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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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罢,两两相清,从此他不欠我,我亦……再不欠他。
可是夜罹……从这一刻起,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
冷宫只以简短的两个字命名,“宸苑”。
月光自镂空的窗格连进殿中,死水一般。殿内阴暗,灯烛尽灭,只留一盏高高挂在床头,我斜倚在榻上,淡淡看着端月低头认真飞针走线,良久,幽幽一叹,“端月,本宫牵累你了……”
端月猛地抬头,手中银针一不小心扎在指上,渗出血珠犹不自知,“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
“过去,他们都尊称你一声端月姑姑,如今从宸苑走出去,满宫上下不知要遭多少的白眼,更何况,前些日子你还因为我而受到杖责,险些没命,我真的对不起你!”
端月眼眶一红,丢下手中针线放在一边,扑通一声跪倒在我床前,哽咽地道,“娘娘委实折煞奴婢了,从前李亭海李公公还在时私底下总爱在我们面前夸赞您,说您人长得美,更加宅心仁厚,端月服侍您的日子虽然尚浅,但也早已看出来您是一个好人,奴才们因为您而受罚,您是真心实意感到歉疚,更亲自为我们问诊看药,试问天底下能有几个主子能够做到这样的?能服侍您这样的主子实在是端月前世修来的福,端月又怎么会怪您呢?”
长长一段话听得我扑哧一笑,然却心中酸涩,起身将她搀扶起来,拿来白绢为她轻轻擦拭手指上的伤口,低低叹道,“冷官日子难熬,以后要你陪我一起吃苦了。”
端月咬唇摇头,“端月不怕吃苦,端月也不会让娘娘吃苦,只要一有机会端月便会去找王公公让他在皇上面前替您求情,皇上一心一意待您,我们这些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只是一时在气头上,等气消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把您接回仁熙殿去。”
“不要!”
我一把扣住她手腕,眉峰邃然蹙起,眼中冷芒四溢,“不许去找王槐,相比仁熙殿,我宁愿一辈子呆在宸苑!”
端月骇然一惊,手腕被我捏得刺痛,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咬牙忍耐,喏嚅地道,“娘娘息怒,端月听您的话,不去便是。”
我松开她手腕,拧眉低头轻抚双鬓,颓然开口,“你既与李亭海是旧识,自然早就知道我过去的身份,早就知道我是曾经的颀王妃了?”
端月脸色刷地惨白,“娘娘恕罪,端月当初并不是故意要隐瞒您,而是皇上他……皇上他……”
冲她摆了摆手,疲惫地道,“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你既知道我是颀王妃,便应该明白我与皇上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叔嫂之义,再不可能有其它,他娶我为后,中间用了种种手段,你们或许知道,或许不知,我无暇追探,我与他之间并没有……”
苦笑一声,嗓音渐低,“算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不会明白的……”
端月咬了咬唇,不敢再开口说话,只低头拾过先前未做完的针线继续织补,时不时抬眼打量我。
“你白天去内延司领东西,可有曾听见朝中有何异常动静?”
端月一愣,随即摇头,“没有。”
我失望地“唔”了一声,“那突厥使节呢?关于他,内延司,御林军,包括那些太监宫女们,私下里就连一点说法都没有吗?”
端月仍是摇头,见我越发失落,只得起身,像是喃喃自语,“是不是有些冷了,奴婢去给熏笼里加点炭去。”
见我仍盯着烛火失神,摇头叹一口气,缓步走向外殿。
九天了,整整九天,那日刚一回宫便被漓天澈贬入宸苑,之后一直被幽禁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不知道朝堂上的消息,不知道战事的消息,不知道……他的消息……
只知想他,想得快要疯狂。思念渗入骨髓,这滋味,太苦,太难。被打入冷宫是先前未曾料想到的一个变数,待在漓天澈身边,或许还能时常见上他一面,然而现在,我究竟该怎么办……
外殿蓦地传来扑通倒地声响,声音虽小,因我自幼习武,听觉比普通人稍好,一听见这声音,猛地自榻上起身,几步并作一步地奔至内殿门边,压低了嗓音轻唤一声,“端月,你怎么了?端月……”
外殿漆黑一片,无人应声,朔风穿堂而过,飒飒作响,听得我越发觉得心惊。
咬一咬牙刚欲迈步出去,眼前黑影挟带金光一闪,我愣住,眼睁睁望着那个玄衣人影自黑暗中一步步缓缓现身逼近。
如火燎原般的气势,王者之风,无人能挡。
我捂住唇,再也顾不得害怕,眼泪夺眶凝睫,面上却又绽放绚烂笑容,咬唇猛地扑入来人的怀抱。
紧紧地,抱着他,再不肯松手。
那一张金芒粲然的妖冶面具,这世上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每天都在想你,想得就快要疯了!”
