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成说(女尊)-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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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想到这里,复又不死心地再一次敲了门,却依旧没有回应。
树上的虫儿聒噪地叫着,阿狸又静静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脚都有些发麻,只得失望地转身离开。
师父的药,今早已经是最后一剂了。阿狸想着,决定今晚还要再来一次沈郎中的家。
然而她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屋子里兀自传出一声奇怪的闷响。
“咚!”
阿狸闻声停住脚步,疑惑地转过头。
“沈郎中,你在家吗?”
阿狸返回来,试探着伸手去推了沈杏芝院子的木门。没想到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之下,门便“吱嘎”应声而开。
而后,阿狸看到了她此生见过最恐怖的一幕——
阿狸只觉得全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脊背上的寒毛根根竖起。琥珀色的眸子惊恐地圆睁着,收缩的瞳仁里映出面前那一团血肉模糊的身影。
此时沈杏芝的院子里,一具染血的身体正痉挛地颤抖着。那人的头发披散,血污凝结,身上衣衫破漏染血,有细而长的伤口密布全身,皮肉翻卷狰狞。倘若不是那一双她熟悉的眼睛,阿狸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团浸血的生命,便是璧寒村中最受人尊敬的郎中,她最好的朋友的母亲,那个整日笑眯眯眼冒精光的——沈杏芝!
而此时的沈杏芝正圆睁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拼命对着阿狸说着什么。可是那不停颤动的唇已经无法再称之为唇,因为一条长长的伤痕已纵向划开了她的脸,从下巴到额头,鲜血潺潺地往外涌
身体好冷,可是不能动。阿狸定在原地,不住地颤抖。她并非没有见过死人,然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这世上竟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沈郎中”
阿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颤颤巍巍走到奄奄一息的沈杏芝身边。她咬着自己的唇,拼命克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超出她的承受。手指不住地抖着,眼眶发酸,可是却流不出泪。
她想抓住沈杏芝的手想要把她扶起来,却只觉得手上一黏。沈杏芝竟在拼命将她向门的方向推。她看到沈杏芝似乎正在摇头对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完全震住了,什么都听不见。
那割开的唇不住地抖动,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夹杂着粘稠的血沫。阿狸从沈杏芝的眼中看出了很多她无法理解的情绪。
忽然之间,阿狸不再动了。
因为她听到了身后陌生的脚步声,而后只觉得背后蝴蝶骨处一记尖锐的酸痛,四肢便变得僵硬无比。
她动不了了。
有风拂过脸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见到如此惨状还敢去接近的孩子。”
身后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
沈杏芝闻声眼睛睁得更大,她拼命地嘶喊着,可是喉咙中却只能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阿狸这才发觉,沈杏芝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
“刚刚疼成那副模样都不肯出声将这孩子引来,申行止,你在怕什么?怕我要了这个孩子的命吗?”
女子阴测测地说着,慢慢向沈杏芝与阿狸的方向走过来。
女子走出阴影之后,阿狸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妖冶邪魅的女子,眼角有一道红色的刀疤,短且深。阿狸觉得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可是如今头脑涨涨的,她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而此时,那女子的目光也如利刀般刮到了阿狸的身上,定了许久,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尽嘲讽地一笑。
“怪不得你会在意这个孩子,她长得,真像一个人呢。”
女子走到阿狸面前,冰冷的手指挑起阿狸僵硬的下巴。
“尤其是这双眸子,真是透着说不尽的狐媚和风骚呢。不知会是如何多情的男子,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女子阴阳怪气地说着,在看到阿狸眼中的不甘之后,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阿狸只觉得下巴快要被捏碎了。
“可惜了,是个女孩儿”
女子打量着阿狸的脸,冰冷的眼中流露出许多种复杂的情绪。而后眸光一凛,眼中便只剩下一片冷酷。
“小家伙,你要记着,今日害你送命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身边这位‘救死扶伤’的‘沈郎中’。”
女子说着,手中已多了三根翠绿色的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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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向西垂落,寒筱坐在矮桌边,头已经不知第几次从曲着的手臂上滑了下来。
为小阿狸缝制的衣服又做好了一件,如今只等着自家徒弟回来贴身试一试,可是如今阿狸去了一整个下午,却还不见回来。
莫不是又和小凉秋玩得忘记了时辰?
