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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彼岸花开-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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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不再看她,确实没想到。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善事,第一次“日行一善”的后果就是换来如此的境遇,还真是“善有恶报”啊!

一个白白的馒头被扔到我的腿上,她转身走到另一个地方坐着吃起干粮来,“不好意思,尊贵的公主,咱们山野小民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一个馒头,将就着啃了吧!”

没有山珍海味?我看向那边好酒好菜吃着的众人,看来山野小民的生活也过得不错嘛!不过我一个俘虏,有馒头吃就不错了。伸手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地吃着,不知道他们给我喝了什么药,没有半两沉的馒头在我手里居然泰山一样沉重,每抬一下手都气喘吁吁。

那边的大汉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频频往这里看过来。

“想不到那鞑子公主长得那么俊……啧啧,不过脸上那两道疤还真是败兴致……人还是喜欢脸蛋和屁股滑溜溜的子人。”上个红脸大汉灌了上一大口酒道。

“我看着那疤不碍事,更有味了……哎,瞧,她瞪过来了,……嘿,还挺辣!”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男人。

“咋?老丁,你对她有兴趣?我劝你迟早打消这个主意,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凭啥不能碰?老子就算碰了又怎样?”那瘦猴似的男人一双发亮的眼睛看得我浑身发毛。

那红脸大汉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旁边一个黑铁塔似的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粗声道,“老丁,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这婆娘恁的凶蛮,你别看她现在喝了软筋散老实了,当初在龙船上杀人那狠劲你是没见识过。咱们几十个兄弟都是折损在她手里。要不是最后她一时分神,你以为咱们能把她擒来?”

我在一边低着头不吭声的咬着手里的馒头。白莲教的青莲使?这么说,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白莲教的人?想起曾经在密折上看到的内容……这些人,难不成是天地会的人?他们把我掳来又有何目的?我一边在心里计量着,一边闷不吭声地啃着馒头。

想起落水前的一幕,一把刀正劈向胤禩的后背……不知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现在连自己的生死都是个未知数了,还有精神担心别人。何况若不是他,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让他护着郭洛罗月柔先走,他果然走得毫不迟疑,留我一人面对七八个刺客,倒也放心。她手无缚鸡之力,合该被保护,那……我呢?

啃完了馒头,过了一会儿,那些大汉吃饱喝足之后,有人上前来将我架起,又要塞上马车。我这才看清马车上拉着的居然是个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分为两层,上面一层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而我就被藏到了下面。怪不得总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原来是用来掩盖尸体臭气的。想到一路上是躺在一具尸体的下面,我的脸色有点发青。

“怎么?不认得了?”那个美人痣走了过来,忿恨地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她就是昨晚被你下令杀死的那个舞姬,刘玉仙。”

我默然无语,她们两个女子既然敢孤身混入戒备森严的行宫刺杀,就应该做好必死的准备。她们有她们的目标,而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你们这些臭鞑子,杀了她,就把她往乱坟岗一扔……”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当初我们约定好了,谁若死了,另一个拼死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家乡……我们不怕死,只是没能杀了那可恨的鞑子皇帝,就白白赔上了玉仙姐一条命,总是不甘心……”

她恨恨地盯着我,上前往我小腿上踹了一脚,“臭鞑子……”

我忍不住苦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浑身疼了,肯定是这个美人痣趁着我昏迷,往我身上狂踹……

这几日一直被藏在棺材的底部,五月的气已经热了起来,上面的尸体渐渐地发出腐败的臭气,连浓烈的香料也掩盖不了那味道。连前去将我架出的大汉也是一脸的嫌恶,何况是整日闷在棺材里的我,鼻尖尽是种又香又臭的味道,别说馒头,就连水都喝不下去。接连好几顿没有吃饭,再加上服用软筋散,身上一日比一日疲软无力。终日躺在棺材里,要不是还能呼吸,几乎要以为自己也成了尸体。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为刀俎(上)

不过除了整日被塞到棺材底部以外,倒是没有别的折磨。起初有人来问我知不知道戴梓和火枪制造所的位置,我一概摇头装作不知。大概他们认为我一介女流之辈再受宠也不会知道这些机密的事,便也不再深问。可见这些人还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的,若是我,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有所轻视。

大概是第三日,我被几个人从棺材中架了出来,塞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行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他们蒙上了我的眼睛,将我带下车。

