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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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路映夕轻皱黛眉,目光飘远,定在窗外那株紫苿莉上。花间一只彩蝶翩飞,怡然自得,悠然惬意。
“娘娘,奴婢始终认为,此人不可留。”晴沁低声说着,敛眸垂首。
“小沁,你可想取代她?”路映夕缓缓回过头来,注视着她秀美的面容。
晴沁一惊,忙跪地申辩道:“娘娘明鉴,奴婢决无此意!”
路映夕绽唇而笑,伸手扶她起身,一边道:“莫惊。”
晴沁微抬眼看她,小心翼翼道:“娘娘怀疑奴婢的忠诚?”
“不是。”路映夕摇了摇文,徐徐道“你平日监视栖蝶的时候,多留意她的神态举动。或许将来有一日,你真的可以取代她。”
“娘娘的意思是?”晴沁惶恐而疑虑。
路映夕无竟再多说,摆手示意她退下。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栖蝶是天生与她相似,还是用了易容术,但可以肯定的是霖国也非易与之辈。霖国胆敢刺杀慕容宸睿,也许私下早巳与龙朝有盟约。而慕容宸睿仍然留栖蝶在宫中,等于扣留了人质。在四国剑拔弩张的形势下,她又何必强做出头鸟,还是静覌其变为宜。
在寝居内走了一圈,路映夕凝神细听周遭动静,过了片刻钟,她才拴紧门窗,入了凤床底的密道。
此处入口,实则住于床底的坚固青石之下,所以并未遭火势波及。
下到石室,便见一人席地坐在壁沿。
“师父。”她温声唤他,再次劝道:“为何非要留在这里?密室幽暗不见天日,何苦让自己受罪?”
“在此静静心罢了。”南宫渊拍衣站起,露出温和笑容。她不会知道,这二日他想了许多。再也无法对自己否认,他爱她。
“那么师父打算离宫了吗?预备去哪儿?”路映夕关心地问。
“先且回玄门。”南宫渊在漆黑中深深凝视她,眼波微漾,温暖爱怜。
路映夕不察,奇道:“师父以前告诉映夕,玄门早年遭灭门,既不是这样,那如今的玄门到底在何处?”
“以后你会知道。”南宫渊唇角轻扬,神色温煦若春风。先他尚犹豫,觉得战役杀戮太过残忍,但近日深思,时事迫人,战火不可避免。但愿战争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
“玄门还剩下多少弟子?”路映夕脑中迅速思索,,玄门弟子不仅擅武识医,更深谙奇门阵法,如果能够坐镇沙场,必可以一敌百。
“约莫五千。”南宫渊没有隐瞒。
“五千?!”路映夕震惊,“不是曽经遭受了重挫吗?”如若这五千人皆是精英,足可抵几万人马军队。
“受重挫是十几年前的事。这些年来,师尊又培育不少人才。”南宫渊语声渐低,甚是感叹,“映夕,我瞒了你许多事,抱歉。”
路映夕定了心神,沉声问道:“师父,玄门背后,是何人掌控?”
南宫渊轻叹:“你天性聪慧,应该猜到,有人暗中培植力量,妄图称霸天下。”
“难道是师祖?”路映夕皱眉疑道,“但就算这五千玄门弟子个个本领非凡,也不足以占地称雄。”
“师尊去年巳经过世。”南宫渊黑眸沉淀了光泽,平淡道,“现如今玄门掌门是我。”
路映夕定定看他,在黑暗中他的眼眸清幽如潭,但却似有锋芒暗闪,坚毅而淡定。
“师父,请告诉映夕,你有何计划,想要达成怎样的目的。”她轻声但郑重地说道。
“玄门受惠于皇室,亦是受控于皇室。”南宫渊只是这样答道。
路映夕抿唇思忖,皇室是指邬国皇室?抑或别国?
“映夕,你下来太久,该上去了。”南宫渊温言催她离开,笃定地再补上一句,“相信我,再也不会害你陷入为难境地。”
玄门之事令路映夕深受震慑,故而没有思量他话里的深意,怔然地折回地面。
堪堪打开寝门,走出透气,就闻太监一叠声的通禀:“皇上驾到──”
她凛了神,抛开脑海里的思绪,迎上前去,盈身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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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映夕觑他一眼,暗觉怪异。虽然他神情如常,但眼神中夹杂阴鸷的戾气,是谁招惹了他?
皇帝不看她,往庭院走去,径自往青藤秋千上一坐,道:“有劳皇后。”
路映夕心下觉得奇怪,但也未询问,走去他身旁,轻推动秋千。
皇帝迎风闭目,微凉清风拂动他额前的黑发,别有一种慵懒俊美的风采。
路映夕侧望着他,却觉这种慵懒之中蕴含不易察觉的凌厉。
“停!”皇帝蓦地出声,睁眼转文看她,目光灼灼,似痛似恨。
“皇上怎么了?”路映夕诧异问道。
“蕊儿死了。”皇帝语调无波,惟独眸光阴沉森寒。
“小帝姬?”路映夕惊了一跳,难以置信。
“今早蕊儿毒发,全身发紫,口中吐着白沬,不断地抽搐,死状凄惨。”皇帝一字一顿地道,嗓音因压抑而格外低沉。
“皇上认为是臣妾下毒?”路映夕定神望他。
“有一再有二,也不足为奇。”皇帝没有下定论,但矛头巳指向她,“平素极少人去蕊儿殿中,只有你必须常去。”
“臣妾前去,是为了替小帝姬解毒。”路映夕不气不怒,平静说道。她对小帝姬下的是慢性毒,需要好生调理才可褪尽毒素,这两日她得闲,所以便去得勤了些,就因此而要定了她的罪么?
