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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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暗示
太子一将话问出口,便有些懊恼。
临来之前,母后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只要与靖王府打好关系便是,即便知道这些事情,也犯不着去问。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六皇子这是想拉拢靖王世子,哪里还犯得着去问?
“你那个弟弟,笼络人心素来是一把好手,”母后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冷,“你看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哪个曾说过他的不是?你在这方面可比他差多了”
母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让他心里发寒。他不知道母后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在他看来,六弟与百官们的关系说不上好,反而有些独立于世的味道。他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官员正面说过六皇子的好话,也没有人明面上支持他——可母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之前传出了一些不好的传言,可百官们对待梁乐桓的态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转变。
母后说靖王世子只怕是被笼络在了,再怎么说,蓝锦甯也是梁乐桓的表妹,血缘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要说蓝家和六皇子完全没有任何相关,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梁乐桓总是皇家之人,对他们兄弟,不会有什么偏向吧?
只是梁乐祥宠爱妻子的态度,却让他无端端的有些犹豫了。
如果是蓝锦甯的要求,梁乐祥未必不会答应。
他想得到,皇后自然也这么想。蓝锦甯是蓝家人的事实像一根鱼刺,让她寝食难安。梁乐祥从没和哪位皇子走近过,就算是太子,也不过就是淡淡。真要说起来,也是东宫这边主动,而他们不曾拒绝罢了。
他们从没听说过梁乐祥为兵部做过什么——其实就算做了,也说不得是什么大问题。他本就在兵部任职,出力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可问题是,偏偏是六皇子回来之后,又是这样的关头,梁乐祥居然松口帮着兵部道自己妻舅那里筹来了不菲的军费——这就很值得深思了。
总之皇后是急了,授意太子主动出面探探梁乐祥的心思。而太子爷自己心里也存着几分疑虑和好奇——只不过,皇后的意思是叫他别把话问的太明白,简单示个好,警戒一下就成,不过这位东宫太子却还是有些忍不住。
“是啊,您也知道我在兵部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纵然皇上不说什么,我也不能总是一味推脱。”梁乐祥了然的笑笑,丝毫不觉得奇怪。要是太子爷不问,他才会觉得惊讶,毕竟人的个性就是如此,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目了然。若是这次太子能够按捺下来,他反而会觉得他心机深重了——太子爷其实说起来真不是精于算计之人,只是身在宫廷,不得不学着聪明些罢了。
他这样的坦白,反而让太子怔了怔。他本没想到梁乐祥会这样回答,陪着妻子在娘家住几天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何况两府的关系又这样好——摆出这个理由来,便是他也说不得什么。可梁乐祥偏偏不找借口,甚至是有些太过坦诚了。
望着那张认真的脸,无奈又无辜的神情格外刺眼。太子忽然觉得自个面上就要烧起来一般灼热,羞愧难以抑制的在脸上布满红晕。相比起梁乐祥来,他似乎太过算计了些?连问话都刻意拐弯抹角了——其实谁听不出来他话中的深意?
他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才会试探。而坐在他身旁的男子,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太子的脸色忽青忽白,好一会,忽然沉淀了下来,他侧过身,认真的道:“乐祥,是我多疑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就安心吧”
梁乐祥淡淡一笑,他为什么不安心?
