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疏影风临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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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陆庭珩从腰上解下,亲手交到她手里,少时那段情缘始终记忆犹新,每当念着时,才拿出来瞧几眼。
窗扇传来咚咚轻响,起初还当雨声,但细听之下,居然是有人在外叩窗,过雪慌忙将玉佩收好,轻声轻脚地凑到窗前,屏住呼吸问:“是谁?”
“二小姐。”
过雪听出是江轲的声音,方打开轩窗,江轲鹄立檐下,衣衫间折着清透的水光。
他出现在府上,说明岑倚风今晚也已经回府了,过雪语气充满疑惑:“怎么了吗?”
江轲言简意赅道:“少主正在书房喝闷酒,很多。”
喝闷酒?过雪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轲开口讲:“二小姐也知道酒多伤身,应当去劝劝。”
“我?”过雪表情怔仲。
今天明明是岑倚风的生辰,他却把自己关起来喝闷酒。尽管过雪满头雾水,但听江轲一说,还是嗫嚅着拒绝:“他心情不好,只怕我去了他见了更不开心才是。”
江轲道:“前几日,二小姐见过陆公子了。”
过雪大吃一惊,这才恍然,难道那日她回府后,无巧不巧地被岑倚风撞到,认出那是陆庭珩的马车?至于其它事,凭借岑家的人脉,稍作打听即可。
过雪明白江轲是在提醒自己,可仅仅如此,就惹得岑倚风不高兴?她有些云里雾雨,但随即一转念,岑倚风与陆庭珩自小关系要好,上回岑倚风也曾警告过她,或许岑倚风是误以为她与陆庭珩私下有所来往,怕她不好的名声影响到对方?
过雪显得焦急,脱口解释:“不是的,我本来是为了买那坛‘碧玉沉芳,可最后一坛刚好被陆公子买下,陆公子得知是为了哥哥的生辰,这才让给我的,后来马车途中出了状况,我才乘陆家的马车先行回府的。”
江轲见她完全理解不到点子上,摇了摇头喟叹:“二小姐还是过去瞧瞧吧。”
对方态度坚持,过雪低着头沉吟,半晌,终于答应。
因外面下着小雨,天气清寒,过雪身上裹了一件厚缎斗篷,江轲替她撑伞提灯,慢慢沿着青石小径踱行,四面漆黑,细雨敲打在梧桐叶上,噼噼啪啪作响,宛如珠碎玉裂,零乱疏影,挑破一片泱泱静谧的夜色,地面腾起白雾,时而袅绕周身,时而被风吹散,就像砚台的半盏墨倾洒出来,笼着那远处的楼阁,近处的树石,皆浸在朦胧湿意里。
书房二楼果然亮着灯,隔着袅袅烟雨,那一点幽光,仿佛来自深山寒谷,微闪现绰,显得孤静而寂寥。
过雪掸了掸衣肩上沾染的雨露,江轲守在门口,在他眼神示意下,过雪略一踌躇,才缓缓迈步登上二楼。
她方上了二楼,就听到“砰”一声轻响,岑倚风正无力地伏在桌案上,手边的白玉杯被不小心碰倒,残留的酒液宛如一滩晶澈水银,从中细细腻腻地流溢而出。
过雪看到他跟前摆着那坛“碧玉沉芳”,却是原封不动,而他另一只手正在桌面胡乱地摸索着,直至碰到酒壶,动作连颤带洒地往杯子里倒酒,看样子,真是喝多了。
过雪毫不犹豫地上前,将酒壶从他手中夺过来:“哥哥,别喝了。”
听到声音,岑倚风极为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素来深沉的黑眸,已是弥漫起一层迷离色泽,就像雨里迷离的烟色。他定定望着过雪,似乎费了好大功夫,才看清楚对方是谁。
“是你”他眉尖深蹙,说话慢腾腾的,宛如温吞的流水,“你打哪儿来的?”
过雪想他这得喝了多少酒,都已经醉得神智不清了:“哥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到偏室躺会儿好不好?”一边说一边去搀他的胳膊。
岑倚风却猛地挥开,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你走开我不用你管才不用你管”说罢,夺过酒壶,使劲往嘴里灌酒。
过雪一惊,上前拉住他,伸手争夺:“哥哥,你不能再喝了!喝酒伤身,哥哥得保重身体才好啊!”
酒液淅沥哗啦地从彼此间溅落,染得衣襟裙裾皆是熏人的香,最后岑倚风把她推开两三步,有些口齿不清地吐字问:“你说什么”
过雪满脸忧急:“哥哥别再喝了,不然大家都会担心的。”
岑倚风双眸迷奚,盯了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忽然耸着肩膀冷笑:“你少在这儿假装关心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我看了就觉得恶心”
过雪原本满腹话语,顿时如噎在喉咙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
岑倚风笑得有些发抖,死死瞪着她,眼睛里逐渐泛起一层浓浓的殷红,是血一样的颜色,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她:“你当我是什么?我知道呢其实你心里一直把我当成傻子吧,看着我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心里高兴是不是?”
