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梅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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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麻烦王爷若看见敏梅格格的话代为通知一声。”说完,哆嗦的奴才踉跄的离去,还没见到本人,只是几句话已经够让人见识这个亲王的冷寒了。
她知道他的神智已经从那混沌的情欲中拉回,缓缓的起身,缓缓整理着衣物,却发现那被他费力撕裂的衣裳早已无法遮体。
常宁就坐在她的身后,猛然间,目光被她背心里那道狰狞的伤痕抓住。他伸手游走在那。疤痕已经随着岁月的推移呈现粉红色,却依然让人心有余悸。那年狩猎,敏梅硬要跟着来,他入林,她也跟着。一路上只顾着如何甩脱她的缠绕,发展到后面怒不可及的他甚至下马与她争吵。根本没有注意林间的环境。等到他发现异状,看见的就是她飞身过来挡住了原该落在他身上的熊爪。红血四溅,她倒在他怀里,脸上微笑着,痛昏前牢牢攀住他的颈脖说着:“我终于在你怀里了。”
那时的他何其恶劣,即使有被她感动到,却害怕从此被她痴缠更加脱不开身,他狠下心肠在她卧榻养伤的时候一次也没去看过她。
“伤痕还在”他淡淡说着。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碰上那背部的伤痕时为之一僵,却被很快的压抑住。
“又让你想起我当年的愚不可及了?”她冷冷笑着。她是后来才知道的,一个月后他出现在她的病榻前,居然是皇奶奶逼着他来的。
“敏梅,我”他张嘴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嚯”地一声,营帐的卷帘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人掀起,常宁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拿起榻上的锦被包裹住敏梅的娇体。
掀帘的允承显然没有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景,那随意散落的衣裳碎片,两个衣不遮体的人,还有营帐里浓得散不开的情欲气息。
他的眼神由震惊诧异转为冷冽和受伤。这些日子姐姐一直在说着她不会再离开他了。就在下午,他代皇上传口谕的时候,姐姐用她那隐含梅香的绢子擦拭他的汗水,她的微小友好示意像是涓涓细流温润了他的心,他终于愿意相信她或许是在乎他这个弟弟的了。事后他都有些后悔隔着车厢,自己对她的那些恶言相向了。
可是看看此刻,她就在那个男人的软榻上,任谁看了都会知道他们刚刚干了什么好事,他不禁悲哀的想着,她又要跟着这个男人而去了,一味的沉溺在她的爱情里,把他弃之不顾,如同丢弃一条流浪狗一般的容易。而且还是丢在一群可以比拟豺狼虎豹的皇族里任人欺凌。
“出去!”最先爆发的是常宁,即使是她的亲弟弟,他也不希望他看见敏梅的身体。
允承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嗤笑着:“这就是你说的对我的补偿?”他恨恨的看向常宁怀抱里的敏梅。“怎么?得不到这男人的心,你就自甘堕落的去充斥他的床?你到底还要让我为你的荒唐背负多少讥笑?”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的踏步而去,仿佛身后的他们是那样的污秽肮脏。
敏梅惶然看着营帐的门口,弟弟消失的背影,身子一阵冷寒,胸口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终于淹没了她,黑暗来临时,她只看见那男人的眸里透出的恐惧。
为什么?她只是爱错了这个男人啊?为什么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她到底前世欠了他多少情债,怎么这生总也还不完?
正文 第九节 病体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这是第三次从常宁的营帐里传来勃怒的吼叫声。太医们灰头土脸的跪地承受恭亲王的怒意,只因为那软榻上始终不曾清醒的敏梅格格。
太医们说她没事,脉象或者有些轻弱,但应该只是体质不好,所以才会昏厥。
他焦躁不安,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豹子,来回走动着,看一眼榻上她苍白无力的脸庞,仿佛随时都会离他而去一般。印象中的她好像一直是恨健康的,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他蹲坐在软榻旁边,细细的看着她的面颊,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感觉却完全不同了,娇艳的红色褪去,她的孱弱让她看起来像是淡得没有颜色一般。
太皇太后一脸怒意的走进他的营帐,看了看榻上依旧昏迷的敏梅,凌厉的目光落在这个甚不得她心的孙儿身上。他是她所有的孙儿里长得最为俊俏的一个,天资聪颖,太傅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可是她一直觉得他太过深沉,从七八岁开始,就几乎没人懂得他心里的想法。要想维持皇城的祥和,这样的人最是危险,所以他可以说从来都是被自己流放在感情之外的人。不得势,自然不能为所欲为。
但他却凭着自身的努力,十五岁就被封为亲王,再然后是御前大臣。国家初立,平外乱已经够让人伤神,最最忌讳内乱,她知道他的智谋才识并不输于皇帝,所以她总是若有似无的打压他的气势。
