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录-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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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中却高兴了一人,上官英治惊愕的脸上,不禁浮起喜容。
上官诗昭秀眉微皱,说道:“噫,尹公子别是不懂加冕习俗,怎不把皇冠戴在琦妹妹的头上?”
上官英治神色先是一怔:继而朗笑道:“尹公子纵然不谙习俗,也听得众人的喊叫声,愚兄相信他心中另有所属,其实么,我倒是希望他把皇冠戴在你的头上。”
上官诗昭娇秀地脸上浮起红霞,轻声道:“小妹不敢存此奢望,不过尹公子如将荣耀分沾他族,实不相宜。”
“哼,你的意思一定要把皇冠戴在耿瑛琦头上才行吗?”语气之中,含着浓厚的嫉意。
她明白哥哥深爱着瑛琦,三年阔别耿瑛琦对英治的情感,却似乎稍见疏远。
英治三年中磨厉蓄锐,本图为族中争光,熟料壮志未酬,败在吉田三公子的“鱼肠剑”
下,如今英风尽失,面目无光,心绪难免浮躁,她体谅乃兄的心情,曼声安慰道:“小妹并无此意,哥哥你猜尹公子要为谁加冕?”
“这个么,就不得而知了。”
兄妹说话之间,那武士绕场而行末再停留,来到“天岳台”前,忽然歇足伫立。
众皆惊异,不知这位武士停在“天岳台”何为?场中顿时鸦雀无声,只听那蓬莱武士朗声道:“在下谨以此冠,敬献公主钧领。”
香玉公主清芬超俗,有“东瀛玉女”之称,那武士一介臣民向公主献冠,未免有冒昧之感,因此四周群众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香玉公主娇躯微微一震,迟疑道:“你是……”
“归取明镜前,看卿横波目。”左手一招,取下蒙面盔帽。
但见朗目如星,剑眉入鬓,好一表俊逸人品!
公主喜叫一声:“尹靖公子真是你呀!”如一阵春风拂过秀脸,清逸绝艳,尤如百花齐放。
尹靖心旷神怡,微微一笑,道:“在下特从中原漂海来到贵国,一来瞻仰秋末大祭,二来问候令尊金安,三来……”
个郎不辞千里迢迢来到“玉壶国”,情诚意挚,不言可喻,公主心中嫌隙,早已冰释。
她高兴得眼中闪耀着晶莹泪珠,娇声道:“妾身何幸,能沾英雄光辉?公子请上!”
尹靖长身一掠,跃上“天岳台”,把那五彩灿烂的皇冠,亲热地戴在公主头上,微笑道:
“此冠典丽雅致,戴在公主螓首,欺雪压霜,闭月羞花,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香玉公主嫣然笑道:“尹公子如果喜欢的话,我可经常把它戴在头上呀。”转向正中台上娇声道:“玉儿禀过父王,这位武士就是尹靖公子。”
这时四外臣民俱感蓬莱武士的身分,非同小可,不禁齐怔,屏声竖耳倾听。
皇上神目湛湛望着“天岳台”,很仔细地打量了尹靖好一阵,但觉眼前这少年灵秀横溢。
与二皇女当真是龙凤相配,天设地造的一对,心中不由大乐。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见尹靖已把皇冠戴在二皇女头上,不禁耸怀大笑,推席而起,走出台前,周围臣民立时伏地叩首,只听他朗声道:“诸民听明,今年武榜魁首并非蓬莱族中人……”
群众大感意外,耿瀛洲脸色微变,心中惴惴不安,皇上顿了一顿接道:“中原文物鼎盛,钟灵毓秀,蔚为人杰,这位武士正是来自中原,寡人前在‘海天别墅’,已将二皇女许配他,爵列皇族东宫二驸马。”话音甫落,立时响起春雷般的喝彩声。
