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风雨-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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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就算了。你别惹得皇阿玛生气才好。”悠然笑说:“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指婚
四月初八,内务府奉旨传召头年选秀记了名但没有的七位秀女进宫。这几位之前因年岁尚小,所以等多一年再行阅看。如今四皇子到了指婚的年纪,所以都在猜测这一批秀女中又有哪一位会成为皇子嫡福晋。
如今宫中大小事务都由惠、德、宜、荣四妃代为署理。这次关乎到胤禛的婚事,宜妃见德妃忙前忙后热心得很,暗哼一声做了甩手掌柜,避到听风阁说要教悠然骑马。悠然摇摇头笑说:“姐姐今儿倒是有兴致,只是不巧得很,太后要我陪着她去瞧瞧这些孩子呢,你可要同去?”
宜妃拍手一笑,说:“哦?我倒没想起是皇额娘最先阅看了。呵呵!也罢,我也去凑凑热闹吧!”回头想起悠然的话斜睨了她一眼又接着说:“这些孩子?悠然把她们当成孩子,说不定明儿就有人变成新妹妹了。走吧!”拉着她就往慈宁宫去了。路上说起指婚一事,宜妃冷笑道:“真是个好额娘!早些时候我可没瞧出来!哼!”
太后见两人一同前来,笑眯眯地说:“两个丫头来得正好,陪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待两人落座,挥退了服侍的宫侍后才道:“德妃方才来求我,说要给四阿哥指个好福晋,我瞧她倒是早有了主意。这个德妃!皇帝还赞她当得起一个德字!不知天高地厚!皇子大婚岂是咱们后宫可干涉的?皇帝心里有数着呢!”
宜妃笑道:“到底是皇子大婚,您是皇祖母,皇上既然每次都要皇额娘先阅看,心里也想着听听您的意见。只是您恪守祖训不愿多说罢了,若是您金口一开,皇上又岂会等闲视之?姑且不论对您的孝顺之意,单论您阅人无数,何人好何人不好,心里跟明镜一样的,这等大事,皇上定尊重的。所以,德妃来寻皇额娘也是合情合理呀!”
太后呵呵一笑对悠然说:“你听听,郭络罗家的小七这么一说,我是理呢还是不理呢?”悠然浅浅一笑:“皇额娘心里已有定论,怎地考较起悠然来了?我只是觉得,匆匆看过一眼总是不能确定她人品性情如何。这样的大事,毕竟关系着皇家体面和阿哥们的幸福,自然草率不得,悠然只是旁观着,心里就有些诚惶诚恐呢!”
太后想了想说:“倒也是。前几个阿哥们的福晋好歹都在宫里头进过学,彼此都是熟了的,相处着也和气,如今看着倒也还好。咱们也不能厚此薄彼,不如这样吧,反正几个年纪都还小,我跟皇上说说,让几个丫头留在宫里住着,先看一段时间再做打算,如何?”
