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女-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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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碰地一声,他被撞翻在地,原来端木夕奋力一挣,将他压在身下,我倒在地上,空气沁凉的空气重新灌入了肺,终于活了过来。
灯笼倒在了地上,烧着了外边竹枝纸糊的壳子,刹那间,火光熊熊,将三人的脸庞印得透亮。
有人面目狰狞,怒气难消,如同恶鬼附身,有人面色苍白,汗珠迸出,如同受苦上刑。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端木夕拉了过来,他背上透湿,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淌得一地血红,叫人心惊肉跳。我只能让他靠在冰上,巴望能有几分所作用。
“都是你们,让我一无所有了!”
尚云台躺在地上疯癫地喊道,声音透着绝望,与那地上的灯笼如出一辙。
一阵旺火烈焰之后,渐渐变小了,熄了,最后,成了不能复燃的死灰。
他在黑暗中吼了起来:“你们这些蠢货,白白地做了别人刀刃,帮人修枝剪叶!”
我闻言一惊,正要向他移去,却被身边的端木夕拉住了手。
“黑刀军?哈哈哈史家远在边陲的土财主,没什么名没望,还想造反?说去真是笑掉了大牙!”他听声音好似乐不可支,笑着笑着便大声咳了起来。
“史倾云是怎么死的?”这问题一直在我脑中盘旋,今时今日便是死,也要问个明白。
“倾云她”听到了这个名字,像是从他的铁石心肠中寻到了一丝柔软,他立刻安静了不少,转而变成了低低地呜咽,在黑暗中回荡不休。
我心里迫切,却又不好催促,他似已疯癫,眼下只有耐下性子等他自己的回答。
“死到临头也不怕和你说了,”他嘶哑的声音中满是悲愤,深深吸了口气,他才缓缓道,“黑刀军史家已经养了十多年了,而史家也不过是帮人养的。”
“给谁养?”谁有这样的胆子?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道,“这前两年自倾云接手了史家,才发现史家的状况越来越差,已经快到入不敷出的窘况,这些年,不过一直维持着表面的风光。所以,前年年尾,倾云找了黑刀军的统领,将军饷的事免了。去了几次,这事情还未了解,她便再未回来,之后,秦州城便有了沙匪撕票的传闻。”
冰窖阴寒阵阵,直透后背得冷。
他说着便哽住了,像是喘不过气来,歇了好一会才道:“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找我,要我当家,继续像从前那般支持黑刀军,否则就会有沙匪余孽来灭门泄恨!纵是赤|裸|裸的威胁,我也只能生生受着,其实他们哪里不知,这已经是鹭鸶腿上劈精肉,能有多大的油水?然后你们便出了手!”
不知是先前的药效为过,还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咬了咬牙,沉声问道:“那黑刀军在哪?”
他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心中疑惑,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还人家会无缘无故地向你们要钱?”
“上代遗留下来的事,做子孙便只管照做,我问过青云,这事外人少知,其中原委连她也不清楚,”他说完便无了声响,空气中静得能听到我们三人的呼吸声,“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绝对不在秦州。”
外人少知?不在秦州?
一道灵光忽现,呼之欲出的答案叫我有些发蒙。
“最初告诉我黑刀军的人,是夜邀”我口中喃喃,只觉得自己是在发梦。
“夜邀?”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悉悉索索地发出一阵响声,声音也渐渐远了些,“真是巧了,去年年头,黑刀军不知何故,杀了一个江湖人,就是名字便叫‘夜邀’。”
冰窖里忽然明亮了起来,尚云台站在不远处,拿火折子点着了墙上的火把,幸灾乐祸似的欣赏着我面上的表情。
我动了动嘴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走,天大地大,随心所欲地生活?”
火光映着一排排,一堆堆,晶莹剔透的冰块。它们一个个拥在一起,互相欺瞒着,哄骗着,瞧,这般冷,还是冬季,却不知离开了这个狭小的暗室,它们终要流干了泪水,死去。
了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夜邀:谁让你们说我是男配配的!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四十九章 惨 烈
第一次知道自己被人利用的感觉是什么?
愤怒,伤心,委屈,不甘像潮水一般涌来,将我兜头淋了个透湿,此刻,我只感的仿佛是寒冰贴着心,冷气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不由自主地一个战栗。
还亏了我拼死拼活地想法子保他性命,还不知人家在背后怎么笑话,真是养虎为患,却又不自知。
怪不得夜邀,不,谁知道他叫什么那人说我心软,混不得官场,我现在才知道,何止是心软,简直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少一窍!
