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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宫院·流年-第53部分

小说: 宫院·流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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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羽极力撑出轻松的表情,“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应该休养个几日便好了,想必孙太医也告诉爹爹了。”她指一指旁边的紫檀木椅,“爹爹坐下说话吧。”
  麦连奕哪能放心,坚持要亲自替她把脉。细细诊过以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她伸出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这才缓了口气道:“幸好你这丫头还算机灵,知道让孙太医捎信儿出来,否则,还真没有人知道你被关在那里,爹爹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你。”
  麦羽眉眼间有淡薄的无奈,“的确很不容易。太后唯恐我溜走,就连孙太医来瞧病,都派了人在旁牢牢盯着。还好我亦有准备,事先写好了字条,趁孙太医替我把脉时悄悄塞到他衣袖里,这才能让你们知晓情况,然后前来救我。”
  麦连奕长长一叹,若有所思道:“太后关着你,爹爹哪里救得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是让爹爹硬着头皮来求皇上罢了。”他眉头微微蹙起,似想到了什么,转头深望着麦羽道:“方才进来之前,皇上与我说了些话,说将会让你正位中宫。”
  麦羽并无意外,微微出神道:“虽然我从不将名位之事放在眼里,可是惟有那个位置,才称得上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收回神思,抬首望向麦连奕,“爹爹的一桩心结,至此,也算是了却了吧。”
  麦连奕冷笑,旋即摇头道:“你确定可以么?太后如此厌恶你,她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挠。”
  麦羽平平淡淡一笑,“可皇上说,太后并不能阻拦他。”
  麦连奕焦急不已,略一环顾,压低声音道:“你真的希望回到皇上身边么?”
  麦羽目光柔和而自若,“我与安森的确是两情相悦,我一心一意爱他,并无半分勉强。爹爹的种种担忧,我都明白,我也都想过。只是,我却再也不会动摇了。”
  麦连奕眼里隐隐有黯然的伤感,只愕然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他艰难撑出一个笑容,“羽儿,你执意如此,爹爹自是无话可说。只是有些事情,爹爹不得不提醒你——”
  父亲的焦虑倒映在麦羽乌黑的瞳仁里,她依旧平静,颌首道:“爹爹请讲。”
  麦连奕深深的望着她,郑重其事道:“因为你先前与承佑王的纠葛,朝中大臣本就多有微词,如今你又回皇上身边,难保不被朝臣群起而攻之。人言可畏,爹爹实在担心”
  麦羽微微蹙眉,“朝臣怎么要来管皇上的私事呢?”
  麦连奕目光有些滞重,“君主家即天下,皇上的私事亦是国事。”他缓一缓神,长长吁出一口气,又道:“这还只是其一,前朝聒噪,你听不见也罢了。其二,皇上逆了太后的意将你迎入宫中,太后定是厌极了你。若是她日后为难你,有意无意的给你使些绊子,你打算如何应对?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即便护你一时,也绝不可能为了你而事事忤逆她。而你,终究也要在太后眼皮底下过日子,往后的种种艰难,你可有心理准备?”
  麦羽沉吟许久,轻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往后的日子再艰难也罢,为了安森,我愿意忍受。我会收起性子,我会尽力做得好一些,不让他为难,亦不让爹爹担心。”
  麦连奕有些怔愣,片刻却苦笑,慨然道:“羽儿,你性子素来不驯,如今竟也肯说这样的话”
  麦羽咬一咬唇,轻叹道:“从前是养在深闺不识疾苦,今时今日到底是不同了。”
  麦连奕心疼的望住她,眼中隐有湿意,“真的心甘情愿么?”
  麦羽目光坚毅,深深颌首道:“他待我情深意重,我自是无怨无悔。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
  麦连奕注目她良久,终于敛回目光,沉沉叹了一口气,片刻却又想到什么,问道:“那承佑王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麦羽神色微黯,轻轻摇头道:“我也没有想好。我的确无法面对他,这也是我惟一的忐忑和顾虑。虽然安森让我不必为此焦虑,说他会跟安诺解释清楚,但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麦连奕默然沉思着,越发忧色满面,语重心长道:“羽儿,你听爹爹一句话:不可事事依赖皇上。倘若日后你真入主中宫,必会有许多矛头指向你,皇上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亦不可能事事护着你。你要学会应对,学会自我保护,方才是立足之道啊!”
  麦羽微有愕然,片刻却点头微笑:“我知道了,爹爹放心。”
  麦连奕忧心忡忡,仿佛怎么也不能放心,麦羽好言好语的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语,也无法让他释怀。正絮絮叨叨交代着,安森却回来了,麦连奕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上前跪拜道:“皇上。”
  安森唇角微笑漫溢,俨然心情大好,“快些起来吧,麦大人总是这般客气,是存心叫朕不安了。”
  麦连奕勉强陪着笑,唯唯道:“臣不敢”他看了麦羽一眼,又小心道:“羽儿身子孱弱,除按时服药外,还需卧床休养些时日。所幸是并无大碍,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安森沉吟须臾,点一点头道:“也罢,那便劳烦麦大人多费心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麦羽走去,麦连奕识趣告退。安森在麦羽身边坐下,麦羽亦扶着他的手坐起身来。两人也不多言,只默然相拥,良久,麦羽仰起头来,痴痴望向他,“安森,陪着我好么?”