上官英治呆呆地怔了良久,才舒了一口气,道:“噫,想不出尹公子是东宫二驸马,我们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上官诗昭秀脸飞霞,曼声道:“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右愚,尹公子不但文才武功出乎意表,而且还贵为驸马。”
突然罗鼓喧天,旷场右角落的人群,迅速散开一个缺口,有一座八抬花轿停在场边。
轿里走出一位身着红缎官袍,髯须飘拂的老人,左右侍卫护拥,大踏步直奔正中亭台,伏首禀道:“臣奉旨主试文榜,各生成绩业已经评定,一等一甲状元上官族,榜眼蓬莱海外族,探花乔姜族。”
主考的天极丞相报过成绩,挨着九大族长旁入席坐落,皇上立刻召见文榜三生。
上官英治叹了一口气,道:“昭妹才盖群英,雌风称魁,为我族争光不少,愚兄折剑败辱,殊感汗颜。”
上官诗昭娇秀的脸上如涂一层红霞,曼声道:“小妹才思尚不及驸马爷,想不到仲达老师却评我鳌头。”
蓦闻掌声雷动,欢声震天而起,原来文榜三秀正在接受皇上封赏,只见三人中上官族与乔姜同属女钗裙,尹靖独得武榜状元,文榜榜眼,一枝独秀,凌盖东夷。
天机丞相目光打量着文榜三秀,突然转头悄悄对邻座的耿瀛洲说道:“老夫自认博通古今,精晓三界,还有疑惑之事,请为一开茅塞。”
耿大人惊愕道:“相国莫说笑话,在下才识浅陋,相国不解之事,我如何解得,如蒙不吝指教,深感幸然。”
相国神色一整,道:“贵族文生原得一等一甲状元,不过……”耿瀛洲听他突然住口不言,淡淡一笑,接道:“上官姑娘是相国高足,学富五车,女中英侠,今日雁塔题名乃意料中事。”
“贵族文生才气犹胜诗昭三分,但试卷中却有一题未曾答出。”
耿大人“嗯”了一声,道:“瀚海无边,学无止境,临考遇上不解的试题也是常见的事。”
“那题别人不知不足为奇,但贵族文生不知,却有舆薪之不见,而又明察秋毫之感,一羽之不举,而有挟泰山以超北海之能。”
耿瀛洲怔了一怔,道:“真有这回事?”
“下官所出试题中,有三则诗喻三事,其中一则贵族文生未曾作答。”
“愿闻其详。”
天机丞相低低吟哦道:“红愁绿怨送春归,徒虚无联几夕晕。十载光阴如一梦,游魂时逐乱花飞。请教耿大人,这诗所言何事?”
耿老大微一沉吟笑道:“此诗描叙白夫人贞烈殉情事。”
“不知发生在何地?”
“其事家喻户哓,发生在‘蓬莱仙岛’,于今尚有祠庙纪念。”
“这就对了,贵族文生这则试题未能作答,是以下官百思莫解。”
耿瀛洲(炫)恍(书)然(网)大悟,含笑道:“实不相瞒,这位文生并非敝族中人,他是中原人氏,因此对‘蓬莱仙岛’的掌故不得而知。”突然把嗓音压低道:“他是皇族东宫二驸马。”
天机丞相神目一瞪,为之惊愕者良久。
这时封赏仪式已毕,蓦地人丛中有人高呼道:“神弓驸马!神弓驸马!”
呼声此起彼落,立即蔓延开去,一而传十,十而传百,千百相传,于是“神弓驸马”之名,响遍“玉壶国”。
是晚宫中灯碧辉煌,红烛高照,有一小婢引着尹靖沿廊榭香径,直入宫内。
走了一阵,那白衣小婢抿嘴笑道:“驸马爷不知可还记得奴婢?”
尹靖转目打量着她,边走边笑道:“姑娘看来似曾相识,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芳颜?”
白衣小婢突然敛身一拜,道:“若不是驸马爷相救,奴婢贱躯早已骨寒多时了。”
尹靖怔了一下,有些迷惘道:“在下在哪里救过姑娘?”
“在‘海天别墅’的地窖里呀!”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小芝姑娘?”
“不敢!姑婢正是小芝,在地窖里林琪用钢镖暗算我,幸驸马爷及时出于阻止,使钢镖失去了准头,否则势将变作镖下冤魂,奴婢感激不尽。”
“这些小事,姑娘何必挂齿?”
