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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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玩了?”
阿九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罗妈妈呵呵一乐,“还挺会记仇。”
阿九看到桌子上摆了个大匣子,抬头看罗妈妈,见罗妈妈笑着点头,便打了开来。
是套新衣裳。
阿九忙展开,华光满溢。
罗妈妈说道,“这衣料叫天羽锦,它比丝还滑,比缎还韧,比纱还透气,最适合做夏衫。它产自楚国,因着原料难寻,制作不易,大楚一年也只得几匹,只有楚国皇室中至尊至贵的人才能得之。那年楚晋有些不合,楚国并不愿兴兵,所以来求天子从中调停,一共只献了两匹天羽锦,当日你大婚,天子赐了一匹给你。”
阿九贴着罗妈妈,不好意思地问,“妈妈这几天都是在给我做衣服吗?”
罗妈妈笑着说,“不然你以为呢?杜妈妈对各式各样的花草都甚知晓,绣功也很不错,我每日去她那,和她一起琢磨该给这衣裳绣什么花边,添什么装饰。加上时间急,所以索性成日躲她那赶工。”
阿九疑惑地瞅着罗妈妈。
罗妈妈哑然失笑,“傻丫头,你不会忘记了吧,明日就是你十四岁的生辰。”
正文 十四章 生辰
阿九一愣。
从前她只过阳历生日,到了这后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时间概念,所以也并不计较何年何月何日。
“明日是我生辰?”阿九声音有些低。
罗妈妈却并未觉察,“是啊,我家阿九十四了呢。我们大乾,女孩子十五及笄,意味着成人,十四岁的生辰也很重要呢,娘亲会给她准备最华美的衣物,让她漂漂亮亮地度过可以被当作小女孩的最后一年。”大乾的风俗,女子十五及笄之后,便可出嫁,如有特殊情况像阿九这样十二就嫁了的,也须得等到及笄之后方可圆房。
阿九心中涌过一丝难过,她的声音更低了,“那。。。便也是我娘亲的祭日?”
罗妈妈的身子猛地一震,她看着阿九黑亮的眼眸,那里蓄着泪光点点,半晌方幽幽地叹了口气,“若你娘亲地下有知,看到你因此而难过,不好好过生辰,想必会伤心落泪呢。她拼着性命生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老惦记着这些伤心事,你是她生命的延续呢,只有你活得开心,她才会开心。”
道理阿九都懂,只是心底的酸涩却止也止不住。从前的阿九并不懂得这些,可是她却无法做到毫不在意。
然而她并不想再让罗妈妈为她忧心,于是尽力攒了个笑容,“我晓得了。”
翌日,大暑。
罗妈妈亲自煮了长寿面,蔷儿献上荷包一个,杜妈妈送来手编的五色花环,看到穿了新衣的阿九,被罗妈妈打扮得华贵却不失清雅,乐得合不拢嘴,拜了个全福“恭叩郡主娘娘芳辰,郡主娘娘芳龄永继,福寿安康!”
阿九忙拉她起来,“阿九要谢谢杜妈妈,这衣裳上的花边真好看!”
杜妈妈和罗妈妈相视一笑,阿九穿上这衣裳这么美丽,又这么开心,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回报?
杜妈妈一拍脑袋,“瞧我,差点忘了。”从袖拢中掏出一个布包,“这是珍娘给郡主献的礼物。快打开看看,这特特地托了庄上的韩叔,赶了几个时辰的路,送来的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布包很普通,寻常的青花缎,阿九拿到桌上摊开,一双大红缎面,绣着含苞待放牡丹的新鞋,一方玉色绣着牡丹花骨朵的丝帕。
杜妈妈啧啧称奇,“这珍娘倒真有心,你看这牡丹花欲放不放的形态,这花骨朵的姿势,简直就跟我花圃里的一个样,想不到珍娘还有这等好手艺。”
罗妈妈的表情激动,阿九立刻明白,这两样东西该是平芬的手艺,再过两日便能相见了呢,平芬却急急地托了人给她送了生辰礼,她心下一暖,不由自主把鞋和帕子拢在怀里,看得杜妈妈直发笑。
罗妈妈正和杜妈妈感慨着,突地传来几声拍门声,还有小厮叫唤“罗妈妈在吗?”
阿九十分惊讶,罗妈妈示意她安心,便迎了出去。
阿九听到院子里,响起低沉的声音,“今日是郡主芳辰,赵明特送来府里给郡主备下的礼物。”
阿九一挑眉。杜妈妈凑过来说,“郡主,照规矩明大管家还得给您行礼。”阿九乖乖地任杜妈妈扶着去院中。
这是女子的内室,赵明不能进来。
赵明看到阿九的那刻,目光有些微凝,好在他是训练有素的大管家,定力还算不错,立刻整了脸色,向前一步,结结实实地给阿九行了个大礼,“赵明恭祝郡主生辰愉快,如意安泰。”
赵明大概二十出头,身材适中,面目清秀,气质儒雅,看上去很是不凡。
阿九心下暗叹,古代真是美男多,这么赞的男人放到现代完全够格当师奶杀手,和梁大叔别一别苗头,在这只能当个大管家,真是浪费啊!
