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言 作者:年小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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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巨大清澈的落地窗直直射进屋内,晕染出一大片明晃晃的灿金色,闪耀得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黎唯哲低头看看庄景玉那一半隐逆在光线之外,一半被阳光落满覆盖的“阴阳脸”,眼底眸色几经变幻,眼看就要打破怒气爆发的临界,却忽然莞尔微笑,语气里带著与生俱来,一如既往的命令高傲,懒懒开了口。
“好啊,我可以带你去见萧岚。”
说完故意忽略对方瞬间神采飞扬的目色,以及自己心底那一抹一闪而过,隐隐作祟的不悦,黎唯哲转身往墙面一靠,双手插进裤袋,扭头贴上庄景玉软软凉凉的後耳根,模样一如方才的亦正亦邪,眉目间的笑意,轻佻而痞劣。
“那还是刚刚那个条件。”
“求我。”
过於靠近的距离,和耳畔袭来的,那一股独属於黎唯哲的暖湿暧昧的气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总归是将庄景玉从刚刚恍惚的迷失里,给狠狠拽醒了出来。
他对准焦距转头望了黎唯哲一眼,无自觉的动作并未让他意识到,那一刻在他的眼神深处,除了一贯的愤怒和酸涩,竟然还闪烁著,他本来绝不可能暴露在黎唯哲面前的卑微与软弱。
“为为什麽”
也许是因为黎唯哲实在靠得太近,也许是楚回在记忆里再次出现,又也许是因为,他真的已经坚强疲惫了太久的缘故,总之此时此刻,倾吐发泄的欲望难得击倒了庄景玉曾经坚不可摧的喉咙。忍耐多时的字句,从划破的伤口,如风般蔓延开去。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为难我”
“有意思吗很好玩吗”
从以前到现在,从欺负戏弄他,到以欺负戏弄他为乐这背後的原因,庄景玉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的确是太普通太平凡太单纯也实在,太无知了。
毕竟和那个世界相隔得太远,庄景玉根本没有办法了解,一个打小含著金汤匙出生,自幼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一直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一向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得到周围人豔羡倾慕的眼光这种早已被老天惯坏宠腻的霸道家夥,是没有办法容忍,一个凡人对他的反抗,和无视的。
人人都必须要顺著他,人人都必须要服从他,人人都必须要注视他
怎麽可以有一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想著念著盼著的对象,居然不是他。
每一只猎物都应该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俘虏,如果有不是的,那麽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将对方变成他的俘虏。
庄景玉或许不知道,像他这样刻板单调,沈默无趣,而体内又涌动著一股傻兮兮的正直勇气的土包子,竟正好会是黎唯哲,跃跃欲试的猎杀目标。
更何况如今他的“罪状”还多加了N条:他竟然敢在黎唯哲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并且还为了那个男人,顶撞,违抗,忽视总之是把得罪黎唯哲的事情,全都做了个遍。
呵,这一下,看黎唯哲不把庄景玉玩儿够撕碎了才怪呢。
以上是全场人正默默念叨的心声。就连一向争宠好斗的贺均,也暂时熄灭了对庄景玉竟然霸占黎唯哲那麽久的熊熊妒火,开始隐隐期待起来,这一场好戏,到底还会怎样继续下去。
好吧,贺均承认自己此时的收敛也并非完全出自对事情後续的好奇,更多的,其实是因为,黎唯哲手插裤袋上身半斜,懒懒倒向庄景玉的帅气身形,和那一副笑容暧昧,眼神顽劣的痞坏模样,实在是有点,太过於迷人了呢。
窗外阳光不分彼此,一视同仁地洒在他们身上,浅金色的线条完美地勾勒出两道颀长修直的影子,而身後雪白无痕的墙壁,也仿佛宣纸点上墨滴,瞬间就涟漪出了一大片,晕染扩散的云光。
而那两人被温柔地包裹在淡暖色的斑驳光影之间,有一种,任谁都无法插入他们的错觉。
就连美貌如林烟,那几年站在黎唯哲身畔的次数场景数不胜数,却也没有哪一幕,能比得过眼前这一场的圆融和谐,压迫心跳夺人呼吸,完美犹如繁星满月。
贺均看得有些两眼发直,愣了很久才终於回过神来。不过一清醒他就立马狠狠摇了摇头,一脸愤恨地抬起右手,张口重重咬住麽指。
拜托!有有没搞错!!!他是怎麽了!?脑子进水了吗!?否则刚刚的他怎麽会突然觉得庄景玉那个那个明明一直土气巴拉得要命的丑家夥,居然看起来还还不错!?
神呐!这种可怕的幻觉一定一定是因为黎唯哲太过迷人,而阳光也太过耀眼的缘故!庄景玉那种土货无论怎麽样都不会变得好看的!他他只不过是幸运地沾了光罢了!
