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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公子倾雪-第2部分

小说: 公子倾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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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无痕此人性情孤僻,是绝对不会受制于人的,且他不按常理行事,他又如何会到伯凉城外的那座破庙的。
  这一切现在还都是个迷,而眼下躺在床上昏迷的少年是解开这些谜团的人。
  晏无端不是个爱沾惹是非麻烦的人,她本来也没有救人的念头,只是不巧赶路到了破庙,不巧看了场好戏,,又不巧被少年抓住了脚踝。
  少年此刻躺在床上,他身上的被子还是老大夫临去前匆匆给盖上的,大半个肩膀露在外头。侧眼看去,如玉的容颜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大半的乌发散落在枕头边。少年似乎睡得不甚安稳,一个转身,便让本就盖的不严实的被子滑落在了地上。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老大夫叮嘱的话,晏无端不禁哂笑。
  客栈伙计进来送酒菜的时候,抬眼便瞧见跌落在地上的被子,而躺在床上的人瑟瑟抖着,蜷缩在一角。本该照料他的人却在一旁喝酒。
  “姑娘,你家相公的被子掉了。”伙计不忍,出声提醒。
  晏无端闻言,继续喝着她的杏花白,“掉了就掉了,又不是我叫它掉的。”
  伙计无奈,又不忍心,只得拾起地上的被褥,重新给盖上。伙计心中暗暗想到,这位相公长的可真是好看,若清风楼的花魁娘子与其一比,怕也比不上他一分。
  又想想自己家的娘子,诶。简直是云泥之别啊。若是有这样的美人陪在身边,谁还乐意上青楼啊。
  伙计瞧得入神,想得也入了神,仿佛忘了这屋内还有旁人的存在。
  杯碾碰撞声中,伙计突然醒了神,惭愧地偷望了眼晏无端就出去了。
  “还真不是俗物。”喝尽最后一口杏花白,晏无端低声自语道。桌上的酒盏星星散散地放着,自她进屋后已经喝了不少酒,却是一点醉意也没有。
  床上的少年还没醒,晏无端自行坐在一边调理内息。不知何时,桌上的蜡烛已经灭了。其实有无烛火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差别,以她的功力,即使没有蜡烛也能将屋内的一切看清楚。
  将内息运行了一周天,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小声点,别吵醒他们。”厢房外悉悉索索地想起了声音,听脚步声应该有三个人。
  难道是进了黑店?
  纸糊的窗上被戳了个小口,一缕青烟从小口缓缓地飘了进来。
  还是少惹是非为妙,若是真和外面的人打起来少不得要惊动官府。连被子带人裹起,从窗口跳了出去。
  “人呢?”进了屋的三个人,急忙往床上搜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屋子里空空的,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老大,他们逃了。”其中一人看见开着的窗户,判断着。
  “追!”
  晏无端一手搂着少年的腰,一手牵着缰绳,优哉游哉地晃荡在这大街上。三更半夜喜欢游荡的毕竟少,索性地上的积雪也厚,阿毛的蹄子踏在雪上也影响不了各家各户休息。
  此时的晏无端倒有些后悔,早知道出来以后就找不到店家了,她干脆也就留在那家黑店了任人宰割了。
  此时的晏无端自顾自的哀叹着,殊不知手中搂着的少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反倒是醒了,正睁着眼望着晏无端。
  “诶,诶,小阿毛,主子对不住你,大冬天的也不让你安息,等咱找到下个落脚处,喂你上等的胡萝卜怎么样。”
  阿毛一步一步慢腾腾地挪着它的小蹄子,估计对它主人动不动发生的突发状况感到十分不满。人家说做牛做马,没想到做驴子的也这么累。
  “小毛子,你那是什么态度想当年那么多英俊大白马放在主人我面前我都没瞧上一眼,独选了你这瘦不拉几的小毛驴,你该感恩戴德,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不?”她有点想拉阿毛的耳朵。
  好在阿毛是头畜生不会说话,估计它要是能说话,也懒得和它的主人计较。倒是那个被搂着的少年闻言,轻声一笑。
  晏无端这才看清少年的眼,那么剔透纯澈,不染尘埃,若是它望着你,仿佛能沁出水来,如迷失在森林中的幼鹿一般,叫人心生怜悯。
  无端是没有见过这样美的人的,况且他现在不带凡尘地轻声一笑,是何其地夺目。
  若是终日能喝上一壶杏花白,再有这样的美人相伴,其实也不失为世间的妙事一桩,只可惜这美人惹了麻烦。
  “后面有人追我们,据我估计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要追到我们了,”无端拉了拉缰绳示意阿毛停下,“你说我把你送给他们好不好。”这样也可省了姑娘不少麻烦。
  少年听无端的语气不似开玩笑,他似乎已能看到渐渐靠近的人影。
  “救我。”少年淡淡说,没有恳求,没有害怕,只是在说这个两个字,嫣薄的嘴唇吐出来的两个最为简单不过的字,却也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两个字。
  “凭什么?”
