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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覆巢之后 作者:葡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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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说以前两姐妹便没什么感情,就算有感情,陆芜菱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耐救得了你?
  若真是三贞九烈的官家小姐,进了楼里,要接客了,为何不学陆芜菱自尽?
  自己过得不好,便也要让别人不舒服,果然是贱妾养的
  罗暮雪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慢慢升腾,冷笑几声后,把布扔给老门子:“赏你了,这件事不准说出去,若是被菱姑娘知道了,唯你是问!”
  老门子连应喏喏,手里接过那匹布,心里却犯了难:自己没有女儿,这匹布颜色不尊重,老婆子穿不得,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绸布庄里换不换得?
  陆芜菱最终也没知道她家三妹送她的这份大礼,把乱絮送走,略料理家务,天便已擦黑,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便这般过去了。
  从今天起,她就真正是个大姑娘了。
  经过这一日,陆芜菱和罗暮雪之间关系却隐隐近了不少,平日教习诗书,说话烹茶,有时陆芜菱指点厨房给罗暮雪做个别致新颖的点心菜肴,渐渐相得。
  罗府的下人们看在眼里,便只等着哪一日改口叫陆姨娘了。
  而此时,繁丝央托去打听方微杜的人也回转来,带回了消息。
  繁丝晚上悄悄寻陆芜菱道:“小子愚俗,未能接近得方公子,只给方公子的小厮留了口信,又打听了消息,说是方公子今年秋天要下场应试了”
  方微杜之前在国子监学习,本就是监生,可直接参加乡试,只不过他声名日盛,素来不将心思放在这等凡尘俗事上,如今方家势败,他作为嫡子,虽非长子,却也是要挺身而出来支撑家业。
  陆芜菱闻言叹息,想起方微杜当年一身白衣,当街抚琴而歌的少年轻狂,只觉得岁月无情,人世沧桑
  秋闱之后,便是万寿节呢
  “知道便可,繁丝你且莫再自作主张,使人去打听了。”陆芜菱严词道。
  繁丝应了是,心里却暗暗叹息,那邻居小子人忠厚可信,送信过去给方家小厮,却是等了几天未能得到回信才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信儿未能传到方公子耳中还是如何
  且这些日子看下来,罗大人确实也是不错,何况姑娘心悦于他,自己便不可再多事了。
  只是姑娘难道就真的给他做妾,将来任人磋磨?
  



私会

  六月末,四皇子一系的重臣,顶替原户部尚书的现任户部尚书刘元卿被弹劾,其在任户部左侍郎时,贪墨西疆军饷一事,天子震怒,勒令严查。
  陆续又有四五名大臣落马,均为四皇子一系的。
  此事一出,本来十分萎靡的太子系精神大振。而明面上未参与此事的大皇子却声誉日佳。
  罗暮雪本来只想勾出此事给四皇子一点小小教训,他手头有点证据,往太子手下的左御史院子里一扔,不妨被太子系狠抓不妨,局面竟是闹得不小。
  大皇子颇为欣慰,但是却还是把罗暮雪叫去,表示了自己的满意和担忧:“此事毕竟是从西疆起,很容易便牵涉到你和程家,最近不妨告病,省得四皇子去抓你的把柄,父皇已经决定万寿节后便要对西疆用兵,到时你是必去的,正好歇这几月。”
  可是这话才说没两天,罗暮雪正要告病,皇上却突然点了他御前侍卫副统领。
  原来的御前侍卫副统领却是被这次军饷案牵连,他是秦川侯的儿子,而刘元卿是秦川侯的弟弟。
  秦川侯又是镇南大将军的表弟,惠妃的表叔。
  大皇子一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任命又不免临时集会商量。
  “暮雪品阶虽不高,向来得到圣上信任,赞他忠直,可能此次也是觉得他可以信任才予以此职。”这是大皇子和手下谋士商量出的结论。
  “反正是个副职,也没有太多职责可担,暮雪便去按部就班行事也罢。”这是程果毅的原话。
  罗暮雪却知道,恐怕要防着点四皇子故意使什么坏。
  他暗自决定,巡卫时绝对不要离得皇宫内院太近,也要小心什么违禁之物,巫咒之物,一意提些心眼。
  听说惠妃在宫中手眼通天,安排点猫腻恐怕不难。
  如此一来,罗暮雪就变得忙碌了许多,时常要去宫中当值。
  罗府里头,一直伺候罗暮雪身边的锦鲤,杏儿等人便清闲了下来。
  锦鲤本来就喜欢往陆芜菱身边凑,如今更是如此,经常来找陆芜菱聊天。
  陆芜菱倒是不讨厌锦鲤,锦鲤看着有些土气,也自然谈不上跟她有什么共同语言,可是锦鲤为人还是很懂分寸,并不讨人厌,而且之前她受伤时又曾得她悉心照顾,所以自然不好意思不跟她应付一二。
  不过和锦鲤聊天却也不烦人,她从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说任何讨人嫌的话,反而和陆芜菱聊些她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老家田里的庄稼如何种啊,田租如何交啊,青黄不接时候里正家是唯一有砖瓦房的,市井里猪肉羊肉多少钱,鱼虾多少钱之类的,陆芜菱虽然清高,却也不是那种一味觉得别的东西就都是粪土的人,相反,她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永远有一种求知欲和好奇心。
  一来二去,两人越发熟了。
  这天,锦鲤跑过来跟陆芜菱说:“菱姑娘,厨房的张嫂子跟我说今天集市上有‘宜男草’出售,姑娘去看看是不是姑娘说的‘忘忧草’?”
