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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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会,心终于又平复下来。再起了床,拿出避风港的案卷,慢慢翻看所有的材料。
三天后就要上交汇报了。无论个人有什么事,地球还是继续转,不会为了一个人停下来,自己的工作始终还是要自己来完成,既然党校去不成了,那么就干脆别多想,做好工作,再找其他机会。
钟山南这几天觉得家里的气氛很是紧张,女儿莫名其妙老发脾气,跟吃了枪药一样,一点就爆。
吃着饭,自己和老婆谈起自己近期的工作,说忙死了。明年就要换届,许多位置上的领导都需要调整,钱凡定了调子,自己要先做出方案。这可是滨海市这一年的头等大事,权力蛋糕的分配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平衡各派势力已经让他这个组织部长很头疼,很多重要岗位的领导甚至要他亲自出马摸底子,打招呼。
说着说着,在桌旁吃饭的钟惠忽然将碗重重一放,筷子一撂,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说:“你们这些市领导,都是瞎眼的!好干部看不到,光提拔蠢材!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再这么下去,将来改革开放的家底都得让这些蠢材们败光了!”
也不等钟山南反映过了,丢下一句话,说:“吃饱了!”转身回房,砰一声关上房门,很有些惊天动地的意思。
钟山南愣了,看看女儿房间的方向,再看看老婆,忽然说:“这这丫头怎么没一点规矩!越大越不懂事!”
钟夫人叫李月,在市二小当校长,人长得慈眉善目,见丈夫这么说,嗔道:“这还不是怨你!都是让你给宠的!”
钟山南一向宠爱小女儿钟惠,这是不争的事实。女儿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况且钟山南夫妇恩爱,相濡以沫多年,女儿和母亲长得像,爱屋及乌,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话放钟山南这里一点没错。
含杂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跌。钟惠这颗掌上明珠就让钟山南给宠得有些刁蛮,一点不奇怪。
“唉!”钟山南说:“老陈还跟我说,打算提拔她当干部一科的副科长,让她锻炼锻炼,就这脾气怎么做组织工作?做组织工作要沉稳细致能忍耐,她这样,哪点像个组织部的干部?!”
李月也觉得女儿这几天有些反常,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说:“好像那天见完宁远回来就这样子了,是不是和宁远闹什么别扭了?”
钟山南没好气道:“才不会!我还不清楚自己女儿?宁远根本就没在她心上,怎么惹她生气?能惹她生气的,肯定是她很看重的人。”
很看重的人?李月不吭声了,边吃边想,忽然惊道:“该不会是”
钟山南也同时猜到了一处,脸顿时绿了,说:“上次喝醉送她回家的那个年轻人?!”
李月的脸,跟着也绿了。
“待会我去问问她,看是不是那回事,你说这是怎么了?好好一个宁远没看上,倒是看上了一个”李月想起当晚林安然在她家深夜赤膊的形象,又觉得这年轻人长得不错,而且人也斯文,就是当时第一印象太那个
钟山南知道这女儿家的心事自己是插不上手,于是点点头,说:“事不宜迟,你吃完饭就去问。”
省城,秀水路205号,人事厅。
卓经纬走进自己位于三楼的办公室,秘书跟在身后,提着一个黑色牛皮提包,等卓经纬坐下,秘书将皮包轻轻放在厅长办公桌的一侧,然后拿起茶杯,走到会客沙发旁的茶几上沏茶。
桌上已经摆了一溜文件,按轻重缓急和卓经纬的阅读习惯摆好。省人事厅的文件多,每天都满满一大纸箱,送到厅办公室后进行分类,经过筛选后,分送各个处室或者分管领导手里,一些重要的文件或者已经经过分管领导阅批的文件按照需要再送到厅长手里。
卓经纬揭开杯盖子,是绿茶,茶水上漂浮着几片绿油油的叶子,煞是好看。轻轻吹了一下,呷了一口,手没停,在文件里翻来翻去。
忽然,一份抄送件落入眼帘。抄送件一般只需阅知而无办理责任,在许多文件中显得没那么重要,偏偏这个标题吸引了卓经纬的眼球——《关于在全省范围内开展青年后备干部培训工作的方案》。
卓经纬忽然想起了林安然,当初在自己家里和自己大谈为官之道的年轻人,那个赢得自己高傲女儿芳心的小伙子。
不可否认,卓经纬对林安然这个人很感兴趣,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一种魅力,不像常见的政府新丁,一杯清水一望到底。林安然更像一杯葡萄酒,看不到杯底之余还散发着阵阵芳香,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翻开这份方案,这次全省范围的青年后备干部培训班去年就定了下来,后来一号首长发表了南巡讲话后,作为南巡讲话发表后的第一次全省干部培训,意义自然就非同一般,在课程上就加入了学习一号首长南巡讲话精神的内容。
方案是由省委组织部做的,主要由组织部负责实施,但是人事厅作为协作单位,进行了联合发文,因作为抄送件送到卓经纬这里,等他签字画押。
前面的方案内容和以往大致无二,都是什么“指导方针”、“工作目标”、“工作步骤”、“组织措施”、“工作要求”这几个固定的套路。略微看了一下,卓经纬翻到自己最感兴趣的附件上。
附件上带着各市参加培训班的人员名单,南海省有20个省辖市,其中副省级城市2个,其余18个是地级市,每个市参加培训的人员都多达几百人,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培训工作。
只可惜附件只附录了一张人数统计表和开班时间,没有人员具体名单,卓经纬忽然笑了笑,也是自己着急了一下没想到,如果这么多人都附表上来,这附件得多少页?
