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倚西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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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文走了不到一分钟,门板就被敲响了,我已见怪不怪,练武的人在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个先知。德谦在门外压低声音问道:“钟先生,晚膳已准备好了,是现在传膳,还是等王爷醒了再传?”我提了嗓子道:“德谦,进来吧。”我平日定下的规矩,凡钟先生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房中,有事也只可门外禀告。
德谦进了门来,先与我行了礼,再向闻人翼行礼,之后才又问:“王爷,可要现在传膳?”
我道:“先不传,你先去把七护卫给我找来。”又一指地上的茶杯碎片,“让人来把这些碎片打扫干净。”
德谦应声退出后,闻人翼拿了药箱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那我先走了。”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他:“先别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你先帮他号脉,然后把解药给我。”他停住脚,盯着我也不吭声,我拽他衣袖,拉了几下也未见他移动半步,“喂,你不是想反悔不守约定吧?”他哼一声,甩起衣袖,我便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堪堪站稳。我气恼地瞪住他,闻人翼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回去坐好,打开药箱,拿出手枕头。
下人进来收拾碎片,出去的时候正巧碰上邱铭远进门,他瞧了一眼簸箕,我怕他心生疑惑,便主动解释:“我不小心摔了个杯子。”走过去拉了他就在闻人翼身边坐下,“我与钟先生说了,让他为你瞧瞧身上毒,说不准先生能治。”
邱铭远呆呆的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我催促他说:“快把手伸出来啊!”这句话换来的是闻人翼一记冰雪眼刀,直接把我劈倒。乖觉地站到一边,不再多话。
号脉的过程不过短短两分钟,我却觉着过了两年这么久,就怕闻人翼一个不爽,掀台抄家伙,我在心里一秒一秒的数数,目光在两人身上不停打转,直到闻人翼收回手,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闻人翼压低声音,装出粗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七护卫可知自己中的是何毒?”
不得邱铭远回答,我便接口道:“柔情,是柔情。”
闻人翼淡淡看我一眼,我讪笑着闭上嘴巴,再次退到一旁。
邱铭远道:“不怕先生笑话,在下也懂些医术,但对此毒却是毫无头绪,之前服了些解药,内力大约恢复了有六七成,但总觉哪里不妥。这毒出于逍遥宫,不知先生可曾听过?”
闻人翼把手枕头归入药箱中,“未曾听过。”邱铭远神色一黯,闻人翼稍顿片刻,才不疾不徐接了下去,“不过要解,也并非不可能。待我回去想一想,查查医书,写个方子交予王爷,到时你先吃着,看效果如何。”
邱铭远马上起身谢他,闻人翼只冷淡的点了下头,又道:“七护卫,你除了中毒,平日是否总是积郁在胸?忧思过度,以致情志不舒。方才我为你把脉,你的脉象艰涩似难以疏通,细迟短散又不成形,长此以往,可会伤及心脉气血。”
邱铭远一愣,顿时面露尴尬之色,眼睛不知怎么就瞟到了我的身上,正巧与我看了个眼对眼,下一秒,我俩都很刻意的把目光移开。我暗暗瞪了闻人翼一眼,他这番话好比在邱铭远心上重重一锤,不能伤他的人,就伤他的心,算他狠!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跟没事人似地背起药箱,自顾自往外走去。我立在那里头也没回,冲门外候着的德谦吼道:“德谦,送钟先生。”
闻人翼走后,屋内弥漫了好一阵的尴尬气氛。我与铭远之间的关系总像蒙着纱帐一般,比不得闻人翼,比不得书文,甚至连晋王都比不得。我们总是选择躲避逃避回避,被闻人翼那样一说,一时间思绪万千,我们是否该面对面的坦诚一回?
