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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迫嫁皇后-第27部分

小说: 迫嫁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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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木然枯坐,或者黯然昏睡,以往那个活泼、任性的端木情,被我残忍地压入时光的最底处,任凭自生自灭。

    亥时已过,我还要喝,喝个痛快淋漓,喝到昏睡过去,直至再也无法醒来。然后,我会站在明日的彤色朝阳下,深深呼吸,挥别昨日,迎向明日的明日……即便是屏风上没有生命的锦绣凤凰,也要呼之欲出,斑斓华衣,高贵风华,展翅临飞。

    兴朝攻势猛烈,或许,不久的某一日,这个名存实亡的大凌国祚,就要分崩离析了吧。

    呵,那不正是我所祈愿的吗?

    正要举杯饮尽,一只古铜色的手夺下我手中的酒杯,我尚未反应过来,旁侧传来沉厚的、懒洋洋的嗓音:“这种酒,能喝醉人吗?”

    微眯眼睛,缓缓抬首,映入眼底的,是一张傲俊如铸的脸庞,微有风尘之色,冷意袭人的黑眸俯视着我。呵,他可真是神出鬼没!竟然知晓我藏身小酒馆喝酒。

    我拍拍桌子,豪爽道:“坐下,陪我喝酒!”

    他轻而易举地拉起我,修俊的脸孔映现出深浅不一的笑纹,揶揄道:“要想喝酒,我那里有上好的酒,保你三杯即醉,可有兴趣?”

    我甩掉他的手,斜睨着他,散乱的眸光高低流转,不屑道:“什么酒?说来听听?”

    “如有兴趣,就跟我走吧!”话毕,他转身走出酒馆,一身玄色广袖锦袍修整出他冷峻而傲岸的气度,潇洒如行云流水。

    我迈出步子,仿佛踩在云絮似的那般虚浮。心口一惊,后背激出冷汗,方才清醒些许。走到大街上,六月初的暖风拂面而过,痒痒的撩人心怀。灯火阑珊,门庭上的灯笼渐次黯淡下去,微弱的红影投射他的玄色袍上,滋生出圈圈的暖意,连那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是暖色的。

    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脑中灵光闪现,遂而迷离地盯着他:“唐大哥,我有个好提议,拿你的好酒到我家去,我们喝个不醉不归!”

    唐抒阳一双黑眸晶光流动,豪气道:“好!我们喝个痛快!不过,我先送你回府,你看你,衣袍上都是酒水,回去先换了,别着凉了!”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暧昧夜色

    眸光一闪,我扬声道:“那不行,我跟你回去拿酒,否则,你会跑了的!”

    唐抒阳朗怀笑开,拉过我的手腕,并肩走到一匹纯白色骏马旁边,不及我反应,已然被他迅捷地扶上马背,紧接着,他猛地一跃、翻身上马,坐在我背后,将我拥紧;顿时,后背像是温火烧烤一般烘热,熏得我脸颊滚烫,一路烧到脖子根儿,一直到心口——心口猛然揪紧,僵直了身子……

    他一抖马缰,白马飞一般冲射而出,激越的马蹄声,一路叫嚣、张扬,穿越整个扬州城,穿越整座城郭的朦朦夜色与离离灯影……呼呼乍响的暖风扑面而来,掠起我的袍角与发丝,扬起我萎顿的情绪与虚白的容光……

    唐抒阳自然是住在“烟花慢”酒楼。//他从后门悄悄进去,拿了酒便出来,一路狂奔来到端木府。

    换了一身裙装,香绯色芙蓉秋水飘丝纱裙,仿若一层烟纱轻轻拢在肌肤之上,温凉相宜,朦胧如雾,若隐若现,却全然不是轻佻的媚姿,而是无邪与妩媚的天然雕饰。陆舒意见我穿过这身纱裙,笑着打趣我:如何?遣情情更多!永日水精帘下、敛羞蛾。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①。

    打开屋门,盈盈站在他面前。//只见他黑眸微张,目中缓缓流动着兴趣盎然的丝滑光亮,慢慢的,衍变成一种温热的赞赏之意。

    我不知道为何要选择这套裳裙,只觉如此六月薰风,如此迷离夜色,只有这袭纱裙是相宜、应景的。我越过他,轻声道:“走吧!到五里柳堤喝酒去!”