他坐在桌旁想了一下,叫来秘书,说:“你和滨海市的人事局谁比较熟悉一点?”
厅长的秘书,下面的市级头头怎么会不熟悉?秘书笑着说了几个人名,都是滨海市人事局的头头。
卓经纬点点头,说:“你帮我打听一件事,记住,打给他们领导,但是委婉点问,这人叫林安然,是滨海市临海区政法委的一个干部,你看看他有没有入选这次党校青年后备干部培训班。”
秘书心想,卓厅长已经答应滨海市的人事局,在滨海市培训班开课的时候到那里去做一个讲话,难道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工作需要,他没多问,点点头说:“我马上去落实,厅长,还有什么事吗?”
卓经纬说:“没事了。”等秘书出了办公室,他陷进沙发里,捧着茶慢慢品着,望着窗外。
此时已经是夏季,外面高大的梧桐树已经挂上了一串串青绿色的小花,宽大的叶子随风摇曳,沙沙直响。
第126章 林安然是谁?
滨海市组织部分管干部考核与干部培训的陈副部长这几天都被一个问题困扰着。
林安然是谁?
陈副部长是昨天才知道滨海市的干部队伍里有这么一号人,堂堂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管的干部不说上万也有好几千,人事局的潘局长打来电话,说省人事厅的卓厅长的秘书来电话打听一个临海区的干部,问是否在这次培训名单里。
陈副部长叫来干部培训科科长肖国栋,问名单不是报到省里去了吗?怎么没抄送市人事局?
肖国栋一头雾水,又屁颠屁颠跑去问手下,这才弄清楚。
前天省里催报名单,经办的科员把刚凑齐的各区县青年后备干部培训的名单送到肖国栋手上,让他过目,肖国栋看完觉得没问题,又送到了陈副部长这里,陈副部长见肖国栋把了关,自然就没多看,大笔一挥就签字上报。
经办的科员急忙把名单人数统计了一下,将报表传真到省里,先交了差,而市里的培训方案刚出炉,还在陈副部长的桌上压着,没批。
领导没批阅,自然就不能正式行文,不能正式行文,当然不存在抄送一说。这就造成了人员统计表已经送到省里,而市里却没正式发文的滞后现象,所以市人事局局长潘延寿当然不知情了。
一个小小区里的股级干部居然惊动一个市人事局一把手把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陈副部长多少有些吃惊,听说是卓经纬的秘书打的电话,心里不禁打着小鼓,会不会是卓经纬的亲戚?
现在的秘书,其实很多场合就代表着身后的那位领导。领导身边通常有两种人是自己的影子,一个是秘书一个是司机。往往领导不好出面的事情,就交给秘书或者司机在其中操作一下,可谓妙用无穷。
陈副部长赶紧让肖国栋拿来临海区报送的名单,仔细看了一遍,都没见着有一个叫林安然的人,心里一沉,这时电话又响了。
那头的潘延寿说:“老陈,对不起啦,我们厅长的大秘催了,你那边搞清楚没有?有没有叫林安然的?”
