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名天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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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银的冬天并不严寒，反有暖暖的气息，斜倚在青玉石台上的司，慵懒散漫，于阳光下跳跃银芒的秀发，已长到肩下，如有自己主张样微微卷曲朝上．。
　这样爱抚她的发丝，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都有一种快要心痛的温柔，司，司啊司，多久了，从你刻意遗忘开始，这种悠闲自在的生活，已成为奢望，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遇上那两个人，你是不是，仍是封闭自己，将从前沉没在时间的洪流中？。。。
　感受到小雨对我的头发的爱不释手，我略失笑，真有这样夸张吗？又不是如同洗发水广告中的柔滑如丝似瀑，虽然，手感是不错，但，也不必成为每日必做的功课吧？“我知道了，我可没当自己是不称职的盟主大人，他们啊，如同是大公司的管理层主管人员，分级管理整个武林，我呢，只要偶尔露个脸，自有人为了公司的前途与发展拼搏努力，当个清闲无聊老板．”什么大事发生了服从我的命令，只怕到时他们会拿出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最佳方案由我决定，将一切不定因素明朗化，十岁孩子都能正确选出他们要他选的哪一个方案来．。
　坐享其成，就是这样形容的啦．。。。
　不惭愧，不心虚，真的，我又不拿他们的薪水，也没有天大的权利羡煞众人．
　辗眉山庄啊，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想着那个人的话，他说辗眉山庄并不是世代相传的世袭制度，除一部分时常住在山庄处理事务外，更多的是分布全国各地的密使，各有不同使命，只受最高层指挥，而各大门派豪门世家也挑选精明优异的子弟入驻辗眉，可以说，辗眉代表了整个武林，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机构而已．。。。
　说起来，能让那个人放在心头的，并不是辗眉山庄，而是两个人．！。。。
　两个足以代表辗眉的人，比盟主有更大权限的人．
　。
　小雨点曾经问过我闯关的详细经过，一点也不以为我有什么把握，那倒是真的，诸如书上的斗智斗勇惊险迭起的过关斩将，单凭我一人，是没理由成功的．。。。
　我却只能以运气不错答她，不是不想坦白，而是作为交换条件的一部份，须保持最高机密．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操纵了结果，大总管能否如此轻易捧我上座不得而知．！　。
　可是那个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男人，连大总管也不放在眼里，介意的反而另有其人．。。。
“小雨点，听说，只是听说哦，听说辗眉山庄最最神秘且公认的有权罢免盟主的，是传说中的左右护法，是不是？好像从来没公开露面过，见过他们的人屈指可数，连他们的真正身份也一概不晓，那，你对他们有没有一丁点点的认识？”
　。
　手指顿了一顿，少女眼中，有波涛掀动，垂眸看着掌下的脑袋，终于――来了么？
　。辗、眉、山庄！你记不记得辗眉山庄的命名从何而来呢？那可是，你的父母亲对你们的心愿啊．
　。
　“左右护法，至高无上，由上代盟主与辗眉山庄守护者所认可才能出任的护法，只是一个传说，从来不曾露面，也无必要，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却没亲眼见到过，这也是辗眉一致的结论，只有当选的盟主和大总管，才多少知晓一二．”手掌顺势滑下司的脸，抚住，“无论相隔多少代，左右护法，一定是叫那两个名字．”
　。
　“辗、秀，逃、眉！”！。。。
　辗秀，逃眉！！
　辗眉！
　。
　小雨的手，好清凉哦．
　。
　我舒服地蹭了蹭，悠然说：“不错的名字，又辗又逃，还真有意境呢．”。。。
　嘴角微微上翘，许久许久之前，有人同我说，――火烧眉头，但如能逃得了燃眉之急又当如何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秀行于外，又岂能辗之？你要记住，逃眉辗秀的真正意思．。。。
　非逃，辗不得．。
　我记得，关于我的家人的事，虽是模糊遥远，却非遗忘，黑暗中已开启了一扇窗，渗入光线．。。。
　“那么我很可能会见到那两个人呢．”虽是受人所托，也是我心中所想，左右护法，辗秀逃眉，是不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小雨点，我上次要你做的东西，完工了么？”。