赵明把礼物交给罗妈妈,一共是四色锦缎各两匹,长命锁一个,玉观音一座,金头面一副,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各色金银裸子一盘。
然后作了个揖,便告退了。
赵明是见过阿九几次的,阿九刚嫁来时年纪还小,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将军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娃,让赵明很是不忍,他只能暗中照拂着,上回也是他为阿九争取到了随意出门的机会。
只是今日的阿九,光彩照人地让赵明侧目。阿九的身量,两年来身量拔高了不少,加上最近她刻意节食,小脸尖了许多,全身散发着少女的光彩,又有天下难寻的天羽锦和罗妈妈的刻意打扮增色,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王爷似乎是错过了什么,赵明被这个突如其来又诡异无比的念头惊到了,他赶紧摇头,终是忍不住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小院中,阿九正说着什么把罗杜两位妈妈都逗笑了,她一脸明媚,巧笑嫣然。
入夜,阿九把今日收到的礼物一一摆在面前,笑嘻嘻地问,“妈妈,今天赵明送来的东西,值钱不?”
罗妈妈一脸鄙视,“放到寻常人家,确实算是上品,不过对咱们来说,不值一提。阿九的嫁妆里,随便找个东西出来,都比这些强。”
阿九很感兴趣,“都是像天羽锦那样的好东西?”
罗妈妈刮了下阿九的鼻子,“天羽锦那样的算是极品,不过虽然量少,楚国可是年年都有新匹,你的嫁妆里多的是当世无二的好东西。像鹅蛋大的南珠,大块的极品翡翠,名家的书画也有不少,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王爷只有你一个女儿,可是把看家的宝贝都给了你。”
“那,这些东西都在哪?”阿九想,以后要开门立户的,少不得要用钱,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父王给自己的,绝不能便宜了赵律,得想办法都带出去才好。
罗妈妈似是看出了阿九的想法,叹了一句“傻丫头”,从怀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当年王爷本要给你带足一百六十抬嫁妆,只是大婚后你便要到这南疆,路途遥远,不便携带,所以王爷便把大部分的东西都置换为田地庄园铺面,地契都在我那,带到南疆来的只有六个大箱,里面都是宝贝中的宝贝。这些都是上嫁妆单子的。除此之外,王爷还在各地银号存了不少金银,连楚晋两国也都有,银票和存票也都在我这里。箱子就在后院库房放着。”
阿九越听越乐,“妈妈,那我们岂不是很有钱?”
罗妈妈无语,“若不是我们手中有钱,这两年你哪能天天都吃大餐?”
阿九很高兴,大部分的财产都能随身携带,剩下的六个箱子,好好想办法也不是不能转移,阿九脑子里闪过偷龙转凤,移花接木,以次充好等等字眼,只要外头有人接应,并不是件难事呢。
正文 十五章 故人
阿九知道自己荷包鼓足后便放下心来,她对金钱一向看得不重,死过一次的人了,深知钱财乃是身外物,有钱固然可以省心省力多个保障,没钱也不过就是辛苦些,以她超越千年的时间优势,混个小康想必不是什么难题。
罗妈妈提出明日可以参观下嫁妆,阿九懒懒地拒绝了。
罗妈妈有些讶异,随即便无奈地叹了口气,以为阿九孩子心性,对钱财并不上心。她猜对了一半。阿九极信任罗妈妈,又深觉自己对古董宝贝没有什么认知,看了只怕多半也是白看的,最重要的是,翻箱倒柜的太折腾,惊动了别人就更不好了。
第二天一早,阿九在窗台上发现一串风铃,她讶然地拿起来看,顶上是粉红色的大股丝线编织的一只小狐狸,底下垂了长长短短好几根丝绦,每根下面都系了金铃铛,煞是可爱。阿九脑子不由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迟疑半晌,终究是把风铃拿了进去,放到了床头的百宝箱里。
终于又到了夏山泉送蔬果进来的日子。
阿九早早地跟着罗妈妈去了晚芳阁,珍娘和平芬还没有到。
杜妈妈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俩,“怎么这般心急,还要两个时辰才到呢。”
罗妈妈有些尴尬,的确是心急了些,只好拿阿九掩饰,“还不是给郡主闹的,珍娘给的生辰礼她极欢喜,知道今天珍娘要来,吵着要谢谢人家,又听说有新娘子可看,就更着急了。”
阿九只好装出一副火烧火燎的急模样,把杜妈妈逗得呵呵直乐。
幸好杜妈妈这还有个漂亮的花圃,现在杜妈妈已经不怕阿九破坏她的宝贝花圃了,反而很热情地欢迎阿九去欣赏她精心培育的各色花草。
午饭时间,蔷儿送来了饭菜,她们就和杜妈妈一起用了。蔷儿收拾好了就拿着食盒告退。
杜妈妈在上回的那个亭子里备下了五个绣花坐垫,准备了一壶槐花茶,茶盏一并摆好。