说话间,外头禀报秀女们来了。太后正了正颜色,端坐在上首。
十三四岁的少女不过是豆蔻年华,个个都是水仙花一样的娇嫩。一一上前给太后并宜妃悠然行礼。悠然端了茶做不经意间逐个看过去,其中一位着了粉红色掐大红牙边旗装的少女最引人注目。她个子高挑,妆容明艳,虽然竭力恭顺,却掩不住眼眉间的傲气骄矜。悠然暗自叹了口气想:这个应该是那瓜尔佳氏了。
果然,轮到她时,她端庄地屈膝行礼,脆生生地说:“奴婢瓜尔佳氏给太后请安!”转了身对宜妃悠然略屈了屈膝说“给宜妃娘娘雅妃娘娘请安!”太后淡淡说:“起吧!生得倒是好模样儿!”那孩子果然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太后续道:“跟你姐姐倒不很相似。”
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上前行礼。她只着了件湖水色旗装,头上两支绒花并一枝玉钗,耳垂上两粒翠□滴的玉坠衬着柳眉凤目,配饰简单却隐含贵气。见礼过后,便垂了眸子退在一旁,面上沉静平和。太后想了想又问:“你可曾读书?”她上前一步回话:“回太后的话,奴婢三岁启蒙,自幼跟随夫子读书习字。”太后方点点头,询问其余人等。一翻阅看下来已是正午时分。
众人退出之后,宜妃笑问:“皇额娘,这瓜尔佳氏可是太子嫡福晋的妹妹?”太后点点头,说:“也是德妃属意的那个。”宜妃又是一笑:“德妃是出了名的老实忠厚,若是挑个这样的儿媳,倒是颇为互补!”太后嗔怪道:“少胡说!不提她了。那乌喇那拉氏不错,大方得体,举止有度,温柔和气的模样,我瞧着竟有些几分似悠然呢。”宜妃笑着接口道:“皇额娘说得极是。我心里还嘀咕呢,怎么瞅着那么顺眼,原来竟是这样。”托着腮看看悠然,煞有介事地说:“嗯,不是说样貌,悠然生得更细致秀气,就是让人舒服的感觉。”悠然摇摇头说:“只是看起来觉得沉静些罢了,宜姐姐若是不骑马不大声说话,过不多时,咱们俩一样了。皇额娘,您说是不是?”太后一想到宜妃细声细气说话,慢慢腾腾走路样子,忍不住呵呵笑起来,点点头促狭道:“悠然说得有理。明儿就让宜妃试试!看郭络罗家的野小子变成什么模样。”
悠然在慈宁宫用过午膳方回。皇帝倚在她平日惯躺的窗下凉榻上看书,见她进来笑说:“你回来了,用过午膳不曾?”悠然看到书名,走过去抽走他的书佯装生气:“这册饮水词遗失多日,为何会在皇上手中?莫不是皇上做了回梁上君子?”皇帝揽她靠在胸前笑道:“是你说的,窃书,不算偷也。我是梁上君子,也是风雅的梁上君子。呵呵!再说了,这书并非珍稀典籍,我拿了这本,再换别本给你便是,偏你这般小气!”
悠然偏着头笑问:“你既有别本,又为何偏要我这本?这本是先生题了手书赠与我的,不能给你。”皇帝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耍赖说:“你的人都是我的,一本书算什么?我偏要。”又在她耳垂上轻咬了咬低低地说:“哼!他的弟子这样多,为何偏赠与你一人?我就是要拿走,看着碍眼!”悠然轻笑一声说:“原来不是梁上君子,是河西的雄狮。呵呵!”皇帝搂住她看着她的眼说:“好吧!我是河西狮,你何时做一回河东狮?”
悠然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好吧!我若做河东狮,你可愿做陈季常?你若做不成,我做来又有何用?”
皇帝叹了口气转了话问:“你方才去看了上次剩下的秀女了?”悠然顺着他说:“嗯,都是美少女。对了,什么叫上次剩下的?让旁人听见一定不高兴!”皇帝笑问:“可有顺眼的?”见她抿唇不语,知道是有了,想了想叮咛:“你知道今次会给小四指婚对不对?我知道你和几个小的亲近,只是这等事还是交给太后和他额娘做主吧,我心里也自有分寸的。你就别操心了,免得惹来麻烦。知道吗?”
悠然撇开头去淡淡地说:“我哪里操心?不过是应太后之命前去陪着罢了。太后火眼金睛,皇上运筹帏幄,德妃通晓世情,一定不会让他们似民间一般盲婚哑嫁了!皇上,您说是吧?”皇帝苦笑一声,将她抱起来同坐榻上,握着她的手说:“是。我保证定帮他指一个好的福晋!”
悠然这才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强调:“不是他,是他们!”想起太后说的话,笑眯眯地说:“皇额娘说,以后在给他们指婚之前,都让备选的秀女来宫里住一阵子,呵呵!再加上你这样保证,今后阿哥们幸运得多了!”