　鉴于江湖凶险，人心难测，我特地准备了防身之物，当当当――
　。
　便是――迷魂香．。。。
　不不，别一脸的不以为然，可不是那些下三流的做坏事的迷药，我要的可是有益身心的上乘药物呢，小雨有一种才能天赋，能在许多不同药物中进行调制混合成独一无二的合意材料，我要的，便是一种无论有没有内力闻了便想睡觉的香料，比安眠药还管用，纵是铁打人的人也得休息吧，不是毒药，也不是让身体自然起抵抗的有害物质，反而有助于放松，不知不觉地，便与睡神握手言欢．。。。
　最难的一点，是要对我自己没效果，而我可以自行控制它的发挥，不然带在身上走到哪都是闻者倒头昏睡岂不是弄巧成拙？。。。
　小雨静了片刻，仿佛有点不情愿地，说：“完成了，每天洗澡时泡在水中，司的全身便染上了香料，一次能保持五天的效果，连续用上一个月，一年不必使用都同样有效，而且只对使用者免疫．”！　。
　我兴奋地爬下，抓住她手臂，眼睛发亮，好崇拜啊，只是想想而已的异想天开，小雨点居然有办法让我梦想成真，好了不起呢，“小雨点好棒啊，那用法呢？如何令别人中招？我们马上去试一试――”
　盯着自己的胳膀，一阵恍惚，从前，许久之前，司也是如此紧紧地抓住了她所要的，不愿放手，要与命运宣战，就算是万劫不复也要放胆一试，可结果呢？不是拼命抓紧了便能得到手的，老天不会因为情深似海生死相许便格外开恩网开一面．。
　这一次，又如何呢，司？你会不会，与从前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幸福，还是，学会了，放手？你可知道，这次是唯一的一个机会，让你摆脱不祥诅咒的最后机会，只是，那便意味着，你必须完全想起从前，再次爱上一个人．
　司再次爱上一个人，交上她的心啊――！　。
　是龙雍允，还是，音觞？！　。
　“雨？”纳闷．
　。
　“办法是，血，见血生效．”是要顺其自然由得司自己明白心意，还是，自己插上一手，促进她的开窍？局外人来看，只看是不是对她更适合，但，心意呢？天下心中，究竟将龙摆放在什么地方？更重视更在乎的是哪一位？有时候，知己，朋友，情人，手足之间的界线并不十分之清晰，插手的话是更快厘清那道不明的情愫还是乱上加乱平添暧昧？。。。
　咋舌，见血？简单直接．随便划一刀或是咬破皮对我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呢，真不愧是小雨，够体贴．。
　不如，赶紧泡泡澡然后试一试效果如何．凰当然不是目标，本来，我已完成了凤四的条件应向他叫阵交换雍的下落，可是，又开不了口，凰是我召唤出来的，素时很少出现，只是在凤四身上偶尔取替他而已，要让他消失换凤四出来嘲笑他好像不厚道，过河拆桥的小人，反正，我相信雍允没事，星罗也给我传过消息，说他安然无羔，所以，放心之余，更狠不下心让那个单纯地活着的凰又不见踪影，算了，便宜了那只小凤了．
　。
　迟早会找他算下帐，现在要做的，是先充实自己．
　我可没忘记，那个人，前任的盟主，失踪二年的任我素，与我定下的西漠之约．一听便知道有什么古怪，非得要到西漠去吗？我是很高兴能趁机见到音音啦，但，断丝阁，一听便有种揪郁的感觉．！　。
　那个人，任我素，在西漠中，究竟是什么身份？。。。
　任我素，很难形容的一个人，听到名字时会以为是我行我素的人物，不将自己之外的人或事放在心上，然，其实高傲之下，是格外忧郁阴霾的男人，听说，从前的武林盟主亲和力特强，亲切可敬，不过那是他失踪之前的评价．。。。
　那二年他一定是遭遇到了极大的打击，才会有那样深沉的忍耐到近乎崩溃的眼神．。。。
　好奇怪，为什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我出任新盟主呢？只是因为我不会搅乱江湖，不会利用那个世代相传的承诺来要胁他吗？。。。
　这也是任我素的疑问．。。。
　雪花如舞，漫天纷扬．。。。
　一江清流早结冰成镜，任行人信步闲走，岸边的树也似被冷意冻得萎缩，光彩全失，再无鲜活青翠之色．。。。
　“我真的，真的快要崩溃了．”喃喃低语，声音轻得随风而散落无寻．。。。
　盯着脚下的冰河，眼中翻滚的是无止境的凄伤，慢慢地，恨意，聚集于眼底，形成风暴．！。
　“我不能再忍耐下去了，我早该在二年前便结束这荒唐的一切，而不是任凭那家伙为所欲为．”他没有抬头，冰锐眼光所及，河面有了裂缝，丝丝破碎的脆响，直刺心口，“西漠――我为什么要因为西漠的安定繁荣与一个承诺而困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当一个大仁大义的侠者？为什么要因为众生而将责任揽上身？我，根本没有菩萨心肠．――我受够了．”。。。
　隐隐有风声呜咽，河底深处的水似在回旋，河床上有了轻微的震动．
　。
　“看来，你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坏．”闲闲带笑的语音仿佛自河下传出．“我早就同你说过，你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料，干嘛要逞强当英雄啊？”当初，在那个人威胁利诱时便应当一劳永逸地解决祸端，还找什么借口当祭品啊，能忍耐二年，其实也要鼓掌以示佩服呢．