小芝突然很认真地说道:“驸马爷救走林琪,奴婢是人证之一。”
苑兰公主曾为这事与他大打出手,因此他好奇地问道:“请问小芝姑娘如何作证法?”
“刘老妈亲眼见驸马救走林琪,奴婢亲耳听到你们商量偷走之事,一闻一见构成你们触犯‘海天别墅’禁律的铁证。”
尹靖神色一怔,道:“既是触犯禁律,理应苛于刑罚。”
“林琪原先被判死罪,但因顾及驸马爷,改判终身监禁野人岛。”
“那时皇上不知判我何罪?”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驸马爷一则不谙禁律,且受林琪愚惑,故判无罪。”
这种判罪方法,分明有失公允,尹靖心中不禁暗觉好笑,说道:“旬日前在‘万景仙踪窟’,我亲耳听到大公主面赦林琪无罪。”
小芝脸色微微一变,咬牙切齿道:“有朝一日被我遇上,定叫她尝尝生死边缘的味道。”
“你可是指林姑娘吗?”
“林琪用心歹毒的紧,我和梁姑几乎不明不白的冤死,此仇一日不报,胸中怨气一日难消。”
尹靖情知“海外别墅”的人,对林琪怀恨甚深,宜及早设法消除此间的仇隙,二人边走边说,已过数殿殿宇,他道:“林姑娘因急于离开‘海天别墅’,故而开罪了你与梁姑,如今大公主赦免其罪,可否请姑娘看在下薄面,彼此化干戈为玉帛?”
小芝冷然道:“驸马既有吩咐,奴婢岂敢违拂,闻说驸马爷处处袒护林琪看来不假。”
语气中,显然甚是不满。
尹靖剑眉轩动,肃然道:“我旨在化解彼此仇隙,并无偏袒任何一方的意思。”神情甚为诚挚,自有一股凛然气魄。
小芝红着脸说道:“驸马爷襟胸雅量,恕奴婢言谬了。”
一阵悠扬琴声,随风送入耳际,眼前顿现一片奇景,只见花木扶疏,亭柳相映,原来已到深宫中的“御苑花园”。
小芝笑道:“二公主就是在‘芳亭’弹琴,驸马爷请进!”说着掩嘴一笑,转身走去。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低低花树,轻烟虚浮,自生悠雅缥渺之趣。
但闻琴声时而如松涛怒号,时而如清溪流水,或缭绕空际盘旋不敢,或如银河倒泻自空而降,五音七律,已穷声乐之妙谛,奏的正是“高山流水”之曲。
声光美景,置身其间,如临仙界,如游广寒,尹靖脚下不觉往那琴声来处走去。
突然精神大震,只见一座八角亭台里,一位白衣美女素手如凝,轻拂琴弦,好仙乐般的妙音,随着纤纤指尖的拨弄,漾溢空间。
尹靖和着弦律,低低吟哦:“香怜何事动尘心?二八瑶台春去了,玉娟只缘慕流水,一曲凤凰谁求?……”
歌声甫落,琴声如云消雾散,霍然而歇,那白衣美女起身一敛,笑道:“妾身拨弦自娱,有劳公子久候了。”
尹靖眼中闪耀着神光,俊逸地笑道:“公主琴音妙律,如奏仙乐,在下一时得意忘形,噪声打断琴韵,心甚不安。”
“伯牙鼓琴,子期闻之,琴弦自断,盖琴为知音而奏,女为悦已者容,公子既来,妾身琴韵可歇。”
尹靖叹声道:“在下一介武夫,辱蒙公主抬爱,引为知音,敢不效犬马以报。”
香玉公主脸上散发着青春活泼的光辉,轻声道:“别来盈月,妾身旦夕思怀,望穿秋水,难为公子泛渡重洋到敝国探望,妾身感激不尽。”言下一片纯真坦率,毫不掩饰做作。
尹靖感慨道:“月来江湖劳碌,一无所成,林老伯委托我恒山取宝送回七仙山万剑池,谁知夙愿未了,反将‘藏玄秘图’遗落。”
“公子之事,妾身恨不得代为分忧,愿天涯相随,助君绵薄之力。”
“江湖险诈,风尘劳苦,公主千金之躯如何受得了?”
