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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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强挤出一丝笑容，干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你得问精神科……”
“又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做个屁的医生。庸医。”张振一边喋喋不休的骂着，一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烟。
伟哥知机的赶紧摸出一盒雪茄递过来一根，并帮他点上。
医生张了张嘴，刚想说病房里不能抽烟，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这帮人看起来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他一个普通平民医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得罪人。
就在伟哥的打火机即将凑到张振嘴上叼着的那根雪茄时，突然一道白线飞快的朝张振飞过来。
咖啡色头发的佣兵是四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个，只见到11手一扬，他已经一把推开张振，同时往前虚抓了一把。摊开手时，掌心里已经多了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的是快餐外卖的电话。佣兵将手掌握成拳手，那张名片被紧紧拽在掌心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掌心中间。有一道新割开的细小伤口。
11抬起眼皮往咖啡色头发的佣兵瞥去一眼，淡淡的说道：“别在这里抽烟。”
“你……”
张振刚想骂他，咖啡色头发佣兵先一步拦阻道：“少爷。”他看了看11，凑到张振耳边小声说道：“他是个高手。恐怕还很厉害。”
张振轻哼了一声，不耐烦的挥挥手让手下离他远点。抬头见到那名医生还傻乎乎的站在跟前，张振没来由的一股怒气涌上来，怒喝道：“滚出去！”
医生愣了一下，发现张振是瞪着自己说话，那就是在叫他滚。虽然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滚，可他还是忍下来了。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脸色难看的扭头便出去了。
张振气呼呼的把医生骂走，扭头去看杨思雨。而这时，杨思雨已经躲到11身后面去了，拽着11的衣服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背后不敢露出来。
见到杨思雨这般躲避自己的模样，张振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朝着11狠狠的瞪了瞪眼，又磨了磨牙。可11完全当他是空气一样，连看都懒得去看他一眼。
僵持了一阵，最终张振还是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仿佛那张名片有千金之重般，放的那么沉，那么重。低沉着声音说道：“思雨，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了。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就找我。”
说完，张振便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一下，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迈开脚步走出了这间病房。
直到张振等人都走光后，杨思雨才敢从11后面露出小半个脑袋，先是看了看房间里确实没有别的人了，才又抬头看了看11。
这时，13终于开口问道：“完了？”
“哦。”11轻轻的应道。
虽然他和13之间其实是用耳中的人皮通讯器在对话，可仍是要把手机贴耳朵上做做样子。
“听说你和DK打过了？”
11仍是“哦”了一声。
“怎么样？”
“还好。”11淡淡的应道。也许换作别人会为13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的一头雾水，但11知道他在问自己，DK的本事怎么样。
“只是还好？”
“哦。”
13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小心点，他是个疯子。为了杀一个人，他可炸掉一整幢楼。甚至必要时，他会跟你同归于尽。”
11仍是以“哦”来回应。
13知道11是不想跟他过多的讨论DK的事，11的事他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尤其是13。
对于11冷淡的反应，13也不在意，岔开话题说道：“我找你是为了杨思雨的事。”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处理？继续留下来照顾她？还是把她交给我们？”
11问道：“如果交给你们，你们会怎么照顾她？”
蹲在11身边的杨思雨虽然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也听不到他说话的内容。可是听到11说到“照顾她”时，身为女性的直觉，她第一时间就觉得11说的人是她。而且听11的意思，是想把她交给什么人代为照顾。
吃惊的杨思雨立刻紧紧拽着11的衣服，一脸乞求的看着他。可是11根本没去瞧她，两眼依旧平视着前面。杨思雨马上绕到11的前面，一脸凄色恳求的看着他，使劲的摇着头。
