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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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预感！
荆天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对大金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大哥呢？”
大金初时因为两人的忽然出现而发怔，毕竟相隔了如此多年，荆天这样突兀的出现给了他不小的惊讶，在听到荆天的问题之后大金猛然清醒，只是气息却有些不稳，似乎回想起了某种可怕而万分痛恨的事情。
“我大哥呢？！”荆天虽然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和担忧，但是这一声依旧是近乎吼了出来，在他身边的君烟梦此刻一言不发，面色凝重，深邃的双眸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思考着什么。
“……被杀了。”
大金低沉的声音听在荆天的耳中就仿佛毁天灭地的霹雳，在那一刹那，他眼中的世界仿佛都晃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荆天发现自己非常冷静，冷静得自己都觉得惊惧。
数十里范围内的一切生灵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似乎正被威严的神灵从空中俯视，它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走兽趴伏在地面上，鸟儿摔落在林间，妖精们心有余悸的外出查探。
压力越来越大，炼气化神（天玑）境界以下的妖精发现自己移动起来越来越困难，哪怕是眨一下眼睛都要动用全身的力量，到了最后竟只能趴在地上才勉强可以呼吸，就算是炼神还虚境界的妖精，在此刻也只能勉强站立而已。
这股气势强大得惊人，超乎寻常，但是虽然压制了所有生灵，却并没有让任何一个遇到生命危险，其中更没有丝毫杀气，身在其中，还可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庄严和冷漠。
这是苍生大道的雏形，已经不是当初单纯的慈悲可以比拟，那毕竟只是来自于一念的传承，等于是将荆天领进神仙大门的一把钥匙而已，日后如何前行，就只能依靠荆天自己。
随着荆天对苍生大道的领悟越来越深，力量也会越来越强大，如果说以前的荆天更偏向于善良，那么狼邪的死亡便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刺激，让他更公正地看待世界，看待天下众生，于是他变得中立，目光更加深远，这是心境的改变，是道的进化。
同样的修为境界，因为自身领悟的道不相同，力量也会有很大差别，主拯救和主杀戮的神职在战斗力上加成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简单来说，神职也分等级，而苍生大道来源于苍生鉴，正是洪荒宇宙最高等级的神职，否则绝对不会拥有这样巨大的压迫力。
大金和君烟梦距离荆天最近，更是首当其冲，两人虽然极力抵抗，但是面对荆天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势也只能苦苦支撑，明明都是炼神还虚的修士，他们与荆天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没过多久，一人一兽就只能缓缓退后，君烟梦更是跌坐在地面上。
“……荆郎，你怎么了？”君烟梦有些吃力地问道。
听到了她的声音，荆天方才醒悟过来，瞬间便知道了如今的形式，庞大的气势如同瞬间消失不见，所有的人都在大口喘息着，身上大汗淋漓，竟尤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荆天轻轻地将君烟梦搀扶起来，脸上恢复了柔和的表情，只是君烟梦却敏锐的发现，面前的男子变得更加强大了，姿态更加高了，真如传说之中强大的神仙，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她的身躯一软，倒在荆天的怀中，心跳在加速，这种强大的感觉却是让她为之倾倒。
荆天看着恢复原状的大金，如今的它却只是炼神还虚第一重天而已，妖兽的修炼速度确实是缓慢。
“他葬在哪里？”
大金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男子，缓缓地回答道：“跟我来。”
说完，它来到洞口，展开宽大的金色双翅飞驰而去。
荆天将君烟梦揽在怀中，赤玉惊天呼啸一声紧随而去，大金的速度确实很快，至少现在荆天在速度上没有半点优势，只能跟在后方远远吊着。
谁想到，这一飞竟然是用去了十天的时间，当荆天落下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两座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其中一座较大，相对较新，另外一座却因为长久被风雨侵蚀显得残破萧索。
“他临死之前，要跟自己的妹妹葬在一起，听他说，这里是两人的家乡。”大金并没有多说，它从来都不会多话。
荆天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来到坟前，并没有拜祭，就这样看着，一动不动，似乎只要这样，他就能看到坟墓之中躺着的兄弟，泪水在此刻是多余的，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可是，这种悲伤却如此痛彻心扉。
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来诠释悲伤？
修仙者的尸体虽然不会轻易腐烂，但是时间长了也会逐渐腐化，如此多年过去，狼邪恐怕早已经面目全非，看着兄弟笑，看着兄弟怒，最后看着兄弟入土，过往一切，对于荆天来说永远变成了回忆，却正是永远在珍藏的回忆。
