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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铁马萧萧胭脂泪-第41部分

小说: 铁马萧萧胭脂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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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笑声过后,千毒帝君慢慢走到涂冷的面前,负着手,静静地站着。
  难道自己猜错了?
  白头翁的瞳孔一缩,孤竹天居然不再理会自己,父亲真的无情至斯,连杀死自己都嫌弄脏他的手吗?
  更浓重的妒恨,更冰冷的绝望,让白头翁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啪。
  陡然一声脆响,白头翁还来不及眨眼睛,千毒帝君孤竹天已然掴了涂冷一记耳光,白头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响,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孤竹天会甩人巴掌,而且还打得如此清脆,那一瞬间,白头翁立刻有了杀人的冲动。
  根本来不及躲避,其实就是看到,也不敢躲避,一股冷风击打在涂冷的脸颊上,先是麻胀,眼冒金星,耳朵里边犹如飞进去千万只蜜蜂,嗡嗡乱响,什么也听不到,涂冷身不由己地应声倒下,此时此刻才感到脸颊上被剥了油皮一样的痛,火辣辣地痛,痛得整个心都被一只无形之手给揪起来,反复地抻扯着,连呼吸都不能够顺畅,他的身躯,再也不属于自己,不知不觉地蜷成一团,痛,渔网一样笼住了自己,还拼命地往皮肉里边勒去。
  痛苦地抽搐了很久,涂冷才喘过一口气,晃晃悠悠地跪起来,神情恍惚了半刻,忽而抬眼看向镶嵌在崖壁水晶里边的雪初禅,眼底,不知不觉涌上一丝笑意。
  这丝难以掩饰的笑意,再次激怒了千毒帝君孤竹天,他一出手,向来非死即残,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抗住他的击打,虽然他这一巴掌只是惩罚,没有杀机,可是涂冷居然会笑,还看着雪初禅笑,现在的千毒帝君不仅仅充满了挫败感,还满心恨意,他的声音更冰冷:“涂冷,毁了神女宫,或者去杀死梦萝兮,你选吧。”
  涂冷毫不犹豫地:“帝君要几天之内看到梦萝兮的人头?”
  神女宫内,又是一片死寂。
  雪初禅在临终之时,曾经将最后的朋友梦萝兮托付给了铁仇宗,故而涂冷发誓,一定要将梦萝兮抢夺过来,可是此时,父亲给了他两个选择,在生者与亡者之间,他选择了亡者,无论活着的梦萝兮是什么样的人,在他心中,还是抵不过已经死去的雪初禅。
  千毒帝君咬牙的声音,是神女宫中最响的动静。
  半晌,千毒帝君孤竹天才冲着白头翁道:“你让他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抛下这句话后,千毒帝君孤竹天转身出去。
  神女宫内,就剩下白头翁和涂冷两个人。
  恍惚了半晌,白头翁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父亲孤竹天是要自己来刑讯涂冷,因为孤竹天想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白头翁立时间忘却了方才所有的不快,他现在恨不得跪下来去亲吻千毒帝君的脚趾头,老天开眼,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就算事后孤竹天反悔,会对自己用更狠毒的刑罚来发泄心中愤怒,他也绝不会放弃此时尽情地凌虐涂冷的机会。
  慢慢地站起身,白头翁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十三弟,父亲大人之命,没有人可以违抗,得罪之处,十三弟就是心存恨意,白某也是无可奈何了。”
  抬起头,涂冷面无表情地望着白头翁:“九爷自觉比帝君聪慧高明?连帝君都无法得到的答案,你会得到?”
  伸出两根手指,勾起涂冷棱角分明的下颌,白头翁嘴中发出啧啧之声:“哎,可怜这张连潘安宋玉都要嫉妒的脸,一会儿就得变成烂猪头了。”
  涂冷依旧毫无表情:“出门遇到狗,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怒火,腾地冒上心头,白头翁就是讨厌涂冷的这种傲气,明明依旧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了,还敢用这样咄咄逼人的目光,还敢如此轻视自己。
  妒火中烧的白头翁彻底被激怒,抡起手掌,疯狂地抽打涂冷的脸颊,一下重似一下,打到最后,白头翁的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热而麻木,而且满手都是血,涂冷的血。
  喘着粗气,白头翁累得手臂酸痛,终于停下来,涂冷的脸,果然肿得和烂猪头一样,淤青暗紫,脸上还多处被打破,血肉模糊,眼睛也被挤成一条缝隙,可就是这两条窄窄地缝隙里边,依旧投
  射出千年宝剑的犀利寒光。
  冷笑,面目全非的涂冷冷笑中带着轻蔑,充满同情地看着白头翁。
  白头翁固然生气,只是他现在真的有些累,打人,本来就是消耗体力的事情,片刻之后,他才体会出涂冷的笑,为何如此轻蔑。
  夹裹着凄寒的风雪,千毒帝君孤竹天背着手进来,也是满眼揶揄地看着白头翁:“老九,涂冷说得还真对,你,真像条疯狗,一条永远都难成大事的疯狗。”
  仿佛被重重地打了一拳,白头翁五官开始扭曲,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失去了怎么样的一个机会,他方才完全有机会把涂冷打成残废,可是自己,竟然利令智昏地仅仅掴了涂冷一阵耳光泄愤。
  当然,如果他把涂冷打成残废的话,千毒帝君孤竹天也不会轻饶他,可是,就算他不这样做,千毒帝君孤竹天也不会对他另眼相待。
  如果换了涂冷,面对如此一个机会,也许连打残对手都觉得仁慈,他会直接杀了对手。
  涂冷冷冷地:“如果九爷真的是狗,那么恭喜父亲大人了,养狗总比养虎强。”
  因为脸被打得扭曲变形,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但是他的话中大意,孤竹天和白头翁还都能听得明白。
  千毒帝君孤竹天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几下:“涂冷,你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涂冷漠然地:“父亲大人不觉得,屈服于威武之下的人,连条狗都不如吗?”