    腿间的裙袂随着步伐的脉动,波动如月华如秋水,腰间的宫绦自然地下垂着,宫绦中间窜着的一枚莹润玉佩,随着我举步一荡一荡的。

    唐抒阳大步赶上来,与我并肩,压制着语中笑意:“你别走那么快!”

    我一愣,方才觉得确实走得快了,仍是不服气道:“是你走慢了……你今日刚到扬州的吗?”

    夜色之下的瘦兮湖,万籁俱静,灯影稀疏,暗影重重,汉白玉曲廊仿佛处子般静静卧立,散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他的声音弥散在静寂的夜空之下,犹显得低沉:“是的,刚到。端木小姐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

    “我说过什么了?”猛然想起,确实说过,某日他来到扬州,我定会好好招待以作答谢。//我失笑道,“当然不会忘,莫非唐大哥今晚就是来讨回恩情的?”

    唐抒阳笑道:“没错,唐某自认不是慷慨之人,有时候非常小气。”

    我一笑,径直朝前走去,只余两人的脚步响在耳畔、异常清晰,只觉夜风有些凉。瘦兮湖幽碧寂暗,水波潺潺,柳丝轻曼,于凉风中款摆出万千风情。

    琼花树下选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儿,他铺上黑色绸布,摆上两壶酒、两只酒杯、各色配酒的干果。

    “哇,好香!这是什么酒?”我端起一杯,放在鼻端下嗅着,深深地陶醉。

    唐抒阳笑道:“这酒啊,‘烟花慢’。”

    我诧然道:“什么?‘烟花慢’?怎么与酒楼一个名儿?”

    他曲起大腿,右手手肘搁在膝盖上:“这酒是荭雪楼最贵的一种酒,扬州这家酒楼的名儿便是来自于这种清醇的烈酒。”

    清凉的酒液一入喉口,清冽的香气从口鼻一直蔓延到肺腑,薰然陶醉。我歪首看他,眉心浅笑:“酒名是谁取的?你吗?唐老板?”

    “花媚儿取的。”唐抒阳呵呵一笑,神迷目眩地看着我。

    广袤的天幕上星光璀璨,月牙儿悬浮在天幕一隅,孤零零的凄冷,洒下一片淡漠的清辉,笼于世间万物,仿似透明的薄纱。他的一双黑眸在疏离的月色下发出熠熠的光亮,夺人心魄的目光始终流连在我身上,我禁不住他的迫视,垂眸饮酒。

    微风袅袅地吹拂,纱裙微微地浮动,仿若水纹粼粼而动。风过处,琼树上残留的洁白花瓣飘离枝头,袅娜地飞落而下,香满一襟。

    我伸手接住两三片,幽幽道:“唐大哥明日就要离开吗?”

    唐抒阳浅酌一口,皱眉看我:“你还真是说对了。我也想停下来好好歇息。这样吧,今晚在这里喝酒、赏柳、听风,还有那响亮的蛙鸣陪伴,就算是‘好好招待’了,可以不?”

    我满口答应:“那敢情好!要不,先带你逛一圈?”

    唐抒阳站起身,摇头晃脑道:“瘦兮湖胜景,如此良辰夜色,如此绝代佳人,当真妙哉!”