  安森温柔捋一捋她的额发,注目她怔怔的模样,无奈笑道:“不是正陪着你么,怎么要这样看着我?”
  麦羽似有些笑不出来,只伸出手来,指尖沿着他的眉眼一寸一寸缓缓抚过。心肠一软,眼里亦有了泪意,哽咽道:“我想多看你一会儿,我多想多想永远这样看着你”
  安森微微一怔,旋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动情的吻她,“傻丫头,既是如此,为何让我等了这样久。我日日盼,夜夜盼,几乎要绝望了”
  麦羽深埋在他怀里呜咽出声,“我是傻,你不也傻么”
  安森亦微笑带泪,片刻却执起她的手来,恳挚道:“羽儿,我打算挑个吉日便举办我们的婚事,所以,你要尽快养好身子,好么?”
  麦羽愣愣望他,面上微有娇羞,内心却十分喜悦,正依依点头,“婚事”却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不由一跳,迟疑道:“你母后那里怎么说?”
  安森笑意微微一僵,旋即道:“你放心,这事我还能作主。我明日便去母后那里,将此事全盘托出。”
  麦羽轻轻叹气,望着他道:“会为难么?”
  安森握一握她的肩头,温然道:“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好好养病,等着大婚那日便是了。”
  麦羽沉吟好一会儿,倏然抬首道:“我陪你一起去。”
  安森断然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说得明白。你若去了,必会重复前几回的尴尬,你如今身子又不好,可经不得什么波折了。”
  麦羽坚持道:“身子再不好,说上两句话总是可以的。前几次是我自己摇摆不定,也不怪你母后不高兴,如今我心意坚决,自是不怕她的任何质问。你母后本就对我印象不佳,若凡事都让你出面代言,她必会觉得我刻意避着她,定会越发认定我心虚阴暗,见不得人。来日方长,日后在这宫里,同一屋檐下,总要常常见面的,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一世啊!”
  安森本是肃然沉吟,然而听她一席话讲完,却也不由失笑,“娘子伶牙俐齿一如从前,罢了罢了,你说得对,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坦诚相待为好。如此,我明日带你去便是。”

  辩解

  次日安森下了早朝之后便赶着回了清平殿。彼时麦羽已梳妆完毕,正临窗而坐,见安森进来,便笑盈盈的要起身来迎接。安森连忙上前稳住她,含笑道:“这样早便起来了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麦羽拉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动,细声细气道:“心中有事,自是寝不安席了,何况你一早走了,我又怎能安睡?”
  安森亦坐下来望着她道:“你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如此,待到我们大婚那日,也定会康复如初了。”
  麦羽摸一摸脸颊胭脂,冲他娇俏一笑:“是前些日子一直卧床,又仪容不整,才会显得那样病怏怏。而如今心情豁然,再略施脂粉,自然能一扫憔悴之色了。”
  安森眼中柔情涌动,伸手抚上她的脸庞,“羽儿,你不知我此刻心中有多么欢喜。”
  麦羽轻轻点头,亦握住他的手,微微羞涩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一想及此,我又何尝不是欢喜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二人情意绵绵的在窗下相依,沐着上午的温润日光,你侬我侬的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一同携手往太后宫里去了。因安森事先派人告知了太后,故两人此番前去,太后俨然早有准备一般,已然危坐于正殿凤座之上,神色端肃,目光幽微,丝毫看不出她此刻所思所想。
  太后年纪本也不算太大,不过三十七八,又加之丽质天成,保养得宜,望之仅如三十出头。然而,毕竟历经了宠遇到隐忍的大起大落,再知收敛锋芒,独善其身,这许多年磨砺所蕴出的宠辱不惊,令她眉稍眼角处都透出沉稳和笃定来,全然不同于普通妇人。
  安森携着麦羽一同拜见了太后,太后倒也不露声色,只含着意味深长的清冷浅笑,淡淡睨着他们请安完毕。之后却听见安森道:“母后,羽儿身子尚且孱弱,求母后让她坐下说话吧。”
  太后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悠然端起一旁的茶水,徐徐抿下一口,再将茶杯缓缓放回去。才微微抬眸来瞟她一眼,对伺候在侧的堇珠道:“搬椅子吧。”
  堇珠搬来花梨木椅请麦羽坐下,遂乖觉的带领殿内宫女太监们齐齐退下回避。太后唇边笑意淡淡的定着,目光这才落到麦羽身上。少顷,她下颌微微一扬,不愠不火道:“你将哀家两个儿子这般挑来拣去,如今挑了这许久,可算是挑好了?”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忽闻这样几句话毫不留情的刺来,麦羽还是撑不住的涨红了脸,额角隐隐渗出细汗来。安森见状连忙道:“母后,已经发生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羽儿今后亦是自家人,往日种种,还请母后海涵。”
  太后并不理会安森,一双长眸目光幽深,只牢牢锁住麦羽。麦羽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道:“羽儿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追悔莫及,即便太后宽宥,我亦无法原谅自己。此番羽儿斗胆前来请罪,甘愿接受太后任何责罚。”
  太后长眉微微一挑,“责罚?皇帝处处护着你,哀家还如何能够责罚?你明知如此,却还在此空口白话的讲什么责罚之说,实在是不够诚意。”
  麦羽慌忙低头道:“羽儿虽然承蒙皇上厚爱,却也绝不敢恃宠而骄,羽儿先前蒙昧,惹得太后烦恼,不敢奢求太后原谅,只求太后允许羽儿一生尽孝膝下,以作弥补”
  话音未落,却听见太后“啪”的一掌拍在檀木扶手上。太后厉声道:“诺儿为了你可以抛弃家人地位,你竟以‘蒙昧’二字来回应他一番情意!当真是绝情寡义!”