  眉尖一挑,千毒帝君孤竹天双眼喷火,陡然举起手,可是目光一落到涂冷那张不忍细观的脸,终是没能落下去:“正月十五子时,我要在这里,看到梦萝兮的人头。否则,不但神女宫会被夷为平地,就是她,也要被挫骨扬灰!”他口中的她,就是镶嵌在崖壁上的雪初禅。
  涂冷忽地站起来,往外就走,他要赶在正月初七之前杀了梦萝兮,才能够及时赶回来。
  千毒帝君忽然变得悠然起来:“按照每年的惯例,除夕之夜,乾坤山庄的梦子圣都会派女儿去铁马庄拜年。如果没有意外,那位梦姑娘现在应该在铁马庄。”
  铁马庄三个字,让已经走到门槛的涂冷浑身一震,可是他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地走进漫天风雪。

  意极之外

  女人有很多种,但是让人看了一眼就能至死不忘的好像不多。
  能够令人过目不忘的女人,也许因为太漂亮,轻而易举地勾起人心中最初始的渴求;也许因为太丑陋,仿佛是一场噩梦在心头留下的阴影,挥之不去。
  当铁仇宗的目光投向对面这个女子的脸庞时,立时觉得,这个女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她足上蹬着雪屐,身上也穿着雪褂子,头上戴着斗笠,衣衫配饰与常人无异。
  她的腰身也婀娜多姿,她掖着雪褂子的双手,也是纤纤如玉,甚至于她的脖颈,腻如凝脂,秀美如鹤,只是她的脸。
  在愣了片刻之后,铁仇宗感到惭愧,他自觉得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起码他不能容许自己如斯浅薄,可是在看到这个女子的瞬间,他的心还是无端端一抽搐,被这个女子的脸给震到。
  这张脸,眉眼鼻口,其实细细看去,并不算丑陋,只是,脸色青灰,没有半分血色。大部分没有血色的脸应该是苍白的,可她的脸,却是深浅不一的青灰,宛若一个刚刚从棺椁里边爬出来的死人。
  而且,这张青灰的死人脸上满是皱纹。
  一只放了很久的橘子,这张脸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只没有了水分也没有颜色的被风干的橘子。
  她不丑,只是看上去很老。
  很坦然地爬起来,轻轻掸着身上的雪,铁仇宗非常客气地抱拳:“姑娘找谁?”
  姑娘两个字很普通,只不过对这个女子来说,好像有点儿讽刺。
  尽管铁仇宗说得很自然,而且真的没有一丝一毫轻蔑或者奚落的成分,可是听到那个女子的耳中,却是即不受用,她翻了一下白眼儿:“你是瞎子?”
  这张脸已经老得够瞧了,忽然挤弄出这般表情,更加令人心里发冷。
  铁仇宗倒是很能担待女子的不屑和轻慢:“我是刚到这里,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有得罪唐突之处,请姑娘见谅。”
  按说铁仇宗已经够客气了,可是那个女子却半分不理会,反而瞪着眼睛,瞪得眼珠儿都要努出眼眶来:“不会说话就少放屁,谁还当你是哑巴?莫容临呢?叫他给老子滚出来!”
  女子的声音还不算太难听,就是有些沙哑,此时扯着嗓子叫喊,说到老子的时候,还叉着腰,跺着脚,铁仇宗就是再好的涵养,也不免为这个别样的女子而绝倒。
  难怪莫容临会躲她,看样子是个就难缠的人物。
  夕照园,本是雕梁画栋,银装素裹,一派神仙洞府的幽清富丽,在女子鬼叫样的嘶吼之下,变得萧瑟起来,连疏落的枝条都随之瑟瑟发抖。
  叫了半晌,并没有人肯回应,女子一点儿也不泄气,冲着铁仇宗呲牙一笑:“哎,你有名儿没有?”
  铁仇宗点点头,目光避开那女子咧开的青紫色嘴唇中,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依旧叉着腰,那女子笑嘻嘻地:“呀,那你叫个啥子?”
