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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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认真了执行要务的时候还不忘带上女人,啧啧”
祢青冷笑。
曹砍不依不饶:“你这个人这么凶巴巴的,那小妞说不定现在已经跑了。”
祢青起身,向童刺道:“我先行告退,各位自便。”
他大步向卧房走去。一把推开门,只见窗是开着的,被风吹得一下一下晃荡着。
没有人。
尽管他在厨房中也留意了这边的动静,但风雨声毕竟扰了他的注意力。可恶的天气!
祢青不觉拧紧了眉头,冲了出去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如愿以偿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5 本章字数:3720
在风雨中,祢青气急而又镇定地找了很久,都不见闲闲的影子。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敢跑到哪里去?她不可能走得太远,一定是躲在了城中某个地方。可大名府这么大,他如何去找?
看来,她是真的想走,想离开他。他不愿想到是自己错了,而只想到她还没有被他征服。我如此尽心尽力,全心全意,难道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就没有一点动心?
祢青不相信。也不放弃。如果今晚找不到,他就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来寻找她,无论她走到了哪里或是藏在了何处,他都要把她找回来。
街巷寂静,很少有人亦很少有灯光,祢青顶着一只蓑笠走在一条小街上,十字路口飘飘摇摇地有灯光亮着,是两个小吃摊子仍开着张,卖的卤面和馄饨。祢青便问摊主是否见到一个姑娘刚才经过这里。他本来不抱希望,因为已经问了几个人都说没有看到。不想,一个摊主立即说:“有!也没打伞,就在这雨地里跑。”
祢青急道:“她往哪里去了?”
摊主警觉地打量了一眼他:“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的家人。”
“唔,她往南边去了”
“好,多谢!”祢青说话时已经洒开了大步。
然而,他在向南的这道街上奔出了两里也没看到一个人影,正有点泄气,忽然瞥见街边一户人家的大门下缩着一个人。他走近了这人。是个女子!
“闲闲!”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女子惊恐地回过头来望着他,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头发流下的雨水,还是眼睛流下的泪水。祢青这才看清不是闲闲。他不由得松开了手,退后一步。这女子,想必就是馄饨摊的老板说的那位了。看来,闲闲没有走这条街。他转身又走进雨里,打算按原路返回。忽然,好像听见了那女子的哭泣声。
按照祢青一向的性子,与他无关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他都不会多看一样,他是个杀手,使的是剑,他的这把剑做过为名为利的事,也做过打抱不平的事——全看他当时的心情。
现在,因为闲闲的逃离他很着急,很没有耐心,而且这个女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他心中忽然温柔了一下。风雨之夜,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似乎无处可去的样子,是为什么呢?于是,他又折了回来:“姑娘,你不回家吗?”
那女子见他和她说话,竟然破涕为笑。她站起来,倚在墙上,眨巴着一双细长的凤眼,笑道:“相公你不是也没有回家吗?”
祢青看她这一副媚态,便明白了几分——风尘女子。他曾经流连过花街柳巷,自然识别得出她其实刚入行不久,那一种妩媚勾人的做派还很生疏。他不讨厌她,也不看轻她,只是把自己头上的蓑笠摘下来递给她,然后说道:“告辞。”
那女子很灵巧地拉住了他手臂,整个人贴近了他,惺惺作态得稚气:“相公,带我回家去好不好?”
祢青笑道:“我家里有女人。”
“去别处也可以”女子语气很僵硬地说着,“价钱,好商量的”
祢青无奈地叹道:“为什么非要做这行?你不适合。”
女子媚笑道:“问那么多干吗,难道您嫌我丑么?”
“你是个美人。”祢青仔细瞧着这张肌肤如玉的脸庞,不知不觉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女子一动不动,只说:“我要五两,不多吧?”
“不多。就是五十两、五百两也不为过”他按抚着她丰盈的胸脯,“你叫什么名字?”