贺均死死盯著眼前优美柔和,仿佛电影镜头般打动人心的温暖画面,眼神阴鸷暗沈,心底咆哮挣扎,犹如一头疯犬。
他知道自己生出了惶恐。
毕竟,无论是在他远远关注黎唯哲的那三年间,还是在他与黎唯哲短短相处的这三个月里,他都还从未见过,对方像此刻这般,即便已经被激怒数次,却依然对一个人穷追不舍,兴致盎然的样子。
这种根本不知从而来,却莫名其妙到近乎匪夷所思的强大耐心,令贺均忐忑得犹坠冰窖,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前去,卡擦扭断庄景玉纤细白嫩的小脖子。
他要把每一个,哪怕只是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东西,全都扼杀在摇篮里。
而如今看来,庄景玉已经是一个毫无疑问的,赤裸裸的致命威胁了。因为贺均深知,要得到像黎唯哲这种男人的关注和青睐,最先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你的身上,必须要有足够吸引他的,独一无二的特质。否则在那两道早已见惯一切,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傲慢视线里,别说容得下你根本就是,连看都看不到你。
想当初他是忍耐了多久,才终於忍到黎唯哲对林烟那种级别的绝色玩腻厌弃!後来又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抓住机会好不容易挤进黎唯哲的眼睛里!他默默爱慕,在暗地里偷偷看了黎唯哲整整三年,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黎唯哲现在看庄景玉的眼神,就是他不久前甩开林烟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
或许,还远远不如这般的浓厚热烈,深感兴趣。
就连当初同林烟朝夕不离,如胶似漆之时,贺均也未曾在黎唯哲的眼睛里,发现如此炽热胶著的夺目光晕。
可恶啊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贺均现在的心情极度恶劣,咬住麽指的牙齿也越发用劲儿起来,到如今,居然已经只剩下一层摇摇欲坠的薄皮连在齿肤之间,看起来森然可怕得很。
虽然知道庄景玉其实就是凭借他的那份土气傻气,和那一份不知死活的勇气,从而引起了黎唯哲前所未有的征服欲,但是贺均还是觉得不爽不甘心!因为像庄景玉这种随处可见的破烂货色,哪怕只是得到了黎唯哲的一点点关注,他都觉得恶心!
像庄景玉这种人像庄景玉这种人哈!一直在心里默默念叨的贺均忽然发狠似地咬断麽指和牙齿间,最後那一点相系相连的可怜皮肉,神色疯狂,如同著了魔般地想,像庄景玉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黎唯哲的视线,哪怕一秒锺,哪怕一毫米!
哼,等著瞧吧,庄景玉。连林烟这样既有相貌又有气质,还浑身秘密的绝顶美人,最後也都逃不过被黎唯哲厌倦抛弃的凄凉命运,更别说只是靠著这一点点可悲的特别,而暂时将黎唯哲吸引住的你了!
贺均几乎是发泄般地计划著,等到庄景玉被黎唯哲玩腻甩开的那一天,看他不弄死庄景玉看他不狠狠弄死庄景玉他就不叫贺均!
愤愤然在心底诅咒了许久,贺均原本精致豔丽的五官,此时纠杂收拢在一起,显露出一股恶毒难看的扭曲。唤回他注意力的,是坐在身旁的柳君城,一阵短促诧异的惊呼。
贺均暗沈著脸色抬头去看,只见黎唯哲的身形表情倒是没什麽大的变化,依旧英俊帅气性感诱惑得要命,直迷得他差点儿又是整整一个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可转眼去看庄景玉呵,那变化可就大得很了。
尽管他还没有开口讲话,可是他转头仰望黎唯哲时的幽幽目光,便已经完好地说明了一切。
这下难怪柳君城要惊呼出声了。毕竟,作为曾经被庄景玉保护救助过的对象,柳君城应该是这里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对於庄景玉那种死木疙瘩一般的执拗性子,和他那一份傻里傻气的正义勇敢,体会得最为切身的人了。本来他以为这一次,庄景玉也会和以前一样,对於黎唯哲明显挑衅戏弄的话语,完全忽略不顾的,哪知道这一次这个家夥,居然犹豫了!?
嗯,不,还不仅仅是犹豫那麽简单。柳君城眨眨眼睛仔细地往前瞧去,发现庄景玉的眼底深处,很明显是哀求,压过了耻辱。
这一下柳君城就稍微有点好奇了,心想这个萧岚到底是谁啊?难道比黎唯哲的魅力还要大吗?能让从来只知道念书学习的庄景玉动感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能让一向死脑筋的他忍住羞耻,低声下气地去求他最最讨厌的黎唯哲?
