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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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的,默默的伸出了手。温柔的拍着,拍着他那青筋毕现的手背直到,他的力量逐渐的松软、消失直到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又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黑暗中,他握住了她的手,
转过她的身,将她环的更紧,更紧。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辰,一个又一个的过去了。
两个人的心,在漆黑恐惧的冷清中,慢慢的,跳动如常了。
石壁渗出的丝丝凉意让她贪婪的停留在他的怀抱里。他的身躯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淡淡热量,他的手轻柔,温热透过她单薄的春装,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暖暖关怀
这叫什么?这就是诗文中的“相濡以沫”吗?
她闭上了眼睛,心思浮远
想,自己曾跟陆重阳说过,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想,自己曾和太子说过,添得情怀转萧索,始知伶俐不如痴
到现在,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聪明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还是如此固执的认为。
可是,自己伶俐的置宅子、换金子、存银子到头来,无论如何设想,也没有料想到今日,会陷身于此吧
这竟是,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最坏,最坏的结局了
天不助我。
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别担心”耳边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他抚摩着她的秀发,“只要出了京城,”他的唇温润的吐着清音,“我会让你过的很好,很好的”
她的心里一颤,他果然是备有后手的
可是,出了京城唉,好遥远又奢侈的梦啊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沉寂许久的殿门,被推开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
却能清晰的感觉,有人已悄悄的来到了他们身边!
两人一个激灵!双手死死相扣!
“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109。中流以北即天涯(下)'VIP'
“是是!”明振飞激动的握紧了涵玉的手,“是来接我们的人!”
他兴奋的启动了龙椅下的机关,“窿窿”的,头上的石顶慢慢移开了,久违的光线顷刻笼罩了过来
“来,”明振飞扶住了涵玉的胳膊,将周身困乏的她撑出了藏身的机关。
玉阶之下,有人远远的逆光而立。
龙行虎身,银铠金甲。
只是,他不说话。
寂静无声的站在那里,默默的望着他们。
明振飞抬头,停滞。
他拧着眉毛,眯着眼睛胸口慢慢开始了起伏,浑身竟在激动的颤抖着!
“谁?怎么了?”涵玉不认识来人,她惊愕的望着明振飞强烈的反映,不安的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别吓我怎么了?”她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
“是你?!”明振飞终于开口了。他对那人长长的笑着,可这笑,观之却令人很不舒服。
“是我。”那人没什么表情,他的声音低沉而乏力,“王爷信我,就请跟我走。”
涵玉心里重重一抖这声音好熟悉莫非这人是
“哼。”明振飞从鼻孔发出一个音节。他一掀袍摆,竟端坐到了龙椅之上。
“你以为我是父皇?”他不屑的指着来人,笑的很是讽刺,“那太子千岁又派你来做什么?恩?你是条公狗就痛快点!少来什么把戏!就在这里动手!本王成全你个痛快!”
涵玉心里一激灵,莫非他真的是
“万岁那里,罪臣自有交代。”那人喉结一动,缓缓而言,“只是当下,罪臣还必得腆颜苟活六王爷、六王妃,时辰赶紧,请随我来”
涵玉心头猛的一动,他叫她什么,他叫她“六王妃”?!
可这件事情,世间再无第五人知道!
她拉住明振飞的手瞬间加了力量,“信他!”她颤声说着,“信他!他定是孙总管所托之人!”
——“来接你们的人,会说那句话的!不管是谁,一定相信他!跟他走就是”
“不管是谁,一定相信他!”她轻声重复着孙德志的话语,恍然大悟!他定是早料到了明振飞断不会信来人,才在性命攸关、惜时如金的当口苦口婆心罗嗦至此。
“相信他?你知道他是谁?!”明振飞冷笑磨着后槽牙。
“唉,余将军吧”涵玉垂目轻叹。
明振飞一愣,“你?”他有些惊愕!
“王爷,”涵玉焦急的捉住了他的衣袖,“将您托付给余将军,孙总管定有他的道理”
“您信不过余将军,还信不过孙总管吗?”她伏在他的腿前,用了极大的耐心轻声低语着,“您怎么不想一想,除了他,谁又有此本事在此时将我们带出大内皇宫?”
“时机稍纵即失啊!”她恨铁不成钢的劝解着,“若不是孙总管所托,他怎会孤身一人前来,他怎会称我为‘六王妃’!”