我缓缓步去把房门关上,又缓缓回到内室,铭远依旧站在原地,背影沉重的仿佛身负千斤。
“我们是该好好谈谈。”站在他身后,下定决心,我一字一句的说,他苦笑着叹了一声,“一定要谈?”我转到他面前,一瞬不瞬的看住他,沉声道:“要谈。难道你不想吗?”他看着我,缓缓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们都在害怕,害怕揭开那层本就薄如蝉翼的轻纱,挑明一切有时并不代表更进一步,或许更会是咫尺天涯。
他抬起手,慢慢揭下脸上的面具,掩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面庞不若往昔般黝黑中透出点红润,大抵是冬天的关系,肤色比先前白了不少,再加上中毒的关系,面色显得很不健康。
他把面具攥在手中,喃喃道:“谈吧,是该好好谈一回。”
我走去打开北窗,寒风吹进来,穿透衣襟,径直停泊在肺腑。曾看过这样一句话:爱,从来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女人与男人的爱情,男人与男人的爱情,也许是一回事,亦或是两回事。女人天生爱倾诉,而男人,总喜欢把事放在心底深处。我是如此,铭远亦是如此,我们之间的百转千回,从来都是在肚子里做文章,或许互相明白,却终不如摊开来说的好。
我回头去看他:“上官走之前说,我该与你好好谈谈。”
“上官?”铭远嘴角带出无奈的笑意,“他总是那样洒脱,想做便去做。我……真的很羡慕他。”
我嗤声道:“他那叫毫无责任心。人活在社(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ωap。1⑹κ。Сn(1⑥κ。cn。文。学网) 会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承担着各自的责任,如果谁都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那还不早就乱了套。再说,他也一定有什么事是无法如此洒脱抛开的……”我没再往下说,上官瑞的身份,令他目前只得回去坐镇逍遥宫,这也算是他的无奈,“看人挑担不吃力罢了。”
他一言不发的来到我身后,“责任……曾经就是想逃避这份责任,才会一直在外闯荡,不愿回家。到最后,还是认了命,回家,成亲,入朝,本以为会这样一辈子碌碌下去,却又为何会遇见你?”我一时间无言以对。他继续说道:“我的身份,你的身份;我的责任,你的责任,我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
“是啊,明白又如何?”我喃喃重复,极目远眺,满园雪色迷朦在黑夜中,本是挺美的,但此时看在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荒凉。“明白,就不会难过?”
他伸手从背后把我拥入怀中,“可以像上官说的那样么?带着你,离开这里,从此之后远离纷争,远离尘世……”
我一怔,愣了片刻才回神过来,叹道:“铭远,别骗自己了,就算我没有身中千日醉,你也抛不下的,那些,太沉重了。记得么,小竹,她还在等你,之前等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圆了心愿,却还是要等待。何况还有崟月的子民……”话未说完,我便被他反转了身,面对他,他攫着我的双肩,眉头紧皱:“可她不是我要的!一直都不是,所以我才逃避,直到避无可避!”
“可你不能辜负她,不是么?”我闭上眼睛,心尖上一阵酸疼,“更加不能辜负皇兄与你所托。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是,你的确可以带着我走,不管是否能够解去我身上的千日醉,起码我们还有三年时间,可你的家人呢,你的妻子呢,你以为皇兄能够放过他们?这你都明白,不是吗?你一直都克制的很好,为何现在却要来说这样的傻话?!”
他收紧手臂,我不得不紧贴住他,他的怀抱令我感到非常温暖,却消不去不安,这不安总在我与他靠近时产生,这段在乱世所生的感情,注定要无疾而终。
“我一直想说,一直想……我努力克制,可,真的很痛苦,看着你,无法亲近,甚至连想,都觉得是种罪恶,为何我们会是如此,为何你会是你,我会是我,如果我们的身份不同,是否就不会如此?是否就可以在一起?”
“如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那我们还会遇见吗?”
他先是一怔,尔后慢慢笑起来:“的确,你我非你我,不定今生也碰不着面。”
我也是淡然一笑,“彼此错过,好过从未遇见。”
“你想通了,对吗?所以才说要写信给皇上,令他招我回去这番话。”他轻抚着我的发顶,“我不想走,就算今生注定了只能是君与臣的关系,我也不想走。看着你,保护你,总好过彼此分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的好。”
我轻轻从他怀中挣出,对视道:“好吧,不走便不走。”
他抬手关上我身后的窗,“把话都说出来,心里果然好受多了。”
铭远的情绪已然恢复,也许真是压抑的太久,发泄出来,便没事了,并没有我先前想的伤害如此之大。但我对他,依然感到愧疚,因为闻人翼,许多话,我不能说。这一刻,我自感体会到了上官瑞当初的心情,两边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然后你只能站在一边。
正当千头万绪时,铭远却已恢复了臣子的面孔,拉了我在暖炕上坐下,拿了条毡子为我盖在膝上,关心道:“这里暖和,小心着了凉,万寒之时,生了病可不容易好。”
听他这样说,我更是难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截了去,开始与我说今日宴会之后他打探到的一些消息,比如说丞相府表面安静,后门却一直有人进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另外就是皇帝似乎真是病的不清,今日殿上不过是在硬撑,回了寝宫之后又秘宣了几位大臣汇面。晋王府没有动静,大抵还是在左右为难。
他说的滔滔不绝,我却不大听得进去,心思还飞在别处。
“王爷,王爷?”他轻轻唤了我几声,我抬头茫然的看他,“什么?”