“没有。”陈副部长只好如实告知,忍不住又问:“潘局,林安然到底是谁呀?跟卓厅长什么关系?”虽然他是组织部的人,不隶属人事厅,但是堂堂一个厅长的事情,他也不敢怠慢。
官场上,山不转水转,今天你不放人在眼里,指不定哪天人家还就真到你头上当官,那就倒大霉了。
潘延寿也是懵懵懂懂,说:“我也不知道,我说老兄,你们组织部要不要跟临海区沟通一下,把这人放上来算了。”
“这个”陈副部长犹豫了一下,说:“这是经过临海区研究过的结果,我们贸然插手也不大好。这样吧,我了解下情况,能安排尽量安排。”
一个厅长,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问起一个比芝麻绿豆还小的股长,陈永年不相信这事里面没猫腻,更不相信卓经纬和这个叫林安然的不认识。
然而事情还没完,陈永年副部长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就过来了,说:“陈部,部长要见您。”
一般来说,行政机构里面都有一些俗称的规矩。在滨海市,称呼一个部门的副职时,都不会在职务前面加“副”字,一般在职务加姓氏,这样听起来好听一些。而对于正职,一般就直接称呼职务,不加姓氏。
就像安秋岚,虽然是副“书记”,林安然在单位里依旧叫他书记;钟山南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他的下属在单位里就会叫他“部长”,而几个副部长,一般就会在前面加姓氏,比如陈永年,都叫他“陈部”或者“陈部长”。
职务超过被称呼对象或者和被称呼对象是平级,这个就因人而异了。熟悉点的直接叫老王老陈老李,不熟悉的可以姓氏加职务。
见陈永年进来,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看文件的钟山南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在桌前的椅子里桌下,将桌上翻开的文件合上,摘下老花镜。
这时,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过来给陈部长斟茶。陈永年摆摆手,说:“不需要了。”
钟山南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专职的秘书,但是办公室有专人为他服务,扫地擦桌倒茶斟水,都有指定的人员。
钟山南交叉十指,正反掰了掰,关节一阵噼啪轻响,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悠悠道:“老陈,这次培训的人员名单出来没有?”
怎么又是问人员名单?邪门了!陈永年今天一大早已经是第二个人这么问了,不就是一次青年后备干部培训吗?即使是南巡讲话后第一次,意义上有些不同,也不至于这么多高级领导盯着这一块吧。
而且他心里疑窦的是,不会还是问那个林安然吧?!
他说:“这事我得检讨一下,名单呢,人数统计报表前天给部长您看过,也报了省委组织部,但是这具体的人员名单,现在还在我那里,我打算今早把把关,没问题就送到您这里来。”
以往这种科级的后备干部培训,钟山南根本不大关心,干部培训是常态化的,何况临海区的科级干部又不归是市委组织部管,以前都是区里自己组织,报送一下市里备案而已,
这次是全省统一开展,所以就显得隆重些,作为改革开放二次腾飞阶段里的青年干部,省里认为这批基层干部对将来的地方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将来会是整个南海省发展的基石,是干部培训储备工作的重要一环,这才有了些特殊色彩。
但无论怎么特殊,也不会关心到这个程度,专门把自己叫到办公室里来,谈这事。
更让他吃惊的是,钟山南还是说出了那个让他一直在猜测的名字——林安然。
“据说临海区政法委有个年轻干部,工作挺不错,所以我就想问问,名单上有没有这么个人?”
钟山南装糊涂,其实钟惠早说了林安然被刷下来的事。当晚,李月到钟惠房间里和女儿促膝谈心,细问之下,钟惠牢骚发了一大通,东一句西一句,却没明说是什么,不过当妈的还是理出了一点头绪。那晚送他回来的那个林安然,本来是要参加党校这次青年干部后备培训的,没想到因为查一个案子,得罪了区某个领导,被刷了下来。
李月回来当了信使,在枕边和钟山南谈了足足一个小时。钟山南对女儿这种行为很是厌恶,他一向自诩清廉,干部好坏自然由组织决定,即便这个人工作能力再强,协调关系上不行,也不算一个合格的干部,被刷就是正常的。
得罪领导,本身就是不懂协调关系的一种体现。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钟山南虽然在枕边拒绝了为林安然说情,心里还是被买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他让自己的心腹去对这个临海区的林安然进行了一次暗查,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这个人。
组织部很大部分的职能就是考察干部,所以调查一个干部对钟山南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难度,何况渠道都是侧面进行的了解,不以自己的名义出面,自然将林安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调查可以查出贪官,但是有时候,调查也能调查出一个好官。
林安然的各种信息反馈到钟山南手里,一看,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年轻人不错,也明白为什么被刷的经过,有心要过问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