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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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玉愣了,旋即,扑哧笑了,“你真的信啊?”她呵呵的笑着,“就因为这个,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我信。”余得水很严肃的点头,“那瞎子通神,他说我在二十二岁会遇到这位女贵人,果然,在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遇到了您的!”
涵玉突然想起了她那日打马山上找陆重阳的场景,原来竟应了这个景
“心诚则灵。”余得水认真的重复着,“那瞎子就这样和我说的”
心诚则灵涵玉突然想起了数年前她和敏儿冒雨登山求签的场景不正是一句“六郎”,让她将陆重阳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一时间,往事如潮水般袭来,令人有些难以招架。
“可惜,我这个女贵人是个败落的”涵玉苦笑着,“不连累你,就不错了”
“那我就认命了。”余得水坚定的说着,“人不能违天命。我一个孤儿能是现在的样子,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
涵玉怔怔的望着他,看着他的眼眸没有半份的杂质,
“好。”涵玉轻声点着头,“你救过我两次命,我相信你。”
“我能看的出,你有个好头脑”她伸手,从怀中慢慢取出那把精致的象牙梳,“汝阳王爷的藏宝图你听说过吗?”
在余得水的极度震惊中,涵玉详细讲述了这把梳子的来历。
“我相信你,更相信天命,你定会成为富甲一方的贵人的。”涵玉将梳子,淡笑着递到了余得水的手上,“若是听说我死了日后方便的时候,替我关照下我的姐姐和弟弟。还有我就把敏儿交给你了,日后有机会接她出去,她是个好姑娘还有福儿,他也是个孤儿,为了救我才成了现在的地步,带上他,可以给你打个下手”
“夫人?”余得水发觉了她话语的不对劲,惊恐的瞪大了眼,“您这是”
“放心,如今活着见过这把梳子的,只有月容公主和你我了”涵玉苦涩的笑着,“你低调点,很安全的”
“夫人!”余得水话都结巴了,“这太小的不敢”
“我相信你。”涵玉笑着,“就当是你两次救命的酬劳吧”
余得水还想推辞,涵玉收起了笑容,“余得水,你想违反天命吗”她起了身,轻轻的踱起了步,“我给你,是看你有个经营的好头脑,等你日后慢慢的做大了,我还有找你要银子的时候”
“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你不必心里过不去。”
“若是我还活着,每年的六月初六,就会派人到奉安化珈山顶的念空寺去祈福。”
“暗语就是”
涵玉望着窗外,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客从何方来?——汉北宿州。”
164。凉夜厌厌露华冷(中)
十一月中。大雪后十五日,斗指子,为冬至。
至者,阴极而阳始至,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也。
这一天,涵玉起的很早,梳洗完毕,穿戴整齐。
这个节气,终于来临了。
从今日起,就“进九”了。
从今日起,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涵玉起了身,在房内四下闲步,安抚着自己那起伏不定的紧张心绪
桌上,摆满了为今日过冬准备的习俗之物。
涵玉慢慢走了过去,无声的笑了。
——九九消寒图。
她捧起了图,细细的瞧着。
对了,从今日开始,要开始描这九九八十一天的消寒图了呢
想去年九九,她人在坤宁宫里,描的是九枝每枝九朵的寒梅消寒“雅图”。
对比而言,这汉北民间的消寒图远没有京城大内皇宫的华丽。只是简单的“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每字九划的九个大字。
从冬至这日开始,每天按照顺序填充一个笔划,每过一“九”便填充好一个字,直到九九之后春回大地,这幅九九消寒图就算大功告成了。
涵玉望着桌上摆好的五种染料,心中暗想,看来,填涂的规矩还是一样的填充每日笔划所用颜色是根据当日天气决定的——晴则为红;阴则为蓝;雨则为绿;风则为黄;落雪填白。有经验的老人,还能根据九九消寒图记录的气象变化,推测出这一年的雨水多寡和丰歉情况呢
涵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有些许风,但总归应还是晴日。
她提笔,点着红色的燃料,郑重填上了第一个字,“庭”字的第一笔——红点。
鲜红的颜色慢慢的注满了字尖。
鲜活,刺眼。
——我还活着。涵玉淡淡的笑了。
这九九八十一笔,我还能填到哪一笔,活到哪一划呢究竟会在哪一处横竖折钩时,我这一生就香消玉殒,戛然而止了呢
她越想越有些伤感。
赶紧弃了画笔,转身向别处走去。
