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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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麦羽先自己倒了一盏,笑盈盈的朝肖蓓道:“玉壶系青丝,沽酒来何迟。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说罢举起杯盏一饮而尽,“这杯我先干为敬。”
肖蓓终于忍不住笑了:“你还是悠着些吧。古人斗酒才诗百篇,你这还没饮呢,竟也诗性大发了。”
麦羽只笑着指指她面前的杯子:“你与其在旁看我丑态,还不如快些来相伴醉悠悠来得尽兴呢。”
肖蓓经不起麦羽一再怂恿,亦有些来了劲,微笑的点点头道:“说来你我也许久未曾这般坐着聊天了。”说罢也举盏向麦羽邀杯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啊!”麦羽兴奋得猛一拍桌案,仰头再次将一整杯干下,爽气道:“尽将沽酒饮,酩酊步行归!”
肖蓓方才那杯灌得太急,只觉嗓子有些辣辣的疼,尚未缓过气来,便瞧着麦羽这边又邀开了,刚欲推脱,一转念又觉不甘示弱,遂低眉凝思片刻,微笑道:“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吟毕,亦跟着再饮下满满一杯。
两个姑娘这般你一句我一句的,觥筹交错的对了好一阵子,彼此都渐有些不胜酒力了,这般的醉意一旦涌上,一些本是不好出口的话便也觉自然了。
麦羽连着干了不少,这会儿胃中已有了几分难受,遂放下杯盏,稍事歇了口气,看着肖蓓道:“话说,你和孟叶怎样了?”
肖蓓怔了一霎,却只低头苦笑,简短道:“老样子。”
“老样子?”麦羽不觉疑惑,“怎会还是老样子?”
“别提了。”肖蓓心下苦涩,兀自拿过酒壶来,一面倒酒一面摇头,“总之算是我福薄吧。”
麦羽知她尚有后话,便也不插言的静静望着她,待肖蓓一口气饮尽杯中酒,方才颇有伤感的缓声道:“孟叶突然被皇上派到西南边境的陆离岛,说是监视朝廷重犯,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我爹还问我愿不愿意等他,我哪能不等呢”
肖蓓哽咽得说不下去,只不断摇头,惹得头上的珍珠碧玉发钗晃个不停,随手又拿起桌上酒壶,满斟一盏仰头灌下。麦羽在旁见着亦是有些呆愣,好一会儿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肖蓓沉沉叹气,凝眉回忆着道:“说来,也就上次我们一道来你家找你之后没多久的事情,那会儿你还闭门不见。仔细算来也该一年有余了吧。”
麦羽虽已有几分酒意,却也马上明白了这个中缘由,不觉有些难堪,慌忙端杯抿了两口以作掩饰,“那孟叶是什么态度呢?”
肖蓓木然冷笑,“他能有什么态度,不过是一直都被动着,这一来指不定还觉得求之不得,正好能躲了我了呢。”
麦羽干笑了两声,“那也不至于了。”她微微低眉,沉思了片刻又道:“不过你啊,总是太矜持,既然迟早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
肖蓓笑得颇是心酸,“我性子本就如此了,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如今被你反复这么批来,却好像是莫大罪过一般了。可是陡然要我作成你这样的,我一时也真学不来,”她垂眸痴望着杯中酒色如金,有几分怔怔地出神,“时常是盼了许久才盼来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却总是不知该说什么,更怕说错什么惹他不开心”
麦羽眉头微微蹙起,沉思着道:“你既是真心喜欢他,那话由真心,哪里又会说错呢,随便一讲也是好的,于我自己而言,实在不觉得是什么别扭的事情。”
肖蓓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是了,你向来是感情外露的人,也许心中只有三分,可表现出来却能有十分;而我却恰恰相反,心中明明有十分,却只能表现出三分来。你从前对孟叶应该也是这般吧,他或许曾经还以为你是喜欢他的。”
麦羽愣了一刹,不觉哭笑不得:“这话是孟叶对你说的?”
肖蓓轻轻摇头,凄楚道:“他怎会对我说这些,不过是我自己猜的罢了,你我好歹这么多年姐妹,我多少也是了解你的。其实,你这般的性子我从前本是不以为然的,然而现在看来,却未必不是好事。”
麦羽托腮凝眸,像要将她看穿一般的深望着她,“这样好了,你便诚实的告诉我,你为得到孟叶的心,到底做了哪些努力?”见肖蓓有些茫然,她又补充道:“你必须要做些什么,让他觉得你好,我想知道,你至目前为止,究竟做了些什么?”
肖蓓目光渐生黯然,只紧咬了朱唇迟迟不语。
麦羽看得真切,了然的摇头笑了笑:“喜欢他必然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热情去对他,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肖蓓脸色有些苍白,只幽幽道:“有些事情我明白,可是我做不到”
麦羽敛起笑容,“为了孟叶也做不到么?”
