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基米德-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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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一起吗?”
言溯微微一怔,望着花花绿绿的木马,表情很是窘迫。游乐场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无聊幼稚到爆,而旋转木马是登峰造极的无聊加幼稚。
他摸摸鼻子,想着要怎么回答时,却撞上甄爱漆黑湛湛的眼神
他把手收回风衣口袋,点点头:“嗯。陪你一起。”
玩的人太多,甄爱和言溯买了票,等下一批。
她趴在栏杆前,静静望着木马上旋转追赶的人,有情侣伸着手追赶对方,欢声笑语。
她默默的,忽然又想起妈妈的话,旋转木马是最忧伤的啊,它永远追赶不到同伴的步伐,它最终孤寂一人。
欢乐的人群下了木马,木马们一个个安静地停下。工作人员开始检票了,甄爱忽然直起身子,对言溯说:“我不想玩了。”
言溯看看手中的票,不解:“为什么?”
甄爱故作无意地耸耸肩:“不为什么,觉得好幼稚哦。”
言溯也不追问,把票放在栏杆上,笑:“greatmindsarealike。”英雄所见略同。
甄爱深吸一口气,走得头也不回。
两人一致认为游乐场真是一件无聊的东西。
快走出游乐场时,再次看见彩色的泡泡汽水。甄爱的目光多流连了一下,被言溯捕捉到了。他问:“想喝泡泡汽水?”
“是甜的吗?”甄爱问。
“不知道。没有喝过。”
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售卖机,甄爱望着彩色的汽水和汩汩的泡泡,忍不住轻轻弯了弯唇角,像个期待糖果的小孩。
言溯看在眼里,有些好笑,问:“你喜欢哪个颜色?”
“蓝色。”
言溯很满意:“我也喜欢蓝色。”便跟小贩说要两杯蓝色的。
小贩很善良,提议:“要不一人买一个颜色吧,口味不同,可以换着喝。”
言溯漠漠的:“我们就喜欢蓝色,为什么要体验不喜欢的颜色?”
甄爱也觉得言溯说的对,奇怪地看着小贩。
小贩道:“可以换着喝,就能和两种啊?”
“可我只喜欢一种,为什么要喝两种?”言溯不理解,认为小贩是在质疑自己喜欢的蓝色,立刻冷了脸,说,“为什么要换着喝?在我看来,红色的像人血,黄色的像排泄物,白色的像水,黑色的像泥巴水。”
小贩惊愕了,乖乖盛了两杯蓝色的泡泡汽水给他们。
甄爱捧着一杯,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有泡泡在动。
言溯问:“好喝吗?”
甄爱开心地点点头。
言溯也尝了一口,嗯,果然不错。
两人各自捧着汽水,互不说话,慢吞吞地边喝边走。却看见一对情侣站在路对面,用两根吸管共喝着一杯。
甄爱停下脚步,好奇地看:“他们为什么两人喝一杯?”
言溯自然而然地回答:“因为没钱吧!”
甄爱认为这个解释很合理,点点头表示赞同。又看看自己和言溯一人一杯汽水,道:“嗯,他们好可怜。”
不远处的小贩听见了:你们这两个呆子==
47恶魔降临枫树街
晚上七点半;言溯和甄爱立在路边等伊娃。他们原计划回家做饭吃,但伊娃打电话来叫甄爱陪她去吃饭。
于是两人背对游乐场一世的灯火繁华,望着春天夜里宁谧的林荫大道,安静而又沉默地立着,像两棵相互陪伴的树。
某一刻,高高的这棵树扭头;看身旁另一只,见她又习惯性地发呆了。和以往一样白皙又淡静的面容;不,似乎更静了。
他蓦然有种她在身边;却沉入了独立世界的幻觉。也不知怎么想的,像是忍不住要把她唤醒:“甄爱!”
她沉寂了好几秒,才“哦”一声;缓缓回过神来。
这次,他没有取笑她反应迟钝,而是不自觉低下声音,柔得像春夜的风:“在想什么?”
甄爱拂了拂被风吹散的长发,回答:“想起戴西说,他们踢林星的药瓶子,直到林星真的断气。”
言溯看她半晌,又望向路对面的工艺雕花路灯,神色寡淡:“有什么好想的?”
“我觉得戴西不是这样的人,”她下意识握握手心的电话号码,笑了笑。
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言溯沉默看着甄爱,除去她坚硬又冷漠的外表,她的心其实柔软又纯净,不是吗?