今日,客栈边上的茶坊酒肆都打烊了。“冬至大过年”,各处的掌柜和小厮们都在忙活着自家祭祀,还有对关老爷、财神爷的祭拜。
说来真有缘分啊这次她性命攸关之时,竟又是冬至。
为什么每次需要她拼命的事情总发生在这个节气呢?难道是因为这一天日短之至,阴气最甚?涵玉想了想,觉得特别的好笑。
只是,今年这次,远非去年那般简单了。
她已从宫闱后宫的那一套走出来了,竟要去染指男人们的家国社稷。
她需要对抗的,不是余琳琅那个满心妒恨的太子妃;而是一代帝师鬼手张和汉北的百万雄兵。
她可以依赖的,也没有明振飞那样钟情与她的大周皇子;而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身一人。
今日,将是什么场景呢,她真想提前看一看,就一眼也好
——“五星连珠。有德则庆,无德则殃,非福即祸。”陆重阳如此说的。
今日五星连珠,再加上龙脉反涌,那个明承乾,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她恻恻的想着,心内,竟突然涌出些许的不忍。
说来,他也算是个好皇帝
可是唉,她叹气,那些坤宁宫曾经突然挥舞向她的屠刀马上将这一丝恻隐尽数驱散。
时辰,到了。
涵玉戴上了那张女人皮的面具,和小禄子福儿一起,混作了去河边祭祀的寻常人家。
马车颠簸了一小会儿,天河,就到了。
这里,是事先涵玉和小禄子千挑万选定的地点,地理曲折,四通八达,事后容易逃跑。
涵玉挑帘一望,河边早已聚集了一团一团的人群。因为时为冬节,许多人家都在沿河祭祀。
很好,非常好
涵玉捧着准备好的东西,与小禄子福儿一起,慢慢的向天河走去。
近水风烈。
如小刀般刮的人脸生疼。
一步步迎风走着,涵玉突然有了种慷慨大义而去的悲怆感觉。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探虎穴兮入蛟宫, 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她竟突然想起了荆轲
真是不吉利啊!!!涵玉狠狠的打了自己的手背一下,想专诸想聂政想谁都比想那个失败的荆轲好
挑了一处清净风稍小的地方,小禄子和福儿麻利的将祭品摆好。
三人仿照河边其他人的姿态,也装模作样的跪了下来。
涵玉摸着胸口的玉环,捧起了祭祀用碗眼前的天河水,似听到了九龙燃石珠的呼唤,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她沉静的低吟开来,手中的碗,随即缓缓反手扣过来,液体,坠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涵玉轻声继续念着《易》经中的咒语,天河的水马上暴虐的咆哮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急流漩涡出现了!天河像是一条被激怒了的龙身,脚下的土地,都在跟着不安分的颤抖着
“圣人作而万物睹”涵玉幽幽的念着。不久,那京城祭祀的天坛,该有动静了吧龙脉涌,神器裂,那个高高在上的明承乾,会是什么表情呢?该是面如死灰了吧她设想着,心内竟有些痛快!
“本乎”她继续念着。
可是,头顶的艳阳天,却突然的变暗了!
好端端的太阳竟突然似被什么给遮挡住了一般河边祭祀的人,顿时惊恐,大哗!
“天狗吞太阳了啊”恐慌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出
涵玉大惊,不是说,冬至之日,乃是五星连珠的天象怎么会出现日蚀?!她对天象没有什么研究,一时间有些发愣不过,日蚀,更是对在位君王的有力质疑应该没错吧或许,这就是龙脉反涌的另一个作用?
她强迫自己静下了心,继续念着,“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念完这最后一句,她的任务就完成了。那个明振飞,作为先帝留下的唯一骨血,就这样兵不血刃的,窃取了宫变的果实了
“则各从”涵玉慢慢的念着,却突然感觉一股血腥自胸口涌了上来!
“小姐!”福儿眼尖,赶紧扶住了她。
“扑!”的一口鲜血,自她喉咙喷出!涵玉突然感觉有些眩晕,她最后一句还有三个字没说完呢其类也可是,她的口,却怎么也开不了了
“夫人!你怎么了?!”小禄子急切的搀住了她!
“有人!”福儿不亏是做过暗卫的,涵玉一吐血,他马上就发现了河边有跟梢的探子!
“快走!”小禄子驾起了涵玉,飞快的向马车跑去。
涵玉坐在马车内,只觉的身下颠簸的厉害,耳边吵杂的很看来,小禄子是在繁华处乱跑着,试图躲开那些跟梢的探子。
“小姐,放心,那些人不是什么高手,”福儿在耳边安慰着涵玉,“充其量是普遍撒网的六扇门,我们很简单就能甩掉他们”
可是,马车一直就没能停的下来。
这么难甩吗?涵玉觉的事情有些诡异来了。
她扶着胸口,挣扎的起了身来,“小禄子”她使劲拍着轿沿,只能勉强挤出这三个字来。
“好了,好了”小禄子在前面爽朗的回答着,“夫人,没事了这群狗,甩起来还挺费劲呢”他回身嬉笑的口气,很轻松。
涵玉心下一松,刚想躺下,却不想马车突然一个刹车,“哎呦!”她被毫无防备的甩着滚出了帘去!
