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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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怀宇待我很好,我们相处的日子不多,然而我赢得了他的心,将他从你的身边抢过来,阿漫,是我对不住你……”
刹那间,我愣住了,脑中一片烟水茫茫——或许,三月十七日,陆舒意就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从来不提,也不介意……她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见我凝眉不语,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我愣愣回神,脸颊不自在地微红:“姐姐……不恨我吗?我原本是要……拆散你与西宁哥哥的……”
晓色破云,金灿灿的霞光破窗照射进来,照亮厨房一屋光色琉璃,莹飞无尘,只觉陆舒意的翠绿罗衣红绿相间,澄碧清透。
她温柔一笑:“我知道你没有,我一直都知道的。阿漫,洞房之夜,怀宇便与我说了你们的情事,我也说了思涵与我……的事情,我们彼此谅解;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我们却是相知甚深、无话不谈,因此,是我抢了你的西宁哥哥才是。”
我早已猜到,西宁怀宇定会喜欢陆舒意的,果然呵,而她也喜欢上他了吗?我苦涩问道:“姐姐不喜欢表哥了么?”
“自我决定嫁入西宁府,我的心底便只有怀宇一人,思涵……是我负了他,就让他认为是我移情、变心了吧!”陆舒意侧过身子,清眸凝碧,似有水色流转。
不料陆舒意在感情上如此坚决、果断,是无情无义,抑或直面现实?若表哥知晓,将做如何感想?表哥仍然深爱她的吧,咳……最初的情事,总是让人怅惘。
陆舒意转身朝我诚挚道:“阿漫,我知道你仍然喜欢怀宇,然而,我仍要告诉你,当断则断;世间的英伟男儿何其多,怀宇未必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她黛蛾轻敛,“于私,你是我好妹妹,我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男儿一生呵护你,而怀宇虽是重情重义、却优柔寡断……”
我清朗笑道:“嗯,我明白的。如今,西宁哥哥就像我表哥一样,只是一个亲切的哥哥……”
“姐姐……姐姐……”是凌萱急切的呼喊声。
走廊上迎面跑来凌萱,红白相间的裙摆翻飞如卷,脸颊晕红,气喘吁吁地吞咽着:“姐姐……不好了……”
我心头略有不祥:“怎么回事?”
凌萱气息未定:“方才听闻……隆庆王……将奶奶送往洛都……刚刚出城……有刺客劫囚……”
陆舒意粉脸乍然而白,震惊道:“何人劫囚?”
凌萱急道:“尚且不知……听闻刺客只有三人,身手高强……将奶奶劫走了……姐姐,怎么办?奶奶……”
他到底将姑奶奶送往洛都了!我镇定道:“隆庆王一定会全力搜捕的,无需担心。”脑中一闪,心口一跳,恍然明白,定是他们三人劫囚的。转首看向陆舒意,只见她五指微颤,娥眉紧蹙,心中愈加明了,她定是知晓的。
陆舒意深深呼吸,澄澈眸子倏然平定下来,紧张而决然道:“快,阿漫,烧一些热水,我去屋里准备……”
“万一兴兵前来搜捕,怎么办……”话音方落,前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整齐有力,震慑心魄。
清晨,晴景璀璨,细细风动撩人,裹挟着一股冷肃之气;偌大庭院,两列持矛挎刀的铁甲兴兵笔直挺立,神色坚硬。
庭院大门,八个亲兵铁卫簇拥着一个黑袍男子跨门而入,金丝镶边的袍摆一荡一荡的,滚涌起一阵阵冷风,似乎悉数掠向我的耳鬓,冷煞心间。黑袍男子身姿健挺,浑身笼罩着一股骄贵、轩昂之气,行走间威风尽显、倨傲异常。
此人,正是隆庆王!
他不是卧病在床吗?怎见他威风凛凛、不似身受重伤的模样?陆舒意与我并肩站在大厅的台阶下,悄然握紧我的手,她玉嫩的手凉意刺人、轻微抖动。
身后传来一阵慌张的脚步声,止于我的身后,只听凌璇一声威严的怒喝:“你们要干什么?”
隆庆王一直看着我,自从进门的一刻起,深然的目光一直停留于我的身上,切切的眸光似是停滞、似是黯然流动。听闻凌璇一声娇叱,他凌厉而轻蔑地瞪她一眼,只当她不存在一般,复又看我,青黑色胡茬堆积的下颚扯出一抹疏淡的笑意。
日影斜转红阑,金红遍地,淡影成灰;院角碧树凝影不动,浓荫深深,繁复纠缠。
凌萱轻扯我后背的衫裙,低低地唤我,嗓音惊惶:“姐姐……”
凌璇越身而过,一股冷风猎猎扑面,拂动一庭晨光;揉蓝衫子杏黄长裙急速一摆,窈窕身段风烟一般挡在我身前,娇蛮道:“你们私闯民宅!究竟意欲何为?”
