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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淮上月-第6部分

小说: 淮上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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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立春事件 。。。 
 
 
  带着郗愔送的一大船礼品,阿茂和刘氏再次回到了王家。
  王羲之对郗愔辛苦搜罗来的东西,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兀自沉默的喝着王夫人刚刚烫好递过来的酒。立春时节,天气还非常冷,他却只穿了一件苎麻做的单衫,领口松松的,露出精致修长的脖子,玉一样的手还握着一把羽扇,长发披散,只是鬓边有星星的白,神色怡然,越发显得仙气浓重。
  阿茂仰头对着这样一双璧人,觉得自己不过是仓惶走错门的庸人无端目睹了仙姿,愈发自惭形秽。
  阿茂略略回答了一旁王夫人几个礼节性的问题,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侍女捧上来的春盘,算作咬春,便退了下去。
  步出姑父的书斋,鼻间馥郁的沉香味道已然转淡,扑面而来的是春风的味道,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重的心稍稍有几分解脱。
  “哎呀!”阿茂额上一疼,看到脚边弹下来的小石子,撅着嘴捂着额四处找罪魁祸首。
  “京口傻瓜,看这里。”
  阿茂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栏杆处坐着一位貌美少年,青色锦袍里面露出鹿皮里衣,桃花一样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只脚翘在栏杆上,是双漂亮的锦靴。
  阿茂心里气愤,嘴上却软了些:“徽之哥哥,你做什么要捉弄人家?”
  王徽之翘嘴一笑,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怎么,打疼妹妹了?阿兄只是想和妹妹开个玩笑。”
  阿茂虽不是很相信,但是素来一贯看到的是他高傲的样子,突然这么温柔,让她也有些受宠若惊,低声道:“还好,不怎么疼。”
  王徽之“哼”一笑,对她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阿茂看哥哥有心和她玩耍,喜颠颠的小跑过去。
  徽之像是变戏法似地两块饴糖,递给阿茂:“喏,阿兄给你的。”
  阿茂伸出小手将糖撮起来,送进了嘴。
  “甜不甜。”
  “甜。”
  “阿兄对你好吗?”
  “好。”
  “那好,阿兄要上街去看打春牛,阿茂去不?”
  “呃不可以随便出府的啊。”
  “打春牛可好玩了,玄之凝之他们都去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唉,眼看着都过午了,还不知道看不看得到咯。”
  阿茂想到徽之这么辛苦的等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呃”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徽之不耐烦:“哎呀,小姑娘就是麻烦,你去是不去?”
  阿茂早就仰慕建康城的繁华,也很想去见识见识,点了点头:“好。”
  徽之那粉红色的唇瓣一勾:“呵,你胆子也不小啊。”说着,捞起阿茂胖胖的小手向后门走去。
  二人翻墙出得门去,沿着秦淮河,路过学宫,走进繁盛的街道,却始终看不到打春牛的盛况,只余下散落地上的些许红绫。
  徽之叹气:“你看,走得这么慢,早就没了吧。”
  阿茂走了许久,又累又饿,闻到旁边食肆传来的阵阵香气,摇摇徽之的袖子:“阿兄,阿茂饿了?”
  徽之仰头一看,嗤笑她:“你还真是会挑,这家的汤饼在建康可是十分有名的。”
  “是吗?”阿茂的眼睛放出亮来:“阿茂好想吃。”她自在王夫人那里吃了几口春盘,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徽之也饿了,拖着她的手来到食肆。
  徽之叫了两碗汤饼,那汤饼十分鲜美,酱色的油汤映衬着雪白的汤饼,点缀着芫荽和豆豉,阿茂学着徽之的样儿,就着肉醢吃得呼噜呼噜的。
  阿茂正吃得香甜,恨不得把舌头都嚼下去的时候,徽之告诉她他要出去买点东西,马上回来,还给她叫了一客牢丸,嘱咐她慢慢吃。
  阿茂不疑有他,只是说了句:“嗯,阿兄早点回来。”
  徽之迟疑的点了点头,走出了食肆。走了几步回头看到阿茂正捧着陶碗大口喝汤,他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迅速的向前快走了几步叫了一辆车,对着车夫喊道:“乌衣巷王府。”
  车夫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看了一眼这位锦衣玉面的小公子,笑道:“公子年纪还这么小,一个人在街市上不安全啊。”
  徽之向来瞧不起那些仆役之人,并不回答,心里却有些害怕与后悔,他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如果京口傻瓜就这么不见了,那母亲会不会责罚他呢?
  想起她那双饱含信任的双眸,徽之莫名烦躁起来。
  他没有错,他不过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他听保乳李氏说阿母想要这个娘家傻丫头做媳妇。年里还跟阿爹说说几个孩子只有他的年龄和她相配,等他行冠礼的时候那死丫头刚好及笄,要把他们的生辰八字拿去合一下。虽然爹爹并没有什么反应,徽之心里还是堵得慌,他想干脆给阿茂一些苦头吃吃,让她回京口去才好。
  他才不要娶京口这个大傻瓜,他的媳妇应该心里浮现出一个人儿来,身材单薄,一双黑曜石一样晶亮的眼睛里蕴着浅浅笑。
  他心下有些甜蜜有些酸涩,闭口看着窗外景色。
  车子没有行多远,天空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打在车棚上面,赶车大叔喃喃自语:“呵,虽说立春了,竟还这么冷,拉完这趟便收工了吧。”
  徽之看到街边林立的店铺在这凄风冷雨中都已经开始上门,心里隐隐透着后悔,那个白痴一个女孩子家、又操一口怪异的京口话,若是让拐子拐了去,那舅父一家岂不是要和他玩命
  “赶车的,回去。”
  “公子,这都走了半路了啊”
  “我妹妹我妹妹还在食肆里。”
  赶车人不禁摇头:“你这个小哥,也太不小心了。”说着,扯扯缰绳,老牛缓缓回身。
  徽之看到这茫茫夜色,心下紧张起来:“我多付你些钱,须快些。”
  赶车人一扬鞭子,老牛快步跑了起来
  阿茂尚在已然打烊的食肆门口的屋檐下等待,天越来越冷了,她嘴里呵出的气息都变成白雾。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落着雨水,让她想起京口。
  路上行人越来越少,不时有人侧目看她,她也不害怕,冲着别人笑。
  过了好久,雨势渐渐大了,雨水打湿了她的锦鞋,她小心的将身子往里缩缩再缩缩,还是不住被雨点溅湿,冰冷的湿气一直从足尖散发到全身,冻得她牙齿打颤。
  徽之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如果这样的话,她回去怎么向姑母交差呢?
  一驾牛车停在了阿茂面前,车帘子被挑起来,露出一只漂亮纤秀的手,里面传来冷冷的声音:“愣着干什么?快上来。”
  阿茂一听声音,大喜,踩着水跑过去。
  徽之牵着她冰凉的小手把她拉上车来,看到她胖胖的小脸上还带着笑,心里荡漾出异样的情愫:“等了很久了吧。”
  “没有,打烊才一会儿。”说着伸手到怀里捞。
  “你干什么?”徽之皱眉,看到阿茂从怀里掏出一个油腻腻的小包袱,竟是她用自己的罗帕包了牢丸。
  “阿兄,我给你留的半客牢丸,可好吃了,喏,我放在怀里窝着,还是温的,快吃吧。”
  徽之心里更加烦躁,这可真是个绝世的蠢货,热热的牢丸放到怀里难道不烫?
  “我才不吃这下作的食物,要吃你自己吃。”
  阿茂觉得徽之哥哥总是很奇怪,这牢丸薄薄的面皮里面包着牛肉馅儿,别提多好吃了,她是忍了很久才没有把这半客吃下去的。
  “阿兄,你吃嘛,真的很好吃啊”
  徽之闻着那半冷牢丸透出来的腥气,索性接过那小包袱扔到窗外去了。
  阿茂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快要落出泪来,向车壁里缩了缩,转过头去看窗外,夜风吹皱秦淮河水,纷纷雨水在波光中跳跃。她突然很想家,想念大哥哥,想念阿爹心中难过极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小小年纪的她并不懂得这种感觉叫做屈辱。只是泪水哗哗流。
  徽之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刚想说几句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恐吓:“不许哭。”
  阿茂没有理睬他,只是对着窗外的冷风,默默地流着泪。
  徽之侧过头来,正好看到她白瓷一般的侧脸和濡湿的睫毛。
  
