃夫心疼地看了看自己被误伤后焦卷了几根的黑亮大尾巴毛,而后才向船长汇报结果:
“它,已经不在这了。”
神出鬼没,无声无息,行踪不定,还能依靠一些特殊器具掩埋自己的行踪。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狡猾的海怪。
还算对得起章鱼同类的“高智商”之美誉。
秦珊,奥兰多,以及沃夫两人一狗按原路返回了一楼的大厅。
侦查员的惨死、希瑞斯的重伤让整艘船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医生正在桌边为大光头包扎头顶,没有一个人讲话,寂静昏暗的船舱中,几十名船员都目光炯炯,在警惕地四下张望,握紧手中的枪械,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秦珊这会已经能稍微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一系列强烈可怕的视觉冲击中缓和过来,她坐在楼梯台阶上,揉着自己僵冷到不行的大腿。
突然间,人群中有一名船员抹了把脸,因为有一滴冰冷黏腻的液体坠落在他鼻尖。
紧接着,又是一滴。
疑惑着哪来的水,他慢吞吞抬头望去,而就在他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的时候,天花板中央的大吊灯已经朝着他迎面砸来,而就在吊灯的圆心,一根巨型触角从那里直直惯冲而下,唰一下张开,将他拔根吸起,抛向天空!
哐!
重物坠地。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和玻璃碎裂的声响席卷了大厅!
那种属于触手蔓延的咝咝声又挥散在气流里,随之出现的,是地狱饿鬼一般的惨嚎,所有人的步伐变得慌乱,彼此撞击,磕碰桌角,惨烈的摔倒声和暴躁的咒骂此起彼伏!但他们又不敢轻易开枪,因为眼前一片漆黑,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伤害自己无辜的同事
海怪绞住吊灯的支架从天而降,它迅速以触角下方密密麻麻的滑腻吸盘粘附上地面,有力的触角略微滚过,就能让好几个“瞎子”被横扫的冲劲袭击得跪趴下去!
白天黑夜视力效果并无区别的大狗第一时间放大身躯,叼起秦珊的羽绒服,拎着她三两步到厨房间避难,边嘶吼着:“开灯!”
与此同时,奥兰多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让众人肃静。他单臂支身,利落地翻阅过楼梯栏杆,跳定在桌面上,紧接着使出强大臂力,往远方投掷出一枚闪光弹,轰响过后,刺眼的强光瞬间将大厅照亮——
船长对自己的每一艘船的布置都了如指掌,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境,也能如履平地。
而在另一边,秦珊毫不迟疑地按亮厨房的白炽灯。
光明驱逐掉黑暗的涌流,所有人都看清了身边的情形,过于刺激的闪光让乌漆墨黑的湿润巨兽承受不住,它慌乱地将触手缩紧作一团,其间不可避免地将几名船员撂倒在地!
一些还能稳固身形的船员持枪后退,远离怪兽,并开始对着黝黑的章鱼疯狂射击,几十架冲锋枪同时扫射带出的弹火光亮,将整个大厅映照得有如白昼。
大章鱼怪一下一下痉挛着承接伤害,子弹接二连三地穿透它的肉质触手和主体头颅,腥臭的黏液和血水如同爆破的水气球般往四处溅冒!同伴的惨死让强盗们热血沸腾,全部杀红了眼,无法抑制地朝着这头海兽攻击,恨不能把枪弹全部打光!
慢慢的,几分钟前还劲道十足的触手翻卷回去,整坨变得抹布般柔软,它轻轻抽动两下,圆滚滚的双目微阖,就一动不动了
枪声逐渐减弱,有人想嚣张地上前踢两脚,被谨慎的同事一把制止。
下一秒发生的一切证明了他们的明智度,大章鱼突然间回光返照,挥舞起膨大的触手,攀上墙壁,朝着光明的起始之地——厨房,疯狂地游动过去!
秦珊就站在那里。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忘记该如何动弹,一条古木般粗壮的灵巧触手隔空下打!汹涌地气流从平地涌向天空,秦珊感觉自己站立不稳,几乎要被连根刮飞。
奥兰多见状,飞快地将木桌蹬踹到厨房狭窄的门前,让它卡在那里!