    “行了,别酸溜溜的!”我朝前走去,回身神秘一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唐抒阳紧跟上来,一路尾随,东绕西转,寻得入口,登上奇峭的石阶,来到瘦兮湖的制高点。这制高点乃一座堆叠的假山,乱石叠垒,林木葱郁,甚为奇诡。

    及至顶上,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古朴方亭,四周低矮灌木丛生,蜿蜒滴翠,仿佛郊外随处可见的山间荒亭。向南望去,整个繁华的扬州城尽收眼底;向北望去,十里波光连绵旖旎,视野开阔,烦闷的情绪,将于极目远眺的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抒阳神采焕发,感慨道:“此乃瘦兮湖最高的地方,当真一处绝妙所在啊!你听,飞檐上挂有铃铛,清风徐徐,清脆悦耳的铃声不绝如缕。”

    “这座亭子叫做‘风亭’。”我伸手指向北面,娓娓道来,“你看,瘦兮湖十里湖光,仿若一块长条形的碧玉,又好像一条丝锦飘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就像花媚儿那种清瘦的神韵,因此呼之为‘瘦’。”

    “确实,这个‘瘦’字,为其精妙所在。”唐抒阳转首看我,眉眼兴起一抹戏谑,“不过,我觉得,你比花媚儿更显清瘦的神韵,嗯,不对,是纤瘦。”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睥睨众生

    他兴致盎然的目光流转在我身上,轻浮如登徒子,灼热如沸水,犀利的光芒仿佛穿透了飘丝纱裙,穿透了我的身子……心头一惊,方才忆起唐抒阳是何等人物,顿时,脑中嗡嗡作响,后背上惊出冷汗。//

    我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去,不料,一个不小心,踩在一小块尖锐的石头上,一个趔趄,来不及站稳,尖叫一声,整个身子便斜着倒下去……

    旁边伸出一支有力的手臂迅捷地勾住我的腰肢,揽入他坚实的怀中……惊魂未定,我扯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扯住他的手臂,半伏在他的胸口,大口喘气。

    “没事吧,脸色都白了!”唐抒阳揽紧了我的身子,呵呵低笑,“若我稍稍慢了,你可就从这里滚下去了,那么高的小山,而且荆棘丛生……”

    我娇嗔道:“你还吓我——”但见他双唇微嘲地抿着,轻笑着看我,黑眸中的点点星光落入我的眼中;后背上两只手掌紧紧地贴着,掌心的热流透过纱裙渗入我的肌肤,灼烫着我的心坎……

    轻轻一挣,我撤离了他的揽抱,刚一举步,脚踝处腾起一丝钻心的疼,疼得我直抽冷气,立马蹲了下去。//

    他蹲下来,关切道:“怎么了?崴到脚了吗?”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抱起,放在亭中石凳上,小心翼翼地帮我揉着脚踝,力道柔和得恰到好处。立时,掌心的温热再一次从脚踝上蔓延开来,灼烧着心底那根脆弱的心弦……

    “好多了,无需揉了!”我低首轻声道,脖颈处似有火苗微触。

    他站起身,扶我起来:“走看看。”

    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大手,我试着走了两三步,仍是有些疼,轻蹙娥眉,疏淡道:“嗯,好多了,谢谢你!”

    他步出亭外,极目远眺,脱口而出:“十里瘦兮湖,清澄缥碧,夹岸花木扶疏、松柏掩映,殿角红墙、画栋飞檐、亭台楼榭错落有致,皆是依势而建、傍水而居,此天下园亭所未有者!”

    我举步走到他身侧,凝眸远处,夜色烟霭之下的瘦兮湖,风姿袅娜,绰约朦胧,别有一番羞怯风韵:“唐大哥过誉了。瘦兮湖是我端木氏耗时数十年所建,爹爹也是耗费了大半生,园中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无不是爹爹亲力亲为督导下人方才有此盛况,也耗费了不少银两。//”

    “可见端木氏财力雄厚,富比敌国。”唐抒阳打趣道。

    我讥讽道:“相较唐老板,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付之一笑:“扬州历来人文荟萃,为江南富庶之地,屡经风云变幻,几度兴衰,几度辉煌。此‘风亭’虽是一制高之所,眼前却是一片纤秀风景,即便是整个扬州城尽收眼底,也只不过是一方绿杨城郭而已,毫无山河之壮、天地之伟,未能让人由衷震撼、心驰神往。”

    我一愣,稍侧眸光瞥他一眼,思及昌江北岸的那个夜晚,笑道:“能让唐大哥震动的,大概只有高山大川了,比如,昌江?”