寒筱胡思乱想着,直到意识渐渐模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九年前璧寒村的那一场漫天大火之中,那个拥有着一双血色眸子的女子,再一次出现
一片火海里,女子绝美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很亮。浓密的长睫在那双好看的杏子眼前落下浓浓的暗影,微风拂过她的额发,露出发间那一抹嫣红的火样图腾。
如今的寒筱已经知道,那火一般的图腾便是铸剑火家与生俱来的印记。那个女子是火家的人,更确切地说,她便是火莲。
曾经在那个雨天与他相识,令他魂不守舍一等便是九年的女子,是火莲。
铸剑山庄的,火莲。
心中有许多疑问,可是喉咙被热血顶住,他开不了口。
他很想告诉她,他始终不相信她会是八年前火焚璧寒村的凶手。所以他才会向阿棠瞒下自己曾经在那一夜见过火莲的事情。他知道阿棠这些年来一直想着要为村中人报仇,所以阿棠一定不会相信他。
周围很热,火辣辣地热。
他看到女子对他展颜一笑,嫣红滟涟的目光温柔如水。而后,便如风般越飘越远。
他想追上去,可是脚下使不上力气。许多血色的藤蔓裹在他的双脚上,他拼命拉扯着,想要挣脱束缚追上女子的脚步。
再走慢一点,等一等我,就好
寒筱在心中呐喊着。
当他终于挣脱脚下的束缚的时候,不期然却听到身后一声凄楚的低唤:
师父
“阿狸?!”
寒筱从梦中惊醒。
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黏黏地粘在身上。寒筱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头有些昏沉沉的,他下意识地轻唤了两声自家徒弟的名字,才后知后觉地发觉阿狸竟然还没有回来
周遭似有喧闹的人声,寒筱不放心阿狸,打起精神准备出门去看看。
门“嘭”地一声被推开,门外冲进来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是阿棠。
“阿筱!”
萧棠疾步走来,不等寒筱有所反应便拉着寒筱的胳膊往外走。
“村中又起了大火。”
“什么?”
寒筱震惊。
“是火莲。”
月色下,阿棠的面庞忽明忽暗。眼中隐隐地,都是恨意。
梦境与现实,寒筱已有些分不清楚。
来不及去细想些什么,寒筱踉踉跄跄地跟在阿棠身后,脑子里只余下阿棠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是火莲。
“你和村中的夫孺都暂且躲到花大姐家里,花家夫侍会帮忙保护你们。”
寒筱后知后觉地听着,许久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奇怪。
“花家?”
“这其中的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讲给你听。”
阿棠含糊道。
虽然寒筱已在璧寒村生活了九年,可是关于村中的事情,他却一直知之甚少。阿棠承认自己确是在有意瞒,然而此事关系到璧寒村生死存亡,即便是寒筱,她也无法如实相告。
毕竟已有铸剑山庄这个活生生背信弃义的例子摆在眼前。
哼!明里是白道第一庄,暗地里却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棠咬着牙。
寒筱下意识地跟从着阿棠的脚步,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错落的思绪漫天飞舞着,寒筱隐隐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眼看就快要走到花家,阿棠忽然觉得手中一紧,下意识地回过头。
“阿筱?”
“阿狸在哪里?”
“阿狸?”
阿棠不自觉脱口而出。事实上,她刚刚心中只挂念着寒筱的安危,阿狸的事情,早已被忘得一干二净。
“我要去找她。”
寒筱打算转身回去,却被阿棠拦住。
“你不会武功,自保都成问题,还如何能够去找阿狸?你听我的”
“不行。”
寒筱说得决绝,那灼灼的目光刺得阿棠眼中一痛。寒筱趁机挣脱开阿棠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
阿棠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夜逃
当阿狸再一次找回自己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身上绵软没有力气,脸上,尤其是额前,更是火辣辣的痛。想必,是刚刚受伤了吧。
艰难地动了动脖子,阿狸发现自己正躺在沈杏芝家中厨房的一角。身上覆着厚厚的柴草,阿狸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从草堆中挣扎出来。院中依旧是浓浓的血腥味,可是阿狸从大敞的门中只看到了地上有一滩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
想必是那女子以为阿狸已死,于是将她的“尸体”丢到了沈家厨房的柴草堆里,又带走了沈杏芝。
想到这里,阿狸不由想起阿念的娘亲。若非是乔姑姑自小给阿狸定期服用防毒的药物,那么此时躺在这里的,恐怕真的会是一具尸体。
虽然身子依旧酸软无力,不过阿狸发觉自己还是勉强能够行走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已到了后半夜。自己这么晚还不回去,师父在家中,一定要担心了
阿狸想着,扶着墙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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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筱在离开阿棠之后,便径直朝着沈杏芝的家跑去。这条路说短不短,一路跑下来,依着寒筱的身子,几乎已算得上是极限。
阿狸今日正是去了沈家未归。而在过去的三年中,自家徒弟还从未夜不归宿过。
联想到今日璧寒村中发生的种种,寒筱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他推开沈家大门的时候,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掌抚在胸前,寒筱大口喘着气。单薄的双肩起起伏伏,照在那暗淡的月辉之下,更似蝴蝶开合的翅膀。
四周弥散着一股腐败而血腥的气息,可怕的寂静像是一朵黑云笼罩在寒筱的头顶。他有些不敢去想,倘若他在这里看到了阿狸的尸体,他该怎么办
这样的设想太可怕,可怕到让寒筱只是想一想就已觉得窒息。
阿狸,师父求你,一定不要有事
寒筱在心中默默祈祷,而后,伸脚迈入了院子。
四周有夜虫的低鸣和树叶的沙沙声,月色浑浊,映得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模糊难辨。
“师父!”