“嘘……我知道,傻丫头,我又何尝不是,每日每夜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低头不顾一切地吻我,唇齿力道凶猛,如挟风雷。微一曲膝猛地将我抱起来,大步便向床榻走去,四唇依旧服着,忘情拥吻,辗转交缠,一刻也不肯分开。
意乱情迷时,我紧紧箍住他脖颈,心口剧烈跳动,唇贴着他的脸,颤声低道,“端……月,端月还在……唔……”
修长有力的双臂将我身子一箍一按,牢牢置于榻上,他整个人随即压上来,埋头,喘着气咬住我耳垂,“被我打晕了,怕是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什么?”
我啼笑皆非,一边压抑着耳边那战栗酥麻的感觉,一边咬于嗔他,“下手怎么能……那样重,她是个……女子,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急着见你,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他俯下身,张口轻啮我肩膀。手掌移下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捧住我的胸,轻抚慢捻。
空气里,温度一度飙升。
面前那双狭长凤眸渐渐迸出火星,手上越发使力,薄唇沿着裸露在外的锁骨一路咬下去,那白皙坚实的胸膛之下。心跳同我一样迅猛飞快,险些就快要破胸而出。
情之所动,心为谁开。过了今日,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彼此……
欲焰焚炙,寸寸吞噬彼此。
鸳鸯交颈,抵死缠绵。女子压抑的呻吟,男子粗重的喘息,玉鸾帐角垂挂下来的雕龙凤纹描金帐勾一下一下急促撞在床柱上,叮当清脆作响。
一室旖旎春光。
暗夜里,一轮明月羞红了脸,悄悄然隐入云层。
待得情欲气息逐渐消弭,我蜷缩在他怀里,青丝铺满他一臂,眯起眼像一只昏昏欲睡慵懒的描。
“我们这样算什么?偷情?”蓦地发声,阖上眼睛,想起影视剧里的桥段,抿唇吃吃笑出了声,眸中隐有泪光闪烁。
他拧眉,手臂狠狠一收,将我箍紧,在我耳畔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我不许你再这样说!”
我挣扎着侧过身,仰面去看他绝美深湛的眼眸,莞尔一笑开来,泪水滑落面颊,“那么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要永远这么样下去,再无止息……”
一个冷宫弃后,一个突厥使节,两人打晕贴身宫女,于宸苑中密会,一夜颠鸾倒凤,尽享鱼水之欢……这不是所谓的偷情,又是什么?
更残酷的话,我都还没有说出来……
身下胸膛滚烫,我低头把脸贴上去,不让他再看见我眼中的泪光。
“你要我帮他,我便去帮,而我亦是在帮我自己……你可知道只要我想,突厥汗王之位早晚便是我的?默托昏庸无能,远不及前汗王穆勒文治武功,突厥在他的带领下迟早有一天分崩瓦解,只要我助他再度夺回西域霸权,一统五十六小国,届时只怕连中原的力量亦难以与之相抗衡!”
夜罹眼神灼灼发亮,周身霸气凛然而出,说话间竟渐渐显露不可一世之态,帝王之气再也压抑不住,“待我一统西域,再将大权交与大哥手中,南北疆域尽数收归漓氏皇朝,这才算是真正的一统天下,千秋功成。”
霍然抬头看他,胸口怦怦急跳,难以抑制,“你……”
他勾唇魅惑一笑,颠倒众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你,等到了那一天,我将一切交给大哥,我便带你云游四海,荡舟五湖,玩遍天下名山异水,吃尽世间美昧珍馐……之后,寻一处乡野村屋,隐居山林,你为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这样,一直到老,可好?”
泪水,一点一点迷湿眼睫。
若说先前听他的话,心中满是震撼,眼下,尽被感动填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尽数挥洒在他胸前。
“不许你再……再这样惹人家哭!”
先是哽咽,再忍不住抽泣出声,夜罹拧眉忍俊不禁,伸手捏我脸颊,“爱哭鬼,最禁不得人家对你一点好。”
“这还不都怪你,你要补偿我!”我撅嘴看他,闷声闷气,带着鼻音。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间天旋地转,他猛地翻身而起,将我再度压于身下,语声蛊惑,撩人心魂,“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我这里应有尽有……”
颊上腾地红透,抬腿便去踢他,“不正经的,不理你了!”
“不能踢,踢坏了,还怎么让你为我生十几二十个小孩……”
“夜罹!!!”