然后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珍娘领着个年轻女子到了。
阿九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平芬,她身上有阿九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鹅蛋脸,一双温和的大眼睛,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亲切又可靠。阿九脑海中模糊地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合起来,无比清晰,无比温暖。
珍娘带着平芬行了礼,又相互介绍了一番。杜妈妈赞平芬模样端方,温柔有礼,罗妈妈掩住内心的激动,也附和几句。
平芬浅浅地笑着,眼中却波澜起伏。
大家在亭中坐定,略寒暄了几句,阿九便吵着要玩,珍娘便提议平芬带着郡主在院中走走,罗妈妈吩咐阿九要听平芬姐姐的话,阿九很乖巧地点头。
阿九拉着平芬的手,叽叽喳喳说着“平芬姐姐我带你去看杜妈妈的花圃,那里有好多好多花。”然后两个亲亲热热地向花圃方向走去。
三个妈妈看阿九和平芬热络,才笑着聊了开来。
阿九看离亭子远了,便停了下来,她转身望去,看到平芬的双眼已经蓄满了眼泪。她轻轻地叫,“平芬。”
平芬再也忍不住,一把拥住了阿九,不断地喊着“郡主,郡主。。。”
阿九轻拍平芬的背,又拿出丝帕,细细地为她拭泪。
“别哭了,我们不是终于相见了吗?”
平芬望着阿九,激动地说,“郡主长大了呢。”
阿九冲平芬眨了眨眼,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好了呢。”
平芬的身子颤了一颤,她扶着阿九的肩膀的手紧了一些,“郡主是说。。。郡主是说。。。身上的毒全解了?”
阿九笑着点头。
平芬脸上的泪水还未全干,此时又听到这个极惊喜的消息,一时高兴,难抑激动,竟跳了起来,嘴里不断念叨,菩萨保佑,王妃保佑之类的话语。
平芬等自小陪着阿九长大,知道阿九的痴是由于胎毒所致,王妃又曾说过阿九会好的话,所以心中无不时刻期盼阿九能好起来,此时终于得偿所愿,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待平芬情绪平静了下来,阿九就问她其他几人的下落。
平芬眼神黯了一黯,“那日我和平芳紫琉紫璃突然被一群身强力壮的婆子堵住,我们几个力弱不敌,被她们绑了扔在了柴房,她们还扬言要把我们发卖出去。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忧心郡主和罗妈妈的安危,柴房被木板钉住,外面又有人守着,我们四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昏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和平芳在一辆马车里,赶车的那位大哥告诉我们,郡主无恙,他让我们好生呆在庄子里,也不许我们暴露身份。我忙问紫琉紫璃的下落,那位大哥却不愿再说。”
阿九有些微的失望。
“后来我们到了庄子才知道,那也是镇南将军的产业,庄上的人都以为我和平芳是新买的丫头,并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说着平芬望了一眼阿九,“我和平芳行为举止被珍大娘看出了端倪,有一次我的丝帕不小心掉了,被大娘看到,她便猜到了我的来历,后来她把她的身世告诉了我,我只好承认我是郡主身边的大丫头。”
阿九投以安抚的一笑,“我晓得的,那平芳也在庄上?”
平芬点头,“平芳知道今日能见着郡主,吵着也要一起来,但是出庄和入府两道关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并没有带她出来。”
阿九笑着问,“那平芳也和你一样嫁人了?”
平芬红了脸,“郡主说什么呢,没有郡主和罗妈妈点头,我和平芳怎敢嫁人?”
阿九奇道,“珍娘不是说你是她的新媳妇吗?”
平芬道,“这不过只是权宜之计,若不这样说,我又怎么能进来见着郡主?”
阿九皱眉,“女孩子不是最重名节,你们这样说,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再说,这个谎撒得不太妙,杜妈妈随便打听下就知道了,到时又怎么说?”
平芬脸色一正,“两年都没法探到郡主的消息,我和平芳早就急死了,好不容易,珍大娘听杜妈妈说起郡主的事,就算要我的性命,我也要来见郡主的,何况珍大娘只说是她的儿媳,可她并没有儿子,便算不得污了名节,再说平芬以后并不打算嫁人,只想一生一世陪在郡主身边。至于杜妈妈那,珍大娘说她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