  “你已经救了。”少年笑着说,精致而秀气的脸上是从容,即使是在这么紧急的关头,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神色,仿佛事不关己。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俗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无端知道,少年的意思是自她将他从破庙带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注定要背负上这个麻烦。
  “记着,你欠姑娘我,一壶上好的杏花白。”




☆、三人成伙

  看到“五色炫火”的时候,华雪消紧绷了数十天的神经,稍微松缓了一下。
  这十多日,她带领倾雪楼众部,四处寻找公子的下落,奈何风雪太大,便是有什么印记也被覆灭了。若非倾雪楼副楼主蒋少飞率三十二盟盟主叛变,趁众人熟睡之际,下药迷晕了大家,勾结外人挟持了公子,公子也不会失踪这么久。想到这华雪消不禁怒从中来,恨不得将那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碎尸万段。
  虽说是收到了公子发出的讯号,但一日未找到公子,华雪消始终心头难安。自入冬以来,公子的身子断断续续总是病着,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公子身子一向孱弱,近些年更是越发的药不离身了。若是公子有什么差池,她实在是不敢往下想了。
  当务之急,势必还是得先找到公子。
  “我就说嘛,哪有当大夫的脚步这么轻浮的。”来者三人虽然黑巾蒙面,但从身形上来看,显然就是客栈的两个伙计和那个把脉时胡言乱语的大夫。
  “既然被姑娘看出来了,”假大夫索性摘下了面巾,说道,“此事本与姑娘无关,姑娘若是将倾雪公子舒倦交出来,我们就不与姑娘计较了。”假大夫摸摸山羊胡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似乎是给了晏无端极大的恩惠一样。
  “舒倦?这名字不错。听着让人舒心。”晏无端托着下巴,说得认真。只是不知道假大夫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或是她愿意听进去多少。
  一旁的绝色少年舒倦,听了晏无端应是称赞的话,淡笑着对她道了句谢,气质芳华。
  其实,晏无端甫一踏进那家客栈的时候,已经觉得蹊跷,客栈的老板畏畏缩缩地在一角佯装算账,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不住得下滑,不知道是冷汗还是被吓的,冬日里绝不可能是被热的吧。剩下的伙计更是离奇了,看见他们没有应有的对客人的态度反倒都远远地避开了,只有两个伙计热情的有些过分。
  再者,一个大夫步履那么轻,虎口的茧子却那么厚,想来是常年习惯了刀枪剑戟的,但这也无可厚非,若是连把脉都会错,那才是有问题来了。
  她看那些人当时对她也没什么危害,也就处之泰然地住下了,懒得费心去计较,却没想到这帮人这么不消停。竟是在半夜想用迷香这种下作的手段将他们迷晕,图谋害之。
  “姑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带头的假大夫问道。
  “你叫什么?”晏无端莫名一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假大夫以为她是在向他打听名号,以估量她是否有能力拒绝,想起自己自己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号被众人所知的,十分快意地回道:“老夫,莫九天,江湖人称‘索命鞭’便是区区在下。”莫九天摸摸胡子,对自己的名号很满意。他等着晏无端的反应,若是她肯将人交出,以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势必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只是,晏无端听后,仍是没有什么动静。
  “姑娘,老夫数三声,若是到时你再不把人交出来,老夫就不客气了。”莫九天以为,这姑娘应是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想来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才会有如今的举动。说完,莫九天开始数了起来,同时已经亮出了手上的九节鞭,蓄势待发。
  “小心他的鞭子,鞭身萃有倒钩。”一旁的舒倦低声提醒道。
  “其实,姑娘我不喜欢打架。”未等莫九天数完三声,晏无端一个箭步转身,迅猛地扣住了舒倦的咽喉。
  “你”三人俱是一惊,没有想到她会来这招。
  “姑娘我想了下,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杀了他,可是什么都解决了。诶,你们可别动,若是惊了姑娘我,一个不小心这手上的力道大些,他可就立马归西了。”三个人看得出晏无端并非是在开玩笑,她扣着舒倦的咽喉丝毫没有松手留有余地。脸上亦是一片清冷。
  舒倦此时也不敢动作,毕竟他也只是刚认识晏无端,此人品行如何他根本就不知,若是这三人惹了她,保不准她真的会痛下杀手。
  “慢着,姑娘有话好说。”莫九天眼中闪过一缕惊慌还有些许狐疑,忙示意他身后的两个人稍安勿躁,若是眼前的少女真杀了舒倦,岂非得不偿失。