“夫人!”“小姐!”小禄子和福儿惊恐的声音传来!可涵玉被摔的,实在是动弹不得、支不起身来了
“赶车的不长眼啊!”头顶上,竟传来一伶牙俐齿的女人声音,“你还真不打算停了啊!再不停的话,还想从姑奶奶身上过啊?!”
“对不起、对不起”小禄子赔笑的声音很是诚恳,“有急事,惊了姑娘,我该死”
“有你这种赶车的吗!赶着车,还有向后看的吗?!”那女人不依不饶,“你后脑勺长眼睛啊!你慌里慌张的,这是要逃难的啊?!”
涵玉被两人勉强扶了起来,不好,四周看热闹的人群越围越多,闲的也没事,一看有热闹,都来看了
坏了,怎么出了这么个事她郁闷万分,一定是刚才小禄子光惦记着回头安慰自己,忘了看路涵玉干笑着抬起了头,“这位小姐”这一摔,她居然摔的能说出话来了!
那叉腰怒骂的青衣女子这才正眼去瞧涵玉,可这一瞧,她脸上的表情竟突然愣住了!
涵玉不知道她愣什么,嘴上赶紧道歉,“是我病了,急的去找郎中”
话音还没落,突然,街道上传来大队马蹄震地的声音
“钦差大人驾到——”“肃——静!!”
响亮的此起彼伏的高喊声音,让涵玉的心,一下跌入了地狱之底!
天啊,那钦差居然是在宿州的!!
难道,是真的来结网抓她的吗?!
“你们快走!”涵玉急急的推向了福儿和小禄子!“我是跑不掉了!”她轻声吼着,“你们快走!将来还有用处”
可小禄子和福儿此刻哪里肯走,他们一左一右护在了涵玉周围,急的她牙根直咬
听得钦差名号,人群都不敢动了。呼啦啦的,肃颜噤声的跪在了钦差的车驾之前。
涵玉知道,此刻,任何的反抗都是徒劳了不过,她的谋反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到底吧。
涵玉索性直直的站着,望着那鬼手张嵇骑起一匹高头大马,越走越近。
居然,冯严也在涵玉慢慢的将视线扫了过去。那冯严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铁青,他的眉毛使劲的拧着,他的眼神,闪着一丝痛惜、气愤和无可奈何
晚了,涵玉在心底笑话他,想不到吧我也能干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头顶的阳光,竟慢慢的逃离了遮掩!那日蚀竟只开始了一小会儿,就匆忙结束了!
“天狗还回太阳了!”跪着的人群开始骚动了!
“皇上万岁!”不知是谁领头喊了一句,紧接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响彻云霄
涵玉抬头,望着那刺眼的太阳,有些遗憾,有些感慨,更多的,竟是些留恋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人世温暖的阳光了吧
“大胆犯妇,见了钦差竟敢不跪!”卫队中,有人高声喊话。
“钦差?”涵玉冷笑着昂然而立,“敢问圣旨何在?据我所知,先帝爷可从没有封过什么汉北钦差!”
张嵇抬手,拦住了欲发作的手下。
“在下张嵇,敢问尊驾是谁?”鬼手张的口气,还是和蔼的很。
“本妃乃是先帝亲封的六王妃董氏,册封圣旨是由大内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执笔,”涵玉冷冷说着,“张嵇,你还不下马叩拜!想谋反了不成?!”
“呵呵董氏,好。”鬼手张抚须笑了,“你承认就好。若说先帝亲封的王妃,好像证明您身份的圣旨,也应在京城吧那如今,只能如此了,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毕竟,若您是先帝爷亲封的王妃,也得让臣下,尽尽臣子之责啊”他挥手,示意左右拿下。
福儿和小禄子同时挡在了涵玉的身前。
“谁敢?!”涵玉厉声吼了出来,“汉北龙兴之地,目无先帝了不成!”
“不敢,”张嵇拱手,“可当今皇上圣旨已下,‘那董氏若敢妄动龙脉,就地正法’。”张嵇眯着眼,淡笑着望着涵玉,“董氏,圣意如此,本座只能遵旨办事就算您是先帝亲封的王妃也无奈”
“快带小姐走!”福儿大声喊着,他趁钦差护卫不备,从袖中,猛的抛出几枚暗器!
可惜,只是简单一鞭,张嵇身边的红衣护卫,就将其轻松勾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