“君不弃我,纵然千山万水,妾身亦在所不辞。”
尹靖心中大为感动,不禁紧握着公主玉臂。
公主缓缓靠到他胸前,说道:“重洋远隔,恶海险浪,你怎么能来?”
尹靖闻到一股浓馥的兰香味,深深一吸,顿觉飘尘出世,笑道:“我坐玉棺艇。”
“呀!那怪好玩,你会划吗?”
尹靖童心大兴,乐道:“好玩是好玩,但也差点儿被海鲸吞噬。”当下把渡海的经过说了一遍。
公主听得神采飞扬,惊险处如身临其境,透了一口气,笑道:“鲸蛟出没有一定的预兆,遇上攻击时也有一定的趋避方法,再回‘海天别墅’时,由我操纵‘玉棺艇’。”
尹靖顺口说道:“令姊约我们十月十五日月盈之夕,在金陵采石矶相会,现在时日已逼近,明天就得起程。”
香玉公主屈指一算,秀眉微皱道:“今日是十一,明儿不起程就来不及了。”
御苑花园的出口处传来一阵娇嫩嗓音,道:“禀过公主驸马爷,未央前殿御宴已摆好,恭请莅临。”正是小芝声音。
香玉拉着尹靖的手臂走进宫里,只见小芝与另一宫女,手中各提着一盏宫灯,伫立在拱门两侧,一见公主与驸马爷立刻敛衽万福,左右护卫,领路往“未央宫”。
未几已到“未央宫”,但见画栋雕梁,龙飞凤舞,瑞星高照,气象万吉,国中八大族老大及一品显要大臣,早已恭立两旁等候。
皇上高坐着,香玉与尹靖坐在皇上二侧,底下依次坐着各族族长及显要贵官。
席上玉箸金杯,山珍海味,银耳燕窝,说不尽的丰肴佳酿,御宴流觞,皇上先将属下大臣逐一介绍与驸马爷相识。
他们对神弓驸马爷的英朗风彩深为赞扬,屡屡问及中原的风土文物,尹靖就所见所知,逐一介绍,使这些未到过中原的海外王国的君臣大为向往。
突然席上有一人站起问道:“‘神弓驸马’技压群雄,名震玉壶国,只不知像驸马爷的功力,在当今中原武林道上算几流?”
群臣对这个问题似乎格外有兴趣,齐齐停杯倾听,尹靖抬目望去,只见问话的人,虎目燕额,身着锦衣,正是吉田族老大,当下淡淡一笑,道:“中原武林高手如云,在下武学后进,初涉江湖,会过的高人有限,因此品流排列甚难确定。”
吉田族老大忽然神情变得很庄严,缓声道:“‘神弓驸马’的功力,如果未能晋列一流之林,只怕不是‘波罗仙剑’尉迟天长的对手!”东夷习俗上评武论剑,不算欺君犯上,否则九大族会榜时,皇族的代表岂非无人敢敌?因此诸人对吉田老大的一番话毫无惊讶。
耿瀛洲冷冷接道:“据传说令郎是‘波罗剑派’的第二剑手,但也接不住‘神弓驸马’的三次‘铁莲子’,由此推测尉迟天长不见得能胜驸马?”
吉田老大微一沉吟道:“胎弓铁莲子是一种奇特暗器,威力强猛无伦,普天之下,只怕无人能闪避得开,犬子亦可开弓三次,如果由犬子持弓驸马爷恐亦要居于劣势。”
上官将军脸色一整,不以为然道:“令郎纵能开三次,但绝非驸马爷敌手,乃可断言。”
“犬子虽不是‘神弓驸马’的敌手,但‘波罗仙剑’享誉东夷数十年,遍胜东夷六国十三邦,惟傲来国明旭王子曾一度与他战成平手,三年前大公主在‘流严岛’与他决战千招以上,才险胜一式,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