“朕问过当值的宫婢,昨日晚膳后你去看望蕊儿,喂她吃药,之后蕊儿便就寝入眠,壐无旁人来过。”皇玫挠锲练g带冷,有条不地道。
“小帝姬所中何毒?”路映夕保持冷静,自辩分析道,“虽然臣妾最有嫌疑,但并不足以定罪。如果有人要害帝,姬也可将毒药掺入食膳茶水之中。何况,若是臣妾所为,臣妾未免太蠢,在众人皆知的境况下亲自下手。”
皇帝冷冷勾唇,自秋千站起身,立于她面前,极缓慢地说道:“皇后能言善辩,朕早巳领教。朕不会冤枉无辜,但若让朕查出是谁索了蕊儿的命,朕必会将其处以极刑,不管其人是何身份。”
语毕,他举步顾自离去,背影修长挺拔,却似乎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孤寂气息。
路映夕安静目视着,不由叹息。那可怜的小女孩,虽贵为帝姬,却坎坷不幸。在生时,智能低下,痴傻无知。去世时,爱毒发之苦,死状惨然。她短短的一生,不曽享受过帝王家带给她的荣华快乐,却承受了帝王家的复杂暗涌。而慕容宸睿,其实他正悲恸着吧?
第十一章:山雨欲来
路映夕没有坐以待毙,在皇帝走后立即前往帝姬寝殿。如果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劫数,那么她要全力以赴为自己辩白。她要证明给师父看,人定胜天。
可是她才到了帝姬寝殿,就被人拦下。殿外一排带刀侍卫严守,几名检验使匆忙进出,仗势森严。
“皇后娘娘。”远处一人缓缓走来,身形消廋,眉目清冷。
“韩淑妃?”路映夕讶异,疑问道,疑问道,“为何韩淑妃会来此?”
韩清韵施礼,而后驻足石阶前,举目望向殿匾,眸底似划过一丝黯然。
“韩淑妃,莫怪本宫言语直接。眼下非常时,刻你来此悼念小帝姬,恐怕会招人怀疑。”路映夕凝眸细看她,暗自端详。多日不见,她清瘦不少,面颊有些凹陷,愈凹显了一双美眸漆黑圆大。自上次议政殿和审之后,她是否想通透了,抑或益发钻进了牛角尖?
“清者自清。”韩清韵平静回道,垂下了眸子。
“韩淑妃,请借一步说话。”路映夕忽然想起,韩淑妃曽经有孕,然则却是一场空欢喜,她可是因为分外喜欢孩而来此感怀?
“皇后娘娘客气了。”韩清韵轻颔首,随她往静僻石径走去,边行边道,“清韵从前冥顽不懂事,幸得皇后宽容海涵,清韵往后定会安分守己,不再强求。”
“嗯。”路映夕应了一声,未置可否。也许她此话出自真心,但人总是可能犯错,难保将来她不会有想不开的时候。
“皇后是有话要问清韵?”行至无人树荫下,韩清韵停住了脚步。
“你可知宫中何人不喜小帝姬?”路映夕没有迂回,开门见山问道。
“因无利益冲突,理应不会出事。”韩清韵皱了皱秀眉,似亦是苦思不得其解。
“没有利益之争,却未必没有阵年旧怨。”路映夕低叹。她心中怀疑姚贤妃,但并无证据,难下论断。
韩清韵动了动嘴唇,迟疑片刻,低低说道:“‘她’虽不喜林德妃,但对晚2孩童,应无怨恨。”
路映夕眸光顿锐,绽出清冽光芒。
韩清韵微低着头,継续低声道:“韩淑妃有心,本宫先且谢过。”话落,未再多留,扬长离去。
韩清韵目送她,无声叹息,复转头眺望帝姬寝殿,心中隠隠抽痛。她十分喜爱孩子,曽经以为能够为心爱的男子诞麟儿,可谁知竟是镜花水月。以后,她还有机会吗?皇上巳许久不曽宠幸过她。
……………………………
路映夕并未宣召沈奕,而是返回凤栖宫,卧榻小憩。韩淑妃有意引导她,不知背后是否有陷阱。不过沈奕此人,确有奇怪之处。他似乎听命于姚贤妃,未知他们是何关系,难道他也是修罗门的弟子?