能拖延点时间也是好的。
身后又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子弹的伤害似乎只能激怒章鱼,却无法阻止它凌厉的动作。它如惊涛一般狂啸着,直接从中劈开了阻挡在厨房前的餐桌!
与此同时,奥兰多借助着巨兽富有弹性的庞大后躯,直接跳高到客厅的另一端,拔下横架在窗前的军刀!
大章鱼撞击着厨房的大门,发动新一轮的猛攻,两只触手蜿蜒进狭小的门内,朝僵直的女孩摸索去过。在她不远处的黑狼一声怒嚎,舒展前肢将女孩挑飞至高空,避开触手攻击的范围,紧接着才瞪着那根触手,跳跃到半空叼住秦珊的衣领,终止住她的急速坠落!
连呼吸的余地都没有,黑蛇一样的触手再一次朝着他们缠绕过去!
一道银光如流星坠落,奥兰多执剑,踩踏过巨兽的眉心直直攻下——
手起刀落!
一只触手被横断成两截,脱离主体的那一截,被水柱一般的黏液和鲜血水柱从血肉模糊的切面口喷射到高空。高强度的伤害让这只大章鱼更加愤怒了,它疯狂地寻找着伤害的源头,不等他着落到平地,就以另外一只触手嗖嗖卷绕住伤害者的腰腹和胸腔,绞紧他,升扬到半空,像在炫耀一件自己的战利品。
哐当,男人手心的军刀掉落在地上。
“船长!”所有人疯狂地对准那只触角射击,但对于怒值的大章鱼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沃夫滕地一跃,朝着巨兽撕咬过去,但还没接触到它,就被另一只黑壮的触手击飞,狠狠撞击在墙面上,黑色的大狗滑落回地面,蹬了蹬腿,完全昏厥,不动了。
船员们争先恐后地扑涌到巨兽身后,侧面,想攀援上去救下自家的船长,结果全都被触手像垃圾一样扫开!
他们更没有办法来到厨房,因为章鱼就像一座山一样顶在那里。
这一幕近在眼前,秦珊恐惧地一步接一步后退,她力气渐失,一屁股坐回地面。
手臂没有知觉,腿部没有知觉,浑身都像掉进冰窖一样冰冷
但她眼底能清晰看到,巨蟒一样的缠力已经让奥兰多的额角爆出狰狞的青筋,腔腹肋骨几欲散架,握住金发男人的那只触手正一点点朝着章鱼怪的兽口接近,那个“嘴巴”非常可怕,血色的腔壁里,无数大小不一的利齿紧密排列,只要进去一寸就能瞬间被吸食撕咬成碎片
奥兰多!奥兰多!奥兰多!
不要死,奥兰多!
秦珊胸口不停地颤抖,张着也合不上,止不住地喘息,她手臂撑在后方四处摸索着,枪,枪,我的枪去了哪,我的枪,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哆嗦,女孩摸了个空,枪没有了,丢了
秦珊瞥了瞥身侧,是流理台。
紧接着,她目光触碰到置物架上的水果刀,她强撑着流理台边缘起身,飞快地将那柄明晃晃的尖刀抽出,攥紧在手里。
章鱼怪一边现在肉封里的硕大黄色眼珠转了过来,是的,朝她看过来了。
下一刻,秦珊皱紧鼻梁,盯紧章鱼的一边瞳孔,使出比中考掷铅球项目还有百倍千倍的力量,动用出全身的每一处肌骨的实力,将那柄水果刀瞄准那里挥掷出去——
明亮的刀柄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擦过空气,瞬间插入怪兽的左眼。硕大凸鼓的眼球随即爆裂,汹涌的黄色黏液翻滚流出,如同开闸的黄河水一般!
