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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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公歪着脑袋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安秋岚点头道:“我说的!”
从二叔公家里出来,莫庭长显然很担心,说:“安书记,你这海口可夸大了,这两条村的问题可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了,你有把握三天搞定?”
安秋岚说:“没把握也得搞,不搞是死,搞了起码还有点希望不是?”
莫庭长想想也是,都到这种火烧屁股的境地了,搞或者不搞,成或者不成,好像分别都不大。反正拖是拖不下去了,早点得个结果也好,真打起来自己就能名正言顺撤出去,总比在这里天天担惊受怕要好。况且自己是个副组长,出了问题也不需要担多少责任。
第二天一大早,林安然就遵照安秋岚的指示,带上钟惠和司机小方一起回临海区市区里找闵炳如的家属。
上了车,钟惠说:“安然你可真离不开我了,上哪都得带着我。”说完笑眯眯看着林安然,笑意里全是内容。
林安然呵呵一笑,说:“带你是有原因的,闵书记出了事,家属情况肯定不稳定,哭起来你是女同志,安慰起来好一些,我一年轻小伙子,难道跟人家大婶抱头痛哭啊?”
司机小方握着方向盘,插嘴说:“小林,你现在在区里可出名了,昨天之后,很多部门的干部都在议论你。”
小方是从分局农村治安股里抽调来的司机,由于工作需要,所以长期下乡。开玩笑的时候常说,自己跟朋友聊天说起自己是治安股的,别人听了都艳羡得要死,再告补充告诉人家前面有农村二字,所有人听后马上又换上一副鄙夷的表情。
这是一种自嘲式的玩笑,但细细品下去,却会有很多感慨,两字之差害死人呐。治安股管的是公共场所的治安秩序还有特种行业的审批管理,而农村治安股则是负责农村的治安稳定工作,乍一听上去都叫治安股,细一问又是天渊之别。
林安然笑道:“我出名,是出了臭名还是美名?”
小方说:“当然是美名,大家伙都说你不得了。朱常委对你赞不绝口,李书记抢着说你是他相中才安排进来的,刘副市长更不消说,直接想问李书记要人,把你调到市府办去给他当秘书。”
林安然心想,这刘小建难道没同自己老爹告状?再一想又明白了,刘小建是刘小建,刘大同是刘大同,刘小建在外面横行霸道,刘大同未必都知道,而且未必都赞同,和刘小建的这点儿小矛盾还没上升到让这个衙内跑到老爹面前告状的程度。
他笑着说:“当秘书?我的笔头可不敢跟市政府里的秀才比,人家都是百里挑一的,我不过是个退伍兵。”
小方说:“哪的话呀,现在领导的秘书也分的,有文字秘书,有生活秘书,文字秘书专门写东西,但一天到晚都在办公室里不见天日,领导出去都带着生活秘书的,那才是领导的代言人。所以,不懂写没关系,当生活秘书好了。”
小方岁数比他大上六岁,进体制内工作时间比林安然长,对机关里的事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
林安然忽然觉得小方今天对自己特别热情,从前小方虽然也算客客气气,但绝没有今天的亲热劲,难道是因为刚才说的,自己出名了的原因?
车开了一阵,小方又找到了话题,提起了闵炳如:“说起你们那个闵书记啊,全区都知道是个大好佬,走路都怕踩死蚂蚁,没想到最后竟这般下场。不过也好,谁都知道他也就是想要个副处退休,现在总算如愿了。你说是不是啊,钟惠?”
钟惠老爹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这在工作组里人尽皆知,小方这么说实际上也是想探探口风,看看闵炳如提副处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落实了。
钟惠这下插嘴了,说:“副处是拿到了,可人疯了有什么意思,给个副总理都没意思了。”
林安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官场是个奇怪的生态圈,其实闵炳如若不要个副处,潇洒点过日子,心态放宽点,即便不升职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正科退休,也不见得日子过不下去。
人如果踏入了官场,心态骤然就变了,升官就成了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权力的魔杖就成了毕生的追求,往往这些东西蒙住眼睛,人就容易钻牛角尖,变傻了。
离开郊区进了市区,车来到了区粮食局的宿舍楼下。
闵炳如的爱人是粮食局的干部,由于粮食局早年分房的时候,以他爱人的名义要了一套,所以后来区政府建新宿舍,按照规定就不能再分给闵炳如,所以他一直住在爱人单位宿舍里。
上了楼敲门,半天没人应,小马想了想说:“该不是去了青山医院吧?”
