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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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璇直直的瞪着我:“好!我等着,你走了,我还真是寂寞呢!”
环顾四周,大殿上满目华彩,我长长一叹,故作疑惑道:“妹妹生长于龙城,金枝玉叶,锦绣兰贵,嘉元十五年,我匆匆北上,又回扬州,或许自那时起,妹妹便对我多有敌意,本宫很是不解。想来已是三四载,妹妹可以告知为何吗?”
凌璇亦是故作惊讶道:“莫非你不知?”见我笑吟吟看着她,她的眼色浮起瞬间的迷惘,“我仍然记得唐容大哥看见你之时那惊艳而仰慕的眼神。”
果然是因为唐容啸天。我眨了眨眼睛:“就因为他,妹妹便不顾昔日情分、与我为敌?处处害我?”
凌璇嗤嗤一笑,看向雕窗外,濛濛的眸子似乎回到了那花开花落、血雨腥风的洛都三月:“国破家亡,生死攸关,再如何锦绣的凤凰,落了架,也只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唐容大哥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终身之人,然而,可恨的是,那次偶遇,你竟然占据了他的心,我怎能不恨?为了你,他不惜拒绝我多次,我怎能不恨?”
她越说越加激愤,我无言以对,半晌,深深的无奈:“姻缘之事,无法勉强。”
凌璇怒吼道:“原本,他就是我的!唐容大哥并非不喜欢我,若是没有那次偶遇,唐容大哥爱的是我!”她不可抑制的笑,笑得发狂、发痴,好久好久……笑够了,她的脸上凝固着冰锥一般的冷笑,“你以为只是因为唐容大哥吗?”
是的,不只是因为唐容啸天,我早已有所猜测,却始终无法猜出真正的原因。我闭了闭眼睛,低声道:“还因为谁?”
凌璇走向雕窗,嗓音低软:“我是父皇的长女,容貌娟美,生性活泼,机灵懂事,宫里谁不喜欢?谁不奉承?父皇,母后,太后,都将我捧在手心里,只要我一个不高兴,他们就千方百计的哄我宠我……可是,你进宫后,一切都变了。//”
她猝然旋到我身前,目光尖利:“你与我一样,天生的公主样儿,只可惜你生错了扬州端木家。我有的,你全都有,你会的,我却不会……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静静的看着她,只觉她有些可怜——我进宫竟然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是我始料未及的,也是深深无奈的。
凌璇一抽唇角,咬牙切齿:“父皇夸你知书达理,母后赞你通书史、精音律,太后喜欢你乖巧懂事、体贴温柔,还有,西宁怀宇钦慕你文采精妙、词章风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两年,看似她与我情意甚笃,实则假心假意、妒忌我、怨恨我……我竟丝毫不知、竟如此笨拙。
心里越发冷凉,亦有些不忍,我感伤道:“这些,你也都会,并不输于我。”
凌璇扬声凄厉道:“可是,他们只看见你的好!我做得再好,他们也认为是理所当然,只因我是公主、是金枝玉叶,理当比别人好!”她捂着胸口,双颊的微笑愈加凄凉,“我努力的看书、写词,可是,仍然写不出让他们喜欢的词儿,他们不说不好,然而我心里清楚,比不上你的词儿……”
我缓缓道:“或许是你误会他们的意思了!”
“怎会是误会?”凌璇怨恨的瞪我,雪腮上漫起温柔、钦慕的神色,“连西宁怀宇都说你写的词儿绝妙无双,当今无人能比,还说,你是百年来绝无仅有的女词人。”
“绝无仅有的女词人?”我轻笑,脑子里浮现出梨花满树、香满衣襟的年少光景,心底恍有清冽的泉水淙淙流过,“他当真有这么说过吗?我从未听他说过!”
“他怎会跟你说?你一来到洛都,西宁怀宇再也不理我了……”凌璇恨恨道,眸中的粲然光彩猝然消逝,神色凄婉,“他喜欢你,不再喜欢我了,不再喜欢我了……”
“原来,你喜欢西宁怀宇。”我闭上眼睛,他们是表兄妹,婚娶亦是寻常,一个是华姿娇柔的公主,一个是才倾京华的侯门才俊,门当户对,金玉良缘,却因为我,她失去了少女的青涩情怀与美好期待。
“是,从小我就喜欢他!母后和太后时常说,锦平与怀宇是一对儿金童玉女、是天作之合的良缘。从小,我就知道我长大后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可是,是你!是你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恨你!”凌璇的语音陡然尖促,恨到了极处。
她怨愤的盯着我,目光似刀锋,挺进我的眼眸;一字一字,一句一句,接连不断的刺进我的心口,鞭笞着我。
“对不起……我并非故意……”我从不知她的心里这么苦,而且是最最美丽、无忧无虑的年少岁月。
“你并非故意,我也不要西宁怀宇了,我是公主,我相信我所拥有的东西会比你更好!”凌璇稍稍冷静下来,脸上几许高傲,突然抓住我的衣襟,“我不要他了,我把他让给你了……可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抢呢?你已经有了西宁怀宇了,为何还要跟我抢唐容大哥呢?”