捆绑着奥兰多的那只触手顿时脱力,松开男人,他沿着大章鱼微软的弧形身躯颠滚了两下,重新回到大地。
力气带来的惯性太大,秦珊自己不由朝后踉跄了两步。她看见奥兰多掉了下来,发疯似的朝他扑去,跪坐在他身边,用力抱紧横躺在地面的男人。
“没被章鱼勒死,反倒被你勒死了。”奥兰多倒在她怀里,不断气地讲完这句话后,就开始高频率地喘气。他面容灰白,一点血色都见不到。湛蓝的眼眸看着秦珊,断断续续启唇:
“well,done。”
艰难,又简单的夸奖,让秦珊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
“你不要跟我说话,就呼吸,呼吸,呼吸。”
她从来没看见过奥兰多这么虚弱狼狈的模样,心疼得像被人在一点点地撕。
一只眼睛被射瞎,大章鱼陡然间变得惊慌失措,一边拼命乱扫着身边的一切东西,一边挥舞着断臂,失魂落魄地往甲板上窜逃。
这样的举动给以众人更多的信心,他们握紧枪械和利器,乘胜追击。
奥兰多进行完简短的休息,很快恢复到往常的状态,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沃夫的伤逝,确定这只蠢狗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才和秦珊结伴跟来甲板,在此刻,那头巨兽的另外一只眼睛已经被射杀,混乱地挥动着残缺不全的触手,无头苍蝇般来回乱窜,最后撞断船舷,扑通巨响,一头栽进水底——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被大海啐了一身腥咸的水。
“火箭炮,鱼雷,准备——”奥兰多一声令下。
一位船员麻溜地钻进军械舱,几秒后,三架大型火炮从船舰侧面利落伸出,朝向水底连续发射。鱼雷也从水下部分蹭蹭蹭钻出,像水底的喷气战机一般,带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水纹
——这就是“奥兰多号”乘胜追击的方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百倍奉还,赶尽杀绝。
一时间,海水,火光交融在一起,如同放大十倍百倍的灯光喷泉那样,喷涌到半空又像是一场以水特制的盛大焰火晚会,在绝妙的月色给下怒放不休
直至海面恢复平静。
大家湿了个透,但是没人露出不高兴的脸色。
因为他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秦珊站在甲板边,兴致昂扬地看完这场奇观。她的羽毛服全部淋湿了,挂在身上特别重,能把她的腰压弯。而她的所有头发,刘海,也湿哒哒地黏在脸颊和额头上。
她背靠到栏杆上,看向身后在安抚船员情绪的奥兰多,用冻到打颤地牙齿大声叫他:
“奥兰多!”
金发男人抬起头来,他并不比秦珊好多少,几根湿透的金发凌乱在饱满的额头前,有种落魄的英俊。
白色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鲜明的肌肉轮廓。
一直以来他都一丝不苟,形容不散,干净整洁,很少能见到他这个样子。
他看过来的一双眼睛,有一种比大海还要纯粹的蓝,特别美,特别迷人。
秦珊心里热热的,像被注入暖流,她大喊:“奥兰多!我要跟你表白我要跟你表白我要跟你表白!我知道我今天这个样子特别丑!比落汤鸡还丑!可是我就要跟你表白!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要跟你表白!哪怕明天山洪暴发火山喷射人类社会全部灭亡我也不怕!!世界末日我也毫不畏惧,因为还有什么比你再拒绝我更可怕的呢!!!!!!”
女孩喊完这一长串后,整个甲板都陷入一片肃静。
天与地,只有风。
“在一起!”万物俱寂中,助理胖达突然助兴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但在他接触到船长冰凉的面色,以及发现没人附和后,又默默放低了嗓音,最后溶断在风里。
奥兰多的眼光变得迷蒙,他凝视着靠在栏杆边的女孩,她在料峭的海风中绽开一个笑容,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脸蛋冻到比身后的月亮还白。风冷得能让哈出的白气冻结成冰粒,但她的笑容非常温暖人心,就好像,她的酒窝里藏着两只小暖炉。
他想答应她。
是的,他想答应她。
金发男人的两瓣薄唇微微开启。
就在此刻!
一根黑色的触手如同藤蔓一般,从海面汹涌生长出来,下一刻就卷捆住离它最近的少女的脚踝,连挣扎都来不及,只能任由直接被地面挫断,被强硬地拖拽着,穿破栅栏砸进水底!
蓬起的水花即刻消失。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零点几秒内。
缠绕带来的巨大痛楚让秦珊意识几近涣散,在她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她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
“秦珊——!!!!”
她一下子就能听出叫她的是谁,她第一次听见有外国人能把她的名字叫的这么标准,字正腔圆,就好像勤学苦练过好几年的中文一样
冰凉刺骨的海水无法抑制地灌满鼻口,那么不舒服,可她还是好想裂开嘴笑一下,
因为,他终于记住她的名字了。
而甲板上,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切的奥兰多,只能被自己的多名下属们拉紧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们不能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