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其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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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重回来时路已难 。。。
次日辰时，黛蜜才心满意足地醒来，两人食了些野果，便又继续赶路。虽然有端木宇在后方护航，但还是尽早回到翼国为安。
一路上，黛蜜显得分外欢快，目不暇接地观赏者周遭风景。一看见花鸟鱼虫，便吱吱喳喳地讲起当初与南儿糟蹋眠山的英勇事迹。
见她讲起南儿时显得颇为平静，夜槿恒心中也不由得一宽，仔细听她眉飞色舞地唠唠絮絮，偶尔恰时地说上几个字。
洋洋洒洒了一个上午，黛蜜终于忍不住嚷道：“师傅，我口渴了！”
当初匆匆策马赶去战场，马上哪里曾备水囊，如今只好下马取水。
“我本来呢，也想伟大地忍耐一下，可是，实在是好渴，喉咙都要着火了！”黛蜜转身嘻嘻地卖起笑来。
夜槿恒侧耳倾听，闻得一丝流水声，笑道：“不远处有溪水，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到。”
“嗯嗯！小的遵命！”她弯□子，附到龙影耳边哄着，“小黑，跑快点！姐姐我一开心，赐你条仙萝卜也说不定！吃了仙萝卜，你就能变成白嫩嫩的啦！”
黛蜜抚了抚龙影的脖子，啧啧叹息：“唉，害我变得这么矫情，都怪你，长得实在是黑，真黑！”
龙影不满地吼了她一声，狂奔起来。夜槿恒朗笑出声，美妙得有如流水溅玉。随后，俯身拍拍它的脑袋。
溪水清甜极了，黛蜜喝了几口，大觉痛快！弯腰正要继续，却被夜槿恒一把拉了起来！
“诶诶诶师傅，我这还没喝完呢！”
她傻愣愣地朝夜槿恒嘟嚷着，却见夜槿恒面色清冷，唇边浅浅笑涡已消失不见，湖眸中捎上几分凝重的冷色。
“有人来了！”
他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黛蜜却立马抹了把嘴巴，直直地站好，摆足了小徒儿的姿态，“师傅认为该如何？”经过昨日一遭，如今竟无由地淡定。
夜槿恒利落地抱她上马，一扬马缰，快速地向旁边一道奔去。
“来人不少，不下五十。”
“啥？！”黛蜜一惊，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有夜槿恒在旁。“五十人？巴特尔那死变态！！”
夜槿恒在她脑袋上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巴特尔的人，也有可能是”他没说完，话音在似有似无的黯然中轻轻地断了。
黛蜜全身一僵，不经觉地挺直了腰杆。双手在貂裘里紧紧地绞在一起，目光落在眼前夜槿恒执缰的手上。那双莹白如玉的手，紧紧地握住缰绳，暗青的血管清晰可见。
两旁树林向后退去，风在耳边呜呜呼啸。她脑子里已是混乱一片，尚未想好应该作何反应，头上已传来夜槿恒清润而低沉的声音。
“蜜儿”声音顿了顿，“你是要回京城，还是跟师傅回――”
“咴儿咴儿！”
夜槿恒话未说完，龙影忽而嘶鸣起来，他自忐忑中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忙使劲儿一拉缰绳。
“欤”
龙影前蹄一刹，马身一个回旋，生生地停了下来！
黛蜜蒙了半响，觉悟的时候脸色已是煞白。前前方竟是悬崖！路面如此平坦，前方却忽然弄个悬崖出来！若非熟悉地形的人，岂不是――
她不由得后知后觉地恐惧起来，拍了拍胸脯，待呼吸平稳下来，方转身笑道：“师傅，好――险。”
末音倏尔滑低，她抬着头，怔怔地望着夜槿恒的脸庞。倾城容颜在风中飘渺，清朗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伤，有如无人问津的幽潭深不可测。
师傅
黛蜜忽觉心尖一疼，正欲开口呼唤，耳边却鸣起一阵阵马蹄声。
她回眸一望，却见一抹熟悉的黑影渐行渐近。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尤记当初，你莞尔回首，倾城一笑，轻拥我入暖怀。
那般深爱你的我啊，曾多少次独自站在云水之涯，等待着意气风发，壮志凌云的你，日夜遥望，任掌心里那朵妖冶惊艳的梦里花，日渐凋零
细雨落，一行一行，归入苍莽青山。
她凝睇着渐渐清晰的容颜，卷走所有惊诧之色，静静地下了马。
司寇云战策马而来，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地踩碎满地枯草。风萧萧，吹动他如常的黑色衣裳，依旧那般妖娆英俊。可细细一看，却有龙腾的暗纹绣在其中。
“蜜儿！”
他那般深情地唤着，一拉手上马缰，墨雪便乖巧地停了下来。
多么俊美的男人，五官完美得宛如雕塑。狭长的凤目，魅光流转，刚硬的轮廓，锐利如剑。未动声色，已是睥睨天下的姿态这样一个高贵宛若天神般的男子，正走向她自己。
黛蜜眼光未移，惊愕过后，心里却感觉异常的平静安稳。只是不知为何，指尖却随着他的靠近颤抖得越发厉害
凤眸灼灼如火，闪动着满溢而出的渴慕，司寇云战缓缓靠近她，颠倒众生地魅惑一笑
他伸出一手，轻轻地噙了那名，“蜜儿”