哇,这还真是厉害啊。
柳君城是这麽想,大概屋子里其他一直处於默默看戏状态的人,也都是抱著这种看好戏的心态在想。当看客当然乐得愉快轻松,可那两个当事人却就各怀心思,难以忍受得很了。
庄景玉的羞耻愤恨,委屈痛苦,自然不必再去多说。奇怪的是黎唯哲,明明是他自己提出要庄景玉放低身段去恳求他这样强人所难的过分要求的,结果现在,当人家真的放下苦苦维持多年的自尊,将曾经视为生命的气节和骄傲全都踩在脚底,终於肯在他面前低头弯腰,软弱地哀求,卑微地恳求时(其实还只是在犹豫的阶段)黎唯哲,这个霸道恶劣的始作俑者,却发现自己竟然连半分的征服感,都没有获得。
事实上还远不止如此。事实上开心愉快,满足欣喜这样褒义词的心情距离现在的黎唯哲实在是很遥远,铺天盖地的不爽和愤怒,这才是他此时此刻,唯一感觉到的东西。
只能说幸好庄景玉现在还没有开口讲话,否则黎唯哲不确信,下一秒的自己是不是不仅会挖出他那一双盈满哀切恳求的眼睛,甚至还会一把掐碎了他的喉咙。
唇角处的痞劣笑意微不可察地隐去了一小片薄弱的弧度,眉梢末端也漂亮地向上一扬。终於,黎唯哲总算舍得伸出他一直插在裤袋里的空闲右手,再一次,哢一声扳住了庄景玉饱受折磨的红肿下颚。
不愿去深究自己为什麽会前後矛盾得如此反常,黎唯哲现在,也从来,都是凭著自己的心情做事。
而此时此刻,他就只想再换另一种方式,去狠狠羞辱羞辱庄景玉。
“嗯?好像终於忍不住要开口求我了呢,”手掌之下,庄景玉的牙齿被黎唯哲绝不算小的力道给捏得咯咯作响,“原来你也没多清高啊,是我以前把你想得太好了?还是”
黎唯哲说到这里故意恶意地停顿了数秒,可是几厘米之下,庄景玉那两道越来越柔软湿润的哀弱目光,却再一次令他不可遏制地怒火中烧。
而他也果真是一个,永远凭著自己的心情做事的利落家夥。
於是下一秒的黎唯哲,便干脆一把拽过将庄景玉系得高高的保守衣领,几乎是将他这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强壮宽阔,无处可逃的包围圈里。
谁都没有看清黎唯哲下一步的动作,像是一阵疾风呼啸过去,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二人便已经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事实上就连被黎唯哲圈在怀里的庄景玉本人,整个过程,也都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说不清是怎麽回事,只记得上一秒他还在苦苦挣扎要不要为了楚回开口求一求黎唯哲这一只恶魔呢,没想到老天爷居然吝啬到根本不肯给予他哪怕半分锺好好思考的时间,直接快进到下一秒某股强大不可抗的凶猛力道,一把扯碎了他廉价劣质的外衣,半搂半拽,却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拖进了墙旁的一个空房间里。
被对方像扔垃圾一样随意扔倒在床上,并未令庄景玉产生丝毫的吃惊。黎唯哲本来就很野蛮,这一点是他就早知道的。出乎他意料的是,黎唯哲那一句终於补充完整的话。
“还是说,你被萧岚做得太爽以至於难以忘怀了?就算是被人家甩了也不肯死心,死皮赖脸地还想要再见上一面哪怕代价是来求我?”
自动将庄景玉瞬间瞪大的,写满不可置信的双眼默认为被戳中心事的羞赧恼怒,黎唯哲的唇角,缓缓滑过一丝冷硬残酷的笑意。
一脚踢开对方挣扎著想要起身,胡乱摆动的双腿,黎唯哲慢慢欺下身来,两只强有力的健硕手臂轻轻松撑在对方的头顶之後,以一种绝对无隙可钻的强悍姿势,围困住了早已涨得脸颊通红,却仍然只是徒劳的庄景玉。
“嗯?我说得对吗?庄大好人?”
什什麽?这是什麽状况?
庄景玉困惑地眨了眨眼。下一秒。
当当然不对!当然不对!!当然不对!!!
因为积久成疾的惯性,庄景玉没有办法在口头上这麽激动狂放地冲著黎唯哲解释和大叫,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早已经痛苦地否认过成千上万遍了。事实上刚刚听完黎唯哲的话,庄景玉差点儿就一口气没跟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他他和萧岚做!?
这种事情,简直比黎唯哲当初和现在施予他的种种恶行,都还要恐怖一亿倍哪怕只是想想。
本来就不善言辞,後来又不常说话,再加上现在,他是真的有点被黎唯哲这个天大的可怕误会给惊悚到庄景玉别开头顶那一张太过靠近,虽然帅气逼人,可是之於他却只有无尽压迫的俊脸,先是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後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不明白黎唯哲怎麽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联想和误会。像萧岚那种人会看得上自己吗?呵,想到这里庄景玉不禁苦笑了下。毕竟,如果说自己和萧岚是情敌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比自己和萧岚是情侣,更加可信吧。
庄景玉不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一抹苦笑,令黎唯哲的误会更深,同时也令他的怒意更盛。
“又在想他?啊,看来萧岚的确让你舒服得很难忘啊既然脸已经长得这麽普通了,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