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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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明白怀里的是冀儿,忙向端月使了个颜色,端月无奈噤声,却仍心有余悸,手抚在胸口半天放不下来。
我蹲下身,笑着捏了捏冀儿红扑扑的脸蛋,“乖冀儿,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乱跑了,要是摔倒了会很疼的,知不知道?”
冀儿一昂头,“我是男子汉,不怕疼!”
看他小小人儿却硬要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来端月这才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殿下,殿下……”
声音由远及近惊慌失措。我站起身,正看见冀儿的奶娘颤颤巍巍奔出殿门,一见我与端月,骇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一时竟愣在了当地。
端月心直口快,忍不住抢前一步,“嬷嬷,你是怎么带小殿下的,可才若不是我们王妃反应快,他可就一股脑儿滚下去了,殿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皇上和贵妃娘娘交代?更何况我们王妃还怀着身孕,刚刚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你担当得起么?”
“端月!”
我厉声打断她,然却已经晚了,身前顿时传来一声惊喘,我抬眸望去,霁雪挺着肚子扶住朱漆殿门一动不动,整个人似已僵了,面白如纸。
风波再起暗潮生(2)
我忙上前扶她 “你怎么出来了,就快要临盆了,小心吹风着凉。”
霁雪勉强笑笑,神思有些恍惚,“小姐来了。”
我点头,默默望着她,似被什么堵在胸口,一时说不出话。两人相携缓缓步入内殿。
内殿光线昏暗,深窈凄清,四脚鹭足铜炉燃着沉香,香气杳然而出,氤氲成烟。
元容喜洁,净室无尘,更加不见任何多余装饰,极尽简朴雅致,不知道的,会以为这里是冷宫。如今大哥大权旁落,她们处境维艰,偌大寝宫愈显萧条冷寂。
黯淡天色透进窗棂,淡若水墨,映得霁雪容颜清而如画,神色却是凄凉。忽地侧眸看我,目光隐约憔悴悠远,“原来小姐也有孕了,他知道了……应该……应该很高兴罢?”
我小小,不曾多想,只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夜罹,淡淡嗯了一声,颊上一片绯晕。
霁雪不再说话,黯然垂下头去。我扶着她刚欲坐下,她忽然挣脱出手腕,俯身拼命下拜,“小姐,霁雪别无它求,只求您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皇上,霁雪知道,皇上这一去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求您求求王爷,不要杀他,求您……”
我悚然一惊,弯腰去拉她,“你在胡说些什么?谁说王爷要杀皇上!弑君之罪,天地难容,你何以给王爷安上这样一条大逆不道的罪名?”
霁雪失声泣道,“王爷已经大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上什么都没有了,但求能够保他性命,平安归来,霁雪愿意拿命相抵!”
“住口!”我气得浑身船都,半晌说不出话来。
霁雪仰面哀哀看着我,目色戚然,泪水滚滚滚直落,泣不成声,“小姐,霁雪从小服侍您到大,从没主动求过您什么,您就算不顾念主仆旧情,看在皇上那么爱您的份上,求您救救他……”
“霁雪!”
我咬牙打断他,血冲上脸,胸口砰砰急跳,“我只说一遍,王爷不可能杀皇上,你再这般口无遮拦,传扬出去,天下人都会以为摄政王图谋弑君篡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然宫中再度因此生变,漓氏江山倾覆只在朝夕,如今宫里宫外乱成一团,王爷责任重大,你也不想大哥得胜归来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混乱破败的朝堂吧!”
霁雪闻言瘫软在地,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大殿顿时陷入死寂,只剩下霁雪低低的抽泣,一声一声传入耳中,只觉心乱如麻。
我自己说的话,又能否打动我自己?两军对阵,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可能,我能保证夜罹不会如霁雪所想的那样对他,却不能保证他是否已怀了必死的决心。战场无情,惟愿他能平安得胜归来。
“霁雪,妹妹的话你听见了,王爷深明大义,又怎会伤害皇上,你何以如此糊涂?方才的话若是传扬出去,知不知道将舍在公众掀起怎样的是非?”
一惊抬头,见元容着一袭雪绫宽袍,外罩芙蓉拖尾氅衣,一支素雅银簪挽住乌娶秀发,容颜苍白,略施粉黛,袅袅婷婷而来。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这一身缟素,而是随着她的行止,自她广袖垂下的一串碧绿通透的翡翠佛珠。我认得那串佛珠,是前皇后魏氏的遗物,魏后已甍,此物当随她一同被埋入陵寝,为何却突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手上?