过雪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下意识摇头:“没有。”
“没有?”岑倚风视线落向那坛“碧玉沉芳”,眸中晃过一抹极致痛楚,接着大发雷霆,抓起酒坛狠劲往地上掷去,破口大嚷,“什么生辰礼物,你以为我稀罕!”
他砸的用力,只听得尖锐刺耳的破碎声,残碎的渣子溅在鞋前,过雪吓得捂紧双耳,而岑倚风跌跌撞撞地走近跟前,将她逼到墙角,两手狠狠掐住她的颈项,似要摧花折草一般,那眼睛赤红,几欲滴血,亦如伤到即将发狂的兽:“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你就像这个样子然后、然后一切就都好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宛若疯癫,碎语不断,过雪被他箍住脖颈,瞪大起了一双美丽的秋水眸子,里面淌满今夜的雨,当难过到极处,终于簌簌而落。
他知道他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而今晚,她根本不该出现在他眼前,她终究还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过雪整张小脸都白了,喉间的紧…窒令她快要无法呼吸,大大的瞳眸像小鹿一样呈满惊惶与无助,十分柔弱可怜,岑倚风终于缓缓松开手,身形不稳地退后两步:“给我走,我不想看见你”
过雪抚住微红的颈项低声呛咳,听到他说,不敢逗留地从身旁擦过,可岑倚风想到什么,转而又惊慌起来,一把搦住她的柔荑:“你去哪儿?!”
过雪吓了一跳,下刻,被他连拉带扯地拖进偏室。
过雪只觉天昏地暗,像鱼儿一样被丢到床上:“你说,你要去哪儿?”
过雪哆哆嗦嗦地蜷起身子,牙齿有些打响:“我我去唤江轲来”
岑倚风跟要吃人似的,咬牙切齿:“你别想骗我了,你去找他,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过雪茫然无措,而岑倚风不等她开口,已经压着她倒在床上,覆住那花瓣般柔软的嫣唇,是一番疯狂的亲吻撕咬,他浑身上下充盈着酒的熏香,过雪几乎快被那浓浓的酒芬醺醉了,只听他嘴里碎碎絮絮地念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仿佛是种声嘶力竭的挣扎,一遍接一遍地说着,听得人耳朵都疼了。
过雪想他此刻神智不清,如果拼力反抗只怕不堪设想,倒不如故作顺从,以免他真的发起狂来,最后遭殃受罪的又是自己,心念电转,她立即颔首答应:“好、好,我不走。”
岑倚风动作一滞,晃晃悠悠地抬头望着她:“真的?”
过雪勉强露出微笑,一副哄孩童的语调:“我不走,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岑倚风发下愣,倏地柔情一笑:“那你以后也不许想别人。”
过雪从未如此尴尬,启唇答出一个字:“好”
岑倚风笑意脉脉,目光柔得几乎要滴下水来,亲了亲的她唇瓣:“这才乖”
过雪被电击麻似的颤栗下,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岑倚风喝醉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可怕,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带着小孩子性的黏人撒娇,连吻都变温柔了,仿佛自己是块糖,被他爱缠地含在口中溶化,细细碎碎的吻如同蝴蝶尾羽流连过眉梢、眸角、唇际颈间一片雪白肌肤,烙印下缱绻淤红的暧痕,停不下来,一路蜿蜒滑下,而且,他一边解她的衣服,一边诉着甜言蜜语。
听到那些浓情蜜意的情话,过雪脑中霎时蹿出一个念头,莫非岑倚风把她当成其他女子了?否则他怎会这般难过,说出这般痴情的话?尽管岑倚风从未传出过什么风流韵事,但或许,他心底有深爱的女子,是以这回酒醉才误把她当成对方?
他的吻烫得要命,身躯摩挲间有了危险的征兆,过雪赶紧伸手推了推:“哥哥,哥哥是我。”
岑倚风被她推得不耐,又糊里糊涂地抬头:“什么”
“哥哥,你醉了”想到那些情话,过雪脸莫名一红,“我、我是过雪啊”
“过雪”岑倚风双眸微眯,勉强撑起身体,好似摇摇欲坠的山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随时会压覆下来。
过雪朝他使劲点头。
岑倚风凝着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过会儿终于瞧清楚,一扯唇角,居然笑得颠倒众生:“我知道谷过雪,不就是你吗”伸手指着她的鼻尖,他有点口吃地道,“你这个无情、狠心肠的家伙,竟然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过雪忙不迭颔首,思付着他终于清明点了。
孰料他又俯下身,温热的呼吸触及上她的脸庞,轻似小蚊子痒痒的叮咬,在耳畔柔声细语地讲:“可是哥哥喜欢你,哥哥真的喜欢你”
过雪简直吓得瞠目结舌,见他又欲吻来,慌忙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胸口:“不对,我是你妹妹,我是你的二妹”
他眼波含笑迷离,仍一味痴痴地呢喃:“喜欢你”
过雪纠正:“哥哥是把我想成别人了!”
岑倚风眉心尖尖地颦起,似乎有些生气:“哥哥不要别人,哥哥只要你!”俯首便狠狠吻去。
过雪彻底傻了眼,他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喜欢她,看来这次,他真是醉得无比严重,醉得语无伦次,醉得胡言乱语,连谁是谁都不分了!