“乖,叫二哥……”
“二哥……唔……啊……坏蛋……你干什么……”
“晚儿……”
“嗯……”
“晚儿……”
“二……二哥……”
红绡帐暖,帏间香腻,交叠躯体难解难分,一枕浓情……
天光头亮,浑身酸软不堪,睁开眼睛,夜罹已经不在,勉强撑起身子挪进他昨夜睡过的地方,贪婪深吸口气,淡淡杜蘅清香瞬间盈入鼻端,沁人心扉。
你说的,我等你。不管要用多长时间,我都等你。
由爱故生忧且怖
枕便,赫然摆着一只素面玉簪,通体纯白,晶莹剔透,簪顶镂刻一朵白莲,花瓣层层疏叠,傲然绽放。淡淡流光,澄澈如水。握在手中,细腻柔润,抚触生温。
这是……
脑中电光一现,之前在山间农院里,他曾亲手为我绾发,之后插进我发髻里的,正是这只白玉簪,后来走的匆忙,未能束发便随荆远他们离开下山,玉簪便也遗留在了他身边,想不到今夜他又将它带了来,此物,是否便能够算作是我们彼此之间以新的身份相认以来的定情信物?
一想起他,面上不由自主浮起一丝笑意,玉簪紧紧贴在脸上,像是还带着他的温度他身上的味道
“娘娘!”
耳边陡然响起一声惊天骇叫,一个杏衣人影随即趺跌撞撞跑进内殿,端月一脸恐惧,捂着肩颈,一边慌慌张张地胡乱道,“娘娘您没事吧?咋晚我只是去给熏笼加块炭,转眼就被人给打晕,再醒来都这个时辰了,天哪,太可怕了,奴婢这便去禀告皇上……”
“端月!”我沉声喝住她,拥着被褥慢慢起身,“我没事,一夜都好好的,你是不是跌跤了?”
端月一愣,茫然摇头,“跌跤?可奴婢明明觉得有人自背后打了奴婢一下……”
藏在锦衾下的手还紧紧攥着那支玉簪,我深吸一口气,“出去切勿乱说,我刚刚被贬来这里,后宫里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小说,若是有好事之人捕风捉影,还以为我不堪忍受这冷宫的日子,变相讨皇上的同情心呢!”
端月脸色一白,忙不迭地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出去一定闭紧嘴巴。”
顿了一顿,忽又没头进脑冒出一句,“娘娘,您……真的愿意就这么一辈子呆在这冷宫里?”
我低下头,唇角扯开一抹漠然微笑,自嘲地道,“这里清清静静,终日无人打执,有何不好?”
“可是……”
“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端月抬头小心翼翼看我一眼,便慌忙垂下去,眼里有光闪烁不明,“奴婢昨日从内延司回来,听说……听说……”
我拧眉不悦地开口,“听说什么?”
“听说皇上宠幸前日新进官的岚妃,还把……把紫清阁……赏给她做寝宫……”端月的声音越来越细如蚊蚋,更加不敢抬头看我,像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一般。
闻言一怔,良久,回神,我抿唇笑了笑,“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他宠幸谁是他的事,如今,又与我何干?”
我们之间已再无任何相欠了,他将我贬入这冷宫,难道还像从前那样除了我再不近任何女色?他是一国之君,本应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却为了我……面上笑容越发深谅,这一辈子,我从没有这样负过一个人。对他,终究是我亏欠的更多一些。
只是,这世上的人穷其一生,无非便是爱来爱去,负来负去,无人能够免俗。很多时候,我们不得已都会去做些身不由己的事,伤害了别人的同时,亦伤害了自己,于是,两两相伤,周而复始,生生世世……
衷心希望他,从此别再这深深陷下去,否则,一切只怕覆水难收。
“那个岚妃……”端月欲言又止。
我挑眉,“怎样?应是天姿国色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内侍刻意拖长了尾音的通传,“岚妃娘娘驾到……”
端月骇然一惊,扶着胸口小声诵佛,“大白天的,真是不能说人半句闲话,正在说她她竟然便到了。”
见她动作夸张,我无奈摇摇头,“还不快去请岚妃在外殿候着,我自己更衣梳妆就行了。”
端月咬了咬唇,欲走还留,“娘娘……一会见了岚妃容貌,可千万别……别吃惊啊……”
说完,扭头便走,像是落荒而逃。
我越发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岚妃当真长着一副惊世绝艳的容貌,世间罕有不成?这样想着,心下一股好奇油然而生,竟是迫切想要见到来人,手上动作更加快了起来。
素锦广袖宫装,流岚长椐曳地,脂粉未施,鬟发随意绾成一髻,斜插白玉莲簪,其余三千青丝尽数披垂脑后,动静行止之间,如瀑如云。
缓缓步出内殿,一股紫薇花香直扑鼻端,端月疾步迎上前来扶我入座,我笑着拂开她,抬眼望向来人,眸光与她相对的刹那,整个人便似被雷击中,怔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短短几日便被册封为妃,椒房独宠,漓天澈更将我之前专用的紫清阁破例赐给她作寝宫,原来……竟是为此……
漓天澈,当真疯魔了。
“榭岚参见皇后娘娘……”
我自震惊中陡然醒转,忙敛眉肃容,淡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