凌璇如此激动,莫非他们三人已经悄悄潜回府中,躲藏在某处?定是如此……陆舒意上前拉住凌璇的手臂,用力拖曳着她的身子,语音薄怒丛生:“璇儿,萱儿,回屋去!”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片刻温存
“嫂嫂你别拉我——”凌璇一边扬声叫着,一边极力挣脱陆舒意的拉扯,竟是挣脱不开陆舒意的钳制,只得站在边上,雪腮粉红若桃,秀眉香墨弯弯画,紧紧凝蹙。
他只望我,毫不理会凌璇的喧闹,朗声下令:“刺客劫走人犯,本王怀疑他们藏身端木府,给本王好好的搜!”
一声令下,兴兵尽数散去,消失于朱阑、厅堂、厢房……
隆庆王跨步上前,双手按在我双肩上,脸孔上笑靥如风,清新宜人,邪魅顿生;他俯身在我耳鬓,温暖的气息拂在侧颈,如一行青山烟雾缭绕:“放心,他们不会认真搜查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我只想过来瞧瞧你,如此而已!”
我静静站立,有如枯树横立水波之上,即使碧水悠悠、情愫潮涌,我仍是心如枯木。他的嗓音低沉得只有我能听见分毫,威胁道:“今日午时,我便率军前往浙州,待会儿送我出府!否则——”
否则什么?他端正身子,没有说下去,只是楚楚地望我,有恃无恐的模样令我憎恨。他的威胁筹码,或许是姑奶奶,或许是“刺客”,或许是别的什么,反正他手中的筹码分量磅礴,足以让我乖乖“束手就擒”。
他的眸底深处,似乎缠绕着一丝丝淡淡的忧伤,如水波动,轻轻摇漾着我的心底。罢了,看在他轻易放过他们三人的面上,此次便依了他。
铁甲兴兵蜂拥而出,禀报并无刺客的踪迹。
我转身看向陆舒意,清淡的眸光深深流转,眼睫意有所指地眨了一眨,便转身朝大门走去……兴兵从我身旁呼呼掠过,朝外涌去,身后是沉稳的脚步声,顷刻间与我并肩举步,仿佛他不再是我的仇人。
寻常巷陌,青石灰瓦,阴阴的凉意袭入肌肤。隆庆王拉住我的手臂,握住我的双手:“此次我率军南下,不知何时才会再来扬州,我知道你仍然恨我……假若哪日你不恨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好不?”
我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字缓缓道:“永、远、没、有、那、一、日!”
他脸色一僵,光泽俱黯,眸中惨淡一片;旋即轻叹一声,从衣袍内侧取出一块金光闪耀的令牌,放在我手心,低低道:“这是本王的令牌,见此令牌者,兴兵无不听令。若有恶人欺负你与你的朋友,便可取出令牌,调动扬州府衙的兴兵。”
话毕,隆庆王执意将我拥入怀中,汲取片刻温存:“也许,我会回来找你——”
——
今日卯时,隆庆王命人押送姑奶奶启程北上,叶思涵、西宁怀宇与唐抒阳早已得知消息,扮成刺客劫囚。据表哥说,押送的兴兵约有七八千人,他们三人均是受伤,硬是突围而出、且将姑奶奶救出来,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然而,只有西宁怀宇伤重一些,表哥与唐抒阳只是轻伤。
回城后,估量着隆庆王定会搜查端木府,便让唐抒阳带着姑奶奶藏身于酒楼,他们两人悄回端木府,潜身瘦兮湖中;幸而兴兵并没有严密搜捕,否则,碧水深红,怎会不知湖中有人?
西宁怀宇胸部中了一刀,伤口不深,却在水中浸泡多时,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小韵、陆舒意与凌萱忙着止血、上药、包扎……我站在屋子一角,自是插不上手,看着他们的影子晃来晃去,忙碌不停,却仿佛与我不相干似的。
直至申时,艳阳倾斜西天,西宁怀宇方才有所烧退,沉沉睡去。众人疲惫地散去,各自回屋休息。
陆舒意见我孑然一身地站在角落里,微有一惊,随而宽慰道:“阿漫,你也回去休息,这儿有我便好。”
她前额上薄汗莹亮,粉容无光,倦色浓郁,我心中不忍,劝道:“姐姐不要太过劳累,我……出门一趟,可能晚点儿回来。”
她点头应下,嘱咐我万事小心。回屋换了一身粉紫色衫裙,便赶往秦扬河岸“烟花慢”酒楼。沿路走来,残柳参差舞动,衰草盈目,愁烟满怀,乱鸦呜鸣,低空飞旋,忽而迅猛地飞掠而去,只余寒鸦点点。扬州城,仅是一座空城了!
酒楼后门虚掩着,我缓步来到唐抒阳的寝居,越接近,越是发慌,心口越是砰砰地跳动,直要蹦出胸腔一般。
站在雕花西窗下,我掠掠发鬓,整整衣衫,深深呼吸,却听见——
“爷,这是何苦呢?”绛雪的声音略带责备,柔媚如水。
唐抒阳轻轻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不复言语,似是疲倦地睡了过去。莫非,他伤势严重,以致卧躺在床?