敏梅爱上他,她就知道势必会换来心伤难过,等到她要阻止,敏梅已经陷得太深了。常宁行事向来乖张,阴沉得让人畏惧。他不会言辞讨好,也不会承欢膝下,大部分和皇族相处的时间,他是独立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因为对敏梅的疼爱,她也试着去接受和重新审视这个一直不被重视的孙儿。幸而他这些年一直很安分,为国家立了不少功劳。权利日大,却始终不露锋芒。
“常宁,我要带她去我的营帐。”他们早已经不是夫妻,如今她昏倒在他的营帐,好事者还不知道如何说辞,敏梅外表坚强,其实内心纤细敏感。她经不起一再的摧残。
他默不作声,也不拒绝,也不应承,只是盯着软榻上的人不放。仿佛那才是他唯一关注的事情。
“你是嫌你们闹的风波还不够小吗?!”太皇太后勃然大怒。“当年赐婚,你百般不愿,你把对我对皇上的怨恨全部发泄在敏梅身上。”太皇太后的手微微发颤的指着榻上的敏梅。“你看看,你看清楚,她可还是那个骄阳一般美好的女子?为了爱你,她付出了什么?她不过是被你抛弃的女子罢了,流放皇城之外四年,不得回乡,不得省亲。你还要如何毁她才甘心?”她万般疼惜,手中珍宝一般的敏梅,宛若梅花一般一次次倔强的在他的冷寒下盛放,却被他无情的霜雪一次次打击得落败灰槁。她不敢再冒险把她交付于他,四年前她躺在王府东苑里那灰败绝望的眼神至今仍让她心惊。这样的险,她绝不再冒!
“来人,抬格格去我的营帐。”语气里的凝重不容置疑。
“皇奶奶总是以操纵他人的命运为乐。”他冷冷嗤笑着。始终低垂的目光在看见奴才们动手搬移榻上的娇躯时,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却是一刹那已经消散,他从榻前的软椅上站了起来,踱步到圆桌前缓缓拿起青花茶杯递到唇边。脸上的平淡已经与刚才那个高声呵斥太医的他完全分离为两个人。浑身散发的冷寒气息却让人瑟缩。“对我母妃是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太皇太后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常宁什么意思,相信皇奶奶心里有数。”他冷冷嗤笑着。
“常宁,我不许你再碰她!”太皇太后阴冷的声音传来。
他大笑起来,忽然转身面对自己的奶奶。“太皇太后当初真是因为疼敏梅,宠敏梅,简简单单的因为可怜她对孙儿的一腔情意才答应她的请求将她赐婚于我?”他的言辞犀利,咄咄逼人。“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安插在我身边,让您得以更加严密的控制我的一颗棋。”
一句话逼得太皇太后哑口无言。良久才略显疲态的说到。“常宁,你本可以让事情走向双赢的不是吗?我不否认敏梅是我下的一个赌注,赌赢了,你爱上她,从此我赢回一个疏离的亲孙儿,而你赢得的是一份世间少有的真爱。奈何你总是看不清。或者这就是命运的定数。”
常宁在他的营帐又再次坠入宁静时,“啪”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被子,瓷器划破手心,递来深沉的疼。他不会永远让自己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愈是不让他碰触的,他愈有夺取之心。
正文 第十节 围场剖情
暖暖的风吹进来,撩拨着马车檐遮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车厢里铺就了一层又一层轻软的絮被,为的是怕一路的颠沛会让安置于软被上的人感觉些微的不适。
她是被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草药味扰醒的。她对这个味道太过熟悉,四年的时光,不变的是每日清晨叶儿为她熬制的这味药。
“叶儿”她的声音沙哑。眼帘掀开,是陌生的环境。“叶儿”她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许是马蹄声盖过了她略显微弱的呼唤。身子很沉,动不了。她无奈的笑了,撇头看见那从四方窗棂外投射进来的光景,蓝色的天空仿佛能沁出水来,闲散的几多白云,有意无意的点缀着。偶尔有树枝掠过窗户,淡淡的春天的味道。
叶儿推开门栏进来,惊呼:“格格,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叫了,只是你没听见。”她好笑的看着叶儿。让叶儿扶起她靠在车厢上。“这次我睡了多久?”她淡淡的问。
“三天。”
“比上次症发又多了一天。”难怪她现在感觉身子更加的乏力了,淡淡的笑容,一脸的漠然。
“小姐,没事的,管戎前日就启程赶回江南去了,要白大夫配置新的药方给你。”叶儿安慰着。
敏梅轻笑出声,“叶儿,我不是怕死呢。”
“格格,你不怕,可是叶儿怕啊!叶儿好怕,好怕格格不在。叶儿该怎么办?”叶儿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为何还要去招惹那恭亲王,我们躲着他不好吗?你忘了白大夫说过的话吗?心悸症最忌动情,格格我们回江南吧。”
敏梅没出声,撇头看着窗外。是她招惹他吗?她躲了,可是却仿佛总也躲不过一般。
四年前生下常宁的孩子,孩子整整折磨了她两天两夜才瓜熟落地,心悸症是那时候第一次发作吧。孩子没能活过三个月,她也差点在那时死去。
三年前在江南遇见白大夫,他解了她病症的疑惑,他说那是她胸腔里的那颗心上破了一个洞,而她的孩儿也可能是承袭了这症状,所以才会夭折。
一个洞,她低头看着胸口疼痛的位置。是啊,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洞。她还能拖着这心口上的洞走多久呢?