“左左如。”女子有些惊惶,“在这里不行”
“左左如?嗯,很有特点的名字。”
“不是,我姓左,名叫如画!”女子冲口说出了真话。
“左如画?好名字,人如其名。”
左如画在心慌意乱中忽然感到前胸的衣服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锭十两的纹银。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祢青撂下这句话就要走。
“你谢谢”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现在有要事在身。”
望着夜雨中男子离去的背影,左如画流出了泪水。为了今晚的遭遇,为了自己出卖未遂的清白和尊严。
没错,她需要钱,家里有个病危的人需要钱延医救治。曾经,她是杭州城名流左蓝大才子的千金,因为父亲拒绝了宁王了拉拢而遭到残酷的报复。家破人亡,只有她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仆人逃了出来,流落在大名府。这个仆人于她有救命之恩,眼下病重,她却无论如何也弄不到那么多钱给他看病她曾在青楼弹琴卖艺,却因为太过出类拔萃而遭到其他女子的一致排挤被赶了出来。今晚,是她作出决定后第一次出来作这种勾当。很快,她就有了客人,却终究因为受不了这种耻辱而临阵逃脱,躲在路边的屋檐下哭泣。父母兄弟都已死了,仇人宁王朱宸濠也已经兵败势绝,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祢青的突然出现,令她恢复了理智。她仍要在今晚把自己卖出去,不可以再拖了,再拖忠叔的命就没了!反正这条命都是他保下的。至少,面前这个人样子看上去不讨厌
她是美貌女子,知道美貌的好处和坏处。当富贵时,美貌就犹如镶了金的白玉,当落魄时,美貌就会是一块金子——也是一棵野草,能带来财富,也可以下贱得一文不值。
但无论如何,今晚的遭遇和她的美貌无关。她认为自己是遇到了好人,虽然这个人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左如画两手紧紧握着这锭足够支付忠叔诊费的银子,跑回了家。
直寻到天快亮了,祢青才狼狈不堪地回了住宅。脱下湿得粘在了身上的衣服,他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
“呀”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听到了闲闲的尖叫,一骨碌坐了起来,再听,悉悉索索,动静近在咫尺——就在床下面!
只见一只大老鼠窜了出来,顺着墙根一溜烟钻出了门。祢青跪在地上向床下一看,几乎要昏倒过去:闲闲就在床底下!
他强忍着心中腾一下燃起的火苗,说道:“出来!”
当时他打开门,看到卧室里空荡荡的,窗户也开着,气急之下就以为她是悄悄从窗户跳出去的。没想到,那是她布置的假象!
闲闲仍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也不打算出来。这一夜她都躲在床下,甚至还睡了一觉。要不是一只乱窜的老鼠惊扰了她,她还能再躲上好一会儿。
“看你不出来!”祢青猛地站起身,抓着床的一边提起来向旁边一扔,床下的闲闲立刻就没了遮拦。“啊”
祢青一把将她抓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好,很好!你真聪明!”
闲闲反而有点想笑:“活该让你吃点苦头。”
“好”祢青学着她的笑,“现在该你吃苦头了吧!”说着紧紧扣住了她的腰,不依不饶地亲吻着她。
她只本能地推拒了一下。
“你这个坏东西,害我顶风冒雨满城找你哄得我好苦”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祢青认真地捧着她的脸:“只怕你离开了我,会受别人的欺负。”
闲闲想了一下,喃喃道:“你出去之后,我本来想从床底下出来的,但是忽然来了两个人,直接走进卧房,我就没敢出来”
“是昨天那三个人中的两个?”
“嗯。”
祢青哼了一声:“一定是曹砍这厮别有居心!”
他裸|着健硕的上身,闲闲低着头,却忽然看到他腹上的两处伤痕。一处是前不久他自残留下的,另一处是当初那晚她在反抗中给他这个暴徒刺了一刀留下的。她下意识地去触摸那道有些骇人的疤。“还疼吗?”
祢青猛地加重了呼吸,又将她埋在自己的臂膀里。“疼,疼得死去活来!”
“你又胡说,早已经好了”
衣裳滑落。“闲闲,可以吗,可以吗”
“你好凉淋雨冻着了么”
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一忽儿凉风一忽儿细雨,在清晨啁啾不停的鸟鸣声和中,在她喜悦而畏惧、负罪的矛盾心情中,杀手祢青实现了他和他心爱的女人的结合
醒来的时候,闲闲已经不在床上,他愣愣地望着屋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来不及回味甚至也来不及穿好衣服,他就又冲出了卧房。他怕她走了。
闲闲没有走。她正在厨房里煮米饭,一只锅里飘出肉的香气。看到祢青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红了脸又转回头来,十分羞涩地说道:“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祢青高兴极了,看这样子,她是完全没有了要走的想法。他不禁走过去抱住了她:“你真好!”
闲闲笑着推开了他,回到灶前,添柴烧火。
“小祢!”外面传来曹砍的叫声,“出来!”
祢青心情大好,此时对曹砍也没什么恶感,便出去见他们三位。他当然还记得,今天他们要为后天开始的刺杀行动做准备。
他也知道,现在曹砍虽然言语仍然可恶,但行为上还是对他有所顾忌。
四人又商议一番,规划好每人负责的地区,然后各自去侦察,回来再汇总讨论。这种尊重每个人意见的决策方式自然是童刺主动采取的。他一向认为自己很公正、中庸,很多人也都这么认为。盟主何大梦十分器重他,升他做副盟主之一是迟早的事。
所以童刺很得意,而且得意得很低调。他也急于再立新功,比如这次刺杀江太监,如果他能手刃这个惹恼了盟主的人,提着他的人头回盟中,那么一定会为自己的前途再加一份重重的筹码。
——我一定要抢在他们先前杀了江太监!