13说道：“我们会安排她去鹰国。”
11朝她瞥去一眼便将目光移开，问道：“继续走旦刀安排的路？”
“嗯，计划不变。不过吃过一次亏，我们这次会安排足够的人手一路保护她。到了鹰国后，我会动员一个命运分部的人手安排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她。”
“不会有意外吗？”
“不会，这次也只是个意外。”13说道。这次的事确实在六道的预料之外，毕竟六道只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把所有的事都考虑的这么周全。谁都没想到魔鬼会突然找上11，而且还会对杨子业一家人下手。这件事也着实让一向力求完美的六道震怒了许久，一直嚷嚷着等腾出手来一定要给魔鬼一个深刻的教训。
见11不说话，13又问道：“怎么样，你考虑好没有？”
11说道：“我不相信六道。”
“六道方面你不用考虑，她不在六道的计划内。我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如果有谁敢再对她下手，我会亲自出手。包括六道。”
11知道13肯跟他做这样的保证已经很难得了，事实上13根本不需要跟他保证什么，他收的是旦刀的钱，欠的是旦刀的人情，又不关他11什么事。但是杨思雨，命运一定要带走，因为这关系到佣兵的信誉。堂堂的命运部队，接下了护送任务，最后竟完成不了，那传出去会被黑暗界耻笑的。虽然13不在乎这点声誉，但难保命运里的其他人会不在乎，佣兵本就是视信誉比生命更高的一支特殊群体。
11知道13这种人是言出必行的，他保证杨思雨一定安全，就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她的周全。得到了13的承诺，11点头道：“好。我信你。”
“哐！”杨思雨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身旁的椅子上，连人带椅摔到地上。抬起头，绝望的看着11。
第九卷 命运与黑暗 第六百零三章 得不到你，我情愿毁了你（四）
愿望和绝望仅只一字之隔。相差的也仅是一步之间。
杨思雨曾经的愿望就是能和11一生相伴，平淡到老。她已经不奢望轰轰烈烈，也不用大富大贵，只要11永远守在她身边，一直到生命结束，那就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但是11仅仅的几句话，就将她推到了绝望的边缘，将她的幸福在倾刻间碾的粉碎，一文不值。
一句“什么时候来接她？”让她如同置身冰窖般冰冷，冷的瑟瑟发抖，冷到痛彻心扉。
抬着脸，杨思雨一脸绝望凄色的看着11，但是在他的脸上，她看不见半点的留恋与不忍，只有冷漠和平淡，冷的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悄悄的流出，顺着脸庞狠狠的划下，滴落到地上溅起一簇水花。
痛苦的闭上眼，杨思雨不敢再去看他，每多看他一眼。她只会觉得心里的痛就会多一分。双手紧紧搂住双臂，她只觉得身体好冷，哪怕是已经将自己抱的很紧，仍是无法停止身体的颤抖。
心好疼，仿佛突然往心里面塞满了东西，沉甸甸的，重的都快让人无法呼吸。
11还在跟电话里的人说什么，她已经全部听不到了，只觉得脑子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很乱。隐隐约约能听到11的声音，但却又听不真切。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11原来离她好远，远到她无论如何使劲去抓，都始终抓不到他的影子。
这就是咫尺天涯吗？杨思雨的嘴角泛起一缕苦涩。
不知道什么时候11已经讲完电话了，正坐在椅子上在思考着什么事。当杨思雨重新睁开泪眼时，见到11平视着前方，轻皱着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事情。
他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难受？
微微张启嘴唇，杨思雨红着双眼，用颤抖的声音做着最后的努力，低声颤栗着说道：“不要走……”
11往她瞥去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泛不起半点涟漪。同样平淡的语气说道：“我有事情要做。”
杨思雨恳求的看着他，苦苦哀求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11看了看她。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不会一个人的。”
“不要……”杨思雨拼命的摇着头，紧紧的拽着11的裤脚，哭泣道：“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我要回京城。”
杨思雨哀求道：“那带我一起走……或者……或者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会很乖，我会听话，不会乱跑。求求你……”
11看着她，说道：“你要去鹰国。”
“我不走！”杨思雨捧着头，拼命摇头叫道。
11微皱起眉头说道：“我的任务只是护送你到东海，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走不走都与我无关。”
杨思雨呆了一呆，流着泪的眼中带着一丝的心碎，看着11喃喃道：“我只是你的任务吗？”
11没有回答，可从他的眼神中，杨思雨看得出来11对自己没有半分的留恋。痛苦的闭上双眼，任由着心痛的泪水狠狠的划下，杨思雨喃喃道：“是为了清语，对吗？”
11依旧没有回答，可杨思雨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从之前11讲的电话里，她就知道，11要回京城是为了阮清语。
