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情人不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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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叮叮见她有些可怜,便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过了几分钟,宁为璇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郑叮叮问她是不是肚子饿了,她点头承认,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发烧的关系,舌头麻麻的,吃什么都没胃口,早上和中午都只吃了小半碗汤面,现在的确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郑叮叮说。
“不用麻烦你了,等会我发短信给哥,他会帮我带来的。”
“你不是说他今天有手术,腾不出时间吗?要等他忙完了,你早饿坏了。”郑叮叮口吻友善,“我今天好人做到底了,你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帮你去买。”
宁为璇想了想说要吃医院对面杨阿姨小食店的蛋花粥和肠粉。
二十分钟后,郑叮叮买回了蛋花粥和肠粉,宁为璇右手背挂着点滴,左手拿勺不方便,郑叮叮就喂她吃,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后来真的挨不住饿,大口大口地将粥和肠粉都吃光。
吃完后,郑叮叮取了一张纸巾帮宁为璇擦了擦嘴角,突然发现宁为璇的眼睛有些红。
“你是除了妈妈之外,第一个喂我吃饭的人。”宁为璇呢喃了一句。
郑叮叮沉默了。
宁为璇垂下脑袋,目光空空的。
就在昨天的晚饭后,宁清肃通知他们一个事情:他要和殷菲完婚。
宁为璇情绪激动地指责宁清肃不信守承诺,当年殷仪病逝后,宁清肃分明答应过儿女这辈子不会再娶,尤其是殷菲。
宁清肃的出尔反尔让宁为璇大发脾气,她将这些年的不痛快一口气地倾泻出来,宁清肃安静地听她发泄,没有和她计较,柔弱,貌美的殷菲则坐在一边,无声地落泪。
最后不欢而散。
“你怎么了?”郑叮叮低下头,去找她的眼睛,“突然发起呆来?”
宁为璇抬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爸要给我娶后妈了,后妈就是我姨妈,你说这事是不是不可理喻?”
郑叮叮一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你妈妈呢?他们离婚了?”
“我妈妈九年前病逝了,乳腺癌症。”
郑叮叮惊讶。
宁为璇断断续续地和郑叮叮说,她和宁为谨的亲生母亲殷仪就是被父亲宁清肃和姨妈殷菲气出病的。当年宁清肃赶赴香港进修,和殷仪的感情有了点问题,殷菲动了心思,解除和未婚夫的婚约,毅然赶赴香港,名义上是去那边找工作,实则是做了宁清肃的生活秘书,两人相伴生活了整整七个月,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直到宁清肃完成进修任务,带着殷菲回来,殷仪才知道这段分居的日子里,陪伴在自己丈夫身边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妹妹殷菲。
殷仪大闹了一场,最后妥协了。一方面是宁清肃认错,他发誓自己和殷菲仅仅只有一次情动,并不是刻意要羞辱殷仪;另一方面,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殷仪对宁清肃始终留有情分,为了他的仕途和清誉,她没有选择离婚,只是和宁清肃分居两处,不尴不尬地直到她病逝。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宁教授家的纷扰,郑叮叮没资格开口,也就安静,耐心地听宁为璇说完。
“爸爸去香港之前,和妈妈的感情很好,虽然偶尔会吵架,但多数时候还是恩恩爱爱的,他去了香港后和妈妈分居两地,妈妈一个人照顾我们,负担家庭,压力很大,人变得焦虑,两人常常在电话里吵架,但每每事后都会自责,爸爸一个人在那边辛苦工作,她不能去照顾他还让他烦心,那一年她状态不好,等得很辛苦,终于一年后爸爸回来了,她才得知原来爸爸在那里不是一个人,是她妹妹贴身照顾他,她就立刻崩溃了。”
“我一直就不喜欢姨妈,在我印象里,她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总是出现在我们家,连我们一家三口外出旅游她都要跟上,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很温柔,没有恶意,还送我各种小礼物,但我就是莫名地不喜欢她,后来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后,更是厌恶她。”
“我爸爸那会根基不稳,正是往上爬的时候,离婚的负面影响很大,我妈妈一时心软,答应他不离婚,也许你会觉得我妈妈人太懦弱了,但有时候离婚不是简单的事情,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
“我妈妈很惨,到最后整个乳^房都摘除了,每天做化疗,用激素,但还是没能保住一条命。”宁为璇说。
“你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乳腺科的?”郑叮叮问。
“也不全是。他呢,从小就对那些病毒细菌,人体构造,解剖很痴迷,逻辑思维和动手能力都很强,大家都说他适合做外科医生,后来选择乳腺外科呢,倒是和妈妈的遭遇有些关系。”
郑叮叮默默点头。
宁为璇突然转了转头,笑嘻嘻:“你不会介意他的职业吧?”