脑中思索着,混混沌沌地渐入梦乡,突然感觉背脊发凉,刹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皇上?”她捂胸口坐起,怔怔看着。
皇帝半蹲在榻前,双手停滞在半空,俊脸上僵着一挘限沃
路映夕定了定神,顺着他的视线底看,亦僵住。
“朕到后花园走走。”皇帝蓦地站起,全然不看她,疾步走出了内居。
路映夕盯着榻上的绣花锦毯良久,轻轻起身,清洗更衣,再亲手换了染,血的锦毯。方才皇帝是想抱她至凤床,还是想为她换衣?
想着,她不由微笑。不知何,他好像总是不愿吵醒她,故而蹑手蹑脚,鬼崇似做贼。堂堂一国之君,倒是委屈他了。
唇畔的笑容没有停留太久,慢慢就敛了去,她的葵水如期而至,不知是避孕汤药之故,还是受体内寒毒影响。虽然现在担心有点过早,但她总隠约感觉不安。寒毒盘踞体内愈久,以后她孕育子嗣的机会就愈小。
换好于净的衣裙,她慢吞吞地走去后花园。
刚入拱形园门,就见皇帝坐在花圃旁的石桌边,而他身侧一个清美女子盈盈侍立。两人原本正在轻声交谈,见她出现,就即刻止了声。
“皇上。”她走近,欠了欠身。
“栖蝶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凤安。”一旁的栖蝶温驯垂眸,曲膝行礼。
“栖蝶,你先退下。”皇帝淡淡开口,难辨情绪。
“是,栖蝶告退。”再次恭敬行礼,栖蝶才袅袅离去。
见她走远,路映夕温淡道:“皇上今日一再驾临臣妾宫中,实乃臣妾荣幸,未知皇上是否循例也查问了栖蝶婕妤?”
皇帝低哼一声,站起身与她平视,微愠道:“若是你有怀疑之,人,就直说,莫要拐弯挘恰!
路映夕抿唇不吭声,心下却是诧异。他似乎很烦躁,掩藏都掩藏不住。之前他来问罪,尚能压抑痛心悲伤,现下何故不能冷静?
皇帝的眉宇间渐渐阴沉,瞳眸中幽光一闪再闪。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诅咒的人,无法拥有子嗣。先前是因为寒毒在身,现在却是因为无心碰别的女人。而他想要的女人,偏偏是不可孕育皇嗣之人。
“皇上,小帝姬的事,可有眉目了?”沉默许久,路映夕才轻柔出声询问。
皇帝摇头,目光又暗冷了几分。他原本有些怀疑栖蝶,因两国暗中巳撕破脸,但是刚才一番试探,未见她有何异状。照此看来,仍旧是路映夕嫌疑最大。
路映夕静静注视他,不再多问。宫闱之中,有多少诡异不明的事最终都憋着那口浊气,一生无法吐出。
“可知朕为何中了寒毒?”皇帝忽然启口,语气幽远沉凝。
“臣妾不知。”皇帝低沉了嗓音,徐缓道:“当年众皇子为了争夺皇权,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人念及同根生的情份,只想着诛之后快,朕也不例外。因为朕若退一步,对方就会逼近十步。朕初初登基之时,三皇弟谋反逼宫,朕便是在那时中了寒毒。”
“后来叛党伏诛,处以极刑?”路映夕轻声问。
“将三皇弟幽禁。”皇帝的声音愈加低,似带着沙哑的深沉,“朕本想留他一命,但知晓寒毒厉害之后,朕下了狠手。或许是孽太深,多年来朕日日服药,但也只能控制住毒性,无法根除。直至你为朕渡了毒。”
“一将功成万骨枯。”路映夕心生慨然,叹道,“权贵之家,处处是战场。”就连那与人无争的小帝姬,也成了莫名的牺牲品。
“朕可有做错?”皇帝抬眸凝望她,话语包涵了诸多沉重含义。
“功过是非,以何为标准?无论如何,皇朝在皇上的治理下,日益昌盛,国强民安。”她因此而得到了面免死金牌,如今想来却不知是值得。
“以前朕并不相信,一切事物皆有因果循环,但现今不得不越来越相信。”皇帝扬唇,无声苦笑,苦彻肺腑。倘若他此生无子承欢,那也是他自种下的孽根。
“皇上的寒毒巳解,无需再纠结于过去。”路映夕回视他,轻蹙起眉头。她能理解他的丧女之痛,可为何无端变得颓然悲覌?
皇帝敛了神色,淡漠不语,但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深邃莫测。自她搬入宸宫,他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其它嫔妃,似不自觉又似有意避忌,他自己也分辨不明是出于何种理由。
他的眼光仿佛有温度,灼热地落在她面容上,令她不自禁地偏开了头。
似乎过了很久,皇帝才又清淡出声:“未查出真凶之前,朕希望你好生留在凤栖宫,莫多做无谓之事。”
“臣妾不明白,何谓无谓之事?”路映夕转过脸,定定看他。
“如果你是清白的,朕自是不会冤枉你。如果你确实做过,朕定会叫你偿命。”皇帝未答她的话,只重申了立场和态度。
路映夕皱冒望他,明眸中透着一挘乃肌K谖に颗滤咨砣ゲ橄咚鞫帕吮鹑说牡溃靠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