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画瓷-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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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到死都是。”我反手拧住她的手腕,刀子应声落地。接着拦腰抱起她,撂在明黄刺目的龙床上。
她终于失控了,疯了一般挣扎起来扑向我,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想要刺我。
我一翻身,轻易制住她,笑问:“要和我同归于尽么?”
她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哑到了极点,像是全身心的痛苦都溢了出来,“若你下地狱,我就上西天,若你上西天,我就下地狱。就算死,我也不想再遇见你!”
我压在她身上,用双膝箍住她的腿,一只手便钳紧了她的一双手腕,一面空出一只手来从枕下摸出一只精巧的药瓶,一面贴近她耳畔低语:“忘了么?你母后要你活着,长兴要你活着,芳姑姑要你活着,还有你的小驸马……如果你这么③üww。сōm快死了,怎么向他们交代?”
当我往她微启的口中塞入一丸药,她又剧烈地反抗起来。
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看她在我身下绝望地挣扎,那种神情令人无比心疼。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令她温顺下来。
那药是入口即化的,当她不再反抗了,那便是药丸已经化掉了,她没有任何办法再吐出来。
我松了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际。
她的目光空洞而麻木,冷冷地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晚膳前的小点心。”我搂住她,一下下亲吻她的脸颊,“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么多的夜里,你也获得了欢愉和享受,对吗?”
“放开我。”她话音刚落,趁我不备甩手掴了我一掌。
真是稍不留情,清脆响亮,打得我脸皮发麻,耳朵里嗡嗡直响。
她恶语斥道:“蛮夷,简直无耻下作!”
我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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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高临下看着她。如此陌生的神情,如此陌生的话语,就好似我从未认识过她。或者,我白白爱了她几年。
既然走到了这步,已经没有更坏的结局了,那还有什么可(炫)畏(书)惧(网)的呢。
我就是蛮夷,无耻下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吐着话语:“等会向我求欢的时候,别忘了我有多无耻下作,我可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她冷冰冰地看着我,眼神如寒夜里的月光,渗透到我心里面,令我一阵阵发慌。
一切就在这样的僵持中爆发,她用脚勾倒了床头的案几,那只凝了血一般的红瓷寿瓶“嘭”地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千百片。
我的耳朵里还在嗡鸣,呆呆望着我最珍爱的东西被她亲手毁坏。
而她跳下了床,双脚用力踩在那一片碎渣滓上,血和瓷片上的红釉混在一起,分辨不清。她在那些碎片上走来走去,面容惨白笑着说:“我不会和你同归于尽,让一个人痛苦的方法很多,死是最不痛苦的,对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朦胧的双眼终于变得清明了。其实她存在的全部价值就是为了让我痛苦而已,冥冥注定有这么一个人,是为了折磨我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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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jj抽什么风,所有留言都没法回复了……
于是在这里回复一下,悲剧呐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后妈,放心哈。
是谁说吹面不寒杨柳风,今年此季的春风夹着细雨比腊月的冬雪还更冰寒。
低垂的柳条在夜幕中极安静,柳絮沾了水便粘做一团,有的粘在叶子上,有的落在泥土里,再也不能随风扬起来。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我想起这句诗,心口像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缓缓回头看着床帐里的丝绦。
或许我该叫她长安,她不是我的丝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如此陌生。
碎了一地的红瓷被宫女收拾起来,上面沾了许多血迹,我叫她们拿去洗干净,再给我送回来。倘若我执拗地喜欢一样东西,即便再旧再破也舍不得丢,母后说我恋旧,这一点不像父皇。
方才医女来过,给丝绦包扎了双脚。
她闹过以后安静得出奇,上药的时候都没哼一声。后来她睡下了,心安理得睡在我的龙床上,她全然不(炫)畏(书)惧(网),是因为太绝望,已经没有后路可以退。
我从德阳宫出来 ,望着夜空里漫天的细雨,想起那一年的雨水。
那些红色的雨和着被践踏成泥的花瓣就像血浆,还带着浓浓的腥味。那个时候我离她隔着一座城墙,想一想都觉得很奇妙。如果摄政王肯放过他们,或许我能早点认识她,或许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我。
齐安在一旁扶着我冰冷的手,问:“皇上,要去哪里?”
我伸手拢了一下斗篷,迈开沉沉的步子,“去……昭阳宫。”
齐安便扬声喊道:“皇上摆驾昭阳宫,请丽妃娘娘迎驾!”
丽妃喜欢取簪子挑灯花,这场景是温暖的,令我霎时忘却了外面春雨的冰寒。
她对于我的到来那么欣喜,就像迎接一个多年未曾归家的人,悉心地为我沏上我最爱喝的茶、换上软底缎面鞋、将一条兔毛细织的毯子盖在我膝上。
齐安在外面候着,侍女也出去了。
我用茶盅暖手,望了会丽妃,轻声问:“你这可有三七粉?”
