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擦肩,距离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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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听到绯闻两个字。”
“那你想知道什么?”她忍着痛,只是微微蹙眉。
“除了接吻,你还和那家伙做过什么?据说四年前,你们像夫妻一样的生活?!真是可笑,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一字一字问着。她感觉到撑在她脸颊旁的拳头发出的咯咯声响,因为附身在上,他衬衣领口中的银色十字架滑了出来,中间那颗钻石在她眼前一晃一晃,刺着她的眼。眼睛开始不舒服的干涩起来,她咬着下唇,不让水雾弥漫眼眶。
不想说,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说。
那些过去,那个相遇的早晨,那个亲吻的秋天傍晚,那个情人节,那个他的生日一切,她都只想深深的埋在记忆里,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一刻,她真的开始痛恨将过去强拉到现在的那些记者。
“过去,我不想说,因为只是过去。”她开口,轻伶低婉的嗓音飘在空气里。
“那个过去,就是你坚持不让我碰你的理由!?他真的就这么重要!?”他突然低吼,这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包含了如何的心情。过去的事,他本来不可能去在意的,可是此刻,他竟然该死的在意!
她脸色苍白的看他,他说,那个过去,是她坚持着不让他碰自己的理由?!
有那么一秒钟,她似乎听到心底某处崩塌的声音,然后,只感觉她的听觉仿佛消失了一般,她的灵魂似在慢慢抽离她的身体。
薛之彬接下来还在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到。她只依稀看到他的表情,那硬朗的线条,饱满却抿着怒意的唇,还有眼底逐渐迸出的锋芒。
她让自己努力去听,许久之后,她只听到了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既然如此,以后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碰你!外面女人多的是,而你什么都不是!”
上方的压迫感消失了,他甩手离开,她听到房门重重甩上是声音。很响的砰的一声,像撞击在她心上。
她依然躺在那里,睁着眼,呆呆的看着刻着华美浮雕的天花板。
他说: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再碰你!
他说:你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也说过:我爱你。
那个他从来不说,然后却对她说过的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低吼出那句“坚持不肯让他碰的理由”时,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说中了事实。
只是,她似乎真的伤了薛之彬的心。
离去前的那种眼神,虽然犀利而愤怒,但是她依稀可以看到隐在其后的痛。她的沉默,等于是认同了他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
——他真的就这么重要!?
这句话,她也想问自己。
这四年来,从第一次在巴黎街头卖艺,见到薛之彬,他们之间一点一滴的回忆,那么多那么多,其实早就比和旼基在一起的那两年,积累了更多的记忆。
她还记得,他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穿着深棕色的细绒大衣,微微眯着眼,立在她面前。她站在桥下,在寒风中一遍遍拉着小提琴,她拉很多曲子,却只是不拉古典乐。那种情况下,她不想亵渎了古典大师们。
因为冷,她的面前根本没有听众。只有他一个,与她同样拥有东方人的脸孔。
不同的是,他穿着体面而高级,桥上不远处,还停着他的劳斯莱斯。
对那时的她来说,生活就像是在说一个无聊的冷笑话。说的人拼命努力的想让身旁的人笑,但得到却只是怪异而冰冷的视线。
那个冬天,是她到巴黎的第三个月,也是她一生中的最低谷。
没有学业没有工作,住在狭小的地下室,远方的家乡传来爷爷奶奶相继病逝的噩耗,但她却因为没有钱而无法买机票回去参加葬礼。
那时,她第一次感觉到生活的绝望,人生的绝望,比在爱情里的绝望,更加黑暗无数倍。