当眼前的黑布被摘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山洞的洞口。幽深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头,我诧异地看向一边的红脸大汉,他在肩上推了一把,“进去。”

很显然,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被推得一个踉跄,扶住山洞壁站稳,冰凉而潮湿的岩壁让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我扶着岩壁慢慢地向前走,脚下坎坷不平,坑坑洼洼,对于此刻全身虚软的我来说,确实是难走了些。身后的大汉不停地推攮着我,催促快点。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恨不得转身对他破口大骂,他娘的三天没吃饭又服了软筋散还能健步如飞啊!可是嗓子也被药暂时弄哑了,光张口出不了声。何况就是真的能出声,此刻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本分一点比较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闷不吭声地走着,咬牙切齿地走着。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口。

“自己过去吧!”那大汉终于不再推我。

回头无声地询问他,“去哪里?”眼前可是有两个洞口。我怎么知道他要我过去的是哪里?

“随你自己选。”他抱着臂,朝我笑笑。

随我选?看着他有些诡异的笑容,我心里掂量着,莫非其中一条是死路,要生生将我困死在里面?

我伸出食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对着岔路口举起了手指。两边都有凉风吹过。

算了,横竖大不了一死。况且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我估计他们还不会舍得要了我的命。

我闭了闭眼,随便选了左边的洞口走了进去。我扶着洞壁慢慢地走着,狭长幽暗的山洞似乎总也走不到头,不时有冰凉的水滴从洞顶滴下来,啪地一声跌到地上,摔得粉碎。偶有一滴恰好落到了我的后颈,顺着脊背一直往下滑,往下滑,仿佛冰凉的指尖在我背上游走。

磕磕绊绊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洞陡地一阔,眼前出现一座平整的石壁。我伸出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又在石壁周围的摸了摸,想要寻出个什么机关来,也许……这会是一座石门?

最终徒劳无功。倚着石壁坐下,微微喘息着,刚才的一段路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精力。我微微闭着眼,想要休息一会儿再原路返回,也许另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是刚才明明感觉到这个方向有风吹来,怎么会是死路?

突然感觉到石壁微微地震动起来,我连忙用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石壁的震动越来越大,最终缓缓地升了上去。

眼前一片刺目的金光。在幽暗的山洞中呆了许久,在这样的光线下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眯眯了眼,待眼睛适应以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金柱浮龙雕、金壁镂空花、金色砖铺地、金瓶金器、金桌金椅…… 入眼的,都是刺目而华丽的金色……而正中是红毯铺地,直铺向前,前面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深远……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石门后的景象。相信即便是康熙的国库也没有这样的……呃……壮观……

我缓步踏在红毯上,两边是金子的世界,可是心里却没有半丝阿里巴巴发现强盗藏着财富的山洞那样的欢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若是见这样巨大的财富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如今我为鱼肉,在人家的砧板上苟延残喘,生死尚是个问题,又有什么心情来欣赏这些身外之物?

顺着红毯向前走去,眼前的景色变幻,不再是一片金色。殿中柱与柱之间蔓了轻纱,纱质飘渺,微微拂动,使得一切都带朦胧的美感。

我看到一张床,在远处,正前方。那床太醒目,想不注意到都很难。整个床的造型仿若一朵半开半阖的红莲,鲜红的颜色,仿若血液深处沸腾的欲望。长长的白色的轻纱从床的顶部垂下,为它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那床非常大,横竖都能躺下五六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的舒适。对于睡了好几天棺材板的我来说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可惜床上已经有人了,纱帘拂动,可以隐隐看到几个英俊的男人懒懒地侧躺在床上,衣襟半敞,姿态诱人。

我终于把眼睛从床上移开后,看向其他的地方。左边,漫漫的轻纱之后,几个美男子或坐或卧,或抚琴,或弄箫,优美的乐声从轻纱之后传了出来。

“哗哗……”的水声响动让我看向右边,一个巨大的莲花状水池映入了眼帘。金色的围边,碧色的满满的水中,池中几个男子身披薄袍,懒懒地倚在池边。湿透的长袍薄如蝉翼,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颀长美好的身形。他们见我看过去,回头看了过来,深眸剑眉,挺鼻薄唇,俊美的面孔恰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乐声一转,靡靡之音充满的了挑逗性。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水池中的男子一个个从水中起身,向池外走来……