丽妃微微地发怔,点头道:“有,年初都备下了。”
“去拿过来,不要惊动旁人。”
“皇上哪里受伤了?”
我渐渐翻过身将外衣除去,扭过头去看后腰,雪白的亵衣上有少许血迹。我冲丽妃轻松一笑,“小伤,没流多少血。”
“皇上……”丽妃微蹙了眉头,几番纠结才起身去拿药。
到底是伤着了,伤口再浅也是伤,上药的时候很疼。我闭着眼睛想,不知丝绦脚上那七八道口子会疼成什么样。
丽妃替我处理好伤口,不安地问道:“皇上,请恕臣妾多嘴,这伤是不是刀伤?”
我不知要怎么与她解释其中的纠葛,告诉她全部真相只怕会令她恐慌。今夜德阳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似乎应该找个借口瞒过去。
丽妃又说:“圣上龙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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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重大,应懂得珍重自己。”
我道:“朕有分寸。”
丽妃却并不似往常那样讷讷,继续追问:“是她伤了皇上吗?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斜斜望着丽妃,笑道:“再过几日,她就是朕的妃子。”
“皇上要册封她?”丽妃愕然,缓缓说道,“皇后才被废了没多久,皇上又要册封自己的弟媳,外人会怎么看?”
“什么弟媳?”我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察德已经休了她。况且母后已经同意了。”
丽妃定定望着我说:“可是太后并不知晓她的真正身份。”
我错愕地皱起了眉,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冲撞我,莫非她已经猜到了某些事并且有十足的把握?“丽妃,无论你知道了什么,倘若向太后告密,出卖朕……”
她毅然打断我,说:“臣妾不会那么做,永远不会。”
我舒了口气,半躺下来将她的手握住,“朕只有你了,朕的身边已没有可信之人,只有你了。”
丽妃身上有我熟悉的香气,她清楚我的一切喜好,所以总是不着痕迹地让我留恋。这样的留恋仅仅是习惯而已,她应该也明白,我爱丝绦爱得很辛苦,所以绝不会放弃。
下朝之后,我去看望察德。
时隔一年多,我第一次来看望他。不是不想念,而是觉得愧对。
愧对父皇的托付,愧对我俩二十余年的情谊。因为被一个怀着仇恨的女子迷了心智,我将他置于这样的境地。
禁苑的守卫很森严,即使是我身边的宫女也被拦下了,我便只带了齐安进去。
里面有宫女领路,幽深的殿所里阳光淡漠,寂静无声。
我看见察德坐在栏杆上晒太阳,他是那么怡然自得,并无半点落魄凄凉。
他没注意到我,只顾冲秋千上的小女孩笑。
“阿爸!我飞起来了!”小女孩尖叫着,大笑着,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宫里的死寂。
绮蓝偶尔进宫来住,我都忘了她这次是何时进来的,似乎有一阵子了。甯太妃如今极少进宫来,我也几乎没机会见到绮蓝。
小丫头长得很伶俐,一双杏眼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跟她母亲有些像。她比察德先看见我,愣了愣,然后指着我咿咿呀呀喊:“阿爸、阿爸,看呐!”
察德回身看见我的时候笑了一下,低声吩咐侍女将绮蓝带进屋去。
我说:“很逍遥啊。”
他说:“无忧无虑。”
我在晒热的石凳上坐着,侧目问他:“是真的无忧无虑么?”
察德又笑了,“可以安度余生,还有什么忧虑呢?”
似乎他说得很对,我的愿望也就是安度余生而已。若能甩去肩上的重担、若能绝情弃爱,那我大概也能过得无忧无虑,安度余生了吧。
我的手掌不由自主在腿上磨了几下,垂眸道:“察德,我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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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一件事。”
“关于沫儿?”
“是,我要册封她了。”
“呵呵……皇兄,你比我还痴。”察德没有怒气、没有意外,甚至还用调侃的语调轻轻嘲笑我。
我忍不住问:“当时你为了她要杀我,如今却心平气和接受了?”
察德像是看透了所有的事,脸上仍然挂着平和的笑意:“我被她利用之后就清醒了,而皇兄却执迷不悟。”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
“臣弟只想劝一句,江山为重。”
午时的太阳晒得头越来越晕沉,我静默了许久,问:“你如何得知的?”