眼前人,完全不像她平日里所认识的那个岑倚风!
很快,在他温柔的攻势下,过雪衣衫被褪得一干二净,仿佛水嫩嫩的白荔从皮里剥了出来,彼此的密处紧紧融合在一起,过雪忍不住揪紧床单,腰肢承受不住那强悍的冲力,弓成快要断碎的桥是在风雨里狂乱的颠簸,唇与唇的贴触,舌尖与舌尖的勾绕,满室间,只剩下了情迷意乱的喘息,与无休无止的纠缠
尤阡爱 2013。8。23
痴情亦痴狂1
窗外雨声潇潇,响在耳畔,恍惚很近,又恍惚遥远,直至破晓,方有歇止,檐上残雨嘀嘀嗒嗒地敲打窗沿,宛若离人的泪,凄凄泣泣到天明。
过雪睁开眼时,便看到岑倚风那张阖目沉睡的脸容,两排密密的睫毛真长,轻微一颤,便会令人心跳,隽美如画的五官少了平日的孤冷高傲,多了几分幽宁,纯然得像个万事不知的孩子。
天该亮了,过雪想着不能久留,动弹下身,发现岑倚风一只胳膊环在她的腰上,是一贯紧搂的姿势,过雪稍微挣了挣,见他毫无反应,便小心翼翼抬起那只胳膊,再慢慢放下来,刚要坐起身,岑倚风的眼睛却倏然睁开,好似一束犀利的电光,破夜割幕,叫人不寒而栗。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过雪条件反射地打个激灵,开口唤道:“哥哥”
岑倚风目光静静凝了她一会儿,尔后颦眉,仿佛颇为头痛,用手揉弄着额角,嗓音低沉沉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过雪怔仲,原来他已经记不起昨夜的事,想着那些话,果然是他酩酊大醉下的胡言乱语,也干脆装作不知,小小声地嗫嚅:“是哥哥昨夜喝多了”
她微微垂首,顾影堪怜般,用毯子捂住胸前,脸颊不自觉泛着两团薄红,宛如淡淡的水粉胭脂,似怯还羞,这般光景,让岑倚风一下明悟发生了什么事,眉宇越蹙越深。
过雪思付着尽快离开为妙,可她方一动身,岑倚风就抓住她的手腕,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连岑倚风自己都微微一怔。
“你走吧。”稍后又他松开手,背对躺下。
过雪弯身拾起地面的衣物,匆匆穿好,一直到她离开,岑倚风都没再讲过一句话。
天色熹微,远山泛起一丝鱼肚白,园内树石青朦带润,枝条间挂着滢滢水光,像一幅墨迹未干的山水画。
过雪打开书房的门,便听到江轲的声音:“二小姐。”
过雪用斗篷裹紧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为了掩饰那些难堪的暧昧红痕。
江轲道:“我送二小姐回去。”
“不用了。”过雪也不愿看他,低头瞧着脚下几片干巴巴的枯叶,就像她的心,被风雨蚕食后,再慢慢地凋零、褪色、颓败最后,不过是葬入黄土。
江轲只觉鼻尖拂过一缕幽幽的香,她近乎飞也似的逃走,恍若青鸟的飞影,雾霭间一掠而过,唯独那淡淡的香气,始终徘徊不散。
其实过雪从来没想过,岑倚风酒醉后会是这般模样,喜欢跟人撒娇,说着一些浓情蜜语,然而当他恢复清醒,接连几天下来,他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曾有丝毫异样,完全是不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了,至于那些胡言乱语的话,过雪只当从未听过,也绝口不提。
天气入冬极快,转眼身上已从轻薄的绡纱料子换上繁厚的锦缎暖裘,大小窗扇都被关得密不透风,暖阁内养得几瓶花,被热腾腾的炭火烘熏,却是愈发芬芳弥漫,而庭外的那几株骨里红,不久也该绽放了。
过雪前几日染了风寒,惹得胃口不好,才是养好病,偏偏岑倚风不懂怜惜,深夜一味索取,生是要融了那人,盼来盼去,过雪只等着自己的小日子尽快来临,但当好不容易盼到,却迟迟不见动静,过雪原本没太在意,可过去两天,也丝毫不现迹象,过雪隐隐不安,开始吃饭睡觉都不踏实,整天忧心忡忡的,一有不适,立即私下检查,然而换来的总是失望。
就这样,迟了四五日也不见来,过雪心里生出不详预兆,因与岑倚风不为人知的关系,她对这种事一向敏感,尽管有服用避子汤,但毕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过雪太害怕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想有岑倚风的孩子,也不该有他的孩子,一旦被发现,日后她要如何做人?一想到这里,过雪死的那份心都有,半夜蜷缩在床角,咬着手指头,十根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以前不觉得,可当事情真的降临自己头上,只感到坠入深渊万念俱灰的无望,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越想越觉可怕,然而身边却没一个人可以倾诉,无助,恐惧、悲伤的情绪恍如狂涌潮水快要湮灭她如今就连用膳,过雪也总感到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