或许，他已经有了一种明悟，在变得强大的过程中，将失去很多很多曾经无比看重的感情，天道无情，天道无情，为何富有感情的生灵，却要飞蛾扑火一般踏上这条道路，当初在爷爷面前踌躇满志的话语，如今可曾还记得？
日复一日，不论雨雪风霜，荆天就如同这座坟墓的墓碑一般静静地伫立着，从来未曾移动过哪怕一丝一毫，甚至没有一点生机流露出来。
一年的岁月，就这样过去。
八十六回 魔威浩荡惊四方，降世真仙扫八荒
“妖女姐姐，我老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净缘抱着一颗松子，坐在君烟梦的肩头，一边吃着一边问着，小眼睛之中也仅是担忧和不解的神色，看它此刻的形象，倒真是与小松鼠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荆天在祭奠狼邪之前，自然是向将净缘和刚铎释放出来，否则以净缘的性子不发疯才怪。
礼仪悲愤对净缘来说没有任何束缚，它虽然叫荆天老爹，但是却喜欢叫君烟梦妖女姐姐，小家伙很调皮，近些日子四处乱窜，降附近的飞禽走兽搅得惶恐不安，不过就算是这样，在君烟梦的手中也吃了不少苦头。
君烟梦的情绪比较低落，并没有向刚刚认识的时候一般逗弄净缘，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深很深，狼邪的死给了荆郎不小的打击……我从来没见到过他如此悲伤的模样。”
净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怀中的松子咬下一块，吧唧吧唧地拒绝着，小家伙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心智也并不成熟，对于这种感情的存在还是懵懵懂懂，但是也懂事地不曾打扰荆天。
巨大的脚步声响起，山岗远处走来一个庞然大物，身高足有三十米开外，全身上下都是纠结成一块块的结实肌肉，如同是一座移动的小山，随着修炼精简版苍生决时间越来越长，刚铎的不仅仅力量增长了数倍，自身的体型也是狂涨不已。
虽然刚铎如今只有炼精化气巅峰的修为，但是他的基础战斗力很强，就算是遇到炼神还虚的强大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随手将一只体长十余米的巨大蜥蜴扔在地上，刚铎的独眼之中流露出渴望的光芒，大手一晃，一把九环钢刀凭空出现在手中，这把刀的本体之大当真骇人听闻，足有十五米长短，炼制花费的材料堪称惊人，是君烟梦搜集了不少法宝融合为一方才炼制出来，抡起炼器之术上的造诣，荆天是拍马也及不上君烟梦的。
刚铎三下五除二地将这只巨大的蜥蜴肢解，挑挑拣拣，找了一些味道可口的部分架在刀身上，高高兴兴地去烧烤了，这家伙现在的口味越来越刁，随着和人类相处的时间逐渐加长，他也学会了享受生活，想当年在独目族之中，那可真是茹毛饮血，哪里有这样将就的进食方式。
已经一年有余了，可是荆天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他身体百米之内，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屏蔽在外，就算是君烟梦和净缘也是如此，若是硬闯，难保不会对荆天造成什么伤害。
刚铎盖了一座简单的木房子，供君烟梦这位“主母”居住，三者就过起了这样平淡的生活，仿佛远远离开了大陆，离开了纷争。
君烟梦又拿出一枚松子，送到了净缘的怀抱中，小家伙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吃了起来，一人一兽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望着一动不动的荆天，没一天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花费在这种看似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在正常不过的午后，阳光看起来也很是明媚，天空上的云朵三三两两的漂浮流动着，暖风吹过，已经展现出生机的花草树木轻轻晃动。
毫无征兆的，整片大地震动了一下，一切都似乎没有变化，但是君烟梦却感觉到天空降低了很多很多，让她有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整个身躯都变得沉重了一些。
这只是一闪即逝的感觉，初时君烟梦觉得只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但是当法力运及全身，却越发肯定这个世界发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变化。
不仅仅是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名修仙者都有同样的感觉，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彷徨无助，还有一些则是面色阴沉。
刚铎大眼一瞪，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点异常，原来竟是原本高大的体型变小了一圈，虽然微乎其微，但是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刚铎站起身来，大刀提在手中，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天要变了。”荆天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瞬间整个人似枯木逢春，再没有之前寂寥的模样。
净缘虽然修为并不高，但是感觉却异常敏锐，兴冲冲地窜到了荆天的肩膀上，撒娇道：“老爹，想死我了，你这次是不是又突破了呀？”
“就你机灵。”荆天在净缘头顶轻轻一弹，将小家伙弹得翻了过去。
在狼邪死亡的巨大打击之下，荆天再次做出了突破，真正达到了炼神还虚第七重天，距离巅峰还有一段距离，这只是一个引导，关键是荆天法力积累上的优势实在太大，就如同是从高山之巅推下小小的雪球，前期增长虽然慢一些，但是越到后来，增长便越是恐怖。