“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长兴恨我,就如她恨你一样。”察德的话语那样轻,有气无力地飘荡在春日柔软的风声中。
我终于证实了她对我有多少恨,从察德这里。所以我害怕她和长兴走相同的路,既然晋国公是个幌子,这世上再无她的亲人,她还要靠什么撑下去?仅仅是我对我的恨吗。
那就恨我好了,只要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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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盘香悬在佛堂的梁上,灰烬偶尔会落到身上来。
我在佛前拜了拜,进去看望母后。
乌檀木的茶几上摆着我熟悉的小灶,母后自己端着小壶在烧茶,用手扇着茶香仔细嗅了嗅,然后放了几枚青梅进去。
我担心她烫着手,忙拾了几根小木枝帮她生火,“母后,这些事为何亲自做?”
“哀家还能动,不必事事都要人伺候。”母后不急不缓答道,抬眼睨着我,“听闻前几天夜里,你宫里闹出了点事儿?”
“没什么大事。”我本想含糊过去,可想到母后过这样青灯古佛的日子无非是为了我,便于心不忍,解释道,“女人偶尔耍点脾气,哄一哄就好了。”
母后叹道:“皇帝的女人哪里有资格使性子耍脾气?况且皇上都要册封她了,她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哀家真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母后放心,等过几日册封之后,她会搬去章阳宫,朕的心事也了了。”
母后狐疑地望着我,终是没再说什么话。
那几日,我眼皮一直跳,紧张得睡不着觉,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丝绦穿着凤冠霞帔的样子,红唇似血,惊艳如斯。
我无比期盼着,却又万分(炫)畏(书)惧(网)。只因能预料到雪白珠帘后面那张冷漠的脸,倘若她的目光不温柔,我又怎能欢欢喜喜地与她共结连理。
章阳宫倚着太液池,曾经是一位太后的住所,无论白天夜晚都有淡淡的徐风从湖面上掠过来,带来阵阵花香。这样偏僻而安静的宫殿我赐给了她,想必她会喜欢的。她可以终日躲在这里不见任何人,而且离我很遥远。
册封当日,我在丽妃的服侍下换了衣裳。
崭新的龙袍,腰间系着红汗巾,冠上也镶嵌了枚红宝石。
丽妃替我绾发的时候目不转睛望着我,楚楚动人。
想起几年前她刚入宫的情景,我也曾以这身装扮走进昭阳宫。这一年又一年,她安安静静地守着我,虽然木讷、虽然不聪明,但是她全部的心思都在我身上。
这一切我都知道的,而且并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辜负她。
妥当之后,丽妃屈膝向我道贺:“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我掩不住心底的喜气,笑呵呵伸手扶她平身,“丽妃,朕该感谢你。”
“臣妾惶恐。”她低着头,直到恭送我离开,始终低着头。
夜幕里烟花迸放,我们却并没有携手欣赏,只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红艳欲滴的帐幔,犹如一片红袖,渐渐侵蚀了黑夜的昏暗。
我坐在她对面,当中隔着雕花黄梨木的圆桌,桌上尽是精致的小菜和糕点,还有大夏国最极品的佳酿。
我们要喝合卺酒,喝过以后,旁人就会退下了。
她乖乖地同我喝了酒,然后如一尊瓷像坐在那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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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夹了她喜欢吃的素菜到她碗里,像平时说话一样温和地问:“你从前住在哪座宫里?”
“德阳宫。”她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仿佛可以划破那些垂在四周的大红绸纱。
“德阳宫?”我微微诧异,“那是正宫。”
她没吃东西,甚至筷子都没拿,低眉顺目答:“我一直在母后身边长大。”
皇家的孩子能呆在自己母亲身边长大算是受尽了宠爱,只可惜那时光太短暂,我想我能理解她的恨。恨全因爱而生,却是她对别人的爱。
我从桌底伸出手,暗暗使劲按在她膝上,“我应该唤你沫儿、丝绦、长安,还是淑妃?”
她仍然没看我,说:“淑妃吧。”
“为何?”
“只是个封号而已,可以是任何人。”
我轻笑了两声,起身将她拦腰抱起来缓缓放在榻上,顺手替她脱去了精工绣制的红绣鞋,问道:“你的脚伤怎样了?”
她不吱声,紧紧地盯着我,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满室的鲜红。我牢牢钳住她的脚腕,将布袜脱去。她细裸的足上缠绕了好几层白布,隐隐能闻见药味。
我将她的赤足捧在怀里,叮嘱道:“你不要再这样,伤了自己是你遭罪,于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是吗?”她僵硬的面容终于有了些笑意,“既然没什么要紧的,你何苦千方百计将我囚禁在你身边。”
我能说我不是故意的吗?
我以天牢里十三条性命要挟她老老实实接受册封,实非我所愿。我仅仅觉得,只要她心中还有牵挂就不会如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她会想尽办法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