  车子刚刚到府门口,便看到到处是火把,大开的朱门口站着一群家丁。
  “哎呀,祖宗啊,你们可回来了,家里都要开了锅了。”还是周管家眼睛尖,一眼就看到车上下来的两个孩子:“这已经是第二批要放出去找你们的了,夫人快要急死了。”
  徽之脸上一丝愧疚的表情都没有,还好像是打了胜仗回来一样,带着阿茂向庭中走去。
  
  王夫人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堂下跪着的两个孩子:徽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不沾一丝水;而阿茂就显得一片狼藉,头发湿乎乎乱蓬蓬,一双鞋沾着泥水,湿嗒嗒黏在脚上,脸上明显哭过,泪迹风干了,脸上紧绷着,像是爬了几条透明的蜈蚣
  她大致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阿茂,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阿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里极难过,大概叙说了一下白天的事,说徽之带她去看打春牛,因为自己走得慢,错过了还说徽之带她吃汤饼和牢丸,最后加一句阿兄把好吃的牢丸都留给她了,然后自己去找马车带她回家。
  王夫人听到她这一番话,简直哭笑不得,看到儿子高昂的头颅渐渐低了下来,心里却又略有所动,唤了早就立在一边的刘氏带了阿茂下去安寝。
  阿茂虽然还有些生气,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着徽之道:“阿兄,我走了。”这才爬上刘氏的背出门去了。
  徽之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复又勾下了头。
  待阿茂走后,王夫人苦笑:“你看看,欺负这麽个老实良善的孩子你过意得去吗?”
  徽之辩道:“阿母,徽之没有欺负她。”
  王夫人唇角微勾,一语不发,讥诮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透出凌厉的光。徽之觉得那目光直直插到了他的心上,他终于意识到母亲是明白的,什么都不可以瞒过她,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徽之的脸倏尔红了,低声道:“阿母,徽之知道错了。”
  