路灯在他眼中投下湛湛波光,像盛着繁星,他说:“他们其实是好学生,也不麻木。只是人都有从众效应,身在其中而不自知,就会变得可怕。独自守住本心容易,一起,则很难。”
“希尔教授给我讲过两个案例。
有人跳楼,楼下很多人围观。其中一个喊你跳啊,其他人也失了心跟着喊跳啊。可他们都是坏人吗?不。平日里他们安分守己乐于助人。事后回想起,都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像魔鬼一样恶毒。”
甄爱脑中浮现出那个场景,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另一个人,400万现金掉在地上被风吹散,有个路人喊:我们一起帮她把钱捡回去。最后所有纸币一张不少物归原主。”
甄爱唏嘘不已:“当天是有谁踢了药瓶一下,剩下的人就被点了咒语。”
言溯神色莫测的:“可我一直认为,如果那天,有谁先说句‘快送林星去医院’,其他的人也一定会帮忙的。”
甄爱一愣,在他心底,他始终认为人性本善。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背后的路灯把它们拉长,“他”和“她”重叠着,相互依靠。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言溯!”
“嗯?”
她不看他,固执地盯着地上两个依偎的影子:“如果我杀人放火,你还以为我是好人吗?”
“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言溯想也不想,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会在一开始就阻止你。”
甄爱没想过得到这个答案,怔住。
“杀人其实是杀自己的良心。太多了,就会忘了自己。我觉得现在的你,很好。我不希望你把她杀掉。”
言溯侧头过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眸中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看着她,没有嫌弃,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关切,
“甄爱,如果你觉得迷茫,和我讲。”
他承诺:“我会帮你。任何时候。”
甄爱的心狠狠一震,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猛烈地冲撞着,又暖又痛。她从小只知以暴制暴,直到这几年才发觉意识的扭曲。可即使如此,她受到刺激时,依旧不知怎么处理,只能选择她最熟悉的方式。
上次杀掉赵何,她恶心了一个星期,这次她居然又轻易地向哈维拔枪了。
言溯说的很对,杀人会成为嗜血的习惯,让她忘记自己。
这原本是她痛恨的,她不该变成这样。
她望住言溯安静的眉眼,心底忽然满怀感激:“嗯,谢谢你。”
言溯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理解了,有种陌生的痛浮上心尖。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一半天使一半魔鬼。又究竟是什么直到现在还能触发她心底最深的恐惧。
不是害怕到极致,她绝对不会拿枪口对人。可即使是害怕,她还下意识地保护戴西。
想起不久前黑暗的迷宫里,她躲着他,孤身一人在夜色和危险中行走,一步一步,倔强而固执,他的心就像是被沉进水里,憋闷得像要窒息。
他不知道这前所未有的感觉叫什么。
千头万绪最终汇集在手心,他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两人各自想着心思,不再言语。
等了一会,甄爱想起什么,突然心底一软,摸摸脸颊侧头看他:“言溯!”
“嗯?”他漫漫地回答。
“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孤立被欺负?”她的声音柔柔的,明明是轻松地问,说出来,心口却咯噔一下疼。
他低着眉,俊逸的侧脸凝滞了片刻,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脑袋里就不能放些有建设性的东西?这问题真无聊。”
甄爱微微地笑,不问了。
不问都知道。成长中,他总比同学年幼聪明,孤立和欺负是必然。于他,从来没有同龄人一说。其中的苦楚和孤独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但很庆幸,他依旧长成这样,福祸不惊,淡看一切,依旧拥有一颗澄澈干净的心。
真好!
还想着,伊娃的车来了。
伊娃探头看见言溯,皱了眉:“你怎么也在?”
言溯不理,径自拉开门和甄爱一起上车:“嗯,肚子饿了。”
伊娃从后视镜里看言溯,眉头拧在一起,咳了咳:“我要和朋友吃饭,想带Ai一起去。”
甄爱眼珠转了转,她的意思是只带她一人?
言溯抬眸,淡淡看伊娃:“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准甄爱跟你去。”语调清淡,却像小孩儿耍赖。
伊娃:“甄爱又不归你管。”
甄爱略微头大,和伊娃商量:“让言溯一起吧?”
伊娃:“除非他保证不乱说话。”
甄爱刚要说好,言溯皱着眉,很不满意地开口:“我从来没有乱说话过。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意义。”
伊娃摇摇头,轻飘飘地说:“喏,废话废话。”
言溯抿唇,显然不高兴了,沉默半晌,说:“你不是和朋友吃饭,是约会,还想问甄爱对那个人的意见。哼!”
甄爱默默地坐直,呃,这个应该就是乱说话吧
伊娃冷冷否认:“胡扯!”