“主人！”刚铎见荆天醒转过来，立刻恭敬地说道。
荆天摆摆手，笑着走到了君烟梦的面前，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我没事，害你担心了。”
“知道我会担心，你还让我担心。”君烟梦轻轻地捶打着荆天的胸膛，浑然没有半点力气，眼中却并不全是甜蜜和开心，还有着惶恐和担忧。
“以后不会了。”荆天拍着她纤细的肩膀，心中一片柔软。
君烟梦靠在他的怀中，讷讷自语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最好了……”
天边一声高昂的鸟鸣，大金展开宽大的翅膀飞驰而来，拖出一道金色的流光，转瞬之间就来到了不远处，百余米大的身躯不断缩小，等到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人大小，一双平静的鸟眼凝视着荆天和君烟梦。
“你醒了。”
荆天点头道：“是，我没事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大金心中疑惑，荆天的修为明显比它高上不少，也许会知道一些什么。
荆天目光深远地望向西方，尽管根本无法看到什么，但是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一般，他悠悠地说道：“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也要走上正常的发展之路，同样的情况在日后也会发生，天要变了。”
君烟梦和大金听得似懂非懂，但是看荆天不想细说，却也没有多问。
荆天看着大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忽然沉声问道：“告诉我，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君烟梦闻听此言，顿时站立不稳，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烟梦，你怎么了？”荆天大吃一惊，神念扫过君烟梦周身，两人境界相差太多，君烟梦等同于赤裸裸放在他的面前，可是查过之后却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禁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大金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静静地看着，直到君烟梦恢复了平静，才缓缓地说道：“你应该问问她。”
“你说什么？！”荆天双手一僵，不可思议地望着怀中楚楚可怜的君烟梦，一字一顿地问道：“怎么回事？是你杀了我大哥？！”
君烟梦轻轻地推开荆天的双手，神情黯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
“莫非……”荆天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伟岸的男子身影，君无道的身姿是如此出众，以至于百余年未曾相见，依旧难以忘却。
君烟梦点点头，凄然笑道：“是我父亲。”
荆天很想笑，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笑出来，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陌生，陌生到让他感觉到一种惶恐和悲哀，曾经熟悉的一切，竟仿佛是一场想当然的梦境，当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活在自己可笑的构想之中。
最可怕的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明明拥有，却不可挽回地接连失去。
他与君烟梦之间明明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但是两人之间因为这一句话，如同瞬间相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给他一种就算伸手，也无法触碰的错觉，尽管这只是转瞬即逝，荆天的神情却落在君烟梦的眼中。
女人，就算是再变幻莫测的女人，再坚强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刻都是敏感而脆弱的。
君烟梦笑得仿佛很开心，多么美好的剧情，她的父亲杀了荆天的兄弟，而荆天和她却彼此相爱，花费了百余年的时间才能够走到一起，然后面对进退维谷的选择。
看似简单，但是这样的抉择就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下定吗？谁比谁重要，就真的如此清晰明确？就算是再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任何一个选择都意味着伤害和悲痛，无稽的命运让荆天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根本没有拦截转身离去的君烟梦。
他需要思考，需要冷静，可是君烟梦并没有给他时间。
一直等待君烟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荆天方才从之前的震惊和挣扎之中彻底清醒过来，这一次归来，给了他太大的意外和惊喜，同样有着让他措手不及的变故，任他修为强大，心境稳定，也无法全然抛却束缚。
爱恨情仇，就是因为不清楚，才最让人铭记。
荆天并没有去追君烟梦，也许她暂时的离开对两个人都有好处，如胶似漆并非真的是爱情，彼此尊重和了解才是真正的天长地久，君烟梦就是这样的女子，爱着的时候深深的爱着，却不会因此失去自己的性格和坚强，人前的泪水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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