  刘氏抓了两把冰片放入博山炉内,麻利地脱下了阿茂湿透的锦鞋和罗袜,搓了搓她冻冰的小脚,嘴里念着:“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跟着五少爷跑到街上去呢?这像什么话?今天吓都要把我吓死。看你这个狼狈的样子”刘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侍女递来的铜盆,将阿茂的亵裤卷高了些,为她洗起脚来。滚烫的水刺激了阿茂脚上麻木的神经,一直暖到她的心上,不由得舒适得叹息一声。
  刘氏跪在她身后,解下她的双丫髻,一壁用篦子细细梳着她打结的长发一壁耳提面命:“我看王家这些男孩儿最古怪的就是五少爷,一肚子心眼儿,你还是不要同他玩才好”
  阿茂轻轻“唔”了一声。眼睛看到不远处的几本书:“咦?这是什么?”
  “七少爷白日里来过,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回来便走了,话说这孩子虽然闷声不响的,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通好头发,又擦过了脸,阿茂靠着熏炉,开始细细看献之给她带来的书,是两本花卉的画帖,精致的工笔,非常清新可爱。
  刘氏挟了块火炭放入银质的镂空牡丹纹香球,扣上之后塞到阿茂的手上:“女君,睡了。”
  灯火下阿茂嘴角噙着浅笑,微微低着头翻动着手中画帖,长长地睫毛扑闪扑闪,青丝拢到一边,蓬蓬的一大丛。
   

作者有话要说:肉醢就是肉酱
阿茂是爱吃肉肉的小盆友




9

9、 神仙驾到 。。。 
 
 
  石榴花重又缀满枝头,夏天似已来到。
  王羲之刚刚食过散,衬着天朗气清,正沿着东墙行散,吃了这五石散后身子一阵阵的燥热,皮肤薄透敏感,即使是冬季他也只穿一件旧单衣,新衣太硬,很容易硌伤皮肤。
  刚刚喝过热酒,此时只待发散,他徐徐的沿着墙根走着,觉得脚上木屐都有些太硬了,脚背都已经红了。
  “为什么这么好的扇子都无人买呢?”
  王羲之正低头慢走,听道有人哀叹。
  不远处一个老妪正坐在一筐蔑扇面前,不住叫卖,扇子却依然是满满一筐,看似无人问津。秦淮河上的清风徐徐吹来,扬起她鬓边几星白发在满是皱纹的脸畔不住打着旋儿。
  王羲之心生恻隐,缓缓走过去:“阿婆,看看你的扇子可好?”
  老妪抬头看到一个神仙似地人物站在自己面前,不由一怔。仔细看看这位先生穿的虽是旧衣却也是精致的细葛麻,脚上木屐上的带子也是丝帛所制,一看就是有钱人。
  老妪撇撇嘴:“两文钱一把,先生想看便看吧,像您这样的人哪里会用我这样的扇子?”
  王羲之勾手拿起一把扇子便笑了,这老妇还真是可爱,明明知道这扇子富家不会买,还专门跑到秦淮河边乌衣巷旁这样的高门大户门口叫卖,好不容易有人来看,还一副巴巴的赶人走的模样。
  王羲之蹲了下来,细细的看着那把扇子,做的着实精美,篾条整齐划一,边边角角还仔细磨过,一点也不打手,只是样子不是现下时兴的夔纹扇,加上卖的着实便宜,如今这世道不要说是世家子弟就算是世家的仆役都知道附庸个风雅,花上贯把钱去买把好扇为自己装点门面,这扇子着实要卖不出去了。
  老妪看这先生一直对她的扇子又摸又捏却始终没有要买的样子,不禁有些烦躁:“先生到底买是不买?”
  王羲之摇头一笑:“不买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它们全卖空,而且是百倍于现在的价格。”
  老妪困窘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下疑窦从生,不知道他到底是骗子还是神仙,真是好生奇怪。
  若是骗子吧,自己这一筐扇子也不值几贯钱,连他头上玉簪的一个角都买不到,若是神仙吧,看他那白得犹若透明的皮肤,一身的出尘气质,倒真是有几分像神仙难道今日果然遇仙?
  老妪咽咽口水道:“先生要如何帮老身卖扇?”
  王羲之指指旁边一个测字摊子:“你先去那边借些笔墨来。”
  老妪想他是要在自己扇上画画或是题字,起身去那边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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