  原来前几天锦鲤跟她说到那些野菜时候,提到了一种“宜男草”,陆芜菱记得有本书上说忘忧草好似有个别名就是这个宜男草,便比较感兴趣问了几遍它的样子。
  这锦鲤也真记在心里。
  恰好这天繁丝陪外管家去采购绸布针线了,陆芜菱也清闲无事,最近她日子过得舒心了些,整个人也有点放松,再加上集市她还真没去过,便点头答应了。
  换了身朴素的衣裳,去掉头发上的饰品,锦鲤同样打扮得极为朴素了,两人略带了些散碎银两和铜钱,便出了门。
  陆芜菱实则是第一次出门至市井。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酒旗店招,各处飘扬,断的是热闹非凡。许多东西陆芜菱都不曾见过,竟是看什么都有些新鲜。
  锦鲤忍着笑,时而给她介绍下这个那个,时而拉着她快走。
  只是走遍了街道,也不曾见那什么宜男草有卖。
  锦鲤指着一条小巷,道:“张嫂子说是个有红色招牌的小巷子进去,莫不是那里?快走!”
  陆芜菱虽然不曾出过门,却也不傻,见那小巷甚是幽僻,却狐疑起来,不肯进去,只是她力气小,锦鲤的力气却大,指尖触在她右肩一点,竟是半边身子酥麻,被锦鲤半拉半搂着扯进了巷子里。
  陆芜菱心中惊怒,冷冷低声道:“锦鲤,你在做什么?莫怪我要喊人了。”
  锦鲤捂住她嘴,歉然说:“陆姑娘,有人要见你一面,莫怕,我们是为了帮你的,不会害你。”
  陆芜菱扭头挣扎,要想摆脱她,扭头却见锦鲤眼神忱挚,看着自己。
  陆芜菱想自己也无甚可图,且锦鲤看着似乎有几□手,自己断然跑不了,便先安静下来,看看形式。
  前面不多久拐过弯,却有人在等着。
  是个十□岁,锦衣华服的美少年。
  只见他穿着靓蓝色瑞锦长袍,领口露着玉色中单,玉色素罗的中单上满满是同色云纹绣,长袍中间腰带是金线绣的四爪金龙,腰间挂着一串四五颗夜明珠,长绦系着,结得很是精美,头上一顶金丝冠,同样嵌着明珠,更显得他面如冠玉,气度尊贵。站在这样敝旧黑暗的长巷里,更如明珠美玉一般褶褶生辉。
  唇红齿白,面如好女,含笑双眸也如春波一般明媚动人,只是笑容之中却透着不易察觉的寒凉。
  看到陆芜菱,他笑得极为亲切,道:“陆二姑娘,可还记得我?”
  陆芜菱此时已被锦鲤放开,锦鲤扶着她,她身子也慢慢从软麻中缓过来,压下惊怒,看着面前的锦衣俊美少年,却有几分面善。
  再一看他腰带上的龙,便明白了,默默屈膝行了个礼,道:“四皇子殿下万福。”
  四皇子笑道:“一别多年了,还是五年前在皇极寺后山相遇,陆二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
  陆芜菱面上一红。
  五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实不光彩。
  当年她才十岁,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家中又令她觉得十分憋屈,中午贾氏等人歇午觉时,她便偷偷带着乱絮去后山小溪处玩。
  恰好四皇子当时也不过十三四岁,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路过那里,看到她笑容嫣然可爱,竟要上前拉她,号称带回家去伺候自己。
  陆芜菱大怒,抓了一团淤泥扔了他一脸,拉着乱絮跑了。
  好在四皇子后来竟未追究。
  她后来日渐大了,行事稳重了,也知道当日之险,未免后怕。
  后来虽然男女有别,但各家办筵席,进出间偶尔二三次也有过照面的时候,是以面熟。
  却料不到自己家出了这样事情之后,四皇子竟然叫人把自己骗出来
  陆芜菱红着脸道:“当年年幼,请殿下赎罪。”
  四皇子却是轻声笑起来,盯着她红了的脸,柔声道:“小菱儿大了倒是有淑女样子了。”
  陆芜菱觉得他有些不对,特意将自己骗出,现在又这样盯着自己瞧何况虽然致歉,当年也是他登徒子一般非要来拉自己才闹起来的。
  倘若当年的小登徒子大了并没长进呢?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道:“殿下见笑了,不知殿下今日何事?”