皇帝一愣,忍不住也笑起来,一边说:“这也是你的主意了?”悠然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无辜又得意。
偶遇
过了几日,瓜尔佳氏和乌喇那拉氏被分派到慈宁宫当差。虽说是当差,又哪会真地派差事给她们,不过是陪着说话解闷罢了,每日的未时也要和暂住在储秀宫里的其余五人一起学规矩的。看这样的安排,人人都知道四阿哥的嫡福晋多半是这二人当中的一位了。
消息传开,胤禛仍是冷淡沉默的模样,反倒几个小的兴致勃勃,嚷着要去慈宁宫看未来的四嫂。胤祺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做弟弟的应当为兄长排忧解难,既然四哥不好意思,咱们就借着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瞧了,再回来给四哥细细分说如何?”七阿哥犹豫地问:“如果四嫂害羞躲着不肯见咱们可怎么好?”小九小十跳上来拖住胤祺的手笑得天真:“咱们一去就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躲起来就好啦!”
四阿哥板着脸,喝道:“胡闹!礼法规矩摆在那里,岂容你们乱来!”他素来严肃冷峻,几个小的见他着恼,连忙收起嘻笑,乖乖跟在后头不敢多说。胤禛负着手走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头也不回语气平平地道:“先去听风阁,和雅母妃一起去跟皇祖母请安。”胤祺抿着嘴窃笑不已,做听而不闻状稳步跟着。
时至初春,阳光晴暖,和风醉人。悠然刚歇罢午觉起来,窝在玉兰花树下的摇椅里,仰着头微眯着眼,任斑驳阳光像金玉碎片般点点洒落在脸上,素白纤手轻轻搭在扶手上,双腿随着摇椅一晃一晃的。皇帝来时就看到她舒坦得像一只慵懒地猫。院子寂静无声,似乎能听见桐花落在地上的声音。皇帝轻巧地坐在她身边的石几上,摘了一颗樱桃放到她唇边。只见她眼也不睁,只微微张了口咬住,雪白贝齿,粉色双唇,鲜红樱桃。皇帝毫不迟疑地俯身吻下去,在她唇边啜吸辗转,低低地道:“古人说樱桃小口最美,原来我想不出小小一点唇如何算美!如今一见,原是这般动人。”拈了一颗樱桃亲了亲,然后送过去放在她唇边,调笑道:“这才是恁是无情也动人的,”再次吻了吻她鲜嫩欲滴地唇,在耳边轻笑接口:“樱桃小口。”
悠然抬起长长的睫毛,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好个扰人清梦的富贵闲人!你这个时候怎么有空来?”皇帝一边把玩她如墨玉流光般散落的长发,一面伸展长腿靠着摇椅说:“难得这样好的春光,我又岂会枯坐在御书房里?你可愿意陪我去园子里走走?”悠然往边上略挪了挪,重又合了眼睛说:“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这会子我还想睡,不如你先陪我,待我起了再陪你逛园子?”皇帝挤进椅子把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轻轻蹭了蹭她挺俏的鼻尖轻笑:“小懒虫!害得我都有些犯困了。”悠然含着笑伏在他胸前也不理他。皇帝捏了一缕头发在指尖缠来绕去,听着她轻浅的呼吸,阳光碎片暖暖的,不知不觉间也睡得熟了。
胤禛哥儿几个来到听风阁时看到的就是两人相拥而眠的景象,院子里一片安宁。胤禛最先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雅母妃正在午睡,咱们就不打搅了罢!”李德全坐在门房里笑眯眯地看着他领着弟弟们悄然离去。