“不会。”他们之间的问题倒不是这个。
“放心,他在妈妈的病床前保证过,他这辈子只会结一次婚,真心对待一个女人。”宁为璇继续说,“虽然他这两年一直在相亲,但基本上都是吃了一顿饭就没有后续了,他这个人原则性强,认定不喜欢的就不会再联系,更不会暧昧。他对病人也很认真,细致,耐心,负责,他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男人。”
郑叮叮若有所思。
陪宁为璇挂了三个半小时的点滴,结束的时候,换下白袍,穿上正装的宁为谨赶过来。
郑叮叮看到宁为谨的刹那,自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不让她下车,用身体压着她对她说的一番话,不免有些尴尬。
宁为谨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坦然自若地和郑叮叮打了招呼,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哥,你该感谢叮叮,要不是她刚才帮我买饭,我现在都饿死了。”宁为璇说。
“哦,谢谢。”宁为谨对郑叮叮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只是帮了一个小忙。”
宁为谨转向自己的妹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和道:“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还行,没有昨晚那么难受。”
“那我们回家。”宁为谨说着又看了一眼郑叮叮,“一起走吧,我送你。”
上车后,郑叮叮和宁为璇坐在后座,一路上,宁为璇恢复了七分的精神,不停地和郑叮叮聊天,还非要郑叮叮去家里玩玩。
盛情难却,郑叮叮不知如何拒绝。
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宁为谨突然开口,淡淡地对妹妹说:“你的烧才刚退,少折腾了,她不想去别勉强。”
话毕,宁为谨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郑叮叮。
被他清凉的眼风扫到,郑叮叮撇开了视线,目光恰好落在副驾驶座上,又一次想起那晚在车里发生的一幕,搁在腿上的左右手不自在地交换了位置。
宁为谨先开车送郑叮叮回去,到了目的地,他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亲自帮郑叮叮开车门,这让郑叮叮多少有些意外,她走出来的时候说了声谢谢,冷不防地,宁为谨贴近她,清冽的气息擦过她的脸颊,低声道:“别忘了那天我对你说的话,你要躲我的话可以试试看。”
因为距离近,他的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压抑中的亲昵,郑叮叮楞了一下,垂下的手不经意地擦到了他的手背,很轻微的一个静电,她蜷缩了手指。
“看能不能成功。”他言毕,从容地关上了车门,径直走向车头。
宁为璇隔着车窗对郑叮叮摆手,郑叮叮说了声再见。
车子开出了住宅区,宁为璇好奇地问:“哥,你刚才和叮叮说什么呢?”
“没什么。”
宁为璇笑了:“她真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你可别和对待以前的那些相亲对象那样对她,要主动一点,殷勤一点,对她照顾有加,千万别总冷着一张脸,那样会吓着她的。”
宁为谨没说话,缓缓移动方向盘,安静,沉稳地开车。
“欸。”宁为璇摇头,“你都不知道自己周身的寒气有多强,和你在一起需要多强的抗压力。”
16chapter16
“晚上一起吃饭。”—宁为谨。
郑叮叮一愣。
几秒后,又一条新的短信跳出来。
“五点十五分,我在上次的老位置等你。”
很显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郑叮叮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时间,离五点还有半个小时,宁为谨约得很及时。
这天的晚饭,宁为谨带郑叮叮吃了鱼肉煲汤,结账后走出餐厅,宁为谨提议:“有兴趣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虽然是提议,但口吻没有半点恳请的意思。
郑叮叮看了他一眼:“这个时间点,买不到票了吧?”
宁为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簇新的电影票:“中午的时候我让实习生跑了趟腿,新华电影院,八点二十分放映,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好。”
郑叮叮咳了咳:“那好的。”
在车上的时候,郑叮叮随意问了句:“你和之前的相亲对象也常去看电影?”
宁为谨面容未变,波澜不惊,反道:“没有。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随便的人?”
“看电影也是平常事,和相亲对象一起去电影院很正常啊。”
“如果和一个看得不顺眼,没有感觉的女人同坐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我会感觉不那么愉悦。”
“”郑叮叮又一次被他噎住了。
原来何其有幸,她能得到宁教授的邀约,一同进电影院。
车子停在电影院附近的小路上,两人下车后一道走过去。到了电影院,发现人非常多,基本都是情侣,摩肩擦踵,空间里充盈着一股奶油爆米花的香味。
宁为谨按了按郑叮叮的肩膀,让她等在原地,他去买点东西,不到十分钟,他拿着饮品,爆米花和小食走回来。
郑叮叮接过塑料杯的饮品,发现是温热的,今天外面温度很高,一般年轻人都喝冰饮,但宁为谨没买为她买冰的,她突然想起皮肤科医生的医嘱,生冷的东西会导致伤疤的血液流通不顺,色素沉淀。
宁教授在这方面挺细心的。(实则为了自己将来的福利?)