  人在江湖,哪个不是为了功名利益出卖他人的,就是连手足亦可相残,何况是一个认识还不足三天的人,若是真被这个女子杀了,也只怪他自己时运不济。想到这,舒倦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涩。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只知道你们想要这个人,而他的命在我手上,随姑娘我高兴。”晏无端态度绝决,手上动作丝毫不见怠慢。
  三人没辙,亦不敢在此时有所动作,甚怕前功尽弃。
  晏无端见三人呆立在原地,心想,江湖上的人怎么都那么傻的,索性上了毛驴,一边吩咐阿毛起身,一边再次威胁三人不许动。
  阿毛似乎也知道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倒是难得没有啼叫,飞快得迈着它的小蹄子。
  三人顿觉被耍,各自手执兵器,向两人追去。
  “诶,江湖上的人怎么都这么愚笨。”晏无端一手搂着舒倦的腰,一手解下挂着驴身上的杏花白,猛地一口灌下。
  此时舒倦的心思也是复杂的,他本以为能叫魔笛先生让出三分面子的人,武功定是不弱的,对付那三个人应是绰绰有余的,却不曾想过她会以挟持他而威胁那三个人,而此刻她的行为更是令他不解。舒倦复杂的神情中敛去一丝疑惑。
  “阿毛,快啊!他们追来了。”晏无端一边催促,一边还是照样喝着杏花白。
  阿毛闻言,不屑地喷出浓重的鼻息,不耐烦地开始原地打转。
  眼见三个人要追上来了,晏无端急匆匆跳下驴身,自顾逃命去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舒倦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虽然有金灿灿的被子裹着身子,他却感到无比渗人的凉意,一直侵袭着身体。
  不多时,三人俱已追上,瞧见晏无端已逃,只余下一匹驴子和驴子身上的舒倦,哈哈笑了起来,好不惬意。仿佛在说早知晏无端是此等鼠辈,当初何必与她多费口舌。
  舒倦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着。耳边的笑声越发刺耳,心却是寒凉的。
  只是笑声还未落,三人赤目欲裂,竟是发不出声来,双手掐着自己的咽喉,随即气绝不支倒地身亡,死前一副为何如此,死不瞑目的神情。
  不远处,晏无端手里拿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对舒倦道:“要不要?”
  舒倦笑了,淡淡的,极其轻柔,眼里闪着亮光,伸手拿过晏无端递过来的半个地瓜。
  “你,你刚才是去买地瓜了?”他原也是以为晏无端自顾逃了,终究是将他丢下了。他亦已死心,等着再一次被抓,却不料她回来了,并且杀了这三人。
  他甚至都没看到她出手。更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三人究竟是被何种兵器所伤。舒倦看着晏无端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敛,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远就闻到这烤地瓜的味道了,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卖。”所以她刚才的行为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找到这个卖地瓜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舒倦低头,只见地上的三人眼鼻开始渐渐流出红色的血水,他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优雅地剥了还冒着热气的地瓜的皮,小口小口很规矩地吃着,仿佛生来就是一个贵公子一样,与江湖豪情无干,可又偏偏扯进了这江湖纷扰之中。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牵扯进来了。
  晏无端始终没有问关于舒倦的事,舒倦也知道她的意思,而他也不知道晏无端的事。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彼此的名字。
  晏无端,江湖上不曾有过她的名字,亦不曾有过关于她的武功的描述。
  晏无端默默地扯落包裹着舒倦的被衾,一下子失去了避寒之物,舒倦忍不住一个打了个寒噤,寒意穿过他单薄的衣衫,直接渗到肌肤里。他有些想念倾雪楼自己厢房的地龙了,即使是在冬日也不会那么寒。
  兀的,一件灰色的裘衣盖在了他的头顶,挡住了他的视线,也錾断了他的思想,他只听到一记清脆的驼铃响,以及那还余留在裘衣上的温度,泛着淡淡的馨香。
  好像自进破庙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驼铃响,怕是晏无端的身形极轻,是以驼铃一直处于一种禁止的状态。
  裘衣下的女子也只穿了夏日里的衣衫,他本想拒绝,奈何晏无端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他也只得作罢,看着晏无端裹了三个人的尸体行走在夜色中。
  杀人是要善后的,果真是这世上最麻烦的事。
  “不知晏姑娘欲往何地?”舒倦试探地问道。
  “北上。”晏无端回答得模糊。
  “正巧倾雪楼在丰州,也是去北上的路,不知咱们可否同行?”舒倦这么问,完全只是因为现在他需要一个保护,以他目前的情况,就是一个毛贼也可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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