恍惚间想起那日在常宁营帐的那一幕,愁绪终于还是爬上了她的眼眸。
“允承有来过吗?”
叶儿低下头默不作声。
她释然的笑了笑。允承是该恨她的,当初她对他的莫不挂心,事后的一走了之,只是留了个让人讥诮的姐姐虚名给他,她可以想象,在那些尖酸刻薄的皇族宗亲嘴里不会有什么好话。一个疯狂追着常宁身后跑了十余年的外系格格,耍弄权贵得到王府福晋地位,却得不到王爷心的失败角色,最后还一纸和离书带给皇族不堪的羞辱。
顶着她弟弟的身份的允承必然承受了无数的难堪。
感情,是白大夫要她禁锢的,江南的那几年,她真的做到了。回来皇城之前白大夫千叮
万嘱不得动情,不得激动。要做到,真的好难。
敏梅再见到常宁已经是到达木兰围场的日子了。
日子居然就在马队的颠沛流离间进入了初夏时节。木兰围场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高阔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塞罕坝草原上铺就着茸茸青草和万紫千红的野花。
敏梅知道再过去一点点,就能到达自己的家乡了。
她的身子在这长途跋涉里时好时坏,急煞叶儿。一直埋怨着管戎不该告诉格格春狩的事情。可是看见这片辽阔的土地,敏梅的精神突然大好了起来。嗜睡已经明显减少,越接近草原,她越是兴奋,面颊上甚至染上了久违的红润。
今年皇上没有选择行宫为落脚点,而是选了一处宽阔的地方安营扎寨。一个个的营帐被支起来,仿佛是蒙族人特有的蒙古包一般。满蒙人本就出身于草原,即使入关后已经满满汉化,筑起亭台楼阁,可是对于老祖宗留下的习性还是不会觉得陌生的。
安置过行李,她就迫不及待的走向那片草原,仰头呼吸着这久违的草原气息。
“叶儿还记不记得我阿玛说过塞罕坝是最美的地方,有山有水有云彩。”小的时候,阿玛有好几次骑马带她来到这里。
“叶儿,我好想骑马啊。”
“格格,不行,你的身子才刚好,万一有个差池怎么办?”叶儿难得一板一眼的说,这刻她倒像个严苛的主子了。
“不会,你看我不是好全了吗?”说完,她还一个旋身,宝蓝色的骑装披风随意的扬起。
“万一骑马的时候又犯晕怎么办?管戎不在,叶儿救不了。”叶儿就是不松口。
远远的,常宁就看见了她,贴身的骑装穿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削瘦了,她生病的这十来天,他几次想要去看,却都奈何皇奶奶的旨意无法接近。她没有用膳吗?为何远远看见她飞扬的披风,他会有种感觉,仿佛风一扬,她便会消散一般。
她和叶儿的交谈顺着风正好传入他的耳里,她那张小脸上写着的渴望那样熟悉,触动了他记忆的弦,丝丝的痛楚被他刻意压制住。一个利落的翻身,他已经跨上他的良驹,用力夹腿,马已经朝她们奔去。然后是叶儿的尖叫声中,坚实的臂膀拦腰将她抱住腾空,下一秒,敏梅已经跌入一具熟悉的怀抱,安置于马背上。
顾不得身后那群皇亲贵族们投来的异样眼光,明明知道不该和她牵扯,他却无法在面对她那渴求的神情时再拂袖而去。满足她吧,人生的相逢里,他突然希望能满足一次她的翼望。
他知道自己应该停下,可是却一直策马狂奔着,耳边呼啸的是木兰围场初夏还有些微凉的风声。恨不得能就这样带着她策马而去。胸口的那个人,纤细的身子紧贴着她。瞬间已经让他有被温暖包围的感觉。他的手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他的下巴就抵着她散发淡香的发丝里。身体与身体的契合仿佛她本来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曾切割,严丝合缝。
不知是风吹疼了她的眼睛还是身后的体温捂融了她眼里的寒冰,她只感觉心头酸酸的,泪水在一瞬间滑落,却很快的随着高驰的速度在风中消失殆尽。这是她曾经百折不挠想要得到的位置。几次来木兰围场,看着骏马上奔驰的他,她一遍遍的幻想着自己和他共骑的画面。如今的拥有,却只让她更加深刻的感觉到过往的一切已经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