“我并没有……”我用劲的撇开她。
“你有……”凌璇嘶叫道,幽幽一笑,“这回,我不会再让给你,我一定要牢牢的抓住唐容大哥,即便他不会爱我,我也不让他和你在一起。”
静静听着她的血泪控诉与凄厉诘问,恍然明白之际,亦觉深深的无奈与悲哀。我从不知,却不表示我无过,她无法端平自己的心性,为怨愤蒙蔽一生,更是愚钝而悲凉。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旧情翻涌
我冷笑道:“原来如此!你竟然恨我那么多年,真是辛苦!”
凌璇痴狂的笑着,仿佛嗜血的小兽:“对!我很辛苦,但是我很快活,与你明争暗斗,很快活……唐容大哥死后,我发誓,只要是你的东西,或者是你心爱的东西,我都要抢过来,横刀夺爱,让你痛不欲生!”
心如刀割一般,为自己间接的毁了她一生,为她整颗心被仇恨遮蔽,为她的“横刀夺爱”与百般陷害。//我低低道:“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她惨然笑着:“我成为陛下的淑妃了,没错,我达到目的了,你痛不欲生,你狠心的离开了,从此,这些华丽而寂寞的宫殿,就都是我的了。”她的脸上并无丝毫快意,布满深浓的无助与无奈,“陛下……陛下从未喜欢过我,每次来到云岫宫,冷若冰霜,仿佛眼前的我只是一个陌生之人。”
唇靥缓缓展开,我几近透明的笑了:“横刀夺爱而来的姻缘,并不能如意!”
凌璇突然的掩面而泣:“你知道吗?从册妃那日起,陛下来过云岫宫多少次吗?”
我摇头,默然看着她。凌璇的神色半是激愤、半是凄凉:“九次,九次……九次,多么可笑,我却怀上陛下的骨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笑靥深深的看着她:“怀有龙嗣,母凭子贵,于淑妃而言是无上的荣耀;或者,淑妃心有别想,正好以此拉拢人心,以期有所成就,不是么?”
凌璇颤然的看我,不掩惊异之色:“皇后果然眼睛雪亮、心思缜密,嫔妾佩服!”
心中的不忍与悲怆渐趋冷却,眸色渐冷,我朝外喊道:“来人!”冷一笑站于大殿门扇处听候,我肃然吩咐道,“淑妃身染风寒,不宜出殿吹风,好好伺候着!懈怠者,重重处罚!”
——
春末了,留晴殿苑子里仍是花色妖娆、斗妍争春,在这春风渐热的时节里倾尽最后的锦绣与绮丽,似要留住那迷霞般的潋滟春光。//
暮色渐浓,薄寒透衣,素白罗袖下微风拂过,撩起一抹风情。
门扇虚掩着,仿佛经久无人来过。我轻轻的推开,吱呀一声,熟悉的大殿蓦然映入眼帘,一股刺鼻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令我几近窒息。雕窗外射进来几许鲜艳的落霞,打在宫砖上,映射出凄艳的华彩,大殿上却仍是昏昏然如黑夜笼罩。//
正要跨步进殿,却突然有一抹轩昂的白影卷了出来,自那厚重的罗帷转出来,静静的站立,静静的望着我。
刹那,我揪紧的心松懈下来,亦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流澈潇。他的脸孔恰好隐于殿内的黑影之中,看不清此时的神色,只见一团模糊的昏影。
“为何不进来?”流澈潇的嗓音温凉相间。
我深深吸气,重重推开门扇,步入大殿:“王爷突然出现,吓着我了!”
流澈潇幽幽一笑:“我在等你。”
后背丝丝的凉,我镇定道:“王爷在此等我?若我不会来此呢?”
他徐步走出昏影,站于落霞的光亮处,红艳的霞光洒照在他的脸上,似是浮光掠影的不真实,又觉浓烈的艳丽。他一脸淡定:“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我走向长窗,转身站定,窗外的落霞织锦渐趋黯淡了,天地间腾起青灰的流雾。我缓缓开口:“许久未见,王爷可好?王妃可好?”
神康二年七月,兰陵王大婚,迎娶都察院顾御史之女顾湘为王妃。流澈潇神色淡漠:“娘娘挂心,内人很好!”
我不知他为何在此等我,却是无语对他,须臾,我静声道:“天色已晚,我回宫了,王爷自便。”
正要迈步,他抢先上前,挡在我跟前,冷霜似的脸孔映在窗外透进来的天光里,浮起一层层的惶急之色。他灼灼的看着我:“先别走……”
眼见他如此眼色,心下有些慌乱,却只能面不改色道:“王爷有话与我说?”