屋中再无动静,花院中暮色四合,飞花弄晚,烟水凝碧,池中荷叶片片,皎洁的睡莲临立悠水之上,悄然合拢,风姿绰约。
绛雪为何还不出来呢?做些什么呢?陪着他么?克制着心中的万千疑惑,伸指戳破窗纸,但见绛雪歪坐在床沿,俯身吻着躺在床上的男子,浅红色衣衫褪至腰间,香肩、锁骨凝白、纤细,**垂立,晶莹的光色惹人销魂。
紧接着,绛雪轻盈起身,背对着我,缓缓地宽衣解带……衣衫、长裙凌乱的铺洒一地,细腰不盈一握,裸背恍若珠玉莹然、光可鉴人。满室春光,一度**,想来,他的伤势犹可销魂,自是无需我来操心。
唇边微抹凄笑,我转身快步离开,一行清泪滑落,纷飞落地,归寂无声。跨出酒楼后门,背后似有一声女子的喊叫,或许,是我的幻觉吧。
步履渐至沉重,浑身发软,渐渐无力,而心底、莫名的抽痛,仿有万千针尖刺扎,千疮百孔,滴血垂落。
渐黄昏,清角吹寒,一城衰杨败柳,空城荒凉。踱步秦扬河,灯火稀疏、薄亮,嵌于潇潇薄雾之中,愈加迷离与梦幻。
二十四桥凭水俏立,栏杆洁白如玉,静若玉带飘逸,又如霓虹卧波,波心荡漾,芍药无声。桥阑寂寞,正寂寂无声,任是风华独具,也是如我这般、无人思量,无人让我怀念。
《》第1卷 一个朝代的覆灭 紧紧相拥
对于唐抒阳……不知何时,心底的丝弦悄然拨动,情意萌生,暗自滋长,方才亲眼目睹绛雪与他香闺浓情,竟是痛彻心扉——那情丝,硬生生地绞缠在一起,缓缓绞动,连皮带肉的痛楚,袭遍全身。
他原本就是流连风月之人,红颜知己繁花似锦,更与绛雪纠缠不清,我真真不该对他动了心思、存了妄念,而今、幡然梦醒,为时不晚吧!该是时候静悄悄地离开了……
夜色倾覆而下,两岸灯火销红。我丝毫不觉辰光的流逝,只余一片清凉的惆怅。
“入夜了,怎么还不回去?”斜后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无需回首,我便知道来人是唐抒阳。他不是与绛雪正是情浓依依吗?平地起心澜,我竭力克制,冷冷一笑:“嗯,正要回去。”
唐抒阳扳过我的身子,夜色中的黑眸如孤星灿亮,眉峰微敛:“怎么了?”看我良久,朗怀一笑,“花媚儿说,你来找过我?”
花媚儿看见我了?原来不是我的幻觉。我只是淡淡道:“不是找你……”
他温柔地反问道:“真的不是找我?”他逼视着我,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我穿透,“你有心事?”
“表哥说,你受伤了,还好吧!”我浅浅一笑,眸光一转,脸上漾开灿烂、无邪的笑靥,欣然道:“对了,今日午时,隆庆王拔营南下了,走之前,来找过我。”
唐抒阳的脸孔陡然紧抽,语音一分分地沉了下去:“他与你告别,你很开心?”
我故意道:“开心?当然……”见他的脸色越发暗沉如河水,冷气升腾而起,我对视着他吃味的目光,笑道,“他要走了,我当然开心。”
听闻此言,唐抒阳眉梢飞落一抹灿烂的笑意,猛拍一记我的头部,故作生气道:“小丫头居然敢耍我!”他拥搂住我的身子,夹在身侧,“走吧,去酒楼,受伤的人需要休息的。”
心底莫名一慌,我冷冷地挣脱,饶有意味地睨着他:“你的伤势,还没严重到需要休息。我该回去了,很晚了——”
“方才,你都看见了?”他抓住我的手腕,眸心凝定不动、薄怒升起,质问道,“你相信你亲眼所见的?”
我反问道:“眼见为实,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我甩开他的手,藐然地瞪他,“我看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唐抒阳脸色越发暗如苍穹,惊怒地迫视着我。我直视回去,只余冷月无声;夜风温凉相宜,拂起我的颈间乱发,拂动衣袂,撩起他鬓间下垂的黑发,犹显不羁与傲俊。
沉默片刻,冷硬的声音自他的唇齿之间挤出来:“我早就跟你说过,绛雪与我无关。”
我的音量陡然拔高:“与你无关?与你无关,你怎会在受伤之际与她……你如此迫不及待吗?”
四目相对,目光紧紧绞缠,冰火碰撞,激出狂烈的火花与无形的硝烟。
倏然,唐抒阳脸色暖暖如春,眸中蕴起无边无际的笑意,搂住我的肩背:“真的生气了?假若我与绛雪……”
我别开脸庞,冷嗤一声:“你与绛雪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
“怎会与你无关呢?”他勾住我的下颌,转过来面朝着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