“是否臣说的这些王爷觉得太无趣了?”
我摇摇头,“大概是肚子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
他没有异议,出去吩咐厨房上膳。
晚饭后又谈了一阵,我强打起精神,让自己投入到这政治漩涡之中,待铭远走后,夜晚,独自坐在偌大的屋内,心里涌出的是一阵一阵的空落,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
正文 七四节
更新时间:2009…11…24 16:11:30 本章字数:3516
夜露甚寒,邪风入侵,以至鱼际泛白时我已大感不适,卯时中刻更是头疼欲裂。
昨日铭远走后,我吩咐了德谦他们不用在屋里屋外伺候,只管自己去休息,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直到卯时四刻,德谦前来伺候我梳洗才发现不妥,一探额头,烧的滚烫,忙去悠竹苑请了“钟先生”来。
感冒发烧搁现代还真不是什么大病,但在古代,大家伙都管这病叫风寒、恶寒,一不小心就是要死人的!就算不死,高烧不退,好了也不定成了白痴。没有阿司匹林不说,药还做的一点都不人性化,只怕到最后人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苦死的!先进的方法没有,只得用那些土办法,最简单的就是被子捂住发汗,可惜这破身子一点也不配合,内热外寒,火被堵在心里,怎么都发不出来,难受的我又是去了半条命。
一日过后,消息传到宫里,皇帝给予了极高的重视,赶紧传了几位太医前来,望闻问切一番后便聚在一起商讨的写了几个方子,只可惜后来那些方子落到闻人翼手中,给他一揉,一搓,全都成了粉末,随风而去,嘴里还直叨叨说:“庸医!”就是这群号称高明的大夫,总也治不好皇帝老儿的病,闻人翼说他们庸医也算不得过分。
之后的七日,闻人翼时刻守在我病床前,为我推拿,针灸,渐渐的,总算身子是不烧了,但咳嗽却怎么也止不住,晋王和宫里送来的补品可劲的往我肚子里塞,整个人却还是怏怏的没有起色。我心知这病不光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
记得当初看《红楼梦》时就感叹,古人怎么动不动就莫名一病,比如秦可卿,比如贾瑞,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就因为心里头有事,拖着拖着就这么没了。
有几日我躺在床上,忍不住就会胡思乱想,担心着自己会不会也这么病着病着的没了。又一想想:没了倒也好,一死人省心。我省心,他们也省心,爱干嘛干嘛。
最终我这病拖了一月有余,连宫里大年夜里办的新年宴也没赶上,但不去也好,我现在就像个移动靶子,走哪都有箭往我身上射,搞不好就弄个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铭远他们时常出去打探消息,足不出户我依然对各方动态十分了解,比如说皇后还在被关禁闭,新年宴上刘婕妤大出风头,被封贤妃。刘婕妤便是上次那位很会察言观色,适时倚上皇帝的粉面美人,也是最小的皇子——九殿下的母亲。另外,上次宴会上被降职的几位大官在之后的几天中又都一一被官复原职,但之后却被明升暗降的调派去了几处鸟不拉屎的旮旯地,对此,丞相很沉得住气,韬光养晦的安分待着,起码表面来说是如此,只是乘着新年的喜庆劲,又为太子张罗着纳了两位侧妃。
一位是兵马大元帅史聪的三女儿,史颦儿,这位史聪元帅可不得了,攻打崟月如此成功他功不可没。另一位则是文华阁大学士秦山的小女儿,秦怡然。两位泰山都是正一品的大官,一文一武,丞相不可谓不费心思。
只可怜了太子妃,如今这两位侧妃不同于那些能一时讨得太子欢心的侍妾丫头,背景相比起她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最近她也是自顾不暇,没工夫去东去西的搬弄我的是非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还未好好领略到北方的冬季,春天竟就这么悄悄的来了。这也得亏我的病,一整个冬天都跟大家闺秀似的被锁在深闺中,就是见一点风,他们都怕我明日就起不来床了。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他们,我撒手一去是乐得轻松自在,只怕多个百十来号人跟着我无端陪了葬。
起身下地,穿实了衣物,同屋内的闻人翼还合着眼,自病起,他便在我屋中搭了张床,成日的陪着我,医书也全被搬了来,俨然一个全职看护。
我绕过他的床,走去开窗,在床上躺的久了,竟未发现园内早已是一片春意,种的那些个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全悄然发了新芽,虽还算不上绿意盎然,却也差不许多了。东边日头初生,微微泛出红色,衬着浅蓝色的天空,浅绿色的嫩芽,泥土散发出沁人的馨香。再探头望去,看到几个小厮在院中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