“本宫失言,如今不能再唤妹妹了,当唤你一声王妃才是……”元窑低头随我一起扶起霁雪,淡道,“霁雪产期将至,时常食不知昧夜不能寐,这是孕妇的正常反应,你日后就知道了,还望王妃看在旧日王仆一场的情分上原谅她的过错。”
我漠然点头直起身子,已觉再也无法待下去,深深凝望一眼霁雪,转身步出殿门。
殿外天幕层云密布,一片阴霾,远处殿阁绵延无尽,遥遥隐入天际。
甫一日到紫清阁,已有太医候在外头,一眼望见那人花白的胡须,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惶,虽不曾开口说什么,眼底却微微红了。
诊脉,侍药……一番忙碌后,紫清阁便只剩下我与端月两个人。
描金青玉案上,缠枝牡丹纹的瓷碗里盛着琥珀色的安胎药,端月将药捧至嘴边,我蹙眉推开去,“太苦了,不想喝。”
“又任性!怎能不喝?”熟悉的嗓音传来,带着一丝责备,低醇而蛊惑。
端月了然地小了,将药碗放回案上,回身盟盈施了一礼,低头悄然退出殿去。
身子一轻,落入他怀抱,我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一口气,扶了他的手,在他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蜷起来,原本微凉的身子顿时被浓浓暖意包围。
“你去看霁雪了?”他伸手轻抚我鬟发,动作温柔至极。
我点点头,仰面看他,见他一脸倦容,一双绝色凤眸隐现血丝,不由心疼,“很累么?”
他浅笑着不语,满目爱怜,在我额上轻吻了吻,才道,“看到你,再累也能立时烟消云散了。”
脸上一红,微微蹙眉,“油嘴滑舌!”
“你不昔话?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便是。”
我气结,抬手便去捶他胸口,却被他一把接在手中,俯身便是一个霸道而绵长的吻,直吻得我气喘吁吁面红耳赤才将我放开。
“朝事……”话刚出口,再度被他封住唇舌,气息紊乱间他在我耳畔低低喘息着道,“这些事用不着你劳神,好好养伤要紧!”
“那你……只要告诉我一件事……”
环住我的双臂一紧,他的吻僵在了耳边,而我心下一揪,已然后悔。
“全部南征军已在江边顺利会合,你可以放心了。”
他淡淡打道,像是漫不经心,伸手端来案上瓷碗,欲喂我喝药,见我低头兀自怔愕,长眉一挑,飞扬入鬟,一脸若有所思。
我方才回神,颊上一热,张口台住他进来的汤勺,目光微垂,不敢看他。
忽听一阵急促脚步声,门外侍卫的声音传来,“启禀王爷,百官齐集仁熙殿,硬是要见王爷一面,怎样都驱不散。”
风波再起暗潮生(3)
我淡淡一笑,伸手推开他手中的药碗,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们那么多人,你却只有一个,还能维护我多久?我同你一道去会会他们!”
夜罹蓦然抬眸,一瞬不瞬地望定我,全然未曾料到其实我早已洞悉了一切。即便亲近如叶翌叶子希等人都知,如今我在他身边,对他日后的成王之路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阻碍,更勿论那些曾经现在或者将来都视我为眼中钉内中剌的肱骨老臣们。
从什么时候起,我的存在,已开始成为所有人的桎梏?
唇角轻挑,分明在笑,笑如落花。
夜罹凝视着我,玉面流魅,唇边一抹极淡的笑意掠过,狭长凤眸微翘,墨染般瞳仁深不见底,冷寂如冰。“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我在一天,天下无人胆敢对你不敬。我这便去告诉他们,皇上既然已经将你贬作官婢,我便把你讨来仍做我的王妃,我看谁人还敢阻拦,那便是与我摄政王作对!”
我扑哧一笑,望进他一双绝色眸中,无尽怅然,却又天魔,“我早已是他们严重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国妖女了, 从来就没在乎过他们的想法,你勿需为了我而担上昏庸无道的罪名。眼观当前形式,你当避我唯恐不及才是,不然你就不怕他们因为我而造反,阻你成就心中的霸业?”
话似玩笑,隐含戏谑,我却说得认真。
夜罹深深看我,目中笑意更浓,眸光犀利如火,灼痛我的面庞,“心中的霸业?”
语调上扬,深意莫测,飞翘眼角谢妄惑魅,村着白壁无瑕的容颜,绝美得惊心动魄,看得我一时恍了神。
颊上一红,慌忙敛定心神,此刻我在他面前,就像是鹰隼利爪下的猎物般,再也无所遁形。
“你还记不记得,在大漠里,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我说,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你逃避不了,我们谁都逃避不了!所谓的隐居田园,所谓的泛舟湖海,在那样的时刻,只会消磨你的意志。我懂你的理想,你的抱负,你的智谋,你的秉性……男儿志在天下,无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清儿,你……”话未说完,已被他紧紧攫住双肩,满目惊喜地看
我,“你记起来了?你都记起来了?”