“每次被我说中,你都说这句话,没点儿创意。”言溯鄙视完,严肃地证明自己的正确,
“从刚才到现在,你看了不下4次时间,你很重视;你拿着手机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因为短信更间接避免尴尬;不过就算你对他很满意迪亚兹警官,”
言溯冷淡地瞟一眼伊娃的亮片V字短裙,老学究式地皱眉,“你是不是穿得太暴露了?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我不喜欢。”
伊娃黑了脸,陡然发动汽车开得飞快。甄爱赶紧抓紧扶手,默默闭了眼,你就不能等下车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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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的约会对象是华人法医DannyLin林丹尼,是他主动追求的。认识方式很奇特,一见钟情。
那天,伊娃和助手们去扛尸体,刚上电梯,助手们尿急去厕所,伊娃就陪一群尸体立在电梯里。她一人抱不下,干脆手脚分开摆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让死人们斜靠在她身上。她背对着电梯门,歪着头自顾自唱起rap。
林丹尼从电梯边走过,听见有人唱歌,一扭头,一排死人差点儿没把他魂吓出来。好歹他是新晋的法医,也不会太害怕。
接下来,他做了件在伊娃看来很无语在甄爱看来却很萌的事。
他走过去,对那排人说:“呃,谁带你们出来的?”
问完才发现,他们当然不会回答。
歌声停止了,一排尸体后边摆着十字形的伊娃极度无语地抬头,鄙视地瞪他:“你为什么放弃治疗?”
这一瞪,林丹尼就深深地陷了,当场乐颠颠帮忙抱着个死人跟伊娃和助理们走了。
几人谈论的期间,服务员一直在上菜倒酒,听见他们的对话,一脸灰色,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这么好的晚餐可要浪费了。
结果菜端上来,这四人,男男女女没一个面露不适的,全都淡定自若,继续一边讨论着尸体和爱情,一边喝红酒吃肉。
服务员凌乱了,这个世界不正常。
甄爱听林丹尼说,夸他那句话很可爱,怎么会想到问死人“谁带你们出来的”。
言溯默默地,不发一言。
言溯和林丹尼坐在桌子这边,甄爱和伊娃坐在对面。言溯略一抬眸,就见甄爱笑眼弯弯,望着自己身边的林丹尼。
甄爱很少笑的。就像欧文所说,她笑起来真好看但人家不是给他看的。
他敛着眼眸,揪着眉毛,真奇怪,如此愚蠢的行为她为什么觉得可爱?
他无声地动着手中的刀叉,某一刻,放下刀具,端起酒杯喝了小半口。也就是这几秒的功夫,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伸进口袋里,划开手机,拇指飞快移动起来。
一边打字,一边慢里斯条地喝红酒,外带目光灼灼地看她。
甄爱感受到他的目光,迎视过来,只觉得玻璃杯后他的眼神浓郁异常,似乎带着点儿不满意。她想了想,以为他还在和伊娃赌气,这时口袋里手机一震。
掏来一看,竟是言溯发来的。
第一感觉是诡异,刚才他们在对视好吧,他什么时候发短信的?难道串号了?
可打开一看
“那么笨又不合常理的话,有什么好笑的?のののの”
这种语气除了他还有谁?
甄爱抬眸,无语地看他。他竟丝丝得意,脸上的阴霾稍微松散了些。甄爱不解,下一秒,手机里又蹦出一条信息:
“哦,为你笨笨的脑壳解释下,后面的符号是Isaac的shit。”所以,前条短信里的一串东西是他那只鹦鹉的几坨便便
甄爱回复了一个单词,收起手机继续和伊娃聊天。
言溯的手机一震,低头一看:
“幼稚:P”
她说他幼稚?还吐舌头嘲笑他?
言溯绷了脸,不高兴了。她怎么这么笨?分不清幼稚的是林丹尼?林丹尼还傻乎乎地和尸体说话呢,多幼稚啊!
接下来的时间,言溯一言不发。
甄爱不理解他了,他很不高兴,真的!
半路伊娃要去洗手间,她在桌子下轻轻踢了甄爱一脚,甄爱蒙蒙地跟着起身。
对面的言溯极轻地蹙了眉,有研究表明,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但没有说上厕所会传染。为什么女生上厕所喜欢成群结队,真奇怪。
哎,难怪女厕所总是那么堵。
甄爱走时,随口对言溯道:“看着我的包。”
言溯木木地点头:“哦。”
两人一走,林丹尼便长长地呼了口气,赶紧拿纸巾擦擦脖子上的汗。
言溯飞快又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看着甄爱的包,说:“这里不热。”默了半晌,认真地问,“你有高血压?”
林丹尼:“不是。”
言溯:“哦,高血糖?”
林丹尼:“我才29岁。”
言溯仍旧一瞬不眨地木木地盯着甄爱的空位置:“年龄的大小只是几率问题,并非高血糖和高血压的必要条件。而且有些还是先天的。哦,对了,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清楚。”
林丹尼:其实我原本想说什么来着?
林丹尼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刚才本就紧张,现在被言溯一绕,完全懵了,好不容易说:“呃,我出汗其实是因为紧张。”
言溯一愣,带着点儿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又忘了从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的角度分析问题了。”
林丹尼:
“不过,”他似有不解,“你为什么要紧张?这不合常理。”
林丹尼这下不太自在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