电影是普通的商业片,郑叮叮和宁为谨坐在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大荧幕。
无奈电影太无聊了,郑叮叮连连打一个哈欠,喝了口饮料,转头看宁为谨,宁为谨一手撑额角,双目聚焦在荧幕上,神色放松,但有些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看电影还是想其他的事情。
“你说好看吗,这个电影?”郑叮叮轻声地问了句。
“情节拖沓,演员表演浮夸,对白鸡肋,镜头太晃,令人昏昏欲睡。”宁为谨简单地评价。
郑叮叮笑了:“是你的实习生帮你选的片子?”
宁为谨点了点头,余光瞟到前面一排的一对男女正抱在一块,缠绵悱恻,他右手轻轻扣了扣大腿,侧头看了一眼郑叮叮,正好一束光照过来,她身体微微前倾,脖颈到肩胛骨的曲线简洁,柔美,让他有些不免俗地想起了一个常用来形容女性的动物—天鹅。
但如果形容郑叮叮,应该是小白鹅,他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似乎被一道不容忽略的目光盯了许久,郑叮叮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果然撞上宁为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还是一手撑着额角,一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只是没再看大荧幕,反而在看她。
郑叮叮免不了尴尬,将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分享:“要不要吃?”
宁为谨的目光没有移一下:“我从不吃这个东西。”
“那巧克力,话梅,洋葱圈,华夫饼,你要不要吃?”
宁为谨坦然自若地继续看她:“我从不吃这些东西。”
“哦。”郑叮叮收回了东西和目光,直视前方,几秒后忍不住又转回头,“宁为谨,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宁为谨这才收回了目光,再次回到大荧幕山,平常地说了一句:“只是看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
前排的小情侣依旧奋力抱在一起,黏糊得和两块口香糖似的,宁为谨的目光时不时地掠过他们,终于微微地蹙起眉头。
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结束,众人鱼贯而出,宁为谨走在外侧,替郑叮叮挡住了人群。
外面的空气真好,这是郑叮叮出了电影院后的本能感慨,她不由地放慢步伐,宁为谨又提议:“不如我们再走一圈?”
“好。”
两人就沿着毗邻电影院的那条小路散步,路过一个老农的花摊,宁为谨停步,花了一百块钱将最后的几朵玫瑰花买下来,送给郑叮叮,公式化的口吻:“吃饭,看电影,送花,一样都不能少。”
郑叮叮哭笑不得,收过花,说了声谢谢。
“郑叮叮。”宁为谨突然开口。
“嗯?”
“你妈妈爸爸叫你什么?”
“你问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就叫叮叮。”
“叮叮。”他放缓语速,说了一遍。
感到一点似有若无的亲昵,郑叮叮飞快地用手指擦了擦鼻尖。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几个路人围成了一个圈,有人在喊“老太太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郑叮叮还没看得清楚眼前的情况,宁为谨已经快步过去,用手格开人群,蹲了下去。
郑叮叮赶紧跟着上去,听见宁为谨让大家散开,注意空气流通。
宁为谨掰开老太太的手掌,取下老太太握着的一个小瓷瓶,打开后沾了几滴在指腹,再掰开老太太的嘴巴,修长的手指探入老太太的口腔,将几滴沉香油滴在她的舌头上,接着将她的身体平躺展开,头偏向右侧,握起空拳,在她胸骨正中线和第四,五肋骨交界的地方,反复滚压膻中到华盖的区域,刺激心脏肌肉。
这样持续了几分钟,老太太的肩膀迅速颤动起来,连同整个腮帮子都在抖动,然后很缓很缓地睁开眼睛。
宁为谨并着两指在她的眼前移了移。
老太太的眼球跟着移了移。
整个过程,众人都保持安静,没有插一句话,直到七分钟后救护车赶来,将老太太抬到担架,送上车,才有人问宁为谨是不是医生,宁为谨拿出口袋的帕巾仔细地,缓缓地擦拭手指,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他一定是医生。”一个围观的漂亮女孩探出脑袋,大着胆子看着宁为谨,“你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室上班,敢问你的尊姓大名呢?”
宁为谨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