半透明的薄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水珠顺着美好的身形一滴滴地滑落,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嘴角含着一丝魅惑地笑意,这些男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在走动的过程中,薄如蝉翼的衣衫一件件地滑落到地上,结实的肌肉,强壮欣长的身躯,蜜色性感的肌肤……我别过头去,却看到轻纱后,红莲形状的大床上的那些男子也朝我走过来。

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乐点上,和着靡靡的琴声,仿佛在和乐而舞。一步一步……每个人的脚步看似不同,却又和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

这些男子个个都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俊美容貌,嘴角带一丝诱惑的微笑,眼神中仿佛隐隐有火苗在蹿动,蛊惑人心……

衣衫一件件的飘落,八个人,围在我身边,形成一个圈,然后律动的脚步不变,顺着一个方向围着我转动,光裸的手臂伸出,朝我抚来,仿佛是要邀请一起起舞。

乐声越来越急,他们眼神变得痴乱而迷离,带着诱惑,带着欲望看向我,媚态横生……修长的手指像撩动着一波春水似的抚过我的肌肤……

耳中慢慢地充斥着靡靡的乐声,眼睛开始发花,头脑开始混乱,小腹中隐隐有一股火苗升起,燃烧着,燃烧着,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烧成灰烬……

一声轻笑声,一只手揽上了我的腰,将我带到怀里,柔软的嘴唇凑到了我的耳边,柔软湿润的舌伸出,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地一吮……

就在我意识迷离,身体快要不受控制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脸庞,而我的身上,也有许多手伸进衣衫,触着我的肌肤,这样冰冷的触感,仿佛冷血的蛇蜿蜒着,将我一点点裹紧。

这样的触感让我恶心。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拼尽力气将这些人推开,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

干涸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而低沉,难听之极……我诧异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我能出声了?

然而更让我惊诧的是,在我喊出声的那一刻,这些男子突然凭空消失。我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琴声乐声,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有我一个人,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我的凭空想象。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回过神来……幻术……原来是幻术么?

低低地笑出声来,先是财,后是色,原来是想用这个扰乱我的心神,诱惑我说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么?

***************

“咦?”一直闭目而坐的青衣男子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没想到她在这样极度困顿的时候还有如此强的意志力,居然过了我的惑关。”

“什么惑关?”一边的黑衣子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看着另一边的情景。宽敞的大厅内,地上用石子摆了个奇异的阵势,他看着那边的女子站在阵中,脸色苍白,神色疲惫,眼中却是清明一片,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刚才只见她在阵中转来转去,神情一时迷惑,一时惊讶,一时恍惚,只是不知她到底是陷在怎样的一个幻境?

“财,色,世人不皆好此物吗?”楼羽澈平静地说道。

南宫遥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摇头微笑,“旁人或许如此。但对她……她本就不缺此物,又怎会为此迷惑?”

“不缺么……”楼羽澈低头沉吟,“那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会缺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人为刀俎(下)

周围暗了下来,仿佛是舞台上落下了帷幕,遮住了一切的光亮。四周一片空寂,我站在旷野的深处,仰起头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白色的雪花如同暗夜的精灵,飘洒而下。

刚才还在室内,现在却是在野外了吗?我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六角形的白色冰晶翩然栖落在我的指尖,融化,化作一滴清泪。

我淡淡一笑,如此玄妙的幻术,若是换一个位置来尽情欣赏,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只可惜,如今被困在中间的人是我。

料峭的风从暗夜的某个角落吹来,凛冽刺骨。我裹紧衣服,搓了搓手,单薄的衣服在这样的寒风中根本毫无用处,况且又三天没有吃饭……又冷又饿,可是四周一片空茫,没有任何可以避风的地方。

风越来越大,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黑色的长发在漫卷的狂风中肆意飞舞。

那样凶猛而粗暴的狂风,打着呼啸,狂卷着而来……在空旷的原野上肆无忌惮地冲杀着、撕裂着、横扫着、荡涤着……没有遮掩,没有阻拦地肆虐着,扬起白色的雪浪……

冷,寒冷深入骨髓……总不能在原地等死……抱着双臂,我顶着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这样猛烈地风,居然也能积得下雪……我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听见自己的脚踩进雪地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钻进了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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