巴黎,曾经她梦想过无数次的浪漫之都,却只让她感到绝望。
而当时,带着她走出绝望的人,却是薛之彬。
【巴黎的回忆】
在异国,那个拥有非凡背景的男人,偶尔听到了一个不错的艺人的提琴声,然后他朝她递过五十欧元,询问她是否可以去他的晚宴上拉琴。
他想给他的女伴一个礼物,今天是她的生日。
幸福的女子,幸福的恋人。当时她如此感叹着,然后收下钱便上了他的车。
第一次见面,便是高贵与卑微的分明,便是优势与劣势的对立。也许,这就是导致之后在感情开始后她总是退却而懦弱的原因。
尤澧说过,她似乎变弱了一些,以前那样比较好。
的确,离开旼基,她失去了爱人的心,遇上那样的薛之彬,又令她享受不起人与人之间平等的尊严。
巴黎上流圈是个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的可怕地方。
徒然你有钱,也不见得会得到尊重。更何况是她,没地位更加没钱,再加上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还在那样盛大的生日宴会上昏倒,的确凄惨到连她自己都不愿想起。
在议论纷纷中,有几个仆人扶起她,询问是否需要休息。
休息,当然想要休息,最好是给她一堆食物、一浴缸热水再加一张温暖柔软的床。
可是,那不现实。
她贴身的口袋里还放着之前的五十欧元,据说完成这个表演后,她还会得到一百欧元。所以,她得认清现实。
她咬着牙,努力站直了身子,发抖的苍白手指再一次架起小提琴。她必须得拉琴,拉琴可以为她赚到钱,可以让她活下去。
没什么血色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她站在那里,很清瘦很不起眼,却又偏偏有种坚忍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令她看起来与众不同。而她的小提琴声,更是震撼的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忍着头重脚轻的眩晕,硬是连拉了六首乐曲,直到站在他身旁的女伴,那个幸福的女子从一脸嫌恶到稍露欢颜。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晚,也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这个所谓女伴。
她从临时的小提琴手,变成了他宴会上的固定小提琴手,每次宴会,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童话的。
在无休止拉着小提琴的时候,她总是会响起旼基的话:说他喜欢她拉琴的模样,不希望别人看到。
想起她是如何答应了他,却又是如何抛却了承诺。
想起初来巴黎的那个月,她每天就只是躲在地下室的房间里对着他的照片发呆。
想起自己是如何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某个注定是悲剧的剧本,心里却想着是否有天,会有机会由他来演绎这个悲剧剧本的主角。
她想了很多,这辈子她从来都没有像那阶段那样思考过那么多。
然而,她想了那么多,却从未想过未来,她想的总是过去。
她住在那栋宫殿一样华丽,拥有无边绿地的豪宅的某个小屋里。长时间都不开口说话,就只是沉默、拉琴、沉默、拉琴
当那个冬天过去的时候,她的面前意外出现了巴黎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拿着通知书,不断的在某块小小的绿地上来回徘徊,然后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他。
他穿着米色的休闲西服,插着口袋,朝她挑眉笑了笑。
那是个,和旼基完全不同的男人。
他有绝对强硬的背景和实力,俊冷硬朗的五官,饱满而带着弧度的唇,理着清爽板寸,头发总是张扬的上翘。他桀骜不驯,大部分时候都喜欢用犀利的视线盯着每一个人,哪怕是那些女伴也不例外。
可是,他却在朝她笑。
那个笑容,她到很久以后都记得。就好像在寒冷的冬天突然出现了一丝温暖,黑暗里的一缕阳光,那是希望与改变。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又怎么会知道她一直想进这所大学。
可是,那时,她明白他是在帮助她。
而她,最终接受了帮助。春天的时候,她进入了巴黎音乐学院,课程繁忙,他告诉她不再需要拉琴,只需读书便可。
至于钱,她可以在工作后再一点点归还。
而之后的三年,她便一直住在那个宫殿一样的房子里,之后的许多记忆,也一直都在那个房子里。
年底的圣诞夜,他约她吃饭,庆祝她顺利拿到了奖学金,然后,他第一次吻她。
她还记得自己如何惊慌失措的推开他,结果却遭到他更不容拒绝的强吻。
然后,在呼吸急喘间,他在她耳旁宣告:你是我的!