黛蜜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水眸微微一垂又迅速抬起，轻问道：“你来了？”
司寇云战被她轻微的动作惊了一下，眼里迅速染上浓浓慌乱，忙又走近两步，声音似是诱哄般，软得无边无际。
“蜜儿，我来接你了，来，跟我回宫。”
来，跟我回宫
夜槿恒静静地站在一旁，清隽的白影仿佛要在这雨雾中隐没。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他悲凉地想着，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白玉箫，唇边缓缓地绽出一抹苍凉苦笑。
广袖流云，一曲轻舞过后，他却只能在她的眸中匆匆过场。
细雨中，司寇云战的轮廓显得些许模糊不清。她凝望着他，专注而恍惚。似是在透过他的容颜，回忆着他曾为她筑起的幸福。
笑语呢喃，深情对望，相枕而眠曾红烛共剪，亦曾执手缠绵。
然而如今，却空留一片残垣断瓦。
许久许久，她望着那一双饱含期盼的凤眸，终启唇吐出一句：
“不！”
不
那一声回答清晰地在天地间回荡。司寇云战如遭雷击，惊愕地看着黛蜜，似乎想要从她眼中辨清真假。心魂顿散，他只觉自己如坠太虚，眼前唯剩一片空白。
夜槿恒蓦地抬首，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不，一定是听错了，定是听错了怎么会呢，她怎么会丢下自己
司寇云战面无血色，呆滞地张开双臂，一手扯她入怀，紧紧禁锢，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
他唇瓣哆嗦，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蜜儿，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来，回家”
黛蜜没有推开她，反而抬手轻轻地回拥着他，闭上双眼，缓缓地将头靠在他胸前。
司寇云战顿时一阵惊喜，仿佛一下子从地狱飞上了天堂。忙将她拥得更紧，唯恐怀中的温暖不过是一场无痕春梦。
“蜜儿，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再也不会了”声音颤颤，带着丝丝哽咽。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鼻尖，熟悉的心跳声在耳边有力响着，如同那些日日夜夜，她伏在他身上静静聆听的温柔。黛蜜忍住满腔酸涩，缓缓地睁开双眼，声音轻柔得仿似母亲在唱着优美的摇篮曲。
“云战，我们结束吧”
末音落下，如同一条紧绷的弦铮铮断落，司寇云战黑亮的双眸瞬间成了一片死灰。
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双手无力一松，低声喃喃，“你说什么？”
决绝地将司寇云战推开，摇摇晃晃地往后跌退几步，黛蜜咬着唇，直至舌尖触到一抹血腥，方重复道：“我们结束吧。”
司寇云战胸口一窒，慌乱地伸手，想要重拥她入怀，她却快速地后退了几步，大声喝令。
“别，别过来！”黛蜜站在悬崖边，急急喘着气，眉间锁住一丝沧桑和悲痛。
“云战，你听好了！听好了”声音慢慢平稳下来，飘在风中，恍惚若梦。
时过境迁，如今相逢，一切已然不同。在这深深的凝望中，记忆里的甜蜜与绝望渐渐地清晰如昨。
“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我曾经自欺欺人，可心里却是清楚的，我那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恨得起来？”
墨雪在身后呜呜低鸣，司寇云战痛得几乎窒息，那样高大修长的身躯却在风中摇晃，像是无处可归的孤魂。
他的心冷到了极点，也无措到了极点，只断断续续地喊着，“蜜，蜜儿”
黛蜜轻轻笼住双肩，似是挨不住这料峭的山风。雪白的貂裘随风颤动，她小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似乎一不小心，便会被风刮走。
她半垂眼睑，嘴角弯起一抹苍白的笑，低哑浅吟，“可是，云战，我累了 ，也怕了，爱你整整六年，我曾经幸福得像是飘在云端，也曾痛得心都似碎成一片一片可是，爱了就是爱了，就算直到此刻，你我之间变成这样的境地，我也未曾感到过一丝丝后悔”她望向他，明明想要哭出来，却淡淡笑着，眼中留恋而又决绝，“只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云战云战，我们就这样吧，到此为止，相忘也好，相念也罢，到此为止了。”
雨渐渐密起来，司寇云战满脸惨淡，似乎疼得开不了口，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眼底是令人心碎的绝望与悲痛。
她的话像是一道符咒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他缓缓地阖上双眼，让自己陷入无边黑暗。
你明明爱我，为何要舍我而去这么黑，是梦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噩梦而已，梦而已。