肖蓓久久的沉思着,握着杯盏的右手越攥越紧,终于,将那小巧的青花瓷杯朝桌案狠狠一掴,两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的滚落而下:“可这该死的皇上把他弄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便真真是什么也做不到了!”
麦羽本也正捏着杯盏把玩,陡然听她骂及安森,右手不由得晃了晃,急忙稳住了一边递上手巾一边强笑道:“怎么突然讲出如此气急败坏的话来了?”
肖蓓轻拭着眼泪,无助道:“我长这么大,从未觉得一件事情会让人如此无力,让人完全没有办法,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她泣不成声,“反而是你,总能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即便是你其实没那么想要”
麦羽沉吟着轻轻摇头,怅怅道:“尘世中人皆有七情六欲,任谁都会有求而不得的时候。”
肖蓓侧目斜视着她,片刻秀眉轻扬,目光一转便收了眼泪,问道:“如此说来,你在此借酒浇愁,便是为着那求而不得之事吧?”
麦羽不料她骤然将话题指向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对应不能,加之酒气冲得头脑有些发热,不由得呆怔了好一会儿。
肖蓓见状更是直直盯着麦羽,不依不饶道:“也别老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到底怎么回事?”
麦羽长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想说,我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肖蓓偏着头打量她半晌,似笑非笑道:“是什么人?我认识么?”
麦羽眉头紧蹙,思量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怎么说呢,不算吧。”
肖蓓不以为然道:“既是我不认识的,那你又何必害怕告诉我?”
麦羽并不愿去细想那些烦心事,听肖蓓这般的连连逼问,心中不觉憋闷,遂一言不发的连着灌下了好几杯,肖蓓见她这样,便也不由冷笑着道:“看来劝慰别人的人,自己也并非那般的游刃有余呢。”
麦羽闻言亦是默默含笑,再仰头满饮下一杯,才放下酒杯来,缓缓道:“有一个人,他说很喜欢我,也待我极好,可是却有着各种原因说是暂时不能娶我。而近日又无端端的,有许多时日不来见我了。”
肖蓓听得似懂非懂,略一沉思便道:“前半句我尚能理解,娶亲毕竟是大事,为着某些原因暂时办不了也情有可原。然而听你讲了后面半句便觉不那么妙了,不能见面总该有解释罢,无端端的避而不见,最大的可能便是厌倦了。”
麦羽沉默许久,欲言又止好几番,却最终无言。
肖蓓亦是静默看着她,片刻拿过她的酒杯,满满斟上一杯后又递回给麦羽,接着问道:“那你喜欢他么?”
麦羽微一沉吟:“还好罢。”
肖蓓不由嗤笑一声,不屑道:“喜欢便喜欢,还好是个什么意思?”
麦羽慢慢嗫着杯中酒水,“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肖蓓紧追不放:“那你们的关系到何种程度了?”
麦羽微微出神,却漫不经心的晃着杯盏,“我若说能发生的都发生了,你信么?”
肖蓓盯视她半晌,点头一笑:“对你而言,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你既这般告诉我,我也自然是信的。”她本是淡淡说着,突然间却想到什么,猛的觉着紧张起来,小心道:“不是孟叶吧?”
麦羽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你是想孟叶想得疯魔了罢!”
肖蓓这才松了口气,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只要不是孟叶,管他别的什么人,你既这般不愿说,我便也懒得追问了。”语毕却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再追问了一句:“可若他以后都不来见你了,那你要如何打算呢?”
麦羽默不作声的将杯中琥珀色酒液晃荡得几乎要溅出来,酒精辛烈的气味冲得她眼睛有些隐隐发红。唇畔却刻意扬起不以为意的笑靥,语气更轻淡释然得如清风拂过一般:“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肖蓓定定看着她许久,不太相信般的道:“你做得到?”
麦羽笑着同她碰了一下杯盏,扬声道:“为什么做不到?”
寒心
麦羽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回想昨日同肖蓓聊天对饮直至天黑,两人俱是酩酊大醉,只任由肖府的家佣们擦洗后安顿至了寝房睡下。经这一番宿醉,麦羽整颗脑袋好似装了块大石一般,昏沉不已,只是想着这会儿已经不早,便也只得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梳洗一番后,方才慢腾腾踱回家中。
麦娇见她回来赶紧一把拉过道:“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麦羽头昏脑胀,一手按着太阳穴无精打采道:“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么?”
麦娇见她一脸恍惚涣散,不觉摇头,小声道:“昨儿个皇上来了。”
麦羽有些傻眼,呆呆的愣了好一会儿,“还在么?”