黑暗中,寒筱听到了自家徒弟虚弱却熟悉的声音。
“阿狸?!”
寒筱心中一跳,循声望过去,刚刚涌上面庞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僵住。
他看到自家徒弟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单薄纤细的身子。只是那双原本该是琥珀色的眸子,此时却变得鲜红如血。曾经额上那团模糊的暗紫色胎记,此时已凝成了一枚嫣红的火样印记。
血眸,火印。
他的阿狸
寒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下,寒筱的脸色苍白脆弱如同风中枯叶。美丽的丹凤眼眸如同两汪秋水,此时却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家伙。
心中似有什么情绪,在瞬间升起,又在瞬间坠落。
阿狸见到师父出现,连忙踉跄着向前。然而见到寒筱此刻的神情,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为何,师父此时的眼神,那样陌生
“师父?”
阿狸轻声唤着。声音里带了几分莫名的不安,听起来让人心疼。
于是寒筱终于回过神来。
他走过去,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
“对不起,是师父太笨了,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保护阿狸。”
师父的怀抱温暖柔软,在经历了白日的凶险之后,阿狸忽然很想哭。
“师父”
村中的大火已经燃尽,唯有阵阵浓烟,遮住了皎洁的月。
离开沈家之后,寒筱便拉着自家徒弟一路往回走。村中的大部分村民早已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而少数会武功的人也都参与去追击那些纵火之人。于是现在整个璧寒村中都是静悄悄的。
夜风习习,燃焦的房屋颓然地坍塌在村路的两侧。阿狸这才发觉,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师父,我们要去哪儿?”
在发觉了自己此时和师父所走的道路并非是回家的那一条时,阿狸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出口。寒筱闻声顿了顿,握着阿狸的手又紧了些。
“师父会护着你的。”
那双纤细柔美的手,总是带着温暖而细腻的触感。阿狸忽然想起三年之前,便是这一双手,将她从孤竹林一路带到璧寒村。这双手,会柔柔地抚摸她乱蓬蓬的黑发,会教她写字,为她缝衣。如今,这双手却是冰凉的。隐隐地,传递出手的主人不安的情绪。
直到阿狸被寒筱托上一匹马的时候,阿狸还是不清楚自己身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师父,我们要离开了吗?”
阿狸试探地问着。而后她看到自家师父无声点了点头。
“璧寒村,已经无法继续再待下去了”
阿狸看着自家师父话语中的欲言又止,隐隐预感这件事情该是与自己有关。
她果然,又拖累了师父吗?
说话间,寒筱已解开了拴在立柱上的马绳。
这马本是萧棠的马,自是认识寒筱的。于是马儿在寒筱面前打着响鼻,兴奋地踱着步子。
阿狸在马上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寒筱上来。
“师父,我们不是要离开么?”
师父,你确定这样在这里消耗时间,真的没关系吗
可是寒筱却仰起头,无辜地看着自家徒弟疑惑的脸。
“阿狸,师父忘记自己不会骑马了”
寒筱说着,果真蹙起了眉头。
“我会骑马,师父上来就是”
阿狸俯身伸出手,月光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皎洁。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一种要和自家师父私奔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阿狸屁股底下的马儿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