这一觉过了申时方才起身。悠然拿了湿帕子亲为皇帝擦了脸,打趣道:“这个时辰了,还要去逛园子吗?”皇帝懒洋洋地晃着摇椅,不回答另说:“你这椅子倒好!什么时候内务府里有这样好的玩意了?”悠然坐在一旁的秋千上微微荡啊荡:“自然不是内务府现有的,你喜欢搬去用就是了。”皇帝叹了口气说:“你这里又是摇椅又是秋千的,真是舒服得很。”悠然浅浅一笑,忽然脚尖在石几上一点让秋千飞得高些,皇帝宠溺地看着漫声吟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胤祺几个到底没有去慈宁宫。内大臣费扬古犯了旧疾,太后恩准乌喇那拉氏回府侍药,只留瓜尔佳氏在身边,底下的人都嘀咕这病得不巧,尊荣的四福晋只怕是留在宫里的这位了。胤祺几个早听过这位骄傲的瓜尔佳小姐,听到宫里的传闻一个个都同情地看着四哥,新婚不久的胤祉更是一脸沉重的拍拍胤禛的肩,然后庆幸地叹气。胤禛来听风阁时却不再提起此事,似乎不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独坐一隅或是看书或是沉思。
他不提,悠然也不问,如往常一样端上一杯清茶之后就去教小十三写字。小十三生性好动,拿软软的毛笔竟比弯弓射箭还要为难他。皇帝对他虽颇多纵容,在读书习字上去毫不放松,进学一年,罚临字贴不知罚了多少。
胤禛对这个十三弟最疼爱,手把手教了无数回,终于在今天开春看出些许进步来。
皇帝素临董其昌,上行下效,几个皇子也临董书,悠然教小十三时却让他临了颜体。颜楷字型端庄方正,整密沉着,比起董书讲究飘逸空灵的特点更适合磨砺小十三的性子。八阿哥好奇地看着,拿了笔跃跃欲试。悠然正准备另写了一行字给他,只听小宫女进来通报:慈宁宫的瑾慧姑娘来了。
悠然回过头对坐在窗下的胤禛说:“小四,你把窗都开了罢!这样敞亮些!”四阿哥开了窗,外头的繁花满地和不远处的几杆翠竹尽收眼底。悠然这才吩咐:“请她进来说话。”
紫墨把帘子挂起,一位着碧色衣裳的俏丽少女盈盈走来,见过礼后,悠然问:“怎地不在家中多待些日子?你的阿玛可是大好了?”瑾慧说道:“托太后和娘娘的福,奴婢阿玛已是大好了。阿玛说,多亏娘娘慈悲,请告老还乡的陈太医出手相救,否则阿玛必挺不过这一关,奴婢在此叩谢娘娘大恩!请受娘娘一拜!”
几个小阿哥原来以为是太后派来传话的丫头,都未留意,听得此番话,哪还能不知道这个声音温和的瑾慧就是传闻中的乌喇那拉氏?一个个偷偷打量着。悠然淡淡说道:“不必谢我!你这样孝顺,令尊一定欢喜。”瑾慧素来守礼,方一进门就看几个小阿哥在场,本欲回避,但见门窗敞亮通透,又有悠然在场方少些顾虑。恭声回道:“奴婢并未能为阿玛做些什么,当不得娘娘的赞。”
胤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头转向窗外负手而立。悠然心里叹了口气,柔声说:“在我这里不必这样拘谨。”瑾慧答道:“娘娘大度宽和,是奴婢的福气。只是礼不可废,奴婢不敢妄为。”悠然忍不住端起茶杯,说:“太后可让你传了话来?”她答:“回娘娘,太后命奴婢来,是请娘娘去慈宁宫陪太后她老人家一同用膳。”
悠然说:“知道了,你先回吧!”待她离去后,小十三嘟着嘴说:“听她说话好闷!”小九小十连连点头。悠然皱皱眉说:“兴许是有些拘束的原因罢!你们皇祖母总夸她稳重大气呢!”小八看了看四阿哥又看看悠然,开口道:“可是雅母妃和她说话的时候也觉得很闷吧?”
悠然担忧地看着胤禛,只见他面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