　。居然将堂堂武林盟主，雷门老大最疼爱的徒弟以卑鄙的手段困住当禁脔，那个西漠皇帝，勇气可嘉．。。。
　使尽手段用尽心机将人困在身边，居然不知珍惜，还是一意孤行，挟帝位而自恃，任可以忍耐到现在才断然决定斩断牵绊可真是叫人吃惊啊．。。。
　没理会对方语气中的调侃，任我素面上一片沉洌．
　“给我唯二．”！。
　仿佛呛了口水，长抽口气，有窒息样的沉默．
　他等着，止水无波．。。。
　良久，不可思议的声音回应着：“任，你要的，确定是唯二？”雷门最后的秘密制作，花费了几代人的呕心沥血才终于在二个月前大功告成，几百年的心血，也只得一颗，而任他一开口便要它？
　。
　“你没听错，我是要唯二．”嘴角抿紧，脸上的线条绷紧了，“我已着手扫除所有可能的潜在绊索，不给他任何困住我的机会，但，为防万一，我要唯二，清除最终最大的障碍．”
　。
　“为什么，不直接下杀手？以你的身手，在摆脱了契约之后应当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冷冷地，带动河面浮动不安，“不要告诉我，在这二年中，你居然对他动了真情．”。。。
　霍然抬眼，任我素的脸色，青白．
　。
　不，没有，他自己，都不容许有这种情况发生．
　。
　“我不会亲手否定我这二年的努力，我只要自由，只要那个人再也不记得我．”西漠帝王，对自己的执着达到叫人惊怖的程度，就算是为了安别人的心，为了试探自己而作出的种种恶劣透顶的行径，终是明白，他最想要最执着的，是自己的心．但，他不是甘于驯服的伏于柔情的金丝誉．
　。
　无心的伤害，亦不能忘怀．
　。
　曾经的背叛，不可原谅．
　。
　是，他承认，是自己的内心在动摇他才能困住自己长达二年，然，不再是了，他的心，是属于他自己的，情已发收不回，但他是自己的主人，不属于任何人．。。。
　“我清楚唯二的作用，所以才向你要它，你是雷门第一继承人，不要告诉我你没办法帮我．”不容置疑地吐出理所当然的笃定，唯二，当然只有唯二能帮最痴迷最放不开的人断绝情孽．。
　名为唯二，意为唯一最爱不复存在，只余第二位，唯二存在．！。。。
　你说你最爱是我，唯一要不夺手段得到宁愿我伤心痛恨也无论如何也不放手的只是我，天上地下，火里水里都要纠缠一世至死休，那么，便让我亲手夺走你的唯一吧．！。
　我不要，存在你的记忆中．。。。
　听出了语气中那誓不回头的意味，叹息逸出．。
　“好吧，我给你唯二，只要你确定不疑，能承担它的后果，不会后悔．”顺便为那个不知好歹的西漠帝王默哀．任决意放开丢弃的人或事，从来没有回头的．！。。。
　话说回来，有个疑问搁在心中，不吐不快，“任，我听说了新任盟主的事，司天下有权要求你做一件事，你打算如何抢在西漠得到她的许诺之前解决麻烦？”
　。
　任我素淡淡说：“是我帮她闯关成为新任盟主的，所以早不成问题．”那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啧啧称奇．。。。
　“是你选择了她啊，难怪她可以顺顺利利接任大位，不过，为什么是她呢？因为她没武功没大志较易控制对辗眉山庄起不了大碍么？你要知道，她的来历并不简单哦，刚到西漠成为汉骄阳第七子的大银容国候，龙家音觞，便与她关系亲密无间，而打乱了上官计划的龙雍允更是难以捉摸，龙与凤四也大有关系，我相信如果司天下有难，他们三人必不会袖手旁观，加上刚刚出现的凰，任，你挑的人，可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呢．”！　。
　汉骄阳？容国候？眼眸闪过深思，竟然无意中－－。
　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也是早已注定的？司天下与龙音觞，西漠……
　开始，他并不知她与那龙凤有关．。
　本来只是静静观看，却忍不住插手．
　是一时冲动，还是为她迷惑？。。。
　不错，是迷惑，那个时候，看着那年轻女子懊丧失措的面容，那无辜到极点的眼神，冷不防地，便撞中了心田最柔软的一角．只是想要抹去她的为难而已，在觉察之前，已挺身而出．
　然后正面对上那双眼瞳．
　。
　作出了事后奇怪当时却理所当然的决定．。。。
　也许，真心的快乐千金难买，为着那乍起飞扬的神采，那清澈透净的喜悦，他情愿相信．。。。
　相信她不会让他失望．
　――十二月十五日，西漠断丝阁，司天下，希望那个时候，你已经身负第二个职位．！。。。
　――只有辗眉山庄的左右护法，才能出入断丝阁，当司天下踏入时，也宣告他的肩负的职责卸除，完全自由．。。。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司．！。。。
　即使做不到，我也会抛下一切，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只为自己，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