夜槿恒心疼而怜惜地看着她，心里交杂着百般滋味，却只清晰地感觉到一味苦涩。
司寇云战那绝望的表情那样狠狠地撞进眼眸，黛蜜只觉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再也无法痊愈的伤口，痛得她几乎要忍不住大哭起来。脑里一片混沌，她捂住心口，满目苍凉，“就这样吧，好么？”
这一日，是风，是雨，是轻声的呢喃。我笑着向你挥一挥手，愿你也能笑着转身，从此风雨不同路，独自欢喜，独自寂寞。
“云战，回去吧”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惊破天地，司寇云战凤眸暴睁，俊美的面容此刻布满了狂乱之色。雨水将他湿透，黑衣紧紧贴着身躯，勾勒出无助孤傲的脊梁。这个高高在上，惊才绝艳的男人显得从未有过的狼狈与卑微。
司寇云战用力攥紧手心，全身抖得厉害，不知是冷是痛。理智早已被抛诸九天之外，他迷茫得如同一个被弃的孩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哽咽着大吼，“不！颜黛蜜，你不能这样！我还没说结束，不准结束，我不准！”
他疯狂地冲上去，就算她反抗也好，怨恨也罢，他都不能失去她，再也不能
眼见司寇云战就要冲到跟前，黛蜜一惊，下意思地快速往后退。
“蜜儿！！！”
耳边忽然传来夜槿恒一声惊呼，黛蜜蓦地刹住脚步，回头一看，竟是已退到了崖边。
崖下的云海涛生涛灭，而崖上风雨萧萧。她不禁晕眩了一下，回过头来，再不敢往后看。
夜槿恒惊惶无比，恨不能飞奔过去将她拉回，然而见她神色恍惚，却万不敢冒险惊了她。
司寇云战也顿时清醒了半分，不敢再追，只紧张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央道：“蜜儿，回来，回来！”
黛蜜恍若未闻，神思沉溺在悲痛中而无法自控，只继续喃喃说着，“你怎么还是没变还是当初的那样霸道。记得么？你曾说天下和我，你都要。你可知道，你想要得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对你而言，天下也许比我更重要”
“不，不”司寇云战无力地否认，胸口剧痛，有如被掏了心肺一般。踉跄地后退几步，身体摇晃了几下，竟“咚”得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身后侍从大惊失色。
黛蜜猛地一震，心里又酸又痛，唇瓣哆嗦着，“你――”
天色沉沉，千丝万缕的雨，有些坠在高崖之上，有些落入深渊，在滚滚云涛里，无迹可寻。
乌黑的发丝黏在额上颈上，脸色苍白得像是就要死去一般。贵为九五至尊的他，竟跪在地上，放弃了所有尊严，痛楚万分地央求着：
“蜜儿蜜儿，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天下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回来，回来，可好？求求你，回来一切都变回原样，我只要你，只要你，蜜儿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一丝动容自眼底闪过，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形，想要走向他。可是下一刻，眸中又是一片死寂，她望着他在雨中那令人心碎的身影，狠狠地闭上双眼，收回了踏出的脚步，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丝希望未曾燃起已被坚定地掐灭，司寇云战神色大恸，全身如坠冰窟，“蜜儿我只要你，只要你，还不行么，只要你还是不行么？”
若你我之间从未有过那样的伤痛，若你身处的位置不会那般无奈，若我们还能够回到原点
胸口痛得几乎窒息，黛蜜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干。她阖上双眼，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最后一次，为他。
“你知道么？我曾经真的很怨你，为了你的江山，你要娶别人，背弃了你所有的诺言。可是，没关系，既然如此，我离开就好，离开就好可是，可是我却连孩子也失去了，你无法想象，当孩子化为一滩滩血迹，永远永远地离开我时，我有多么痛不欲生那是我唯一的希望啊，可是却再也没有了。你也不会懂得，当我眼睁睁地看着南儿死在我的面前时，我有多恨自己”
那些无法淡忘的伤痛自她口中沉沉而出，司寇云战颓然地僵住，怜惜，懊悔，不舍，悲痛，在他眸中泛滥成灾，幽深的瞳色碎成一片一片，终飞入万劫不复的昨日。
“是我错了是我的错，蜜儿，我错了可是我――”
她摇了摇头，似是在说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
“可是我又好心疼你，你肩负得那么重，那么沉你那么身不由己，回头无望，前路太艰看你那么累，我也想替你累了你还怕我担心，在我面前总是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