麦娇无奈的叹了叹,“他见你没在,便逗着之恩玩,后来之恩睡下,他又到你房中去等,待了整一宿还是没见着你人影,今日一大早便自个儿离开了。”
麦羽无言半晌,复又低低道:“他没有说什么么?”
麦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麦羽心下顿时烦闷起来,越发觉整个人浑浑噩噩,只有气无力的道了句“知道了”,便朝里屋走去。
麦羽走过麦娇身边的时候带了一阵风,隔夜的酒气轻易的飘进麦娇的鼻子,麦娇闻着忍不住秀眉微蹙,转头嗔道:“怎么弄得一身酒气了?”
麦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故意朝她哈了口气,“还有味么?”
麦娇连忙侧身掩鼻,“熏死个人了,还好皇上一早走了,不然见你这副样子还不知怎么想呢!”
麦羽闻言脸色骤然一阴,不由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回房了。
房里一切如常。除却案头红烛矮下去一大截之外,并不似有人彻夜待过的样子,床榻上亦是整整齐齐,显然是没有动过,只有桌案上本是凌乱丢放的书笺、首饰等物件,被细细的摆放整齐了。
除此之外,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
麦羽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轻轻甩了甩头,一转身便往榻上长长躺下去。
…
光阴于这草长莺飞的春日而言,流走得颇有些不知不觉,稍纵间便又是大半月过去。这日里见着春风曛暖,府中花园桃柳争妍让人神怡,麦羽便抱了之恩到园中玩耍,春光融融映衬着孩子无邪的笑脸,只望着那般咿咿呀呀的天真模样,便直教人忘却现实的一切烦忧,发由心底的开怀,想起那本还在心中依依记挂的身影,在这如水般的时光中,竟也分不清究竟是日渐稀薄了,还是愈加深刻了。
麦羽一直陪之恩玩耍到日暮西垂,才意犹未尽般的回到屋中,直至用过了晚膳,方才觉得这一整下午的玩闹实也让人有些乏了,便早早的洗漱完毕,回房准备早些睡下了。
慢慢轻摇的哄了之恩入睡,麦羽才摸回自己床前躺下,只见窗外月光皎洁如玉,透着纱窗照进屋内,晦涩迷离般的笼得整个房间宛如梦境一般。她却也无心细赏,只觉困意绵绵,便合了眼渐渐睡去。
将睡将醒间,却听得房门轻轻的吱嘎一声,麦羽迷糊间半睁开眼,只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悄然而入,只转眼间,便来到她榻前。
麦羽不用想便知是谁了,只觉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恍恍惚惚间,只感到他的手指轻滑过自己的脸庞,他的气息近在耳畔,直拂得教她心痒,令她不由有些思考不能了。
为着这般的离愁思苦,两人也没多说什么,便痴缠在一起,携云挈雨,绸缪交合,缠绕得久久不息,便连那轻薄的衾绸也为这涔涔雨汗浸濡得有些湿润了。
之后麦羽便只默默偎在安森怀中,带着轻微的娇喘未定,安森潮热的气息绵绵的包裹着她,让她不觉昏昏然,隐约觉得眷恋,亦却有更深的迷茫和惘然,一时间,只觉这身体的极度愉悦竟也掩不了心中的落寞。
安森见她一直漠然无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不说话?”
麦羽微一闭目:“那你怎么不说?”
安森不料她语气不善,一时也只得沉寂的慢慢捋着她丝绢样的乌发,好一会儿才轻轻道:“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麦羽微微睁眼,只望着头顶四围密密叠叠的水红色罗帐,撑起的这片小小天地中,那同自己j□j相拥的身子却无端觉得疏淡了,便淡淡道:“是么?可是我都快把你忘了。”她轻轻摇头,唇边那抹戏谑般的苦笑亦是蔓延了开来,“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
安森缄默半晌,复又缓缓开口道:“我上次来你没有在家。”
麦羽郁然一笑,“上次是多久之前了?还有上次的上次,亦是不知隔了多少日子了?说来,也只有你忙的才能算事,我便是不能有事,不能出门的。”
安森有些无言以对,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试着解释道:“麦羽,我近日实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麦羽一听这话便不耐起来,秀眉一蹙便生生打断:“罢了罢了,下次若要解释找个新鲜些的理由罢,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我都能与你背下了。”
安森静默少顷,紧拥着她的双臂却拢了又拢,轻声道:“我知道你生气,对不起”
麦羽挣脱他的怀抱,没好气道:“我何必生气,我一早便说过,若你不来,我会克制自己不去想你,而如今,我是做得到的。”
安森不由皱了眉头:“羽儿,即便我这些日子未能常来看你,然而我对你的感情,却也不曾减过分毫,你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