流澈潇逼视着我,俊眸中漾开缕缕的忧伤:“离开洛都,为何不跟我告别?为何不跟我说……”
我平静的望他,狠下心道:“我只想一人静悄悄的离开……从未与任何人告别,更不会与你告别!”
流澈潇陡然抓住我的手腕,高高举着:“若你告诉我,我会陪着你……知道吗?我找你……找了大半年,终究没能找到你……你在哪里?”
找了大半年?呵,我该感动吗?竟是毫不感动——你死了,又起死回生,明明说好不再纠葛,却又绵绵不绝的倾诉一腔浓情,还在我册后大典前一日告诉我真相……我不怪你,然而,我再也无法将你当作知己相酬,酬你以义。
我淡然笑着:“我在哪里并不重要,如今我回来了,带着我的儿子回来了。”
流澈潇沮丧的放开我的手,眸中的灼热渐渐冷却:“不会再离开了,是吗?”
我冷冷道:“王爷该思虑的是兰陵王妃,而非旁人。”
流澈潇看向幽幽沉沉的罗帷,眉宇间刻满无穷无尽的感伤:“或许,是我错了……是我将你逼走的……”
心中蓦然一紧,此话何解?
“我不该告诉你真相,不该告诉你陛下册妃,甚至不该回来……”他清苦的笑了笑。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我淡淡而语,“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你认为那就是真相,其实并非如此,真正的真相,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流澈潇惊异的看着我,语声略有唏嘘:“你变了……此番回京,你跟以往大不一样了,今日立政殿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我静静道:“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人了解我。”
流澈潇的脸色稍稍平静,眸色复又灼热:“在我心中,我也想拥有这样一位皇后。”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帝王霸业
心神一震,皇后?帝王?莫非,他觊觎皇帝宝座?或而只是我的一己无稽猜想?后背冒出细细冷汗,我仍是和煦笑着:“听闻兰陵王妃尚待兰闺之时,擅书法,精音律,尤工琵琶,当与王爷琴瑟合鸣、举案齐眉。//一生短暂,王爷须珍惜眼前人,不然,待失去时方才后悔,已是无法弥补。”
流澈潇久久的注视着我,浓浓的无助,深深的悲婉。许久,他的目光漂浮如萍:“怪不得陛下不肯赐婚你我。你们早已相识,彼此相知,我只是一个旁人。”
心中一惊,有澎湃的血气冲上脑门——若真是如此,流澈净定会疑我!我竭力压下心底的翻腾道:“赐婚?何时之事?”
他微微一笑:“自金斓寺那日后,我向陛下请求将你赐予我,成为我的王妃。”
怪不得!怪不得回宫后,流澈净便送予我龙吟凤翔箫,要我答应当他的皇后,且对我说:朕没有后宫!朕只有皇后!原来……他是要我定心的当他的皇后!原来他也是惶恐不安的。
宫砖上的霞光黯淡下去了,整个大殿愈发昏暗。此时此刻,你在哪里?是否安然无虞?或是北风凛冽?或是承受着巨大的耻辱与煎熬?
恍然回神,流澈潇已然握住我双手,深切看我:“燕国狂妄至极,陛下兄多吉少,怕是无法回到中原了。//我可以帮你……你的孩子登基为帝,而我成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你我携手、并肩作战,成为龙城真正的主宰,谁也无法阻扰我们,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
我愣愣的盯着他,脸色默默,仿佛不明白他此话何意一般。
流澈潇暗影笼罩的脸庞射出从未见过的豪迈与戾气:“从此,皇图权柄握在你我的掌心,帝王霸业由你我开创,这个天下,你我一起分享!”
话音方落,他轻轻的拥我入怀,素白罗衣抵挡不住他坚实的胸膛,陌生的温暖萦绕着我、万分灼热,陌生的沉香兜头兜脸的将我笼罩,几乎将我窒息。
心中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光景,风起云涌,雷声轰鸣。
究竟何时,他竟有此等想法?自我回京后?或是许久之前?他与一帮老臣册议二皇子即位,而凌璇意欲以他为辅政大臣,莫不是巧合?抑或是两人有所合谋?……我恍惚记得,凌璇帮他传递书函给我,当时就有所怀疑,竟没有深想——他一直都晓得我与凌璇明争暗斗,却让凌璇转交,有违常理。//此时想来,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真相隐隐浮出水面,却又混浊不清,我深深吸气,定下心来,一动不动的任凭他拥着,缓缓道:“兹事体大,容我思量几日。”
流澈潇开心的笑了,脸上兴起一抹奋然。
然而,根本无需多想。当即回宫,召来冷一笑,直接问他:“当年是你派黑衣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