他这个心思并不难看出来。曹砍再不知好歹,也自知在童大哥面前不可出风头,打算一切听从大哥安排;赵杀是后起之秀,知道要真正崛起还得靠童大哥扶持,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协助大哥立功。只有祢青无所谓——看时机,他杀不了,我杀;我杀不了,他杀。无所谓功不功劳,只要这个任务能完成就好。为了不久后唾手可得的自由与快乐,他热切地期待着后天的到来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忽然逼婚(1)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45 本章字数:3751
因为杨墨道尚书勾结宁王叛党一案以查无实证、纯属乌有告终,江太监在朝中以及皇帝面前立刻脸上无光。这个没学识甚至也没计谋、只知道凶狠决断的太监,不得不安静下来,静中思变,他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这主意既能摆脱现在尴尬的处境,又能讨得皇帝的欢心:去民间为皇帝选美。耽于玩乐的正德十分支持他的这番忠心,于是江太监一路南下到了大名府,接着再东去就到扬州以及苏杭。这个以退为进且又状似无可指摘的行动,令杨尚书以及众大臣唯有暗暗怒骂:权监误君,阉党误国!
徐珏新近官复原职,一切也都如鱼得水。皇帝照样几乎不管国事,他身为内阁首府,自然就承担了更多的政务。每日早出晚归,甚至有时通宵不归。徐荷书看到父亲如此辛苦而又乐此不疲,不忍去打扰他。直到有一天,徐珏主动来和她说谢未之死一事。
他的调查结果是:“谢未在狱中受了两次大刑,都是江太监指示北镇抚司的人所为,他刑伤严重,牢狱里又阴暗霉湿,空间闭塞,便感染了疫疠,也许还有破伤风,因此一夜之间便发病身亡。”说着,他拿出一份卷宗,翻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徐荷书看了,是验尸的仵作做的记录,描述了尸体的特征以及死因。
难道真的就是病死?
徐荷书无言地思量着什么。
“荷书,到此为止吧。江太监这次也学了个乖,收敛了许多。”
徐荷书却忽然怒气填膺地道:“父亲,江太监什么时候能垮台?”
徐珏一愣:“等到他恶贯满盈的时候,自然遭报。”
“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太监,把持朝廷大权,打压异己,只手遮天,大臣们就不能联合起来,向皇帝进谏,取消他司礼监的掌印大权,就算皇帝昏聩不听,你们也可以软硬兼施架空了他的兵权以及执掌东厂的权力!”
徐珏无奈地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东厂和锦衣卫对大臣都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栽以罪名明哲保身,倘若连自身性命都保不住,还拿什么联合起来和他对抗!”
徐荷书道:“你们总是有理由的。但是,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权监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徐珏叹了口气:“女儿,到此为止吧。为父以及内阁六部胸中自有分寸。相信为父,早晚有一天会让那江太监沦为阶下囚。”
“父亲,听说皇帝令江太监下到民间选秀?”
“不错”徐珏忽然看了女儿一眼,笑道:“别人家的女儿被送去了后宫,我家的女儿断断不会如此,但什么时候肯让父母给她找一个女婿呢?”
徐荷书苦笑道:“父亲您不如先安排松诗的事”
于是,徐荷书又成了闲人。快到十月了,距离与方爱的约见之期不远了。不知现在孙茯苓见着了方爱没有,他们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了大河盟
她打点行装,准备带上白花再往黄河北岸的本县。想到到了本县,也要去见王素以及谢未的妻子苑桃,她就不由得一阵沧海桑田的凄凉感。还有闲闲,是已经回家了还是仍待在祢青身边?
最近一些天,她常常感到不舒服,说不出的一种头痛。她知道,是方爱当日给她施的琴香发作了。她努力调息,有时管用有时无用——因为心中空明她不是总能做到。梦也无好梦。只有白日梦可以是好的,却终因为太过虚空和荒唐而倍觉可悲。
沈判不知如何得知了她将要再次出行的消息,即刻来访。徐荷书不知道,她觉得沈判是个不易了解和掌握的人,她自己对于沈判来说也一样的不易掌握。
沈判想,她为什么总要离开京城?她都要做些什么事?她就不能告诉他吗?
“不能。”徐荷书说,“你是皇帝的臂膀锦衣卫指挥使,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互不相干的,没有必要好奇。”
沈判道:“看来,你弄清楚那个捕快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