“颜大人的脸色还真难看!”尚云台勾起嘴角,面上满是讥讽。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将刀鞘扔到了地上,霎时间,那明晃晃的刀身便寒光四溢。
他握着刀柄,一步步向我逼来,双眼血红,额上青筋爆出。我却身上捆着铁链,再加上之前绣花针上的药效未过,简直是寸步难行。
“你说我该让你怎么个死法?”他将端木夕踹到了一边,转身将我按在了地上,刀尖在我脸上划过,带来火辣辣地一阵疼,“啧啧啧,多好的皮相,这样糟蹋了不就可惜了?”
我咬了咬牙,感到刀尖已渐渐下滑,落到了领口,然后刀尖慢慢下移,挑断了衣袍的系带。
我心中一惊,觉得下面的事只怕是比死还难受。
他面上带着嗜血的快|感,用力一扯,便将我的衣领悉数剔开,冰冷的空气刺得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鸡皮疙瘩。
他将我拉起身,将我赤|裸的胸口对着倒在一边的端木夕道:“端木校尉,怎么样?没见过吧?死前想不想尝尝滋味?”
说着,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舌头舔过我脸颊上的血痕,一手抚上了我的胸口。我浑身一战,牙关紧咬,忍不住心中暗暗咒骂。
满腹的毒水,总有一天叫他肠穿肚烂!
尚云台会这么做的原因,我清楚。
他想让我和端木夕死得暧昧不清,丑陋不堪,好让这丑事化作利刃,狠狠扎在容锦的心上,让容锦为我们收尸的时候加倍痛苦。
端木夕难以置信地愣住了,转而眼神像是被烫到了,赶紧撇过头。
尚云台却尤嫌不足,发疯似的推搡着将我按到了端木夕的身上,将我的脸按在了他的颈间,他已是避无可避,只好受着。
我的嘴唇在他冰冷的皮肤上擦过,他汗毛倒立,脖子上经脉跳起。
“哪个女子不好色,上次那个送到了你眼前,你不要,这次总和胃口了吧!”
尚云台已是入魔,三魂六魄不齐全,神魂半昏半疯间。
他笑得张狂扭曲,就好比他是猫,我们是鼠,猫捉到了猎物,便不顾死活地盘剥逗弄,老鼠越是反抗,猫便越是亢奋。
我心中苦不堪言,却与端木夕一样,软的好似面条。眼下我俩不过是砧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声巨响,门开了,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台,你怎么在这里?出城的马车已经备好,你”这声音如此熟悉,听得叫人心寒了几分。
趁着尚云台分神的光景,我扭过头,那人果然就是府衙的同知,柳泉。
她猛然之间看到我也是一愣,抬起头,惊恐地对尚云台道:“你疯啦!怎么把颜大人抓来了?!”
尚云台却万分地坦然,他撇过头横了柳泉一眼,满不在乎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我心里冷笑,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找黑刀军?光捡我这软柿子捏!
“你脑子糊涂啦!”柳泉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把,咬牙切齿道,“她一个身上有爵位的朝廷命官,要是死了,你能逃得过?便是容锦那里也饶不了你!”
“我这条命,怕是黑刀军头一个定下了,轮不到他们来讨!”他横眉怒目地转过身子对着她,冷笑地对她道,“用你来管我什么闲事?当年你生了我,便把我丢给了爹爹,他一边做着暗娼,一边拉扯我长大,最后给人家夫郎打死了,你也不曾管过,怎么?现在又来装慈母了?”
柳泉被他一句话噎着了,面露羞愧,微微低着头,轻声道:“当年,家里管教得严格,不容迎娶西秦歌伎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弥补”
他听了越发气恼,不耐地打断道:“所以就丢了一了百了?柳大人还真会为自个打算,怎么,眼下是为了自己好过些,赎罪来了?”
柳泉也不和他争辩,拉起他的手臂,殷切地对他道:“大难临头,你也别赌这口气了,还是快走吧!”说着便拉着他往门口去。
“等等,”他甩开柳泉的手,转头看着我道,“我得先招呼了颜大人!”
“你就别发疯了,由他们去吧,赶路要紧!”柳泉紧锁着眉头,狠命地拦住他,眼睛向我瞟了一眼,似是抱歉,似是内疚,“颜大人,对不住了!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也许真是情况紧迫,容不得他再胡闹,也许真是这句死到临头的送行箴言,说进尚云台的心坎里,消了些气,总之,柳泉一番死拽活拽,总算将他拉出了冰窖。
石门轰隆隆地一声,震动着耳膜,将生的希望隔在了门外,将一片死寂锁进了冰窖里。
我沉住气,整理好了衣襟,将端木夕抱来起来,眼见着他气息微弱,我只能与他脸贴脸地紧搂在一起。
冰窖的昏暗像是混沌未开,一切恍若亘古不变的天荒地老,身在其中,不知人间的岁月如何流逝。
“我,没事”他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好似奄奄一息。
奄奄一息?这个词听着便叫人害怕。
“千万别睡过去了,”我眼皮一跳,连忙抱紧了,用身上的暖气捂着,“我们说说话,说来我们从未聊过天,今日是个机会!”