  四皇子看她往后退,瞳孔便缩了一下,面上却依旧轻笑,慢慢敛了柔声道:“令尊的事,我很难过,虽有意周旋,奈何父皇雷霆之怒”
  陆芜菱被他说得难过起来,蹙了蹙眉头,哑声道:“四皇子殿下请不必挂怀,是家父有负朝廷”却只想掉头就走。
  四皇子自然看出来,连忙道:“好好,不说这个只是可怜了你”说到后来,又柔了声音,声音悦耳,百转千回,低叹一般。
  陆芜菱纵有百般委屈,也和他不熟,自然不愿意在他面前红了眼圈,只是皱眉道:“不知殿下今日令人将我叫出来有何事指教?”她顾全皇子脸面,不说骗,但心里也知道这锦鲤必是四皇子之前安插在罗暮雪身边,恐怕这两人很不对盘,所谋
  四皇子望着她,缓缓道:“我听闻罗将军待你粗暴,之前还强迫于你,令你受伤”他说话声音很平,但是隐约透着哀伤和愤懑。
  陆芜菱觉得难堪,抬头看,又见他眼睛里含了切齿的痛心,不由一怔。
  “你若是实在忍不得,就和锦鲤说,我自会替你安排。”少年俊美面庞透着冷意。
  陆芜菱怔怔望着他,觉出他未言的心意,一时心乱头痛,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怔了半天方道:“有劳费心。”胡乱施了一礼,道:“芜菱告退。”
  四皇子看着陆芜菱匆匆离去的身影,慢慢唇角绽出淡淡笑容。
  他不敢现在动手,弄走陆芜菱。圣上耳目众多,他近日本就因军饷事被牵连,圣上虽未明着怪罪,只怕观感已经差了些,弄走陆芜菱容易,却恐圣上得知,觉得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今日之事,本是他怨憎罗暮雪,打算现在即便先不动手,也把陆芜菱的心先勾了去,叫他虽然得到人在身边,也得不着心。
  到时候自己事成,把陆芜菱弄回来,已得了她的心,将她置于内宅,恐怕她父亲的事她至死也未必能知,琴瑟和谐,也并非很难。
  只是这两年真是便宜了可恶的罗暮雪!
  见了她的面,看她走,又觉痛心,恨不能现在就将她拉回。
  四皇子咬了一回牙,看到锦鲤犹自单膝跪在自己脚边,没好气道:“还不跟过去,她单身一人走散了如何是好!”
  锦鲤虽然依然面目平庸,却全无平日娇憨淳朴的样子了,面无表情道:“是。”便站了起来。
  又被四皇子喊住:“且住!”
  锦鲤站住。
  四皇子道:“她最近侍寝可多?”
  锦鲤目光闪烁了下:“罗将军叫她去值夜,不算太多,也不算少。”
  四皇子咬牙道:“她未曾拼死抗拒?”
  锦鲤犹豫了下:“现在已不了”
  “可曾偷偷啼哭?”
  锦鲤有些为难,想了想道:“这个却是不知,不过听到她同她的丫鬟说话,似是对罗将军有些动心”
  四皇子大怒:“你怎不早传消息!”
  锦鲤告罪,心中却暗自腹诽。
  四皇子急了一会,阴沉沉道:“你先去,想些事情挑拨他们一二,我若有吩咐,自会老法子通知你。”
  锦鲤得令,连忙匆匆去追陆芜菱。
  四皇子独自站在幽暗长巷之中,却是咬碎了银牙。
  



锦鲤

  陆芜菱走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只因心乱如麻。
  四皇子殿下
  真是没有想到的
  他对自己有意?
  但不知为何,他隐隐的意思透露却令她有种不愉快的感觉。
  甚至想,如果真的喜欢自己,至少也应该是像罗暮雪这样直截了当地表达,而不是,藏头露尾,说什么实在受不住可以找他安排。
  直觉地厌恶
  呵呵,做大事的男人,女人自然是不值一提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或许,只不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也许四皇子只不过是怜悯自己而已如果那样,自己未免
  正心乱时候,锦鲤从后面追来。
  陆芜菱看到她更是心烦。
  锦鲤居然是四皇子的探子,可是四皇子竟然就这样让自己知道了,显然是信任自己不会告密。
  他必然觉得他是帮自己脱难,自己不至于去告密。
  可如果不告诉罗暮雪,似乎又很是对不住他。
  陆芜菱头痛不已。
  锦鲤追上她,认真道:“陆姑娘,殿下让我带你出来,我是下人,不得不从。但我当然是不赞成的。”
  陆芜菱面无表情转过头看着她。
  锦鲤继续道:“如我们这样从小被买进府,再安插到大臣府第的耳目各皇子家都有很多,并不少见,不过我们培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的,我被罗将军发现了只有一死,四皇子殿下当然不在乎我一个小人物的死活。”她说得很平淡,也没有什么恐惧怨恨。
  却叫听的人心里升起一阵难受。
  锦鲤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只是因为出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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