他从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所以问心无愧。纵然是存了私心的,但于他而言,利用个把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并没有人为此而丧命。他做了这么些年的靖王世子,对大梁这些皇族之人算是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人都是多疑的,皇族尤其如此。可只要做事不曾触犯他们的底线,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付自个。
更何况,他从来不曾害怕过什么。
除了蓝锦甯。
他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人,可他不像一般人一样,总是费尽心机的掩饰起来。他把自己的弱点明明白白的曝露在天下人眼中,将它公之于众——他就是在意蓝锦甯,只要是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他不担心会有人会利用锦甯来对付自己,一来锦甯不是那些柔弱的不堪一击的普通女子,二来,也没人敢惹到这位姑奶奶。
当一个人的弱点足够强大的时候,这个弱点也就不存在了。他这样大大方方的昭示出来,反而更像是一种挑衅和警告,警告他人不要触犯到他得底线。
至少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以身犯险,让他连个杀鸡儆猴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见他不说话只是笑,心下便有些忐忑起来,他是真不想和梁乐祥闹僵的。早知道就该听母后的话了——不过若是真的如此,也许他也不会安心,而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像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轻松地喝茶说话了:“乐祥,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就是一时好奇,并没有旁的意思”
“殿下过虑了。”梁乐祥摇了摇头,“些许小事罢了,殿下不要挂怀才是。”
太子真心的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犹疑的看了他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张口:“有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殿下请说。”
“艾儿还没出生的之前,我曾听太医说起,你还像身子有些问题?”太子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梁乐祥突然翻脸。子嗣问题历来都是重中之重,就是一般人家也都非常重视,更别提皇家了。就像他一直没能生出个儿子来,多少年都活的惴惴的,无法安下心来。
他也是机缘巧合,听见给太子妃请平安脉的太医谈天之时说起。那太医说还好皇叔又有了儿子,不然靖王爷这一代的嫡系,只怕要绝后了。当时他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仔细打听了,才晓得竟然是真的。
他竟从来没怀疑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都是因这二人才有了艾儿,所以他一直觉得他们说不准有同样的毛病,不是不会有,只是年岁长远些。而乐祥又不愿意纳妾,紧着锦甯一个,这才没能有个一儿半女的。他甚至想过是不是蓝锦甯是个不能生的——就是没想到,会是梁乐祥本身的问题。
“是,这也是事实。”梁乐祥额首,这本身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他也不在意这个。
“你不在意?”太子见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合拢。“你这些年不曾纳妾,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件事吗?”
“子嗣这种事情,上天注定的。若是没有,也强求不来。”梁乐祥笑笑,说道:“我有甯儿就足够了,延续血脉这种事情,交给乐瑾就是了。”
看他一脸轻松的调侃着自己的弟弟,太子莫名的有些佩服。想着梁乐瑾这才几岁,居然担起如此重要的责任,脸上甚至下意识的洋溢出了笑容来,不过片刻他便察觉,马上收了起来。
“你倒真是想得开,”太子认真敬佩道:“看来这些年我们都错怪你的世子妃了。”
想想蓝锦甯也不容易,太子更是感慨。一个女人没有孩子,那除了丈夫,日后就没有任何的依靠了。好在梁乐祥只有她一个,若是妻妾多了,只怕她更不好受吧?要忍受着外头的流言蜚语,还不能开口解释,实在有够委屈的。
想着他印象中的蓝锦甯,似乎从未露出过不满的情绪,太子便忍不住高看她几分。
“外头人说什么,我们全做不知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时间长了,别人自然也就没兴趣说什么了。”梁乐祥也不解释什么,太子能这样想也好。毕竟就算锦甯是能生的,她也不会在意,更不会去为自己正名。她比他还要不在乎这些流言之类的,连清者自清这种话都懒得说。有什么辩解的必要呢?人生在世有诸多的不称意,淡淡让它过去就好,纠结的越多,只是活的越不开心罢了。
太子听了他的话,不禁点了点头。是啊,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旁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若是没有子嗣,他这世子之位只怕要旁落吧?那个韩侧妃不是生了个儿子么?皇婶难道也不在乎?“那你们日后是打算过继一个嗣子么?”
梁乐祥笑起来,摇了摇头:“我和甯儿商量好了,过几年,等瑾弟大了,这个世子之位还是给他的好。我们夫妻二人平生没什么大志愿,倒是想去游山玩水一番。”
太子一怔。
这意思是——他和蓝锦甯要离开京畿?
他说的分明,要是再猜想不到,太子也就白当了这么些年的太子了。可他无法理解,为何他能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才是正经的嫡长子,才是理所应当的继承人啊
“不会不甘心么”他喃喃的,仿佛自问一般。
“殿下,若是志不在此,也就无所谓甘不甘心了。”阿常轻松的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们只要抓住那剩下的一二,便足够了。”。。。
421。我不如你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们只要抓住那剩下的一二,便足够了么?