  铁仇宗依旧客气地抱拳:“在下任怀雪。”
  噗嗤,那个女子听了之后,乐得前仰后合,用手点指着铁仇宗:“哈哈,你叫个啥子呦不好,任怀雪,干嘛不叫人怀孕呢,哈哈……”
  脸色,一点点儿凝重起来,别人怎么嘲讽他,他并不在意,可是她不应该嘲笑这个名字,这及其简单的三个字里边,有着对雪初禅刻骨的思念和无法释怀的歉意。
  可是那个女子并没有适可而止,反而走过来:“莫容临呢?”
  摇摇头,铁仇宗沉默着,不再吭声。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然后抱着肩,仰着头:“莫容临,老子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如果你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个夕照园。”
  这句话,果然有震慑作用。
  身影一飘,莫容临满面春风地纵身过来:“哎呀,老大来了,不好意思,小弟方才正忙着收留一位婆婆,谁承想这大雪寒天的,老大会大驾光临……”
  呸!
  那女子兜头啐了一口:“日你格老子个板板,少给老子装腔作势,又想躲着老子对不?”
  莫容临满面春风的笑,此时也变成了苦笑:“我的祖宗,小弟倒是想躲,只是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儿,而且,小弟还真的怕你把我老子给日了,可又要变出一个娘来。”
  滚!
  那女子此时又笑了,伸手就捣了莫容临一拳,正好打在莫容临的肩头:“少跟我油腔滑调,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要把我惹急了……”
  说到这儿,她咯咯地笑起来,然后一把揽住莫容临的肩头:“算了,老子也不逗你了,又整件事儿找你,哎,铁马庄怎么样,有兴趣吗?”
  铁马庄。
  这个女子居然肆无忌惮地说着铁马庄,铁仇宗不露声色地退了一步:“小爷有事儿,在下告辞了。”
  莫容临点点头:“去吧,对了,你招呼后厨准备一桌酒菜,要川味儿浓些,叫桂花嫂做送到花圃来,我们在花圃里边吃。”
  应声而退,铁仇宗很想知道这个女子到底会打什么主意,所以他必须保护好自己,不能让自己过早地暴露出来。
  找到桂花嫂,转述了莫容临的吩咐,铁仇宗并没有急着回去自己的住处,而是在距离花圃不太远的地方候着,既然莫容临方才吩咐,要自己跟着他,所以自己应该尽职尽责,找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好随时听候莫容临的吩咐。
  身后是一棵树,一棵梅树。
  飘飘洒洒、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了枝头,也压弯了枝头,艳红如血的梅,凄寒如梦的雪,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任怀雪,任英的孩子,怀念一位姓雪的女子,可是,有用吗?
  一切都是空妄,都是错以为是的幻象,任英不肯见他,他也留不住雪初禅,天地虽大,竟然没有
  一个地方可以让心休憩,让梦停留。
  微微的苦笑,铁仇宗只觉得自己的心,阵阵抽搐地痛。
  雪,继续纷扬。
  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看着桂花嫂拎着食盒进去了,出来的时候,桂花嫂走过来,叫他进去。
  犹豫了一下,铁仇宗还是走到花圃门前,门是虚掩着的。
  举起手,刚想叩门,花圃的门,忽然开了,露出莫容临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招呼铁仇宗进来。
  暖洋洋的花圃里边,只剩下莫容临一个人,那个橘子一样皱巴的女子,早就没有了踪影,消失得
  犹如一场恍惚的梦境,醒来,只残留点滴片段而已。
  饭菜还冒着热气。
  莫容临无可奈何地一笑:“那祖宗走了,连饭也不肯吃,任怀雪,你陪我吧。”
  是。
  等着莫容临坐下,铁仇宗在下首也陪着坐下。
  两个人无声地吃饭,川味儿很浓,铁仇宗还不怎么习惯麻辣的味道,一口菜尚自含在口中时,莫
  容临忽然道:“小任,你认识那祖宗吗?”
  铁仇宗摇头,其实他也没有兴趣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他只想知道她是否在打铁马庄的主意,只想知道她究竟意欲何为。
  叹了口气,莫容临自斟自饮:“说来你都不信,她是乾坤山庄梦子圣的女儿,梦萝兮。”
  嗯——
  终是忍了又忍,铁仇宗含在嘴里的菜差点儿喷出来,他虽然拼命直脖儿咽下去,却又辣又堵心,憋得涨红了脸,眼角还淌下一颗眼泪。
  梦萝兮。
  她居然是梦萝兮?!
  雪初禅在临终之时念念不忘的朋友,他和涂冷不惜一决生死也要保护的女子,就是方才那个要日人家老子的姑娘。
  看着铁仇宗的反应,莫容临倒也不奇怪:“看样子任兄是见过梦子圣的二女儿梦莫仙了,哎,所有见过梦莫仙的人,都是这个表情。”
  梦莫仙?
  铁仇宗恍惚一下,忽然想起梦子圣原是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梦萝兮,二女儿叫梦莫仙,小的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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