    唐抒阳语气中似有不屑:“昌江,也不过是一条江河。”

    “那是什么?”我蹙眉深思,天地之伟,不过乎东南与塞北了,“东南大海?塞北大漠?还是……”

    侧面看去,他一双睿眸中盛满浓浓的热意;他缓缓转首看我,眸中亮光迫人,仿似我是一个陌生人:“原来端木小姐能轻易读懂别人的心思,唐某佩服!”

    我尴尬道:“我……只是瞎说的。”

    真的被我说对了?一时无语,天地俱归澄澈。唐抒阳常年跑遍大江南北,西北大漠狂沙,东北草原莽荡,东南大海浩瀚,西南高山险峻……也许他都一一踏足了吧,想来,他才会成为一个心怀坦荡之人,胸怀寰宇,心系天下,而这芸芸众生、黎民百姓,可在他的眼底?

    他掌控着湟河、昌江的漕运,操纵着东南沿海的海外贸易,身怀绝世武功,并非池中之物,如能走上仕途或者投入军中历经磨练,指不定像上官将军一样拥有安邦定国、匡扶社稷的将帅之才,或许还能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他幽沉道:“在想什么?”

    辗转数念,试探一下也无不可。眉心紧蹙,眉梢飞落一缕愁绪,我苦涩道:“如今兴军大举南侵,隆庆王骁勇善战,恐只有上官将军与之一搏,然而,上官将军羽翼已被唐容一峰与马贼一党剪除,只身督师四镇,只怕无力抵挡隆庆王大军,也许不久的某日,兴兵会兵临扬州城下……”

    唐抒阳平视天宇,缄默须臾,方才轻哼一声:“你说的很对,扬州凌朝已到垂死挣扎的境地……一旦覆灭,凌朝分封各地的皇室贵亲必定伺机而动,群起争夺江南富庶之地。”

    我皱眉道:“兴军不会彻底扫除凌朝残留的宗室势力吗?分封各地的宗室亲王,以浙州晋阳王、福江端亲王、淮南睿王、南河秦王、东山英王、安西成王六王实力为最,不可小觑。”

    他慨然而语:“真尔戴统帅二十万大军进入洛都,推行铁血政策,兴军所到之地皆大肆屠杀平民百姓,民众不堪其辱,愤而组织起义军,淮河、昌江、江南各地的起义军顺势燎原、风起云涌。真尔戴出兵十二万南下扫除扬州凌朝,出兵五万追剿大平军残部,此战略有所失误。如今洛都民心浮动,各地抗兴起义军发展迅速,保守洛都事关重要,而真尔戴留守洛都的兵力只有区区三万,你想,假若各地起义军纷拥北上洛都,而隆庆王大军陷于江南,真尔戴能否守得住洛都、能否稳坐龙城龙椅?如果凌朝各地宗室集合所有兵力,联合各地起义军,将隆庆王大军拦腰切断,孤立洛都,将兴军赶出关外并不难。”

    心口沸热,无料竟有此等时局形势,更不料他对天下形势了若指掌。天阙风云,乱世乾坤,他的分析鞭辟入里,说来却是如话家常,从容的神色睥睨众生一般,气定神闲的气度仿佛战神指挥千军万马、指点江山。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亲密纠缠

    我惴惴道:“有这个可能吗?如此说来,兴朝不一定统一天下,整个形势不容乐观……”

    唐抒阳微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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