太子一时怔忪,愣着没有出声,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阿常也不去打扰他,在一旁静静的喝着茶,一派悠闲的模样。
自打他出生,在别人看来只怕是顺风顺水。皇后的儿子,这大梁皇室的嫡长子,还在襁褓里便是独一无二的尊贵,享尽人间最好的事物。两三岁还不知事的时候,父皇为了稳定朝纲,下旨立嫡长子为皇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太子。五岁开蒙,老师是大梁最富学识的王老太傅,他身边的宫女嬷嬷,都是精挑细选,无一不优。就连伴读也是王老太傅的孙子,以年少聪慧而闻名的王家长孙。他从前最爱燕窝粥,尤以血燕为最,此物甚是难得,但在他吃腻之前,记忆中就没有断过的时候。长到十五六岁,当选太子妃的又是京畿最富盛名、有雪仙子之称的才女,是名门贵女不说,且容貌清丽脱俗,谈吐优雅不凡,落落大方,当年年仅十三。
若说他唯一不顺遂的,便是于子嗣上。但他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子,娶得起这世上任何一个适龄女子,二十岁,他身边便围着数十名娇妻美眷,好不得意。
他曾骄傲过,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有资格俯视所有人,包括他得兄长、弟弟们。
他的太子之位坐到如今,也曾碰上过低潮,可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他依然是太子爷,无人可替代。可是回想起来,忽然发觉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过着别人为自己安排好的日子,他只要努力的按照这个轨迹去活着,并不需要自己的思想。
那时的骄傲,回过头去看,却仿佛只是年少时一种叛逆的表征。父皇要他谦逊,他便非要对着干。他明明就是值得最好的,明明有足够的资格去为自己骄傲,凭什么要谦逊?
那时的他看六皇子梁乐桓极不顺眼,那时的梁乐桓只是一个少年,却薄有贤名。他仿佛是天生的好脾气,对谁都彬彬有礼,但又不会太过卑微。这样一个少年,让已经二十岁初为人父的他感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危机感。
其实他是恐惧的吧,害怕失去已经拥有的一切。他已经习惯了在众星捧月下过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已经不能仰着头去看别人。
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别人无法给予的担忧。梁乐桓很优秀,他得优秀不是说他每一项都做得最好,最顶尖——如果是那样,他也不会那么担心了。相反,他一直只是优秀,从没有最好,甚至是容易被忽略的,可或许是自己的敏感,让他知道,这个少年一直在隐藏自己,他自信的目光告诉他,他并不像表面所表现的那样,只是优秀而已。
一个流于表面的强大敌人,并不能算的上不可战胜。而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所以他慢慢的沉淀了下来,自从梁乐祥和蓝锦甯提醒他之后,他那病弱的身子总算慢慢好了起来。在大病一场之后,几乎褪去了所有的骄傲和不逊,真正的表现的像一个合格的太子。他开始能够听得进皇后的殷殷叮嘱,开始能够发觉宸帝赞扬的表情中些微细小的不满,开始变得平庸、懦弱。
这样的太子不会被忌惮,哪怕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也能轻易被原谅。你不能要求一个本就普通的人不犯错误,但一个一直最好的人一旦犯错,就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如今,他又有了艾儿,自己的爱子,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他轻易的拉下太子的宝座。母后对他很满意,父皇虽然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好。
他和梁乐祥的交情是基于那一次的暗示,或者说是点播。因为他们,他才发现了自己一直生病,却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的罪魁祸首。这两个人之于他而言,不似堂兄弟,更像是朋友。至少太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皇后让他去结交他们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他们很少出言告诉他该怎么做,甚至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也不愿提起,总是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就因为如此,他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朋友,没有利益的纠葛,不需要谈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只是天南地北的畅所欲言——当然,是他说,梁乐祥听
乐祥他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觉得,自以为是的成功原来有那么多的漏洞,原来他所以为的好,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他过得一点都不快活,他几乎从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过,如果要说的话,他的人生,几乎一直在那不如意的八九之中渡过。
除了小的时候。
母后的疼爱是真的,父皇的欢喜也是真的。可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他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他们的期望生活着,甚至感到厌烦——哪怕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那么,可以改变吗?
几乎是立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