两人匆匆换上了士兵的装束,互相端详整理了一番,随着余积岳步出了紫辰正殿。
殿外,已是掌灯时分。
到处是神情冷酷的兵士。平素衣着华丽的禁军都不知跑哪里去了,来往穿梭的男们人一个个都是灰甲铁盔,肃杀无语,整个宫闱弥漫着浓重大战过后的萧瑟味道
“将军!”“将军!”不时有高昂有力的招呼声起伏。
涵玉缩着头随在后面,心里竟突然想到了陆重阳的父亲他据说也是个将军呢虽然,将军和将军之间,还有些差距
宫门,令人激动的宫门,就在前方!
涵玉在心里着实佩服这老家伙,大明门啊!大周皇宫的正门!从这里坦然的走出去,无人生疑!
“余将军!”一声轻快的招呼,远远的自侧身传来。
涵玉下意识的转头一望,啊!!
这一眼,差点没将她的魂魄吓丢了一半!
东宫侍卫指挥副使,冯严。
其人着银盔亮甲,仗剑疾步而来。
“冯副使啊。”余积岳不露声色的给了明振飞和涵玉一个向前先行的手势,淡笑着迎上了去。
“冯副使这身装扮令老夫猜想起了冠军侯的”他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那霍去病虽有马踏匈奴、彪炳千秋的传奇,但毕竟天不假年
“惭愧、惭愧,”冯严却毫不不介意,“严若得冠军侯之万一”
“卸甲!”一声断喝,涵玉一哆嗦,缩回了耳朵。
宫门处站立着一排军士,神态装束如同青铜兵俑,观之凝结。
“余将军的”明振飞陪着笑,指着不远处笑谈风声的余积岳。
“太子有旨!宫中失窃,出宫门者,必验身方可放行!”对面的人可没什么耐性,“管你鱼将军、鳖将军,谁来都一样!”他大吼着。
涵玉心下惨然,怪不得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看来,这守门的,不是余积岳的人啊。
“你!来这边!”那人一指涵玉,“卸甲!”
涵玉惊恐的望了望明振飞,却见一群人也同时围住了他
她赶紧回头转向了余积岳,却见他正昂首哈哈的笑着,身边那冯严笑着笑着却无意的将眼稍飘了过来!
阿弥陀佛!!招神不来别来鬼她赶紧缩回了头!
“快点!”当兵的本就没什么耐性。再看一旁的明振飞,已摘下了头甲。
天要亡我吗?涵玉心下哀叹,在哪里遇到老熟人不好,偏偏在这里她慢悠悠的摘下了头盔,哎?被什么钩住了!她嘶着气将头发强分了开来,“咣当”一个东西应声摔到了地上!
她大惊,赶紧去望!
天啊,竟是陆重阳送自己的那个青铜头夹!!
“铠甲!”当兵的又在喊,“娘娘们们的”他终于忍耐不住了,直接伸出了手,准备进去搜身检查
“先查老夫吧!”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天籁般的出现了。
涵玉一把抓过头盔,火速套到头上,缩到了余积岳的身后。
守门的兵被这老头的气势给震呆了。
“查啊!”余积岳将头盔摘了下来,伸手又开始卸自己的甲衣,“老夫带头。”
“呀!余将军啊——”终于有识货的官儿见势不妙,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了。
“混蛋!”他劈手给了那几个兵几巴掌,“余将军!余将军!”他满脸都是笑,“这帮小王八蛋子没长眼您大人有大量,权当放个屁忘了您请您请”他连扶带搀、舌灿莲花的将余积岳恭送出了宫门。
“王八羔子!你们知道余将军是谁吗?!”
三人走了很远,还能听到那官儿慷慨激昂的训斥之声。
“那是太子妃的亲爹!未来的响当当的国丈!你们敢搜他?!鳖羔子你们都不想活了!”
涵玉掩着砰砰乱跳的心,不安的回头张望着
仿佛,有人拾起了她的发夹好象,还递给了谁
“别看了。”余积岳不得不开口提示于她。
她惭愧的笑着,迈步跟上。
荣威将军府。
涵玉望着那巍峨的牌匾,突的想起了敏儿那夜过后,她去了哪里呢?也许,该寻个时机,问问身边的这个男子了
余积岳向门房做了个手势,很快,三人步入了一间小屋。
“时辰赶紧,”余积岳掩上了房门,“我从宫里只派人带出了三个人。”
“马车在府后等着,你们准备一下,离京吧。”
余积岳离去之后,很快,涵玉见到了一男两女三个人。
不,准确的是,一个太监,小禄子;两个女人,王嫱,还有一个,不认识,估计也是四大美女中的一员吧。
“王爷!”“王爷!!”这帮人一进来,顷刻“扑通”“扑通”的全都跪到了明振飞的脚下,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垂胸顿足,有的泣不成声
涵玉的脑袋被吵的嗡嗡的她烦闷的躲到了一边,不自觉的伸手去摸自己空空的发鬓那个青铜头夹,没有了那个陆重阳无心送自己的生辰之礼,没有了
她的心下一空,淡淡酸酸的,似塌陷了一大块什么可用来追忆的东西都没有了,没有了她的手在空气中虚幻的张开,握紧怅然、怅然啊
“奴才叩见王妃娘娘!”一众响雷将涵玉自太虚生生震了回来!