林安然也觉得有道理,事前应该打个电话问问的,现在即便在青山医院也要去找找看,安秋岚和二叔公定下的限期是三天,这事情必须争分夺秒。
三人又急忙赶往青山医院。
一路上林安然都在担心,青山医院里市区很远,有三十多公里,从铜锣湾村跑到市区又再跑到青山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
现在对于他来说,时间太宝贵了。
今天如果能搜集齐全所有的资料,那么明天就能坐下来谈判,这件纠纷背后还有人在捣鬼,多耽搁一天,就多一重变数。
林安然不由得心急如焚。
第41章 鬼知道(一)
青山医院离市区三十多公里,此处人烟稀少,不过青山绿水,环境优雅,附近更是有一个闻名全国的镜湖。据说和闻名世界的尼斯湖有些相似,尼斯湖传说有水怪,镜湖里传说有神龟龙鱼。
传说是否真实无法考究。有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亲眼目睹,可却无照片见诸报端,好在大家也就当个乐子听听,而且凭着这个传说,还真引来不少各地游客,随着游客越多,镜湖的传说也就越多,最后甚至说镜湖附近的群山秀水里以前是道教宗师葛洪的炼丹场,镜湖水深不可测,直通大海云云。
林安然是本地人,对这些传说也就是姑且听之,从小就没听过这湖里有什么古怪,怎么忽然到了八十年代就又是神龟又是龙鱼又是葛洪炼丹场?颇为不靠谱。
一路上风光很好,林安然却连一点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都没了,钟惠在边上不断同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
他忽然发现了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闵炳如现在是个疯子。
向一个疯子要资料,无异于缘木求鱼。万一他的家属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突破口只能放在闵炳如身上,以闵炳如现在的精神状态,大家怎么沟通?
难道真跟他谈杀妖捉怪斩妖龙?
一想到这里,林安然觉得自己的脊背上有些凉飕飕的感觉。
闵炳如的家属果然在青山医院里。
三人下了车,直奔值班室,值班医生见他们出示了工作证,热情把他们引到一栋楼前,然后指指二楼说,叫闵炳如的病人在二楼的204房,你们上去找吧,上面有护士。
钟惠毕竟是女孩子,对这种地方多少有些恐惧,在电影里这种地方关着的都是变态居多,到了楼上,一些房间里偶尔传出一两声莫名其妙的怪叫,吓得钟惠的一手抓住林安然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再松开。
林安然见她是真害怕,有意吓唬吓唬钟惠,说:“你可小心了,我听说这里关着不少发花癫的疯子,见了女孩子就从上来,要么就是他露体,要么就是上来剥你衣服要你露体。”
钟惠本来就怕得要死,被林安然添油加醋一说,粉嫩的脸蛋早青了一半,下了狠手,在林安然的胳膊里掐了一下。
林安然吃痛,哎哟叫了一声,小马本来在左右张望,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显得也是有些紧张,问:“咋了?”
林安然摸了摸胳膊,笑笑说:“没事,被一只母蚊子叮了一口。”见小马也有些紧张,又问:“你第一次来?”
小马说:“真晦气,这辈子没来过这种地方呢。”
林安然说:“要不这样,你下去车里等吧,反正我和钟惠俩人也能搞定。”
小马求之不得,高兴道:“那就辛苦你们二位了,我到下面等你们。”说罢立马转身下楼,边走还边嘟囔:“晦气晦气”
穿过一条不长的走廊,终于看到204门牌。
门虚掩着,也没有电影里看到的什么铁丝网铁门之类的防护装置,甚至走廊里的护士都没看到一个,可见防护极松。
俩人推门而入,就看到闵炳如坐在床上,精神抖擞地在吃早饭,豆浆油条大饼,似乎很是惬意。
“闵书记。”林安然试探地叫了一声。
闵炳如登时吓了一跳,嘴里咬着一大块油饼,露了一大截在外头,人像泥塑一样呆在那里。
钟惠又小心翼翼叫了一声:“闵书记。”
闵炳如发了一阵呆,忽然转过头去,继续吃东西,不搭理他们。
林安然心想,完了,这厮的真疯了,人都认不全了。
床头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肚子上好像缠了两条轮胎,一头齐耳发,都电卷了,翻在头上蓬蓬松松,显得脑袋硕大无比。
“你们是谁?”这胖女人反应看来很迟钝,林安然两人都进来逐一打过招呼了,她现在才想起来问身份。
肥女人边说边站了起来。
林安然说:“我是区政府综治办的,叫林安然,这位是钟惠,市府办的。请问您是闵书记的爱人,郝阿姨?”