淡淡杜蘅清香混合强烈的男子气息笼罩下来,暖暖将我包围。
我报唇微笑,轻轻点头,语带自嘲,“定是在密道里被炸坏了脑袋,昏迷的时候做了许许多多的梦,一个接着一个,全是过去的一幕幕场景,时光倒流一般,就像是又活了一回。记得我们的初见,记得我们的大婚,记得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无 一遗漏。是的,我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
腰肢一紧,被他挟入胸膛,那里传来平稳的心跳,似蕴含着奇异的力量,莫名令我心安。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日,大哥将你的面具冷冷丢进我怀中,告诉我,你死了,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多么多么的想随你而去。你不在了,生无可恋,我还活着做什么?”
喉间一声哽咽,泪如雨下,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死死箍住他腰身,生怕他再离我而去。
“二哥,正如你过去常对我说的,失去你,我一无所有……在这个世上,我也只剩下你一个了,我们只有彼此,只有彼此……从今往后,无论路有多艰难,我都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永远……”
一袭浅色素锦罗裙,长裾曳地,裙摆淡绣累枝繁花,裙幅褶褶轻泻于地,三千青丝只以发带束起,斜插一只水色玉簪,腰际璎珞环佩随步轻响,姗姗转过九曲回廊。身旁,夜罹身着绣金蟠龙玄黑锦袍,长身玉立,日晚天光一片黯淡,他的侧颜却像是笼罩着飘渺的光晕,映衬他的俊美面庞,像是镀上了一层暖色,抬眸望去,只一眼,便险些窒息。
文武百官仍在与御林军推阻争闹,我与夜罹甫一现身,殿前顿时一片寂静,众人尽皆噤口,一时鸦雀无声。
站在玉阶高处,众人仰面,眼前一恍,只觉一双壁人比肩而立,衣带凌风飞扬,绰约如在世外,竟耀得天地都黯然失色。
夜罹冷哧一声,“怎么,本王如你们所愿来了,你们反倒没话说了?”
百官一惊,齐齐佚地,定远候齐豫昌挺直身躯,抱拳朗朗道,“王爷,臣近日听闻宫中有不少内侍胆敢直言不讳,改口唤前皇后一声王妃,可有此事?”
夜罹挑眉,“是又怎样?”
“王爷,此举实在有违祖制,更加有伤风化,内宫宫规严谨,不应有此疏漏,应速将那些失言的太监宫女们交付浣衣署严加惩治!”
夜罹神色骤然冷凝,微微起眼,薄唇倨做扬起,“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一语出,惊得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
“后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豫昌将军您亲自来管了?”一个熟悉的嗓音骤地响起,后宫两个字刻意咬的极重,听得那定远候面色顿时刷白。
我凝眸望向叶翌,些许怔愣,高阶尽处的风很冷,吹在身上如披霜雪,连心都是冷的。
定远侯被堵得半晌说不出话,咬牙怒视叶翌,“你什么意思?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越距插手后宫的事了?休在王爷面前挑拨?”
叶翌冷冷一笑,“内侍的事难道不是后宫的事?你还敢说你没有越距?”
“你!”
定远侯气得须发直颤。
“皇上不在京中,豫昌将军唯恐后宫生乱,害在无可厚非,三爷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奴婢知道近日宫中流言纷纷,皆与奴婢有关,奴婢不明白的是,奴婢既然已为宫婢而非宫眷,在殿前伺候有何不妥?”
我以官宫婢身份随侍漓天颀身侧,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定远候柳眉倒竖,“荒唐!你既已身怀龙胎,便还是皇上的后妃,又岂能以宫婢身份伴驾在王爷身边?”
银瓶乍破水浆迸
龙胎?!
袖下双拳蓦地攥紧,身形绷得笔直,心头紧室得无法呼吸,却丝毫不肯示弱。
原来他们以为我腹中的骨肉是……大哥的……
宫里从来没有守得住的秘密,更何况我们从未曾想过要去保守这个秘密,我们都太自我,眼中只有彼此,谁也离不开谁,我们都沉浸在我的再度有孕所带来的惊喜里,完全进有意识到危险不知何时已悄然临近。
夜罹眼中掠过一抹诧色,旋即隐去,冷冷开口,“那么依你的意思,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定远候伏下身,“王爷恕罪,老臣并没有想要干涉后宫的意思,只是前皇后既已身怀龙胎,理当迁入别处养胎避嫌才是,这样与王爷日夜不分地厮守,虽是以宫婢的身份随侍在侧,传扬出去仍将有损王爷的英名及前皇后的清誉,还望王爷明鉴!”
夜罹冷哧,刚欲出声辩驳,被我自身后揪住袖摆,冲他微微摇头。
“奴婢何时有过身孕?豫昌将军怕是弄错了吧!”双目直视着他,一眨不眨,唇边绽开一抹淡静平和的笑容,一字一字说出来,淡漠得无关痛痒。
定远候骤地一惊,仰面看我,却从我脸上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我有了身孕的消息必定经由太医院泄露出去,此刻恰好被他们拿来做把柄,想要逼我与他分开。
他们心下其实都艰明白,颀王已然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