“恩”
他这个回答带着几分笑意,连我都觉得自己万分聒噪,可现在我不啰嗦些,他这个闷葫芦又会出声?
“端木,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军营?”
“十二岁。”
“啊呀,好早啊!端木,您可打过仗?”
“当年西南叛乱,曾参与过。”
“那射箭又是和谁学的?”
“我的母亲。”
最后那个问题问完之后,便是一片沉默。
这时,我忽然想起个事来,在怀中摸索了一番,发现荷包还未丢,心里有几分欣喜,从中取出了那个他曾借我一用的骨扳指,笑着对他道:“你看,这个一直忘了给你。”
他瞧了一眼我手心中的扳指,微微摇摇头:“本来,这就是物归原主。”
我被他说得一愣,却记不得自己曾送过他东西。
他见我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禁浅浅一笑,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又蕴含着几分莫名的情愫。
他这笑容的金贵,我也是头回见到,不由出了神。
接着,他三言两语说出了事情的始末,由于他遣词用句,总是像回报军情一般干巴巴地无味,我便自行润了润色。
我周岁那年,端木青为了表示庆贺,特意让仆从带着年幼的端木夕,千里迢迢从西南回京城探望。我估计这般不远千里地赶来,这既是为了庆生,也是让端木夕瞧瞧自己将来的妻主。
京城人的规矩,周岁自然是要抓周的。
于是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我挑来挑去,选了骨扳指。
底下的人齐声叫好,都赞颜家是虎门无犬女。谁想我握着个扳指,便踉跄着走到了端木夕的面前,死活要将扳指再给他,他若是往回推,我就哭闹。
这下轮到旁人哭笑不得,都说颜家世女是个风流胚子,小小年纪就会向男子献媚,只有母亲拍案叫好,赞我有其遗风,当下便将这枚扳指,刻了名字,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他。
定情信物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的端木夕不过是个稚子,便懵懵懂懂地收下了,也在懵懵懂懂之间,将自己的终身拍板了。
故事的来龙去脉真叫我汗颜。
末了,他望着我的脸对我道:“也许,没有那么多曲折离奇,我们有可能真会的结成夫妻,只不过”话还未说完,他指尖一松,那扳指便又回了我的手心。
只不过太多世事无常,抑或是冥冥之中早有了定数,生若浮萍,缘分浅薄。
当既,我便半饷说不出话来。
“你宽心,就算我们今日能逃出去,也不会要你履行婚约的,”他瞧了一眼我的脸色,顿了顿,复而闭上眼道,“我当初,与范将军说的,也不是推脱之词,我的确不想成婚。只想终身不嫁一辈子,过着戎马生涯。”
终身不嫁?谎话!
我心中苦笑,你若真是那般想,又怎么会将扳指随身带着,磨蹭的光洁如玉,难道不是也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结束这样孤苦无依的生活,与一个女子相濡以沫地生活一辈子?
只是我这个背信弃义之人,又怎么好来揭穿你?
我朝他勉强一笑,故作轻松地道:“军中女子众多,怕是仰慕你的人也不在少,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满,断了人家的念想?”
他苍白的脸色中浮出了一点红,我心里诧异,万年不见变化的脸,今日倒是稀奇了,该不是流血流多了,神智也不清了。
“你这人真是,真是八岁看到八十岁,小时候就,风流,大了更是满脑子乌七八糟的!”
我笑了笑,没应他,却蓦然发现他越说越吃力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抚上他的胸口。惊恐地发现他的胸口都没几分热气,我心里已经发颤,抬眼再看他,只见他眼皮半睁半闭,软弱无神。
我赶紧又将脸贴着他的脸,交颈相拥。
“颜玉”
“恩。”
“这是我第一次,喊你”
“你喊,你喊!”
“我怕,我挨不住了,我冷”
我一惊,环住他的后背,却发现背上的血已经结成了冰,硬邦邦地裹住整个后背,就像是一件喋血的铠甲。
我心里早已翻起惊涛骇浪,只能死死压制着,抖抖索索地抚上了他的头,眼泪却不听话地翻滚,最后止不住地迸出了眼眶。
我慌慌张张地抚摩地他的脸道:“不会有事的,你还要戎马一生,保家卫国”
“若是若是,没有那些曲折,你会不会,娶我?”
泪水迷蒙,我已看不清他的面目,只剩下满目疮痍。
未待我回答,他已合上了眼。
也许,他早已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想亲耳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