闵炳如的爱人叫郝贤淑,安秋岚之前告诉过自己。
郝贤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看了一眼床上的闵炳如。昨晚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区领导,慰问了一番,她没想到今天还有人过来探望。
磨蹭了一会,觉得有些失礼,郝贤淑赶紧招呼二人:“坐吧,别客气。”
林安然和钟惠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这才发现郝贤淑身形硕大无比,像个巨型的纺锤,瘦弱的闵炳如在她面前,就像一只瘦弱的小鸡。
才聊了几句,郝贤淑就哭了。扯住林安然的手诉苦,说自己儿子明年就大学毕业了,家里的老头子出了这种事。
又说,这区领导都是没人性的,牛好使就用到死,老闵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硬是给工作累成这样的。
说得动情时,双手抓过林安然的胳膊,摇啊摇,摇啊摇,七情上脸,声泪俱下,比电视剧里的小白菜还要凄凉。
郝贤淑的两只肥手肉呼呼的,捏在林安然的胳膊上,腻腻的,滑滑的,让他产生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像在吃着一盘白花花的猪腩肉,腻歪得不行,喉咙里一股子猪油味。
他不敢推开郝贤淑,再怎么说,人家老公现在也这般模样了,怎好意思再冷了人家的心。
林安然赶紧朝钟惠递眼色,让她过来救驾,钟惠有意让林安然狼狈,在边上半天没动,装没看到,心里憋着笑看着他出洋相。
折腾了一阵,钟惠想想也不能耽搁正事,于是和林安然换了个位置,安慰起郝贤淑来。
林安然如逢大赦,溜到门外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钟惠用了什么手段,和郝贤淑说了什么,房里的哭声渐渐低了,最后竟安静下来。
林安然探头往里一瞧,见到郝贤淑拉着钟惠的一只手,叨叨絮絮像拉家常一样。
再看看闵炳如,早吃完了豆浆油条,捧着一本《周易》在床头聚精会神看着,也不闹,也不叫,安静得像个孩子。
第42章 鬼知道(二)
他赶紧走过去,问闵炳如:“闵书记,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小林。”
没想到,闵炳如一口回答:“认得,怎么不认得,你是综治办的小林嘛。”
林安然大喜,总算还有点儿正常,赶紧应道:“对对对,我是综治办的小林。”心想,真是天助我也,闵书记看来恢复得很快嘛。
没想到高兴劲还没过,闵炳如又说了一句,林安然一听,兴奋的表情立马就融成了一滩稀泥。
“小林,我看你印堂发黑,不妙不妙啊!过来我帮你看看手相,不收钱!”
说罢一手抓住林安然的手掌,翻过来煞有介事瞧了一番,又说:“哎呀不得了!掌上青筋暴露,是血光之灾啊!”
看来再问闵炳如是多余的,林安然示意钟惠问问郝贤淑是否知道东西放哪去了。
钟惠一问,郝贤淑直摇头,说他的是我从不管,东西放哪我更不知道。
听了这话,林安然不禁有些头疼,这下算白瞎了,找一疯子拿资料,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事呢?现在咋办?难道去搜他家里?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人刚疯掉,就搜房子,怎么都说不过去。
况且,郝贤淑肯定不会同意,闹起来可不得了,一想到她那双肉嘟嘟的手,林安然就不寒而栗。
一直折腾到将近中午,半点收获都没有。郝贤淑哭诉完了,压根儿就没再搭理他们,在房里进进出出,一会洗碗筷,一会打开水,由得林安然和钟惠围着闵炳如转。
闵炳如倒好,拉着林安然说了一番手相,又谈到风水,从风水又研究到五行,没完没了。无论林安然怎么哄怎么问,就是没说勘界资料的事情。
临了,林安然看着钟惠,长叹一口气说:“算了,我们还是走吧,回去如实汇报吧,资料这事,瞒不过去了。”
郝贤淑在旁边听得清楚,赶紧问:“什么瞒不过去了?”
林安然只好一五一十将早就知道勘界资料在闵炳如手里却替他一直隐瞒,这次来是想把资料拿走,然后说是自己去市里找到的,结果现在闵书记疯了,自己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向领导如实汇报。
钟惠有些忧虑,说:“真将这事说出来,恐怕闵书记提副处的事情,就得泡汤了。”
郝贤淑眼睛一亮,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说:“什么?什么提副处?”
林安然说:“哦,这也是听安书记说的,领导念在闵书记勤勤恳恳一辈子,为工作累成这样,所以想给他提个副处,提高一下政治待遇。”
郝贤淑顿时眉开眼笑,问:“真的!?”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