  麦羽心头突突乱跳,知是失言了,不觉望一眼安森,安森半垂着脸微微蹙眉,一时也无话。麦羽深吸一口气,回答道:“羽儿一时愚钝,以为殿下盛情,是该要感恩图报,故才强压下对皇上的情思,不敢轻言辜负。然而羽儿一心所念,惟有皇上,一旦思来,也觉痛苦不堪,左右为难”麦羽说到动容之处,不觉唏嘘不已,“世事终难两全,羽儿知道自己糊涂,亦甚为愧疚,可羽儿绝非是朝三暮四之人,丹心可鉴,只愿太后知晓。”
  太后眉心有蜿蜒的曲线,口中却淡淡:“那日哀家让你远走异地,你没有;此番哀家关着你,你又设计逃脱。分明是自己耐不住寂寞,却巧舌如簧,搬出这些个冠冕的情由,哀家实在很难听得进去。”太后长长一叹,目光隐隐透着几缕萧凉和无奈,“皇帝心意如此坚决,执意要迎你入宫,哀家再有心阻止,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哀家却也保留对你的看法。”
  太后语毕别过脸去,已不欲再看他俩。麦羽与安森面面相觑,安森急忙要解释:“母后”
  太后摆一摆手,“不必说了!”她旋即收敛情绪,正色注目安森道:“有一件事哀家还是要说,你此番尊麦羽正宫之位,只怕许多大臣会有异议。就算你能力排众议,文武百官恐怕也会当此是笑话。哀家亦觉得,正宫之位实在不足以服众,封妃便可以了。”
  安森面上毫无半分犹豫,只淡淡一笑,“母后多虑了,儿子不当是笑话,无人敢当是笑话。”
  太后深深注目于他,良久,她冷笑两声,“好,好,你主意既定,只当哀家是多嘴了。”她微微闭目片刻,随即扬声唤道:“堇珠!”
  堇珠很快进来,委身道:“太后。”
  太后缓缓按揉着额角,似头痛不已,有气无力道:“去将之恩带来。”
  堇珠立刻应下去了。太后又转向麦羽,心平气和道:“哀家本打算亲自抚养之恩,如今你既入宫,自是不必了,带走吧。”
  麦羽忙道:“不论太后是否亲自抚养之恩,太后都是之恩的亲祖母,血脉相连,之恩自会一如既往与太后亲近。”
  太后淡淡勾唇,“你这张嘴倒也讨巧,难怪皇帝这样喜欢你。另外,哀家此前让你服的药只是让你昏睡,并不会伤身,如今停了,休养个几日便也无碍了。”她微微叹了一声,忍不住还是道:“皇帝是哀家亲生的儿子,哀家不希望他有任何麻烦。你既是深爱皇帝,也自该为他着想,日后在宫中要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不可再生逾越之事,招惹是非。”
  麦羽赶紧表态道:“羽儿必然谨记太后教诲。”
  太后唇边一抹笑意淡漠得若有似无,“不论你是真谨记还是假谨记,哀家也言尽于此了。要知道悲欢离合俱无定数不过宫中年月悠长,你总会参透的。”
  麦羽有些怔怔,正消化她话中含义,说话间,堇珠已带了之恩进殿。之恩显然对麦羽更为亲近,全然不睬同在殿内的父亲和祖母,只张着双臂欢天喜地的朝麦羽跑过去。
  麦羽连忙抱住之恩。太后眸光流转,依旧不露声色的淡淡一笑,须臾只对安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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