但她却回答他,她是他的乐师,而不是他的女人!他资助她的学业,并不代表她就要连她自己都一起卖了!如果他想吻她,就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那次,在他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她惊慌着流泪,却勇敢的像个公主。一点都没有想过假如惹怒他,会有什么下场。
幸运的是,薛之彬并没有生气。
相反,那晚他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后来某次,她从一个女仆的口中得知,其实圣诞夜那晚,他甚至连她的睡衣都一起备好了。他志在必得,或者说太过有自信,认为女人天生就不可能会拒绝他。
但他不会想到,这个他亲手自某个破落桥下用五十欧元捡回家的小提琴手,却真的拒绝了他。
那晚之后,她很快便发现,他不再举办宴会,也不再带女伴回来。
接着,她明显感觉自己在这房子里的地位在改变。每个人都对她恭敬起来,这真是一个滑稽的转变。
她没心思理这些,因为还有半年,她就要从音乐学院毕业了,她得考虑就业和还钱。
她在计划和思索着,却不知他同样也在计划和思索。
她去到巴黎的第二个春天即将来临之时,她在二月十四日这天,收到了一千朵自澳洲空运来的天堂鸟,橙色花瓣,蓝色芯惢,装满了她整个房间,从书桌上一直铺到地上,华丽而耀眼。
接着,她被仆人引去三楼观景台上的玻璃暖房,在绿色植物的包围下,他在那里等她。
他穿着黑色的正统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袖口衬着钻石搭扣。
他就站在那里,轻轻的朝她笑。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在笑的时候,会化去满脸的桀骜和满眼的犀利,变得温柔,充满了体贴。
他告诉她,天堂鸟的花语是:为恋爱打扮的漂亮的男人。
而他决定,像她说的那样,他会先得到她的同意,才开始追求她。
“覃南,和我恋爱吧。”他拿着一朵夺目的天堂鸟,走到她面前,在亲吻那朵花之后,递给了她。
恋爱?
恋爱。
那年那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喜欢上这个男人,可是,她的眼底,却在与他相识了一年的那刻,真正看到他。
那年,她刚满二十四岁。
【想要听的话】
43、
别墅的气氛依然凝滞,她和衣在床上躺了一夜,天亮后保姆出现清扫别墅,薛之彬却不知所踪。
她缓缓走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洗脸。镜中,映出她褪去妆容后的脸色,依然苍白,眼眶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脸颊消瘦,一如既往的平凡的一张脸。
素容,配上这头细软的暗紫色短发,她的模样还真够惨败。
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不明白,旼基到底喜欢她哪里,而现在,在他接触了那么多优秀又有能力的女孩后,为什么还会说爱她?
搁在床上的手机又开始大振,整个晚上,旼基一直在打她电话,她每次都没有接,最后还开了震动。
曾有一度,她有冲动想去讨厌他,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来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可是不行,他是旼基,他是凌旼基啊!
于是,她便想,她已经说了该说的话,只要她不接电话,他就应该明白了。
然而,片刻后手机又震响,还是他,这次是短消息。
“无论怎样,回个消息,告诉我你好不好,他有没有为难你。如果不好,一定要和我说,我一直都在这里。”
她捏着手机,呆呆的坐在床沿。
几分钟后,又是一条短信。
“我今天要飞去日本,这几天都会很忙,但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如果你需要我,我就在这里。”
隔了许久。
“我已经上飞机了,四天后回来,飞机上不能开手机,但你可以留言在我手机上。南,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
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
之后,他不再打她电话,仿佛知道她不会接一样,就只是发消息。
一条一条,每一条最后,都是相同的话——如果你需要,我就在这里。
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
为什么四年多前,他没有这样和她说?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他没有说,为什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她却找不到他?
如今,再来说这句话还有什么意义?
迟来的话,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她看着屏幕,终于关掉了手机。
三天后的清晨,她沿楼梯而下,远远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薛之彬。
他回来了,穿着惯例般的单薄,上身是白衬衫,下身是黑色西裤,浑身上下依然打理的整洁而清爽。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三明治和牛奶,他正查看笔记本电脑,听到脚步声后朝她看去,在视线对上后又回过头,未发一语,就像她只是个透明的影子。
霎时,她只感觉身体逐渐冷下去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我今天,会离开。”话落,她拖着步子旋身沿楼梯而去,去房间整理衣物。
东西并不太多,来的时候她只花了十分钟从公寓打包完毕,但此刻她却发现手指的无力与颤抖。
薛之彬,她和他,是不是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这个,与她相识四年,冷傲高贵的男子,一点点让她看入眼底,让她喜欢上的男子,是不是就这样要说再见了呢?
眼泪无声划下脸颊,落在手背上,她缓缓低下头,用前额抵着衣柜,放任泪水的流淌。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力度将她反过身,她背靠着衣柜,透过水雾,看到了薛之彬的脸。
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眉头紧锁,下巴紧绷,整张脸透出一股浓重的压迫感。他一声不吭,就那样凭借身高的优势看着她,仔仔细细的看她的眼,仿佛像看入她的心,把所有他不知道的东西都看个透彻。
半响,他开口,“覃南,你知道么,你从来没说过爱我!”那是肯定的语气,容不得她反驳,实际上,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一直都没有说过,她爱他。
可是,她却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个。
这一刻,无论她怎么想,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