阮清语就真的这么重要？比她更重要吗？
低着头，杨思雨颤抖着声音抱着最后的希望低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11冰冷无情的一句话犹如一把利刃深深的扎进她的心里，再把整颗心狠狠的剜了一遍，直到伤痕累累，血肉淋淋，痛的她无法再呼吸。
只是她不知道，11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杨思雨紧紧的闭起了双眼，她不想让11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帘里夺眶涌出。
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杨思雨只觉得这一刻仿佛灵魂都离开了身体，空荡荡的，轻飘飘的，天旋地转，转的头好晕，转的胃里一阵翻腾。
“呕！”杨思雨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坐在地上干呕起来。可是张大了嘴巴，干呕了半天也只从喉咙里吐出几丝苦水来。
坐在冰冷的地上，杨思雨忍不住一阵的哭泣。她哭的那样美，美的让人心碎。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可是对11来说，女人的眼泪对他是无效的，甚至只会更加厌烦。
在训练营里，没有人会哭，就连那里的女学员也一样。哭就代表软弱，软弱的人就必定会被淘汰。
教官就曾经说过，女人是包袱，爱哭的女人更加是累赘。对这句话11深表赞同，遇到事情不会冷静对待。只会哭哭啼啼的人只能害人害己。
病房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沉默的让人感到压抑。
杨思雨坐在地上无声的抽泣着，而11则坐在椅子上平淡的眼神看着她。眼里没有并点的波动，更没有因为她哭泣的美丽而有半点的起伏。他仿佛就如一尊蜡像，面前的女人哭的再憔悴，都与他无关。
“咚咚！”姗姗来迟的敲门声终于响起，病房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两个都是11的熟人，火鸟和雪铃儿。跟火鸟和雪铃儿一起来的还有六个佣兵，但那六人都留守在门外没有一同进来。
“哇，怎么啦？”火鸟一进来便看到杨思雨哭的凄惨的模样，朝11眨眨眼问道：“怎么哭的这么哀怨？搞的像**一样。你不会真对人家做什么坏事了吧？”
11可没空理火鸟的口没遮挡，淡淡的丢下一句，“交给你们了。”便霍地站起来。
就在这时，杨思雨突然飞快的伸出手死死的拽住11的衣角，苦苦的哀求道：“不要走。求你……”
11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带点粗暴和野蛮的将衣服从她手中拉扯出来。杨思雨抓的很紧，哪怕是衣服与手指摩擦产生剧烈的灼痛她都不愿放手。可她始终是个女人，力气没有11大，只能无力的看着最后的一片衣角从自己的手指中溜走。
衣服溜走了，宛如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杨思雨哭红的双眼中，泪水不停的涌出。
拉出了衣角。11便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走的那样坚决，走的毫不留恋。
“11！”杨思雨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叫唤，可是11却没有为她半点停留，直到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
杨思雨傻了，傻傻的看着门口，手臂依然停留在半空，似要抓紧什么，可什么也没有抓到。
闭上眼睛，她知道11不会再回来了。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不岔终于再难按捺，杨思雨勃然仰头，猛然把口张开。使尽残余的所有力气仰天大声哭泣道：“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走？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阮清语吗？
你可知道，我把我的幸福系在了你的手上，我以为从此可以找到一生的幸福。可是你却无情的转过身，任由我的幸福从你的指隙中悄悄的溜走。留下我，孤独而又心碎。
既然你可以如此的无情，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在给了我一个憧憬的梦，再又残忍的亲手把我的梦绞的支离破碎！
心，为什么这么痛……
“砰！”杨思雨无力的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眼泪从眼角滑下沾湿了两旁鬓角。她的双眼空洞又呆滞的看着天花板，眼中毫无色彩，仿佛心已经死了。
当愿望变成了绝望，心里的某个地方也跟着一起死亡。
心碎了，心就死了，剩下的只有一具麻木的躯壳在苟言残喘。
病房里，火鸟尴尬的挠了挠鼻子，朝雪铃儿递去一个眼神后便转身出去了，轻轻的关上了门。雪铃儿依旧面若冰霜，她静静的看着杨思雨，在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悸动。
当夜幕来临时，杨思雨依旧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动过。地上早就积满了一滩水迹，那是心碎的眼泪。没有呐喊，没有挣扎，眼神空洞的仰望着天花板，仿佛只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到连痛都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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