看来,明振飞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三个人竟又跪到了她的脚下!
“快起来吧”涵玉赶紧挨个扶起了他们,在心里苦笑的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正经八版的叫什么王妃娘娘
一大队人,收拾了半天,终于动身了。
余积岳还真算不错,派了两个护卫,一个车把子随行。
明振飞在这群奴才面前又恢复了王爷的架势,板着个脸,似谁欠了他八百吊钱一般涵玉与其端坐在车轿之内,只觉得距离一下子拉的远远的,她完全找不到当时在龙椅下的那种感觉了呵呵,这就是“时过境迁”吧
她无奈的呼了口气。
“让开!让开!”
马车猛的一晃,停住了!
“怎么回事?!”明振飞用两指捏开窗帘,皱眉斥问。
“奴才去瞧瞧,”小禄子很快一路小跑转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递话进来,“六爷,前面,是东宫张良媛的父亲工部主事张九得,让让咱回避让路”
“张九得这个狗奴才”明振飞咬牙痛骂。
“主子小声点!”小禄子的脸都要挤到一处了,“咱现在是民轿他那狗眼看不出来啊,您能忍则忍,出了京就好了”
马车晃悠晃悠的出了内城。
越过天水河,天已黝黑。
涵玉在心里骂,让你们婆婆妈妈罗里罗嗦生生磨蹭到了外城的闭门时间!
只能明日出城了!徒增事端!
春末夏初,乍暖还寒。
“委屈你了”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环住了她单薄的身躯,“等着明日天一亮就出城,就凑合一夜吧”他的声音忧缓低沉,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诧异的向四周一望,果然,那仨奴才正各自忙各自的,无暇瞧他她心里一乐,这人后就恢复原形了吗?“装相!”她轻声嘀咕着。
“呵呵”他收紧了双臂,痛的她柳眉倒竖
“唉”他又将下巴抵上了她的肩膀,幽幽的叹着气,“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他的声音落寞、悠长。
涵玉心头一颤,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安慰他些什么
她任由他抱着,心思满怀的望向了前方
脚下,是一处山丘,视野开阔。她在夜风中夙立着,能清晰的望着丘下的天水河静静的环绕着整座天京内城。
巍峨的皇城琉璃顶,气派的三大殿,在月光的辉映下宛如天际飘渺的琼楼玉宇。
京城。
她又要离去了。
浮世如绘。
这些年来,她被人害,也害过人;她被人杀,也杀过人;她逃过难、下过监;她投过河,她试过毒;她尝过春药,她还见识过宫变在京城短短的几年啊,她也算是经历了平凡女子几世都罕见的风浪传奇吧?
可是,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光明的结尾在哪里呢?
在这里吗?
风萧萧兮,天水寒。
“我也终于体会到了”她喃喃的低语着,“何必桑乾方是远,中流以北即天涯”
一声长叹。
天京城,自此,咫尺天涯。
她,再也回不来了
110。只今惟见青陵台(上)'VIP'
晚风轻轻抚着涵玉的发丝,她失神的凝望着远方。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缘生性空。
没有什么是恒久不变的,一切只是因缘际会而已,缘尽既散。陆重阳如此,这座宫廷,也如此
“夜凉了,回去吧。”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她纤细的手指被他轻握着,一直走向了静候的马车。
“爷和夫人安置吧。”王嫱和另一名女侍恭敬的掀开了轿帘。
涵玉猛然眼前一刺!
整个轿厢,平铺着大红的绸缎,精心布置过的四壁,贴着刚刚剪好的大红双喜厢角高挂,竟还有一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如婴儿臂膀粗大的红烛!
“奴才告退。”服侍二人进轿,王嫱她们就知趣的退下了。
“这个王嫱”明振飞环视着四周,无奈的苦笑着,“这不是存心让我心里难过吗”
涵玉闻言心头一颤。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缓缓的垂下了眼眸。
“委屈你了。”眼前的男子拉过了她的手,声音越来越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